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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美女变成丑女 第 9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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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定地互望眼,凤郎闪身进了屋,我随后跟进。
屋子不大,甚是简陋,和般的山中猎户临时居住的屋子并无不同。
屋中只有榻桌,墙上挂着袭蓑衣。
太正常了,正常得让我挑不出丝毛病,反而让我疑虑重重,谁让我生来疑心病重呢
我们四下查找,却没有发现点可疑之处。
这屋子小得仅仅能够容下我们二人而已,巴掌大的地方眼便可扫到底。
凤郎失望地冲我摇摇头,我也不禁好笑,真是疑心生暗鬼。
转身便要出去,谁知凤郎也在这时急急转身,两人身子撞,我立足不稳,往墙上蓑衣挂着的地方倒去。
刚要立起站稳,身后突然空,现出个门来,我踉跄几步跌进了门里。
没等我缓过神来,那门又刷地合上了,凤郎却还没有来得及跟进。
我急得大力拍那门,却哪里叫得开。
也不知那门是用何材料所制,竟是严丝合缝,点声音光线都透不进来。
我四处摸索,摸不到机关,只好望门兴叹。
等了半晌,见那门再不打开,情知定是我刚才误打误撞撞开了机关,凤郎急乱之中却未必有这种好运气。
既来之则安之,我等不到凤郎进来只好死心往前走。
地道颇深,触壁生潮,显是深入山腹。
我晃亮火折子,摸索着前进。
幸好地道虽深,倒并不曲折难走,岔路也不多,我硬着头皮走了半个时辰,居然给我走通了。
当我走出山腹,呼吸到林间最新鲜的空气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前方是片密竹林,修长的竹在风中微微晃动,竹叶婆娑起舞。
道山涧叮叮咚咚地在我脚边快乐流淌。
这样的风景绝对称得上清幽雅致,如果不是我的心情不允许,此刻完全应该缓缓而行,边走边欣赏。
穿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
天际现出丝鱼肚白,霞光在天际处渐渐渗出片红色。
而在大片空地中,正是失踪多时的丁维凌。
他正和个陌生的青年交手,而旁观的三人正是我们的老熟人西门岑西门嘉夫妇和西门风,西门笑却没有见到。
丁维凌挥舞的刀光缩成小小团,护着自己,头上白雾蒸腾,面如赤金。
而与他对阵的青年仅凭双肉掌对敌,掌势大开大阖,气势雄浑。
意态轻松,显然未尽全力。
即使外行如我,也能看得出来丁维凌根本不是那个陌生青年的对手,他只是在勉强支撑而已。
西门夫妇见到我微微颌首,意示招呼。
但我的眼珠只跟着刀光掌影移动,心里犹如炸开的油锅,面上却崩紧了不敢出声,生怕乱了丁维凌的心神而让他送命。
丁维凌对我的到来毫无所觉,他所有的心思都被这武功奇高的对手牵引,反倒是那个青年颇有闲情地抬头打量了我番。
片竹叶从我身前掠过,隐隐带着风雷呼啸的厉声,划破了我臂上肌肤,拉出条血槽。
四下张望,只见竹叶纷纷离枝飘舞,久久不坠,似有巨大的无形漩涡气体托着。
温如言便在这漩涡中心。
漩涡中还另有中年灰衣人,年纪四十上下,浑身写满了江湖的风尘。
如言高高立在柔软的竹梢上,神情冰寒,手持玉笛垂手而立。
与他远远相对的灰袍人,右手持剑,左手拈个剑诀,神色凝重,立于三丈外的枝柔竹上。
两人的情形很像古龙小说中描写的场景,不见刀光剑影,但见竹叶在其间载浮载沉。
那灰衣人所站的竹梢弯成了个大弧度,我估摸着,若他所站的不是柔韧性极佳的竹子而是般的树枝,早该断了。
而如言所立的竹梢则是波澜不兴,远远望去,他白衣当风,双足好似凌空般,说不出的飘逸潇洒。
这样看来,如言应该是占了上风,那灰衣人在如言的重压下,落败是迟早的问题了。
在我看来,现下有问题的应该是丁维凌。
眼见他脸色怱而白忽而金,我深怕他修为不够勉力而为,这场架打下来不死也要重病场。
我已是焚心似火,却不敢出得半声,只好以眼神示意西门岑。
西门岑倒也不为难我,接收到我的信号后便主动走过我这边。
我压低了声音,问他:“你们在搞什么鬼”
他环视四周,淡淡说:“你看得很清楚,单打独斗,公平合理,我们并没有仗着人多就围攻。”
“车轮战的话累也累死他二人了。”
“场定胜负,我西门家素重信用,你可以放心。”
“你们为什么会打起来”这是个不得不问的问题。
他目光奇异地看我眼,“丁小姐的聪明智慧到哪儿去了”
我心火狂升,忍不住发怒:“你西门家为什么总是缠着我们不放”
他下巴轻扬,向丁维凌处努,不温不火地说:“这是后话,现在不急着说。
你还是拣最要紧的说吧再拖下去,他便不死也要元气大伤。”真是可怕的针见血。
我猛然醒,现在的情势不容我废话,当机立断问道:“你们想要我们做什么”
西门岑双眼眯,温和地望向我,我却有种被猫爪扣住了尽情游戏的感觉。
他摊摊手,说:“如果是做生意,那就要分两笔来算。”
我忍住气问:“怎么说”
“和凌少对战的是我的九弟西门岚,我倒还能做个主。
而和温公子对决的却不是我西门家的人,我没法命令他们住手。
所以我只能和你谈半的生意。”
原来那个陌生青年便是北六省的武林盟主西门岚,难怪丁维凌不是他的对手。
眼前局势本来就是丁维凌吃紧,温如言胜利在即,只要西门家的罢手,丁维凌便得解脱。
至于如言那边,那应该是他们来求我方和解才是道理。
刹那间,我已十足生意人本色地把利害关系计算妥当,怎么算都是我方稳赚不赔。
我当下便说:“那我们就先来谈谈你能做主的部分。”
他却淡淡地说:“你没有条件和我谈。”伸手指丁维凌,说:“他的命就捏在九弟手里,你丁家最宝贵的便是他的性命,你还能拿什么来换”
我愣了下,仔细想,人家说得也果真没有错。
若论钱,西门家钱多得没处花,也不在乎再多丁家这份;若论势,西门岑是皇帝面前最得力的肱股大臣,他的弟弟又是威武将军,雄兵关外,我丁家就算有淑妃姐姐,有做尚书的大伯父,比之西门家最多也只是伯仲之间;若论人,西门岚虽然是北六省武林盟主,很了不得的人物,可也只是西门家的义子,就算有个三长两短,根本不伤筯动骨,而丁家却完全不同,丁维凌是长子嫡孙,金贵无比,根本损伤不起。
西门岑这招极厉害,谈判伊始,就已经把我迫上了绝地,逼得我要丧权辱国,割地赔款。
“原来西门家就是这般发家的,便是说你们强取豪夺也不过分吧”我冷笑着说。
“丁小姐此言差矣,西门家数代经营,若是心慈手软,早被别人吞了去,又岂能容得我们今日仍能占据主动便是你丁家,难道不是站在他人血泪之上吗”
我冷冷驳斥:“丁家虽非善男信女,可人若不犯我,我必不犯人。
岂能像某些人如疯狗般乱咬。”
他废然叹息:“你说得不错。
可换了你是我,只怕也会这么做。”
我冷哼,这有什么可争论的,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
你要做的我未必会做,我要做的你未必能做。
但形势比人强,我聪明地放弃这个话题。
再看了眼场内的形势,“诚如你所言,丁家最珍贵的的的确确就是凌哥哥的性命。
不过”我伸手指温如言那边,“现在两场比试,凌哥哥虽然要败,可如言却快要胜了。”
“那又如何”
“凌哥哥败了了不起就是大病场,和如言对战的这位大叔情势看来很不妙啊,说不定下瞬间就是生死立判。”
“你想用他的性命和我换凌少的性命”
“不错。”这正是我打的算盘,我只能寄望他们会顾惜下那个灰衣人的安危。
西门岑哈哈大笑:“丁小姐不愧是做生意的高手。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深得其中三味。”
我蹙眉,不高兴地说:“西门二公子有话但请直言无妨。”
“这明明是两盘生意,丁小姐却执意要混作盘。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古人诚不欺我。”他两眼开合间,精芒尽现,“那人是玄天宫之人,和温如言了的是师门恩怨。
是生是死,与我何干你要我平白拿自己的利益贴补人家的亏损,世上岂有这样的生意”
我变色,则以怒自己的心思被他瞧破,不能混水摸鱼;二则又愁西门家族还没有搞定,玄天宫又出来捣乱,只怕如言个人应对不过来。
但不管怎么说,我定要镇定,先解了今日之难,他日徐图大计,再报这箭之仇。
我敛容复归淡定从容。
“二公子说得好,是丁丁失言。”
西门岑温和地望着我,若有所思:“看来丁小姐已经想好要用什么来换了”
“不错。”我等着他开口问询。
这是场心理战,谁急着掀底牌谁便落了下风。
西门岑却是只老狐狸,他不急不躁,悠然望天。
天便在这刹那大亮,轮红日喷薄而出,从山那头凌空跃,把光辉洒遍了天地。
我伸手拢拢散落的发,意态轻松,状似无意地说:“有纳雪公子相陪,想凌哥哥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他浑身震,面色刹那间变了几变,然后打个呵呵:“丁小姐果真厉害,绝地尚能反攻。”
我向他裣衽礼,淡淡说:“好说”
他上下打量我番,道声:“好。
真不愧是生来要配西门纳雪的女子。”
虽然这事我俩心知肚明,但他终于主动开了价码,我的主动权便多了几分。
我望望丁维凌,转头对西门岑微笑:“二公子,你看这”
他笑道:“小事桩。”伸掌三拍,西门岚攻势顿缓,丁维凌便轻松了不少。
我微笑向他道谢,眼角却瞟着如言那边。
心底急盼着如言早点胜了那灰衣人,我们这边便又多几分筹码。
西门岑却不给我时间拖下去,只听得他清晰地说:“我已先表示了我方的诚意,丁小姐也该拿出点诚意来”
我心头焦急,面上却不露声色。
探手从怀中取出柄象牙梳,慢慢梳起头发来。
笑着敷衍:“二公子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可是关系到我辈子的大事,总要容我仔细掂量掂量吧”
西门嘉妩媚妖娆地走过来,娇笑着说:“妹妹又何必多想,能嫁纳雪,是身为女子的福气。
妹妹只要说句愿意,入了门便是西门家的当家主母了。”
我拉住她,故作兴奋地问:“纳雪公子长什么模样性子是如何的”
西门嘉掩嘴而笑,暖昧地朝我眨眨眼:“妹妹尽管把那好的形容词往纳雪身上堆。
纳雪是”
西门岑打断她的话,目光炯炯地盯视着我。
“丁小姐不必拖延时间了,你是聪明人,又何必当别人是傻子呢”
我心中叹息,难道老天真要我就此把自己卖了吗长袖挥,象牙梳落地,我艰涩地开口:“我”耳边突听到竹枝“咯”地声断裂的声音,声音虽轻,但在这刻,我听得清清楚楚,绝不能有错。
我顿时精神振,嫣然而笑:“我便是要嫁去西门家,也不能光凭你们句话啊虽说主要是为了纳雪公子的病,但毕竟是两家豪门的结亲,其中利益牵涉,总得事先说清楚,立个契约,免得日后纷争不休。
你们说我说得是也不是”
突然个阴恻恻的声音横空插进来,“丁小姐难不成是要把自己称斤作两的卖了”声音断金切玉,震得我耳鼓嗡嗡作声。
西门岑皱眉,西门嘉却不满地叱喝:“老六,你要做什么”
便在这刹,场内局势剧变。
温如言之死
偶知道今天这章传上来,会有很多人看了都想狂扁偶。
相信偶,偶也不愿意的。
可是,可是,他就是这么来了泪奔
西门风那含着内力的话语清清楚楚地灌入了场内每个人的耳里,我分明地看到,丁维凌浑身震,转头望向我。
西门岚骈指如刀,劈向丁维凌。
他竟然愣愣看着我,仿佛遇到了极度不可思议的事。
而温如言和那灰衣人突然起发动,两人在空中交错而过,阵惊天动地的声响后,我听到有身体重重摔落在地。
但我根本顾不上看眼究竟是谁赢谁输,此刻我的眼中只有那雷霆般劈向丁维凌的手。
“不要”我狂呼出声,热血涌上大脑,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纵身扑过去。
便在这时,丁维凌动了。
他待那掌印到他胸前三寸时,长刀横拖,顺势劈向西门岚的右肩,刀势起处,更是封住了西门岚的前后退路。
西门岚反应奇快,立即撤掌,左足点,纵身而起,空中右足又在左足背上踏,如箭般倒飞而出,险险避开这绝杀的刀。
饶是他武功深湛,也为这精妙绝伦的刀法弄得狼狈不堪,由肩至腹拖出了道伤口。
我便在这时扑到。
片银雪也似的刀光迎头而来,西门岚躲开的刀却刚好由我来承接。
丁维凌厉声大喝:“丁丁让开”
我不由苦笑,事到如今,叫我如何让开
刀刃不由人意志地当头重重劈下,丁维凌竭力收力,把刀往自己怀里带,可惜他这刀倾尽全力,此刻余力已尽,除了眼睁睁地看着刀向我落下再无半点办法。
要到以后,我才知道,这是丁维凌的绝招,他生所学,精炼到最后,也不过就是这招。
师门规矩,非到不得已时不能轻施,因为刀意便是舍生取义,同归于尽。
何其惨烈
我发誓我看到丁维凌眼中痛极的慌乱,我又何尝不痛电光石火间,突然明白了那些死在爱人手里之人的感觉,幸福而怅惘,遗憾而无奈,更要为他辈子也不会忘记自己痛且快乐着。
罢罢,此生你我终究是无缘,要落个如此惨烈的下场。
只是丁维凌是何其无辜
“刀下留人”我听到众人惊呼,甚至能听到几位高手出暗器的出暗器,甩鞭的甩鞭,拔剑的拔剑。
可谁也来不及了,我已经感觉到刀风及面,削去了我散开的青丝。
半空中突然飞出条人影,狠狠撞,把我撞飞到边。
我被重重撞到三丈外的竹丛中,腰部被竹竿弹,卸了那股猛劲,掉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
等我从地上爬起来时,切都已经结束了。
兔起鹘落间,天地已然变色。
我扶着竹竿缓缓爬起,步步地走向那原本该是我伏尸当场的地方,如今那儿有个黑衣人俯趴着动不动。
而丁维凌跌在他身上也动不动。
双足便似有千斤重,每步都挪得我冷汗直冒,呼吸困难。
短短三丈远,便似红尘老去,烟花俱灭。
天地片昏暗。
明明红日既出,我却觉得日月无光。
我颤着手伸向丁维凌鼻端,有丝微弱却稳定的暖暖气息扑上我的指尖,顿时松了口气。
西门岚飞奔而至,他伸手替丁维凌把了下脉,抬首对我说:“凌少不妨事,只是久战脱力,好好休息调养便可。”搬开丁维凌,便见那救我命的黑衣人被柄刀劈断了左肩骨,锋刃深深嵌入身体,又被力尽晕厥的丁维凌压,活活钉在地上。
我轻轻抱起他的头,却见角黑巾自他脸上滑下。
脸容清和,眼角已有尾纹,我眼前黑,险险晕去,这人不正正是那个为了五十两银子绑架我的张某人吗他不是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西门岚叫来西门嘉帮忙,两人合力,迅速地把银刀自张某人身体拔出。
西门岚十指疾点,封住了他周身大岤。
从怀中掏出金创药来,往创口上倒。
岤道虽封,伤势实在太重,血流仍是迅速,下子便把药粉冲走了。
西门嘉情急之下,劈手夺过药瓶,干脆把整瓶药粉全倒了上去。
西门岚迅速撕下长袍下摆,利落地包扎好,又砍了竹枝接骨。
忙了好阵子,他方才松口气,对我说:“你放心吧,我给他用了五哥独门秘制的血蓉散,千金难买的圣药,这整瓶都倒下去了,他不会有事的。”
我忍不住嘲讽地笑。
果然不愧是西门家人,到了个时候,难道还要我感谢他们不吝惜手头这千金难求的好药吗再不想看他眼。
想起如言,如言怎么这么久还没有从竹林中出来那刻,我分明听到有人坠地的,那绝对应该是如言的对手不会是如言。
可是如言没道理不声不响的,除非是
我如小鹿般惊跳起来,奔向竹林。
穿过几从茂竹,我眼便看到如言静静地坐在地上。
白衣胜雪,尘不沾,即使坐在尚带着几分泥泞的湿地上,他看来起来仍然没道理的清雅飘逸。
西门风低头立在他身前。
不远处的地上有两具尸体,个全身骨骼寸断,软成团的正是那个和如言对峙的灰袍人,而另个穿着同样颜色同样质料衣袍的人四肢呈大字形仰天躺着,胸口处凹陷了块,嘴大张着,眼中满是不能置信的惊疑。
而如言,安安静静地闭目盘膝坐在地上。
全身上下好端端地,没有点受伤的痕迹。
只有身前的滩猩红怵目惊心。
我跪坐在他身前,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生怕惊扰了他疗伤:“如言,你是受伤了吗”
“他死了。”西门风字顿地说。
我好像没听见样,柔声说:“如言,快点把自己治好,我们要回家了”
“他死了。”西门风阴毒的声音如附骨之蛆,挥之不去。
我无法容忍,用尽力气喝道:“滚”声音尖锐得犹如紧急制动后轮胎在高速公路上磨擦,连我自己也不能相信这是我发出的声音。
他沉默了下,终于还是转身退走。
我寸寸倾下身去,双手圈住如言蜂腰,把脸埋入他怀里。
如言的怀里还是暖暖的,有着淡淡好闻的薰香味道。
谁说他死了,死人怎么可能是暖暖的
“如言,睁开眼看看我。”我柔声低唤:“你和我说说话,别叫我害怕。”
抬眼望着他清雅标致的脸庞,颊上的酒窝淡得几乎看不出,他似是入定的老僧,神色间有着寂寞如雪的倦意,分分地刻入了骨。
我心慌地紧握住他手,他眉间的淡淡倦意犹如闷棍敲得我心口绞痛。
若是他睁开眼对我说:“丁丁,我倦了,从此的路你自己走下去吧”我该怎么办蓦然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我其实依赖如言良多。
从他八岁起,他便不得已地背上了我这个包袱,没有日能得放下。
如言仍然不动也不做声。
我的心分分浸入北极的冰天雪地中,强笑着说:“如言,你别和我开玩笑,这样恶劣,以后便再也不理你了”
伸手去打他,他却应声而倒,滑稽地凌空盘膝靠到竹竿上。
我吃惊地望着他,如言从来不屑用这种滑稽有如小丑的姿势来博我开心。
如言,永远是清雅风致的。
我深吸口气,探鼻息把脉,不甘心地伏身听心跳,现实告诉我,如言真的走了,没来得及与我说声再见。
我轻轻抚掉他眉间的倦意,如言,你恨吗我想你会恨的,我也会,而且要连你那份起恨
过去,你直背着我,现在,让我背着你。
我用力抱起他的身子,踉跄着走出林子。
西门家的人站在竹林入口。
我的视线个个自他们的脸上扫过。
西门岑的可惜西门嘉的怜惜,西门岚的痛惜加起来也抵不过我心头如火般炙烧的恨。
视线最后定格在西门风脸上。
我幽幽地对他说:“你杀了我吧”
西门风阴郁的脸跳了跳,他平板地说:“你不要发疯了”
我直勾勾地瞪着他,“今日你不杀我,他日我必杀你。”
他沉默,然后转过身去步步走开。
“我等着你”
西门家族的其余人等只是沉默地旁观,并无字句劝解,即使我说要杀掉他们的家人也样面无表情。
我的脸色近乎凄厉的惨淡,把如言轻轻放下,萧索地问:“你们满意了”
西门嘉不忍地掉过头去,西门岚沉声说:“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
我并不理会他这些无谓的话,人死了再来说这些假惺惺的言语又何必我只是定定看着西门岑,冷冷说:“你要救你的兄弟,所以就牺牲别人的兄弟。
你的兄弟是人,别人的兄弟便不是人了”
西门岑轻轻叹息,他温和的望着我,神情慈悲如寺庙中的佛像。
“将功成万骨枯,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我点点头,从来没有这么明白过,用我最珍视的人的生命换来的道理。
“承蒙指教,丁丁铭心刻骨,永志不忘。”
“温公子之死,我很遗憾。
但该做的我仍然要做,以后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你脸皮之厚,连我都不得不说声佩服。”能在这个时刻说这么番话的除了西门岑还真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红日当空,如言清俊的面庞清晰地在我眼前放大,有滴冰冷的水珠掉在他颊上。
我抬头望苍天,有只鹏鸟正展翅飞过。
碧蓝的天色中白云悠悠,鹏鸟自得的翱翔,松快得令我羡慕。
西门嘉长叹声,说:“妹妹,我们先送你回府吧。”
我拒绝,西门家假仁假义的恩惠我半点都不想领受。
西门岑负手背对我,叹道:“丁小姐,这切事情都是我策划,你若有怨恨就冲我个人来。
纳雪并无半分对不起你,我所做的事和他完全无关。”
“到了此刻,你仍顾着他,我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是个好哥哥。”只可惜,你仅仅只是西门纳雪的哥哥。
西门岚不安地解释:“温公子之事实出意外,但他是死于师门仇杀,与我西门家并无直接关系。
冤有头债有主,按江湖规矩”
我冷冷打断他:“西门九公子,我并不是江湖人。”他脸红,张嘴欲言,在我森冷的目光中,终于还是说不下去了。
西门岑仍是用那种慈悲的目光注视着我,这样伪善的慈悲,无异于鲠在喉口的鱼刺,比之于赤裸裸的残忍更加恶毒。
“为了纳雪,我不惜遇神杀神,见魔杀魔。”
“那若是有天,是你自己阻了他呢”我恶毒地冷笑。
“那我便杀了我自己。”他温和地吐出最无情的言语。
微笑着,他说:“你是个明白人,你会懂的。
我相信,你若是与我般处境,也会般行事。”
“我不想懂。”我黯然神伤,撇过头,悲哀的低声说:“我只知道件事,你可以杀尽天下人,唯独不该杀如言。”
他默然。
山中隐隐传来的人声。
西门嘉纵身跃上了竹梢,瞭望番后跳下来对西门岑说:“有很多官兵在搜山。”
西门岑皱了下眉:“此时不宜和官府硬碰硬,我们先撤”
原来是官兵们到了,看来是凤郎终于找来了人。
只可惜,每部戏中的官兵都是在谢幕时才姗姗来迟,在我的戏里也不例外。
低头看向如言清透的脸,喃喃自语:“别时容易见时难。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如言,你终是我生命中的阵风,挥挥衣袖就此云淡风轻。
我好恨哪
这刻,我分不清我究竟恨的是温如言还是西门家族,亦或是我自己记忆挟带着漫天的波涛灭顶,我眼前黑,放任自己的意识解脱。
哪怕,只是片刻的解脱。
这天夜,刺激接连不断,我强撑的神经终于选择在此时崩溃。
妄念之境
你们好狠的心啊,为了个温如言,就对身为作者的我这样万般蹂躏,偶家的书评区从来没有天有这般热闹过,快要成黄泛区了。
居然居然还有人要钉偶的草人偶彻底无言了。
这天,偶从书评区经过都是灰溜溜的。
票呢票呢没有票的话,哼哼
顺便说句,偶下周上强推哦,谁敢不到,小心啊先让偶下场擦擦冷汗,总之,点击收藏推荐书评,个都不能少哦,我喜欢全套服务。
迷花不怕死的探头出来
上来补充最后句话,如言派不要下架本文哦,否则你后悔偶可不管的华丽丽地退场
飘渺的箫声穿破云层,细细地在空气中传播。
我追着箫声而来,这曲子我记得,很多年前,如言曾吹过小段,他说过有天会完完整整地吹给我听。
而今箫音重现,似从极远处传来,若有似无地在我耳边撩拨着。
路无限地延伸,看不到尽头。
触足处好似踏上了绵软又有嚼劲的糖。
沿路数不尽的桃花绽颜怒放,开到极艳的鼎盛。
桃花林中笑语声声,派喜庆祥和景象。
笛声忽前忽后,我在桃林中奔跑。
笑声不绝不耳,几度差点让我迷失了方向,但好在箫声也不曾间断,渐渐地,箫声愈来愈清晰。
我拂开身前的花枝,眼前跃然而出的色飘逸出尘的白。
我下意识地开口叫:“如言”
叫完了便知道是自己认错人了。
眼前之人虽然是背对着我,可分明是个女子。
身上穿的是丝质的衣裤,裁剪合身,极显精致。
衣裤的式样虽然简单,却透着时尚,衬得那女子益显浮云飘絮清丽出尘。
这人好熟悉啊,我怔怔地望着她,目光胶着在她身上。
她转过头来。
她只是静静站在那里,桃花便谢了林红,世间再无颜色,唯留点褪尽铅华的素白。
她无须说什么做什么,便已是世人仰望的中心。
她是极致的美女,天生的明星。
凤菲菲,个我熟得不能再熟了的人。
第次站在个旁观者的角度欣赏凤菲菲的美丽,这样的感觉真是很怪异。
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明明是我,却成了她。
“凤菲菲”我迟疑下,还是先开口叫她。
她精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丝淡薄得透明的笑意:“十几年不见,奇b3书网你便连自己的容貌也认不准了”
我大方地笑:“实在是想不到,你这样的出现比让我立刻回到了现代还要来得让我惊讶。”
“这些年来生活得还满意吗”
“称不上满意,但过得比较像个人。”比做凤菲菲有味道,我感慨道。
“你呢”
她淡淡而笑,满地落红。
“我直待在这里。
我的性子你清楚得很,正好求个安静。”
“那你我可算是求仁得仁了”
她揶揄了我句:“我记得你重生后的第个愿望就是要生成绝世美女,现在还想吗”
我有些难为情地说:“想,成为美女的愿望我从没有放弃过。
以后也不会放弃。”
她浅浅绽出梨花般的笑容,说:“你还是这样倔强。”
“倔强这两个字害我至深,却是怎么也改不了。” 面对着这样绝顶的风华,即使明知是自己仍然觉得有些怪怪的。
“不错。
你倔强得让人叹息。”萧声再次传来,她侧耳倾听。
我心头突然跳了下,不由开口迭声问:“这里是哪里为什么会和你相遇如言也在这里吗”
她轻拈起朵桃花,片片剥下花瓣,漫不经心地说:“温如言已经死了。”
“我知道。”可这箫声分明是他吹奏,我忍不住焦灼地四处搜寻,“既然我能和你相会,当然也能和如言相会。”
她举掌轻轻吹,花瓣飘零落地,眉眼轻挑,斜斜扫来:“这世上哪有白吃的午餐”
“我可以付出切所有。”只要时光重来。
“切”
“切。”我斩金截玉地答,没有半分犹豫。
她看向我,顾盼流光,直如碧水寒潭,教我移不开目光。
“你真的成了丁丁,凤菲菲绝不会为点虚幻的感情付出代价。”
“十余年光阴,除非是死人,否则谁能不变”我坦然承认,早在我决定留在这个世界的那刻起,我便点滴地改变着。
十余年滴水穿石,无异于便是全新的个人了。
她明媚双眼微微眯起,似是在考量我的决心,半晌方说:“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她并不需要我的回答,口气接下去说道:“这里是妄念之境。
个天底下最牢不可破但也是最最脆弱的地方。”
“妄念之境”我喃喃重复。
“人的贪嗔恨痴俱是执念。
执念有多深,这妄念的境界便有多深,便是翻天覆地又有何妨但若有朝日,失了执着之心,那么”
她话中的意思我已了解了些,于是接过她的话:“那么这个世界就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不错。”她负手转身,流风吹起乌黑发丝,斯人立处便是那十丈红尘最繁喧时的出世,清冷得烟寂花灭。
“所以此地其实也是张说破就破的纸。”
我心中动,希望的火苗攸地点燃。
“因为我对你直存着执念,所以才会在此地见着你。
那么同理,我也能见到如言了”
“你理解得不错。
只有点不对。”
“哪点”
“你对我的执念始于转世重生那天,十几年来,这点痴早已变得根深蒂固,牢不可拔,所以才有你我的缘。
而温如言嘛”她轻叹了口气,言下之意显然是我对他还不够执着。
“求你指点迷津”
她淡淡地说:“既如此,你可以有两个选择。”
她竖起指:“求神。”再缓缓伸出第二指,“问魔。”
“何者为神何者为魔”
“神道便是清心寡欲,从此红尘俗世无牵无挂;而魔道就需要用血腥来洗清仇恨。
这便是舍身求神,立地成魔。”
她蓦然回首,语声幽冷如冰,视线如蛇般在电闪间直直盘上了我的身躯。
“想见温如言,就看你的执念有多深是神道还是魔道,你这就做个抉择吧”剔透如玉的手指在金日辉映下灿烂得让我不能直视。
我大惊失色,倒退步。
神也好魔也好,都是无爱无恨的,区别只是个无欲无求,个无欲不欢。
是救世的神也罢是灭世的魔也罢,没有了感情再见岂非多余若是结局只是如此,管他活着死了,不过是个形态而已,我的执着只是个笑话。
我收回了向前迈出的腿,冷冷说:“我不想求神,也不愿入魔,我只想好端端地做个真正的人。”
“做人难哪”她清清冷冷的声叹息,似有无穷的未尽之意在空间延荡。
“是很难,可这贪嗔恨痴我个也不想放,否则何须来这儿转世重生回;我也不愿泥足深陷,白白称了暗地里小人快意。
如言绝不会希望我为他丧失理智。”
她幽冷的视线穿过我的身体,投向极远处。
“你不是扑向丁维凌了吗如果不是你的轻举妄动,温如言怎么会死”
我满额冷汗浧浧而下。
原来真的是这样,如言竟是为我而死的。
在某个刹那间,我心冷若灰,只觉得上天入地,生无可恋。
求神问魔,先出了心中这口浊气也罢。
但只是念之间,我重新寻回了理智。
这个世上最了解我的人,非温如言莫属。
从来我都是知道的,我可以无所顾忌地肆意妄为着,如言竭力的纵容也是其中的重要缘故。
同样地,恐怕这个世上能最接近于了解如言的也就是我了。
“即便如言是我为而死,他定也是希望我能连他的份起好好活下去。”
“你确定”
“千个万个确定。”就算我还不够了解如言,但也已足够了解如言会希望我怎么样生活。
我纵不能让如言复生,也不能再次置他的意愿不顾。
纵是此生再不得相见,可只要想到那永远白衣如雪寂寞冰清的人,就让我拥有了直往前走的勇气和力量。
凤菲菲悠然长笑,笑声中透出股我自五岁后就没有在她身上发现过的纯真气息。
“丁丁,你终于放开了我。
从此以后,你便是你,我便是我,再不相干了。”
我醍醐灌顶,如梦初醒。
“你是来和我告别的”
“是啊,你已经不需要我的存在了。”
我狡黠地向她眨眨眼:“不止是告别吧”
“当然,总得给你点告别礼物。”
我不满地抱怨:“你这份礼物还真特别,若是我选了神魔之呢”
她悠然说:“那也是你的选择不是吗切的切,存乎你念之间。”
我恍然大悟:“其实是我自己在逼自己,是我自己要让自己厘清立场,而不是你。”
她笑,原本冷淡得似轻风浮云的人儿也有了淡淡的暖意。
“你这样很好,我很欢喜”
我微笑向她挥手:“路走好。”
她向我嫣然而笑,朝我走来。
我伸开手臂,与她相拥。
刹那间,人影重合又分开。
个淡得透明的身形慢慢地步步退开,渐渐淡入空间,终至于不见。
我怅惘地看着这具娇美的皮囊消失在我眼前,从此以后,我就真的与我的前生挥别了。
空气中隐约地簘声又起,丝丝弦弦的荡入我心间。
有个清越如春风的声音在箫声中微微叹息,几不可闻:“痴儿。”
我霍然转身
醒来的时候,在间精致华丽的房内。
梦里的切清晰地近于真实,可是我知道,那确实是我的南柯梦。
旦真正面对现实,说不恨那是假的,尤其是在第时间见到西门家的人。
我是人,人便会有爱恨情愁。
西门,便是我此生最恨的。
西门笑独自人坐在窗前的椅上,呆呆地望着窗外。
我慢慢睁开眼,凝视着他的背影。
从嘉露街上那突如其来的乌龙绑架事件起,这个总是脸阳光的少年便与我有了说不清楚的牵扯。
他感应到我的目光,转过头来,对我笑道:“你醒了”
我轻呼口气,倦意不可抑止地在周身的骨节处泛滥。
“我不想醒,如果可以的话。”
他端着碗药走过来,立在床头,总是阳光灿烂的脸上居然难得的露出了愁色。
“先喝药吧”
我抬手挡住他,冷冷说:“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没病没痛的吃什么药,吃毒药吗”
他勉强扯扯嘴角,表情难看得让我想挥拳痛击。
“这是宁神汤,五哥说你的情绪激荡过度,对你的身子不好。”
我凄然说:“若是这药能让我觉睡到死也就罢了,若是不能,醒过来的时候还不是样要面对”
他叹口气,扬手把药泼出窗外,连着把汤碗也起扔了出去。
“这里是哪里”
“这是西门家族的别庄。
你可以安心住下。”
“你二哥这辈子是不打算放过我了吧”我盯着床架上精美的雕刻,平静的问。
他伸拳恨恨捶那床架,苦恼地说:“要是我在他们面前不这样称许你的表现,也许”
“后悔有用吗”我倦乏的闭闭眼。
他的念之差,便改变了我的命数。
我该恨他的,如果不是他,就不会有后面那连串的噩梦。
但我要恨他什么呢恨他挂着西门的姓氏还是恨他着意的回护
他默然,半晌才涩声说道:“你有何打算”
我奇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