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王远征史 第 99 部分阅读

    　　度折兵损将，弄得班弟兄无限接近残联。他个人私生活也塌糊涂，洪宣娇嫁作，端端正正替他戴了顶绿油油的帽子，已故亲王遗孀劳大小姐若即若离，临撤退的时候上校曾惊鸿瞥，睇见她那张惨白而内容复杂的脸，关切担心，忧虑惊愕生分等等等等，叫人好生费解。这位俏佳人到底存着啥心思？是想利用老子改善生活品质呢,还是小寡妇思春想调节内分泌？上校可没敢臭屁兮兮自我评定魅力无边，从大小二娇的结局看，穿越猪脚种马无敌的故事纯属狗屎，封建社会的美眉也并非脱了裤子就能上的。奶奶个东东地，怎么老子如此禁折腾的人，也被鬼使神差折腾得半死不活？

　　没劲。在大清朝混得真没劲。

　　“唉。”念及此李秀成眉头紧锁声长叹。

　　“唉。”石达开也附和似地叹息了声。

　　李秀成惊讶地看去，见这位准妹夫副标准的落寞相，不但眉毛耷拉到眼角，好像连鼻子也垮塌耷拉下来。

　　“好端端地你为何叹气？”他确实有些奇怪。

　　“好端端地你又为何叹气？”石达开回了句，“行你李兄唉声叹气，我便不能吐胸中的郁闷？”

　　二人互不服气般地相对瞪视，不约而同笑起来。

　　“什么事这般可笑？”好奇宝宝劳二小姐眨着长长的眼睫，小脑袋瓜凑过来。

　　李秀成没搭话，来个西式耸肩。《李氏泡妞》第十款附件第则——若无特殊受虐倾向，对小辣椒类型最好敬鬼神而远之。好不容易把这祸胎推给石达开去联电，老子可不想再接回来造成混电短路！

　　“有你这么可笑之辈，还少得了可笑之事？”石达开谑笑着话音才落，已经被劳益阳记粉拳击中腰眼。

　　瞧石达开弯腰曲背痛感十足的样子，李秀成幸灾乐祸诡笑，笑得泛起了泪光。

　　表面上他挺开心，暗自里波酸酸楚楚的感觉。

　　“想不到哇想不到，你石达开竟也有心灰意冷的时候！”他出口嘲讽准妹夫，其实这句话，对着镜子自言自语也颇为合适。

　　“前路茫茫，真不知道走到哪里才是个头？”石达开垂头丧气道，像自问，又似在征询李秀成的看法。

　　“我说妹夫哇，你指的是西山的路径，还是跟着天王举义造反的前程？”上校问。

　　石达开苦笑：“二者间有大的区别吗？山路即是前程，前程也就如脚下的山路，能不能最后走到终点，并非靠你我满腔热血就有结果的。”

　　“谬矣谬矣，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也！”上校觉得有种近乎悲愤的物质在胸腹间动荡，真怕个抑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急忙调整情绪故作轻松地掉起了书袋，“这山路走步少步，而前程则不然，选错了方向会多走冤枉路，甚至会掉下陷坑坏了性命，两者岂能混为谈？妹夫哇，前途未卜之际多些人结伴同行，相互帮扶，便可减少迷路的可能。”

　　言毕他直直望定石达开，似乎想洞穿其与年龄不相称的城府。

　　怎么样？没你小子做铁杆盟友，老子造反革命希望就更渺茫了。

　　石达开回避着李秀成拿眼光的拷问，正欲装傻岔开话题，猛见队伍后方烟尘四起，片活物浪般滚滚荡荡直扑而来

　　“坏了，这下咱们死无葬身之地了！”他脱口惊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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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部第八章 突入重围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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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声如同导火线，点燃了李秀成眼帘里诡异而震骇的景象——

　　却见队伍后方的山坡处尘埃甚嚣直上，山中藏匿的各种大小野兽若炸了群的惊马，没命般地撒开四蹄奔逃，所发出

　　的悲嘶狂叫声不绝于耳。在兽群之后，片沉闷的声浪惊天动地，直震得山脊仿佛也在颠簸抖颤。那声浪滚滚而下，自山巅由远及近，夹杂着劈劈啵啵爆裂似的响动，俨然化作有棱有角的实物，把寂静宁和的山区撞开了个巨大的窟窿，里边透出叫人心惊胆颤的威势！

　　“什么状况？”李秀成有点发蒙，不晓得究竟发生何事。

　　抬头朝上边瞧，山顶树木掩映下现出几面晃动的军旗，旗下隐约人头攒动。

　　“放山！放山啦！”石达开咋咋呼呼喊，音色因恐慌而变得尖细。

　　放山？反导系统的！这是个啥东东？

　　他立即扭转身去，似乎要征询众人对怪异现象的观感及认识，不料基层群众好像也懵懵懂懂不甚了然 ，个个呆头

　　鹅似的傻愣在原地。至于惹祸精劳益阳则更是满脸迷茫，沉沦于大自然的万千变化里不能自拔。

　　李秀成不由自主抖了冷战，直感到呼吸不畅双膝发软，中部尿路有中烧灼般的热烫感，他已经预感到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从劳二小姐长睫毛下，映射出两团极为震慑与恐怖的画面，却是那隐隐声浪突然炸裂开来，大片滚木巨石浩荡落下，沿途激起更多的浮沉石块，汇合作山崩海啸的巨大声势，朝他们这群老弱病兜头残席卷过来！

　　上校明白了：石达开嘴里呼喊的所谓“放山”，其实就是自然领域的次“滚木擂石 ”。

　　冷兵器时代的城市攻防战中，防守方依托高城坚墙，利用高度差抛掷大量石块原木，以阻止进攻的敌人爬上城

　　垣，为追求杀伤效果而不计工本。不过守城用的原材料毕竟有限，石头树木抛件便少件，极大耗费了人力物力。而在山区，这类勾当却可以收到十倍百倍的加强效果。因为所抛落的石块实木，借助于山势和坡度，下落之际会产生重力加速度，越往下方滚动冲击力越强大，途经路径造成山坡原先的林木悬石松动，进而形成天地崩摧的艺术效应。由于在滚落的过程里不断有新的悬石断木加入，其破坏力杀伤力远非城防战的滚木擂石能够比拟，夸张点讲，就连后世滑雪胜地屡屡发生的雪崩事故，与此相比也属于小巫见大巫了

　　这就是所谓的“放山”。起初从山顶推下些石木，最后发展成为场摧毁切的灭顶之灾！

　　难怪平素惯常昼伏夜出的各种山间野兽，会在大白天窜逃不已。这场“放山”导致的灾祸，乱石横飞尘沙具下，

　　威猛程度不亚于当时大清朝最先进的火药包大口径巨炮的轰击，身上挨下立马粉身碎骨。

　　李秀成心说：“老子除了和女人上床意外，跟野兽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老子如果他娘的是野兽，没准比渐渐逼近的

　　兽群跑得还快！”

　　上述场面拿肉眼去探索发现已足够让人心惊肉跳的了，而此刻李上校的观察视角十分特别，他是从劳二小姐惊骇

　　的瞳孔折射中见到了即将临头的大祸。劳益阳的瞳仁漆黑如点墨，亮汪汪地水分异常饱满，这时由于万分恐惧而产生了波动，所以就更加渲染出夺魂震魄的效应，使李秀成忽然联想到百五十年之后，他跟位印第安土著女后裔在芝加哥环幕电影城看过的灾难大片

　　他还来不及回头正视，浩浩荡荡的兽群已奔窜近前。只见兔子狐狸争先恐后，帮正处于脱毛期的恶狼，如同大

　　块大块黄泥巴贴上来，呲牙咧嘴发出瘆人的叫声，却对以上校为代表的新鲜肉类缺乏兴趣。头体型肥硕圆滚滚的豪猪撅着尖利獠牙，竟然直接抄近道从上校的胯下钻过，险些把他拱得四脚朝天。

　　李秀成大叫了嗓门，气沉丹田摆出第五套广播体操的蹲式马步，又被手急的石达开拉了把，这才勉强稳住

　　身形。

　　的！情况再怎样危急，也应当注意交通秩序和安全吧？

　　但他已无暇顾及朝野兽们纠正违章事宜。再说兽群即便他强调要加强公德心，各色兽类也未见得理睬。远处滚落的

　　石块原木堪称迅雷不及掩耳盗铃，转瞬便以雷霆万钧之态迫近，乌烟瘴气将整个天宇都遮蔽得黑乎乎的。腿脚速度出众的岩羊撒开四蹄飞奔，已经远远把李秀成他们的队伍甩在了身后。

　　女巨人阿二见疯狂的兽群冲散了队伍，大发神威爆发声低沉的巨吼。巨型野人乃自然界的王者，连百兽之王华南

　　虎也要退避三舍，平常大小野兽遇上他们，只有乖乖地俯首帖耳装温柔的份。但这时在放山活动的威迫下，巨型野人的统治力明显下降，也不阿二的恐吓。

　　情形紧急，石达开不由分说，手拽住劳益阳，手架起上校的腋窝转身即逃。没行几步，那片滚木擂石已席卷而

　　至，石粒尘土如雨淋下，大小石块速若疾矢，四周不断有石达开手下残存的弟兄被石块击中，痛叫着失足沿山坡落

　　“少安毋躁，妹夫你沉住气行不行啊？”李秀成故作镇定挣脱石达开的控制，练家子的手劲超大，石达开架之力架得上校差点肩膀脱臼。

　　石达开根本就不跟他废话，手掌作鹰爪状猛地又将上校擒住，连拉带扯强迫其奋勇前进。

　　”此时此地不是逞强的时候，再不跑你我便尸骨不全了！“石达开脚底板生风，挟持李秀成身不由己跟进，脚尖好像脱离了地心引力，腾云驾雾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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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部第八章 突入重围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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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秀成被混账妹夫石达开硬性挟持，身不由己心中感觉很是窝火。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更新

　　“石达开！老子是你大舅哥，往大了说也算位娘家亲戚和长辈，你就不能尊重尊重我下人格？”他扯开嗓门嚷嚷道。

　　石达开并没有因上校的抗议而放松对他的管制，只是闷闷地回嘴说：“不好意思李大人。请恕石某才疏学浅，不明白啥叫做‘人格’。我只知道想当人家的大舅子，首先必须保住性命再言其他，死人，即使当了大舅哥，又有何意义？”

　　“他奶奶地！”李秀成体力功夫不在行，嘴皮子功夫直不曾搁下，于是大展口才迸出句经典句式。

　　那石达开挨了骂，自然懂得充分发挥自身强项，练过武的手指暗暗稍微加力，便痛得李秀成筋骨欲裂，暂且乖乖地忍辱偷生。

　　其实石达开完全错怪了上校同志。上校那句涉及到祖辈女性的感慨系有感而发，所针对的对象却不是施虐的石达开，而是另有其人。

　　他咒骂的是张国梁！

　　狗日的张国梁，你仗着“花字营”人多势众，追击老子就追呗，干嘛使出滚木礌石“放山”这种阴招？想靠下三滥的手段，彻底注销老子我在大清朝的户口吗？

　　他被愤恨冲昏了头，忘记了自己的户籍其实落在了百几十年后的加利福尼亚州，大清王朝压根就没给他颁发过准迁证！

　　上校尽管本人很嚣张，却打骨子里瞧不大起嚣张的人。想到山岗上方张国梁那厮笑呵呵看着他在下面出糗，李秀成便恨得牙根发痒血压攀升。

　　的。这个场子早晚老子会找回来。必须的！

　　然而眼下的现实情况却是滚木礌石当头落下，李秀成及其部属通通面临着没顶之灾。所以即便石达开没有强迫性动作，李秀成也会抱头鼠窜，先避避风头再说其他。关键时候他挺勇敢，但勇敢跟莽撞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儿。死对头剥皮张策动大石头砸下来，自家胡逞英雄把天灵盖凑过去让人砸，那不是勇敢，而是脑袋即将管涌。

　　|“我说妹夫哇，老子我实在跑不动啦，能不能原地找个什么障碍物躲躲猫猫？”李秀成虽然近半年间体能有所加强，番无氧变速跑还是令其达到了极限，胸膛呼哧呼哧拉得像个大风箱。

　　“行啊。”石达开边跑边爽快地同意说，“那你便等在原地变肉酱吧！”

　　被石达开另只手拉着的劳家二小&姐劳益阳，闻言捧住肚子直呼痛，也不晓得是跑岔了气，还是笑得肠胃挪移。

　　“李大人你瞧——”石达开指着正前方激励李秀成的精神意志，“左下方坡地后面既是片樟松林，只要咱们能抢在滚木落石头里钻进林地，躲到树后，那些两人合抱粗的树干，便可帮咱们挡避下。”

　　经石达开指点，李秀成才发现左下方果然有些葱绿色冒出了山坡线。

　　不过石达开不提醒还好，他这提醒使得上校同志眼前发黑，彻底放弃了生还的希望：“老天爷呀，老子不跑了！你以为躲猫猫就他娘的安全么，躲不好也会送命的！我就站在这里，等它们砸扁老子算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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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部第八章 突入重围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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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秀成之所以如同泄了气的蛤蟆，打消了求生的想法，实是由于石达开仙人指路的那片樟松林，距离太过遥远。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更新

　　无情的大石块及粉碎机般的原始木料，已经砸倒了身后许多兄弟。若非准妹夫石达开断然采取非常措施，只怕上校此刻早被挤压成堆肉食品了。

　　樟松林离李秀成他们眼下的位置，最起码尚有箭地之遥。清朝时期的劲弓，射程至少也在150米开外，假如罗大纲王大槐之流的力量型选手施为，箭矢甚至可达200米开外！200米呀，放在风花霁月的浪漫时分，手里挽着适龄女子从从容容散步，李秀成或许勉力能够办到。可他妈现下没命似地狂跑了程长跑，再让他百米冲刺速度奔向松林终点，上校自知其体能跟肺活量均无法支持这种极限运动

　　与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中途被滚木礌石砸作肉饼，死相狼狈至极，倒不如原地整理下个人形象，光彩照人地迎接死亡的光临。反正这该死的大清朝体制存在缺陷，严重压制特殊人才的成长，导致上校混得不十分如意，就连“县团级”|的待遇还他娘是自己给自己任命的，依照洪天王杨秀清他们的意思，老子仅仅属于方政府军事组织的名排级干部，连股长都不是！

　　那就从容就义吧。

　　李秀成也没心情高呼什么革命口号了。来封建社会参与了场足以大书特书的两广客家农民暴动，带头发家致富，还跟大娇小娇两位纯天然美女上过床，屡次产生枕席之欢，老子还有什么遗憾？

　　可惜，小阿娇去了，在那个洒落梅花般血迹的雪野，在那支荡气回肠的现代抒情歌声中

　　“达开，不要再管我的生死了，你带着众弟兄先跑吧，跑赢个赚个。”李秀成去意已决，郑重其事地搂住石达开肩膀道，“你给我记住：如果老子的情报准确，这次磨难过去，洪杨太平天国起义大业必成！你的前程锦绣无匹，只是日后须当心祸起萧墙，特别更要提防杨秀清的刚愎自用和韦昌辉乘机犯上作乱”

　　“李兄此言何意？叫我石某人独自逃生？”石达开甚至就连向以捣乱破坏为己任的劳益阳，皆被上校严肃认真的态度所打动。因为他们几乎从来没见过耍宝嘻哈的李大人，居然也会本正经起来。“你你对我讲的这些将来的事情，可是真的？李兄你又怎生得知？难不成你未卜先知？”

　　“这个”上校迟疑道，考虑要不要把切实情据实以告。当然时间紧迫，有条不紊仔仔细细讲述历史课程是来不及了，可讲个故事梗概如何？

　　奶奶的！谁说天机不可泄露？

　　老子今朝今日就泄露次给你们瞧瞧！

　　等讲完历史常识，老子这次大清朝泡妞自助游，就算正式谢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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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部第八章 突入重围 6

　　昨天那两更是在去博鳌出差时在网吧里敲的，有什么疏漏多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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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哪，活着挺不容易，特别是想活得好。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更新

　　李秀成萌生求死的念头，并非穿越以来的头次。实际上人的精神承受能力是很脆弱的，寻死的冲动几乎人人都有，旦碰到失败挫折，死百了的潜意识就会瞬间跳出来，考验人的意志品质。

　　这回李秀成是真不想活了！所谓网络热门活动——穿越，他已经见识过了，而且严格说来穿越得还算成功，权利财富美眉，以及各种惊险刺激亦庄亦谐的冒险和创业过程，足可以给人讲上三天三夜。其传奇事迹不出意外，应当能够载入晚清史册，包括正史野史，被史学家或褒或砭，总之足够拿来给后世莘莘学子提供篇毕业论文的研究素材

　　反导系统地！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折腾大清朝各色人等多半年，赚啦。穿越设身处地想想，其实跟跨国旅游差不离：刚开始阶段挺新鲜，风光民俗迥异有趣，呆久了就倦怠了想要回家。

　　回老家。

　　这便是李秀成真实的选择与感触。身体疲倦了需要休息，精神疲倦了需要睡眠，身体精神统统疲倦，需要长眠。

　　大梦不觉醒，觉睡永生。

　　然而奇了怪啦，人想活不易，想死也没想象的那么简单！

　　就在李秀成打算诀别前把历史真相及时透露给石达开的当口，漫天的尘埃石屑已当头压下，看情形是打算将上校的小命连同他的秘密块封杀。

　　“快闪——”李秀成拼劲浑身气力推了石达开把，便觉头顶天空黑，滚木雷石如同黑黪黪的乌云笼罩而落。

　　这下玩完了。本来还他娘的要死前摆几个造型，最后耍回帅，不料却要被乱石砸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就这摸样去找阿娇相会，小东西还不以为是个妖怪？

　　李秀成双眼闭等待那场石雨到来。耳听细碎的石粒像冰雹纷纷砸下，间或有大宗物件掠过头顶，携带着呼啸的风声与坚硬的质感。他听到几块半大不小的石块飞过来，如同炮弹砸得皮肉“咚咚”作响，古怪的是他却没有任何感觉，既不感到魂飞魄散也不感到疼痛

　　难道老子不经意间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

　　上校刚想验证奇迹发生，猛然间声低沉的闷吼震得耳膜嗡嗡鸣响。那声音熟悉之极，恰恰是女巨人阿二所发。阿二的吼声惊得李秀成又睁开眼皮，却见女巨人躬着脊背，两只粗壮若树干的手臂作环保状合拢，刚好形成了个类似襁褓的安全地带，把上校密实地遮掩在巨大的身躯之下。牛头大的石块以电火似的速度撞击着阿二，每下都击得她痛叫出声，同时庞大的躯体难以承受般地狂颤不止。

　　李秀成急了。阿二再如何尖皮厚肉，毕竟只是血肉之躯，更何况先前挨了大内高手肥叔几记重手，已然受了严重的内伤，此际为了救护上校，竟不惜用身体同滚木落石相抗，哪能撑得了几时？待阿二被砸趴下，老子不是照样他娘地送命？

　　“阿二你甭管老子，自己快逃吧！”不管女巨人是否理解，李秀成仍希望她能幡然领悟自己的意思，别陪着他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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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部第八章 突入重围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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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说女巨人阿二在岤居生活那些日子，经李秀成单独辅导已初步过了语言关，而上校喊出的句式浅显易懂，涵义并不高深，阿二应该可以听明白。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更新

　　可李秀成的合理化建议未被采纳。

　　从高处顺势滚来的巨石越来越多愈来愈大，砸在女巨人皮肉上“嘭嘭”作响，如同不停敲打面战鼓。阿二又捱片刻终于坚持不住，狂啸声通天彻地，拎起“娇小”的上校同志发足狂奔。

　　阿二形体庞大，腿长超过了两米，加之常年在大山野岭奔波，动作迅疾已不输于任何轻功流高手，所以当她迈开大步启动起来，步跨出去就是尺的距离。

　　她带上校逃窜的方向，正正是石达开刚才手指的那片樟松林。林地郁郁森森极为阔达，其中每颗树均有几十上百年树龄，躲进树林抵御滚滚而来的石阵，确实是难得的堡垒及屏障。女巨人阿二在野外生活久了，每逢危难之际，对选择逃生的方位手段那可是相当的敏感，仅凭直觉便拎着李秀成直趋松林。

　　然而女巨人的腿脚再快，怎么也快不过自然规律。袭来的那些礌石滚木呈加速度运行，旦追及近身，又岂是靠人类的双腿便可跑得赢的？阿二才将将奔出几十米，距离保命的樟松林尚有不短的路程，该死的“放山”运动核心打击力度已经降临。李秀成在女巨人怀里凭高而望看了个真切，只见小山包那么大的巨石呼啸而至，翻翻滚滚的声势闻所未闻，所到之处玉石俱焚，不论是野兽还是植被尽被毁灭，恐怖指数简直无以复加。

　　女巨人身形灵活，左跳右躲在块块巨石和滚木间窜跃，终于敌不过石阵密集，被块方圆有几丈大小的岩石击中了胯部，顿时血肉模糊，两腿难以支撑庞大的躯干，重重地跌倒下去！

　　她这倒下不要紧，却苦了躲藏在巨人怀抱里的李秀成——以阿二超级别的吨位，比非洲大象的体重不遑多让，直接冲地上砸下去，还不把上校压作人肉煎饼？

　　幸亏女巨人富有舍己为人的牺牲精神，扑倒时硬伸出只手臂撑地，给上校留出条生存的缝隙。就这么暂短的间隔十分，又有两三块巨石砸中了阿二，其中块尖石刮去了她的耳朵，大半张脸血流如注

　　女巨人嘶吼不已，勉强撑地，后背接二连三又让滚石击中，每挨下躯体都发出剧烈的震动。

　　李秀成趁机探头探脑从巨人身底下爬出来，刚显身即叫纷纷乱乱的石块又砸得缩了回去。巨人的血流得像拧到头的水龙头，血流很快湿透了她长长的棕色毛发，再滴落于上校全身。上校耳听得巨人阿二的吼声渐渐频繁沉闷，已知她不可能坚持太久，等到其力竭趴下，他自己做为肉饼就算大功告成了。

　　这样的死法儿可真他妈的别致新颖！

　　谁能想象老子牺牲时没有美眉送行，却跟个似人似怪的大家伙同上路？

　　李秀成觉得这种死亡方式荒诞不经，正如他投身封建社会造反的历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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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步第八章 突入重围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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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命运故意跟李秀成作对，注定他命不该绝，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那女巨人阿二明明看似已无法再撑持下去，不知何故却突然爆发了小宇宙，顶着密如雹雨的巨石打击，竟摇摇晃晃又重新站立起身。

　　“喝呜——”女巨人引项长鸣，声震天宇，低沉的声波冲击得整个西山山区都为之震荡不已。

　　女巨人拎起李秀成撒腿又朝前奔行，头顶是纷落的石雨和昏黑如墨的尘埃。“硄——咚——噗！”大小石块树干不停歇地砸中阿二的身体，屡次将女巨人撞击得翻倒在地。而阿二此刻庞大的身躯迸发出惊人的能量，次次倒地，又次次爬起身继续带着上校狂奔。

　　李秀成活像个婴儿躲在阿二胸腹处，滚木擂石造成的人身伤害几乎全让大家伙人承受了。这番玩命般的冲刺，居然得以在绝无可能的情形下，缩短了二人跟那片樟松林的间距，仅余下不足二三十米的路程。

　　然而经过数度冒死挣扎，女巨人阿二生命体征业已极度衰竭——只见她气喘如牛，腿上的胫骨已叫该死的巨石砸断，拖着残腿蹦跳着又前行数米；她的头骨被击出个大大的血洞，头皮带着丛深棕色毛发绽开，血洞里黑红的血流喷溅而出，浇了上校通身浸湿，黏糊糊腥味扑鼻

　　李秀成本就不是位冷血之人，更何况他与女巨人阿二之间共同经历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从深山幽岤的营救行动，到悬崖陡壁的岤居生活，两人逐渐建立起种奇特的关系，似友谊而非友谊，似母爱而非母爱，似亲情而非亲情，似动物世界又参杂了更多人类的沟通交集可以说上校跟女巨人的关系，是独无二而极为特殊的情感体验。如今阿二舍身忘我，甘愿牺牲她自己也要维护上校的安全，却让他怎能无动于衷呢？

　　“阿二，甭顾及老子啦，你自己快设法逃到林子里去！”李秀成明知说什么女巨人都不加理睬，仍忍不住大喝。

　　为了提请女巨人注意，他甚至不顾对方是女性，恶狠狠地扯动几下她胸前的长毛。

　　但是女巨人毫无反应。她流了太多的血，使出了太多的气力。

　　上校感到——阿二庞大矫健的体魄，堪堪仅剩下具空空的躯壳！

　　“喵——呜——”阿二颈项高扬，冲林地那端发出最后声低吼。

　　吼声过后，这女巨人反倒安静下来，垂头定神看着李秀成。

　　她的眼里酿着层层光波，中心瞳孔部分开始暗淡。只是在其暗淡的眼神之中，有股令人怦然心动的东西闪而过。

　　那是种慈爱，是女性特有的慈爱所发出的圣洁光辉。

　　李秀成依稀记起他以身犯险深入陷坑时，女巨人阿二紧紧抱着僵死的幼儿不肯撒手，当时的眼神和今日模样！

　　女性的无私，女性的伟大与牺牲，反衬出这世上男人们普遍的龌龊。

　　他留意到阿二大眼睛里那层慈爱的光波慢慢流失

　　“阿二！”上校的满腔悲愤鼓胀得快要爆炸，抚住巨人厚厚的皮肤摇撼不止。

　　女巨人探下鼻尖想跟上校再来次“碰鼻子礼”，可惜她的身体已开始发僵，力不从心了。

　　她将嘴角嗫动下，含含混混讲了最后句话。

　　句人类的语言。

　　“那个恩格斯是谁？”

　　说吧，女巨人阿二轰轰然倒地，激起大片的飞尘

　　在即将扑倒的瞬间，她用残存的力气抓起上校，把他掷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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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部第八章 突入重围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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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巨人阿二最后的次投掷，集中了她体内全部剩余力量，其威力自是大得惊人。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更新

　　李秀成猝不及防，四肢活像章鱼触角似地挣动着，身不由己朝林地方向飞去。耳听得散碎石块噼里啪啦响声不绝，半空中树枝草屑及尘土遮天蔽日，让人觉得恍然如同漆黑的夜晚；只半大麋鹿被滚石撞得飞起，哀叫着从上校的身旁急掠而过

　　李秀成在山人村那会儿，已经初步积累了飞翔的经验。跟上回不同的是，这次他是被女巨人阿二活活当作投掷物给仍出去的，惶急下完全丧失了应有的身体平衡性，开始没头没脑地旋转。这转，就彻底转得他迷失了方向，头重脚轻混天胡地，脑垂体即兴分泌出许多反射物质。

　　“乌拉——”许是知识储备在飞速旋转下发生混淆，上校居然十分无厘头的高喊了句俄语。地上乱木翻滚，天上飞沙走石，即便把入云龙公孙胜请出来披发仗剑念动咒语，艺术效果也强不到哪儿去。而实际上李秀成此刻根本辨不清东南西北，只记得起飞初始阶段是冲林地冲去的。

　　老天哪！那些樟松枝丫纵横，树皮坚厚得如同铠甲，女巨人阿二最后掷用尽全力，李秀成若撞到树干上边，还不他娘的落得个重度脑损伤的下场？

　　奶奶个熊，老子是宜兴紫砂器皿——典型的全套杯具！

　　“噢——呜！”不晓得打哪个方位传来声长嘶，却是女巨人阿二的同类老公，对她最后次低吼发出回应。

　　不知是人家野人夫妇早有默契，还是歪打正着，反正即将粉身碎骨的上校同志摔进树林时，正好跌进了阿二老公宽广的怀抱。男巨人胸肌发达弹性十足，掉上去比夫妻情趣水床还舒服。

　　李秀成惊魂未定，便被男野人提溜起来躲到了大树后面。只听大小石块乒乓乱响撞击树干，树叶簌簌如雨飘落。块坚石实在巨大，小山也似地冲了下来，咵嚓下竟将颗水桶粗的大树撞断，大树倒塌之际，落叶纷舞枝丫横飞，仿佛条巨大的搅屎棍在天地之间搅动。

　　没错，李秀成就是这样想的：天与地是巨大的茅坑，灾难死亡贫困等等世间的龌龊，便是那人类的种种恶行衍生的排泄物！

　　“李兄！李兄啊！”忽闻惊喜的叫声。

　　李秀成回头望去，即见准妹夫石达开喜出望外的反应。

　　石达开和劳家二小姐劳益阳挤靠在附近的株古树之后，发现李秀成后，石达开竟不顾乱石飙射，猫腰跑了过来，把楼主上校嚷道：“想不到你还活着！”

　　语调殊为诚恳，看来是真为上校能够脱险而感到高兴。

　　李秀成的反应却是出乎意料地淡漠。

　　妈的，不错老子还活着，可是有个人却死了。

　　个不同于寻常人，但远比寻常人真诚可亲的人，个在庞大身躯里贮备着丰富慈爱女野人。

　　为了救护上校，她死在了乱石中。

　　死前她说的最后句话，反映出纠缠她已久的困惑：“那个恩格斯是谁？”

　　当该死的大清王朝上至帝王太后，下到草民百姓，四万万五千万人都仿佛未开化的野人懵懂无知的年代，个真正的野人却始终对恩格斯充满好奇。

　　到底谁才是野人？谁才是真正的文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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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部第八章 突入重围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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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多数的石块原木被樟松林阻截，在林地边缘杂乱无章地堆砌起道矮墙。

　　天上的尘土许久以后才渐渐消散，却已不复先前的澄净，看似夹杂了很多杂质。几头被滚木擂石重伤未死的野兽，蜷卧于地哀哀悲叫着；让震天撼地的大阵势惊飞的鸟儿，又陆陆续续回到它们栖息的林地，面对面目全非狼藉片的乱象，偶尔丢落几声啾鸣。风儿在树木枝杈间卷动，带得树巅嗦嗦作响，派劫后余生的悲壮。

　　女巨人阿二不见了踪影。

　　在她最后倒地不起的地方，大小落石汇聚成堆，隆起了座天然石坟。

　　阿二庞大的身躯便掩埋于石堆之下，她将在此长眠。

　　阿二的老公——那个更加高壮的男野人，发了疯般地拼命搬动那些石头，几百斤重的顽石让他高高抛起，轻巧得形如弹丸。但是石快累累亘亘不胜其烦，很快就耗尽了南野人的气力。他气喘着爬卧在石堆上，咧开大嘴巴喷出腔闷吼——

　　“噢呜”

　　吼声凄楚，叫人闻之肝肠欲断。

　　这场飞来横祸造成的折损是灾难性的。石达开所属奇石圩在战斗中幸存的子弟兵，几乎全部葬身于乱石之下。清点活下来的人，也就余下十几位，包括李秀成本人，石达开跟劳益阳这对，再有便是数位身法灵动的特战队员以及步幅超大的男女野人们。

　　这些幸存者无不是鼻青脸肿头破血流，仿佛刚刚参加了场惨烈的集体斗殴活动。

　　“狗日的张国梁！老子上你的高祖母！”李秀成爆发了，冲着滚木擂石起始的山顶大骂，态度有些歇斯底里。“听到没石达开，这个场子咱要是不找回来，干脆剁自己的鸡器算了！”

　　石达开脸的悲怆相：“李兄，我的部属损耗殆尽，是我把他们从家乡带到紫荆山区，连天安生日子都不曾有过，上来便上阵杀敌，如今却乱石加身尸骨不全。少了他们陪伴闯荡，我石达开再拿什么去找回场子？又有何面目回去见这些人的家眷？”

　　“人手不足老子给你补齐，老子在桂平尚有新编练的万余人马，补给你两千人编成个军，连同军帅基层头目和火器装备起归你，条件只有个——痛扁张国梁狗日的顿，替阿二和屈死的兄弟复仇，为老子出了这口鸟气！”李秀成唾星四溅，面色煞青，“你要是没胆收拾姓张的，我亲自率领李家军上阵！”

　　他固然因女巨人阿二的死愤恨不已，也确实想帮石达开重振旗鼓，可其中借助于石达开的金字招牌，往天军系统掺沙子的意图，就不足以对外人道了。

　　更主要的是定要给与张国梁的“花字营”与江忠源的“新楚军”以深刻教训，省得日后跟这两股朝廷势力交锋时，让对方占有心理上的强势。

　　不管仗由谁来打，但确定要打，必须要打。

　　必须！

　　石达开无奈苦笑说：“大哥的好意石某心领，整军再战我自然当仁不让，只是这些全是后话了。漫说你有万多人马，就算你有十万大军，急切间远水也无法解得了近渴！就凭眼前这十数名伤号，除了避敌锋芒撤退，咱们还能有更好的选择吗？”

　　李秀成的确计无可失。

　　难道就这样便宜了山上江张那两个破坏植被环境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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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部第八章 突入重围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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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统共才剩十几位伤残人士，山上花字营与新楚军加到起却足有上千人，你不去找麻烦，人家还想跟踪追击歼灭你呢，以现有的实力妄想要反戈击，打死石达开他都不信，不打死他就更加不信。

　　可是，李秀成心有不甘哪。

　　让人追着屁股穷追猛打，还他娘地出阴招损招大搞“放山”运动，滚木擂石砸得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