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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王远征史 第 26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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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他近亲,又在京城为官,提出借他这本书读个晚上,却被他不给面子口回绝了!”

  “他什么时候起也成爱书之人了?我还真想会会他啦!”曾国藩回忆当年他们二人并左宗棠在岳麓书院同窗苦读的往事,如今他与郭嵩焘均做了京官,惟独这位才高八斗的左季高仍留在家乡做闲云野鹤,想到左老弟高傲古怪的性情,不禁笑道,“不是曾某夸口——他这善本书你借不出来,曾某不消三言两语,管叫他双手把书白送给我!”

  “怎么可能?”郭嵩焘绝难相信地摇头,“那左宗棠目高于顶,别看你跟他是旧交,又任礼部侍郎出身,他未见得买你的面子!”

  “我有十足把握,必定手到擒来!你敢跟我赌个东道吗?”曾国藩神情笃定。

  郭嵩焘将信将疑,携同曾国藩起动身赶往省城长沙,打算与那位行事桀骜不驯的左宗棠相见,向这位号称“赛诸葛”的智多星讨教办民间团练的大计,另外郭嵩焘很想看曾国藩以何种手段能令左宗棠就犯,将其视若心肝宝贝的孤本书双手奉上?

  俩人各带随从跟班,路走走停停,因没有什么急事要办,沿途遇到好景致便驻足流连观赏,赋诗应对,其乐融融,比之在京城同殿为臣的枯燥气闷不知惬意了多少!

  郭嵩焘路之上颇为担心,自己的这位亲戚左宗棠向来不居礼法,语言尖刻行为乖张,若是无心冒犯了以学识才具品德而名重时的曾国藩,自己夹在中间可就作难了!

  二人也想顺便拜会湖南巡抚鲁予虚。按照当时大清官场不成文的惯例,京官回乡般均要与地方衙门长官厮见。至于谁先来拜会谁则无明文规定,通例是品级低的那位主动造访品级高的,科考在后的应主动拜访前辈恩科在榜之人。但也有例外,倘若现任地方官政务繁忙,相见的时间亦可捱后,大家反正也没什么要紧事,无非是官面上互通声气礼尚往来的种形式罢了。

  湖南巡抚鲁予虚金榜题名于道光二十年,入仕比曾国藩郭嵩焘晚了七八年,照道理讲应以后进晚生的身份主动登门拜访曾郭二人。然而鲁予虚为人狂傲,仗着自己是恭亲王的姻亲,根本上不把般文官放在眼里!更何况白家坪曾家位于山区,路远难行,指望鲁巡抚落下架子路颠簸到府上问安也不太现实;既然曾郭二人已经来了长沙,莫如趁机相叙,省得大家日后为了官场礼数欠周而不尴不尬。

  这日进入长沙城内,明显感受到省城都市的繁华,极目所见香鬓倩影车水马龙,虽处西南偏隅,不亚于锦秀江南。曾郭二人及随员号下了大客栈后院相联的两间精舍,属下人忙着清理行李安顿饮食,他二人闲来无事,就步行沿着嘈杂闹市前往不远处的左宅。

  途经家书铺,郭嵩焘悄悄拽曾国藩的衣袖,以目视导引后者留意店铺中门:“人说相请莫如偶遇!如何?不用咱们登堂入室,相见的正主儿自己就现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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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过目成诵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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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国藩按郭嵩焘的示意朝对面望去,见位穿湖蓝色衣衫马褂的文士在书店门口踱来踱去,忽儿摇头叹气忽儿抓耳挠腮,似乎碰上了什么未解难题,又仿佛正为件事在那里牵肠挂肚患得患失,举止大为奇怪。

  “时隔多载,左季高大概已经介而立了吧?注:左宗棠字季高位名噪两湖的名人,怎么看起来不大老成的样子?”曾国藩眯着眼皮。

  “端严稳重那还叫左宗棠吗?我这位敝亲就这么副风风火火稀奇古怪的做派,熟识他的人见怪不怪,新给他起了个不雅的绰号叫‘左疯颠’!”郭嵩焘无可奈何的叹道。

  “噢?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呀。”曾国藩本就对左宗棠十分欣赏,今日目睹他怪异的行为更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他二人交流之际,对面的左宗棠已经进进出出书店几次来回。有时进门前显得理直气壮,出门后如丧考妣;有时进去时低眉顺眼满面逢迎,再冲出门时昂首顿足火冒三丈也不知在那边闹出什么玄虚?

  曾国藩大是奇怪,便召唤郭嵩焘道:“咱们过?你这位亲戚举止好怪异呀,究竟在捣什么鬼?”

  曾郭二人走近时,那左宗棠又急匆匆返身钻进了书铺。

  二人很想知道这位怪人为什么原因来来去去,便跟随他也进了书铺,远远地立在角落里看左宗棠如何作怪。

  只见左宗棠来回旁若无人地踱步,两条手臂胡乱在空中挥动,情绪近乎于愤慨地争执道:“两银子!我再给你加两钱!不能再多啦,分钱分货,你这本新书最多只值五钱银子,我肯出两你已经占大便宜啦!”

  那戴水晶老花镜的店掌柜看来也属于不好通融的人物,闻言将两只手摆得似摇动的蒲扇:“左先生你也算老主顾了,还用我重复多少次你才能明白呢——五两银子本书,少吊钱我都不卖!”

  “你这开店的好没道理!我若不是看此书版式雕得不错,所用纸张和骑线装订也算讲究,值得买回去做个刻版的式样存在藏百万#^^小!说,我连五钱银子也不给你!你是卖书的,懂不懂书籍价值高低奥妙在哪里?那要看写书的人是不是大师名家,他所写的内容是否开卷有益!否则你把堆白纸装订成册,怎么就卖不出好价钱呀?”左宗棠说着说着又想翻看他要买的那本书,却被店掌柜手按住不让他乱碰。

  “这本书怎么了?写书的人名气还不够大——这可是康熙帝的诗稿哇!”店掌柜晃动着那本崭新的书,“若非盛世明君的遗墨,般的书也就卖个两钱银子,我凭什么敢卖这么高的价?正因为是康熙帝的诗集,我进货的价钱是每本三两八钱银子,若是两银子卖给你,我这铺子开几日不要倒闭关门了吗?”

  “康熙爷怎么了?玄烨的诗有那么金贵吗?”左宗棠狂傲地直呼先帝康熙的名字,这可绝对属于大逆不道该判流放的罪过,不但店掌柜听后大惊色变,就连躲在旁偷听的曾郭二人也冒出了冷汗——这个左宗棠也太口无遮拦肆无忌惮了!

  “你你竟敢直呼圣帝其名!你你你”掌柜用手指哆哆嗦嗦点着左宗棠。

  左宗棠莫名其妙:“怎么啦,我讲错什么了?康熙爷本名就叫玄烨,就好比我名叫左宗棠,你不叫我左先生可以叫我宗棠,难道还能另起个名字叫阿猫阿狗?”

  这回惊得郭嵩焘险些屁滚尿流!这位左宗棠老弟怎么年岁见长棱角也见长啊?似这种犯上的话传到衙役耳朵里,捉去判个秋后处斩点都不为过!若不是多年混迹官场历练出的老成执重,郭嵩焘真想拉起左宗棠跑到个无人处赶紧躲起来!

  耳听那左宗棠还在振振有辞地强辩:“我这人买东西向是以质论价看货付钱,觉得东西值钱才肯往出掏腰包——真品珍本,千金不贵;货不对板,吊嫌多!康熙爷写的字是上讲究的,他开疆拓土平定宇内的功绩也可标榜青史,可咱眼下论的是他的诗他的书!这位先帝生凭作了几万首诗词,日均每天要写好几首,象他这样不重立意推敲只求数量,能是令人拍案叫绝的文字精品么?我花两银子买的是这本书的雕工印订,你硬要我再多花四两银子买他那些生搬硬套胡编乱造的文辞,那我左季裳不成冤大头了吗?”

  曾郭二人听左宗棠越说越离经叛道,弄不好会招来杀身之祸,便欲挺身而出阻止他信口开河。

  不料还未等他们有所行动,门外已吆喝叫喊着冲进来几名执剑握刀的捕快

  原来店掌柜经不住左宗棠屡番出言不逊侮辱先帝圣君,已暗中支使伙计跑到巡抚衙门去报了案!

  那群差役个个凶如虎狼,进门不由分说就来拿人,扭住左宗棠的双臂便粗鲁地朝外面推搡。反观那个左宗棠始有惧色,边挣扎边挺着脖梗色厉内荏地大声嚷道:

  “干什么?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是谁准许你们随便想抓人就抓人的?咱这大清朝难道就不讲王法了吗?”

  郭嵩焘觉得又可气又好笑,出面拦下那伙衙役说:“噢,死到临头你才想到这天下毕竟还是大清朝的天下呀?噍你方才胡言乱语我还以为你姓左的做恶梦到了唐朝了呢!”

  左宗棠见是近亲郭嵩焘,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说:“吾命保矣,涤生嵩焘兄救我!”

  郭嵩焘叹道:“事到如今才想起找人保命啊?你再犯毛病胡说八道,就算像猫般多生出九条命也没人救得了你!”

  巡抚衙门的差役见有人挺身拦路,见到官府办差的人并不退避,便恶声喝问其来路。郭嵩焘自报了家门身份,又拉过曾国藩做回挡箭牌,这才指左宗棠解释道:“这人是本官的位亲属,自小便有发呓症的毛病,病情发作往往信口雌黄精神错乱,我这就把他带回家严加看管。你回去向鲁巡抚带个话,就说本官与礼部曾大人把这病人安顿着人诊治后,即到你们衙门拜见鲁大人”

  差役见突然平地冒出两位京城二三品的高官,尤其是曾国藩由贫寒学子考入翰林,十年七迁连升十级的官场神话向来被人津津乐道,已成为湖南人心目中的偶像及骄傲。此二人虽身穿便装,然举止尊贵气度不凡,看即知不是由人仿冒的。

  他们接到报案前来捉拿口中辱骂先帝的要犯,这时却成了名发呓症的狂人,而且还是两位大官的亲戚熟人,究竟怎样处置时打不定主意,不禁有些迟疑踌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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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过目成诵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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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衙役们便向那书铺掌柜道:“喂,开店的老儿,你不是派人告发他忤逆辱上吗?”

  “哎哎,敝亲发病颠狂之语,做不得准的。再者说掌柜伙计文墨不精,对于之乎者也之言听差了理解有误也是有的。”郭嵩焘急忙打圆场道,“不信你去探问下街坊四邻,谁人不知敝亲的绰号叫‘左疯颠’?”

  书铺左近围观看热闹的邻居闻言纷纷点头开口证明确有其事。

  曾国藩不失时机地敲山震虎冲那掌柜道:“你好好开店做生意罢了,为什么误听误报以偏盖全呀?犯上是杀头的罪过,若这些办差的兄弟轻信于你,抓错人办错案,人命关天,你怎么承担这样大的干系?”

  曾国藩原本人就古板严肃,此时虎下冷脸讲了几句重话,不但那掌柜吓得筛糠般,就连那帮穷凶极恶的巡抚差役也悚然自惊!

  是啊,要抓的对象有两位当朝二三品高官坦护着,己方若执意坚持把人带走,因此得罪了两位大人,惹恼他们跑到鲁巡抚面前告状,有几条小命不也都交待下了?

  反正这两人今日就要面见鲁巡抚,有他二人顶杠,巡抚就算怪罪也轮不到自己这帮下属头上!他们当官的之间的事情,就让他们当面锣对面鼓的自行分解去吧!

  于是衙役们朝曾郭两人讨了张名帖回去交差,当场释放了显些招惹大祸的左宗棠

  左宗棠此番遭遇可谓死里逃生。假如没有两位地位显赫的当朝京官及时现身搭救,结果怎样不言自明!

  从书铺回左家的路上这位狂士始觉得后怕,当初只为着坚持强调自己买书的原则,嘴上没有把门的只顾逞那口舌之快,谁想到该千刀万剐的店掌柜居然会报案告官呢?想到自己被凌迟示众,全家叫官府查抄的悲惨景象,尤其是自己积存多年的孤品善本图书被付之炬,左宗棠的冷汗禁不住涔涔而下

  路上他青着脸反常态地不发言,直到进得自家的中堂大厅,这才向曾郭二人长揖到地,口称“惭愧”道:

  “季高无良,若非二位出面相救,此时已身隐囵圄矣!二位待季高大德,恩同再造,恩同再造哇!”

  曾国藩搀扶起左宗棠安慰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左兄放浪形骸直言无忌,实乃宇内奇人也!”

  左宗棠说:“涤生乃潇湘不,乃我中华之柱石!大人考虑的是江山社稷,自然要言九鼎;左宗棠个白丁,说话哪来的那么多忌讳?咱大清如果连话都不叫人讲痛快,亡国无日矣!”言罢又再施礼。

  曾国藩边还礼边道:“季高哇季高,你这是讽刺挖苦我吗?其实我这回被圣上打发回家,跟你有异曲同工之妙——都属于直言不讳触了人家霉头啊。要论见地宏远言辞深刻,我还是跟你学来的呢。”

  郭嵩焘笑道:“要我说你们二人就别摆这些虚词客套啦!同窗知交数年,哪来的那么多官场上的繁文缛节?季高我瞧你吓得长衫后襟都湿透了,还不快去换件干爽的衣服再来叙话?”

  句话说得三人皆笑。左宗棠想起自己适才的冒失冲动,大有愧疚尴尬之意。于是借进内室更衣的由头暂且告退。下人奉茶,曾国藩趁机浏览观赏左府的条屏字画。

  不时左宗棠换了件新衫回来,三人重又舒礼分宾主坐定。

  曾国藩道:“季高啊,我有几句不中听的话,讲出来你可不要见怪!你是两湖名士,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为人行事出点格亦不失文人狂放本色。可现如今不是魏晋之时,你左季高也非阮稽之流!当年稽康可以赤身旁若无人,你左季高能做到通身丝不挂地到处闲逛吗?做人应当讲求隐忍避让,所谓外圆内方,你把自己的方正棱角藏在心里就是,没必要端到表面来招摇惹祸。”

  左宗棠抱拳作揖说:“涤生兄苦口婆心,季高受教了!”

  郭嵩焘直惦记着那孤本图书的事情,他特别好奇——曾国藩为人行事端正严谨,绝非那种孟浪虚浮之辈,为何就敢自信满满地夸下海口,声称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左宗棠把奇书白送于他呢?

  郭嵩焘非常想见识下曾国藩会用怎样的手段。

  他便有些急不可待地对左宗棠道:“季高啊,今日你可欠了我二人个大人情!我看摆酒相谢倒也不必了,有涤生的面子,你总该把你新淘到的孤本奇书拿出来,让我们饱饱眼福了吧?”

  左宗棠推托道:“村俚俗物,怎入得了二位的法眼?无非是左某敝帚自珍罢了,不看也罢。”

  曾国藩道:“不瞒季高说,我最近也开始酷爱藏书,不论雅俗读起来皆兴致盎然。季高喜获善本,如饕餮之徒觅得美食,何不拿出来让大家同品尝文辞美味?”

  左宗棠见曾国藩开口求恳不好再敷衍,只得万般不情愿地亲自去取那本奇书。

  郭嵩焘便向曾国藩递去个眼色,那意思是说:左宗棠将此书珍若眼瞳,我且看你如何令他把书送给你?

  曾国藩拈须微微而笑,还是那副成竹在胸的笃定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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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过目成诵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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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宗棠走进去良久才重新回来,怀里郑重其事地捧着个朱红雕漆的匣子。曾郭二人见他竟把书籍藏于如此考究的器皿里,足以见得此孤本的珍贵!

  左宗棠轻轻打开匣盖,里面另有层麻布和层丝绢包裹,自然是为了去潮防蛀。曾郭二位看到左宗棠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边的好奇愈发加重——暗想是什么精品书籍竟让这位著名才子如此珍视?

  那左宗棠缓缓揭开外面两层纱绢,露出中间的册薄书,纸色雪白簇新,显然是刚刚雕版刊印未久。般而言对于藏书者来说书籍的年代越久远便越发弥足珍贵,而本刚刻印的新书值不值当这样夸张?

  看来这位左宗棠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怪人!曾国藩暗中想到。

  郭嵩焘好奇心切欲伸手取书,却被左宗棠连同盛书漆匣侧身闪开,他将朱红雕漆匣子置于案上,自己小心地拿出那本薄书,双手捧着恭恭敬敬递到曾国藩面前。

  曾国藩见左宗棠对此书衷爱异常,受其影响也神态凝重起来,将自己的两手在衣襟上擦了几下抹去汗渍,这才接过书轻轻揭开封皮扉页。那郭嵩焘也把脑袋凑到近处同阅读。

  不料曾国藩只翻看了几页,便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似乎遇到了什么万分滑稽的事情。左宗棠尚不觉得怎样,但在郭嵩焘看来却不免极为诧异——以他对曾的了解,这位礼部侍郎待人接物淡定含蓄,性格沉稳得如同入定的老僧,很少发生这么失态的情形!

  曾国藩此刻实在是忍俊不禁,因为他略加翻阅即已知道这本被左宗棠视如珍宝的书籍,竟然是小说《红楼梦》的部分章节。

  《红楼梦》又名《石头记》,作者曹雪芹本系大富人家江南织造子弟,祖上以汉氏纳入正白旗包衣。先帝乾隆五下江南,其中有四次就下榻于他们曹家,可见当时圣眷之隆。后来家道中落,这曹雪芹寄居京城郊外,靠卖书画及两位满族宗室子弟敦敏敦城兄弟的救济勉强度日,在饥寒交迫中创作了小说《石头记》,因为贫穷买不起纸张,书里的许多章节居然是写在黄历背面的大约距今80多年前,大清国都城北京爆发了场瘟疫,曹雪芹和他的爱子贫病而逝,只余下个续弦和几页残稿。

  由于《红楼梦》书多写男女之间的事情,曹雪芹抱恨辞世后这八十几年间直被当朝列为滛秽之作严加查禁,无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刻版印刷,只能在民间以手抄本的形式流传,往往篇幅不整,谬误甚多,久而久之甚至连作者为何许人也亦存在多种说法

  曾国藩在礼部为官,文化教育诸事正是他分管的事宜,所以曾有机会通读《红楼梦》前八十回文稿。他喜读孔孟程朱,对这本消遣滛奇之作不以为意,却大致还有印象——左宗棠珍视的这薄薄几回章节,恰是当年写在黄历背面的那些内容,坊间流传甚少,所以更加显得稀有宝贵!不知何人竟如此大胆将这几章回目刻印成书,查实下来起码是抄家流徙的重罪!

  左宗棠被曾国藩笑得莫名其妙,用问询的语气试探道:“涤生兄因何发笑?”

  曾国藩漫不经心翻看着那本薄书道:“我笑你聪明世糊涂时,把京城文士的戏虐之作当作了孤本珍品!”

  左宗棠大惊:“这怎么可能。我把这几回目与坊间传抄之作对比,诗词文法写景抒怀无不跟曹公遗墨相符,雕印的也好,绝对是难得观的孤品”

  曾国藩不以为然是摇头说:“季高差矣,这些粗浅文字是曾某道光十五年滞留京城之际,和朋友打赌写下的游戏之作,你怎么会把它们认定是《红楼梦》的章节呢?”

  “这你在说笑?!分明是曹公文风,怎会出于曾大人笔下呢?”左宗棠看曾国藩不像是在扯谎,顿时被这个预想不到的意外惊得瞠目结舌!

  曾国藩的说辞不但叫左宗棠觉得不可思议,就连熟识他的郭嵩焘也觉得难以置信——几时听说素来标榜道德文章的曾国藩作起小说来了?

  曾国藩见二人盯着他面露孤疑,随即解释道:“道光十五年冬曾某因没有路费回家,只能滞留在北京湖南会馆,以待来年的秋季大比。当时天寒地冻大雪封门,曾某温习诗文之余闲极无聊,就假托曹雪芹的文风笔法写下这几章戏耍之作二位若是不信,当年涂鸦现丑的大部分文字曾某还未曾忘记,我可以背诵给你们听!”

  曾国藩放下薄书,略作冥想当即飞快地背诵道:“荣国府除了那个石头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

  左宗棠听曾国藩背书背得清清朗朗无阻滞,连忙抓起那本薄书加以对照。曾国藩背诵得奇快,左宗棠翻书页的速度要跟住他竟有些忙乱!

  转眼间那本薄薄的书籍已在左宗棠手中翻阅过去大半,而曾国藩犹在厅中央踱着方步滔滔不绝地继续背诵左宗棠眉头越拧越紧,面色死灰,翻书的手已禁不住颤抖个不停——曾国藩不假思索流畅背出的文字,居然和书上刊印的文字不差分毫 原来曾国藩记忆力惊人,几乎已经到了过目不忘的程度。这几章读本先前他已有涉猎,适才装作漫不经心翻阅之际已暗中记住其中大半文字,趁着新鲜便当着郭左两人的面流利背诵。之所以背书的速度飞快,也是怕后面的文字偶有忘却遗漏。

  那《红楼梦》非诗非词,平常人下年半载功夫用心记忆,若想牢记背诵亦属不易,左宗棠哪里会想到曾国藩还有如此超强的记性?便误以为此书真的是曾国藩所作,不由得自责自谴自己不识货,竟把曾的假托伪作当成曹公传世真品!想到自己如获至宝的可笑举止,连带着对自身的才学识见也怀疑起来,只感到心灰意冷垂头丧气,突然恨恨把那本书丢在地上,伸脚重重踩踏了几下说:

  “左某不学无术,误将曾大人的文字当成曹公的遗墨,可谓胸无点墨,有眼无珠哇。似此仿托赝品,我还留着它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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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过目成诵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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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宗棠文人性情,做事为人礼数欠周。倘若此书真的出于曾国藩之手,被他当场弃如敝履岂不是对曾大为不敬?信以为真的郭嵩焘表情惊愕,生怕因此而引起曾国藩的羞恼。怎知瞧曾国藩非但没有嗔怪之意,反而表现出份如风过耳的释然与轻松,弯腰捡起地上那本薄书弹了弹灰尘笑道:

  “季高无须懊恼。我观此书刻印亦属上乘,踩烂了实在可惜!正巧曾某原作的墨稿已经丢失,季高如果看了此书心烦,何不将它转赠于我留作纪念?

  原来曾国藩背诵到了后来,翻阅时记住的段落差不多十去,正在那儿暗自心慌,刚好左宗棠沉不住气摔书于地,顿时如释重负喜出望外。何况这本书又非真是他所作,哪会对左宗棠的失礼行为斤斤计较?

  左宗棠尚未从自怪自怨中解脱,情绪败坏地连连摆手说:“拿去——尽管拿走它无妨!唉,可笑我左宗棠嗜书如命,自认是当世藏书大家,谁知井底之蛙池林莫辩,心中羞愧难当啊!”

  曾国藩拿着那本书偷偷朝郭嵩焘晃了晃,使了个不易发觉的眼色。

  郭嵩焘猛地反应警醒过来——先前这曾国藩曾夸口说不费吹灰之力,就可让左宗棠将视作珍宝的善本书白送给他,假如此书实系真品,曾国藩的话可不是完完全全兑现了?

  曾国藩对左宗棠颓丧自责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忙把那本薄薄的《红楼梦》珍版刻本重新放回雕漆红匣内包好,双手托住置于左宗棠眼前道:“幸亏季高刚才那几脚没把书踩烂,否则我曾某介穷儒可包赔不起呀——此孤品善本虽说书皮略有损伤,传承下去才更像珍品书的面目嘛,说不定百年以后就因为我编的瞎话和季高老弟几脚,此书就能多值几万两银子哩!”

  左宗裳时未能理解曾国藩的语意:“你的意思是”

  曾国藩十分肯定地点头:“季高慧眼识珠,这确实是部值得收藏传世的善本书!不过朝庭关于《石头记》的解禁最近才有人上奏动议,你最好悄然收在家里独自欣赏,不要到外面去对人夸口炫耀!”

  郭嵩焘追问:“那兄台所说雪天游戏之作的话——”

  曾国藩道:“当然是曾某杜撰出来骗你们的。季高老弟呀,我仗着记性不错现背几段跟你开个玩笑,孟浪得罪处还请你多多见谅啊。此书珍贵,君子不夺人所爱,曾某奉还!”

  左宗棠见自己珍视的宝书失而复得,登时惊喜交集,冲曾国藩深行大礼说:“左某谢再谢,者涤生君子坦诚无欺,二者过目成诵令季高五体投地。大人誉满朝野,文德冠绝天下,当真是人望所归绝非幸予呀!”

  曾国藩还礼,宾主皆大欢喜。

  其实曾国藩与郭嵩焘打赌并不是为了贪图这本稀有图书。他早知左宗棠为湖南名士,才高八斗学以致用,科场上人称“左三甲”,意思是凭此人的本领,专心于科考笃定位居前三甲。但他又戒惧这位“左疯颠”行事狂妄不羁,待人目高于顶,自己有政务相询甚至收为左右肱股,单靠礼部二品侍郎的架子,和同窗之谊的情分是拢不住他的,不得已才想出这么个小把戏,略杀杀他的锐气本来卖弄记忆才学有违曾国藩向来为人处事的风格,然芪黄之术讲究对症下药,欲令左宗棠另类之人甘心效命,必须采用另类的办法。

  三人坐定又续新茶,左宗棠对曾国藩的佩服感激溢于言表。大家都相互奉承客套几句,曾郭二人便将办团练的事讲出来,让左宗棠帮助出谋划策。

  左宗棠默思片刻问:“涤生的难处在于既想兴办民间武装防患未然,又不欲给地方谗言者以口实奏疏攻纡?”

  “不错。”郭嵩焘道,“曾大人冒死递折子已经冒犯圣驾,不能再当出头的椽子啦,那可不是先烂后烂的问题,说不定圣颜震怒就下旨把椽子锯为二截了!”

  左宗棠边沉吟边来到书案前磨墨,而后挥毫写下八大字——化明为暗,韬光养晦。

  “好字!”郭嵩焘点头说。

  “好计!”曾国藩亦点头道。

  左宗棠谦逊说:“左某这些雕虫之策不过是抛砖引玉。以涤生人的行事风格要做到‘韬光养晦’易如反掌,关键在于如何化明为暗?全省兴办团练这么大动静,鲁予虚那厮不可能不有所耳闻,而据左某的观察推测,旦他发现是曾大人暗地里主使,必定会奏本参以图谋不轨!”

  他的话讲完不久,巡抚衙门的几个差役便在左府外扣门,声言鲁予虚大人邀请曾郭二位大人前去巡抚衙门晤。

  “我说的怎样?”左宗棠瞪大眼睛放低声音说,“这位姓鲁的绝对是恶狼托生的,稍不留意就会狠咬你口——涤生,你可要当心啊,别忘了我写的那八个字!”

  官场人物相会繁文缛节很多。告别左宗棠从左府出来后,曾郭二人又乘着衙门差役带来的轿子回客栈换好官服,这才赶到巡抚衙门和鲁予虚见面。

  鲁予虚时年四十岁,比曾国藩大了几岁,秋闱中榜反倒比曾低了届,是道光二十年恩科甲进士。鲁予虚白面虚须相貌堂堂,两道剑眉斜插入鬓,看去极具英武之气,也许正因为他这副丰神俊朗的外表,居然搏得满清宗室青睐,做了恭亲王奕訢的连襟。恭亲王奕訢的生身母亲静皇贵妃是宣宗皇帝死前的六宫之首,当今圣上咸丰帝奕宁自幼丧母,全赖静贵妃看护长大,恭亲王与新帝同在母照拂下,年龄相仿,同在书房,关系要好得亲如昆弟。

  鲁予虚当了恭王的姻亲,恭王生母又是当今咸丰帝的养母,靠着这种裙带关系鲁予虚在官场平步青云,升迁得点也不比曾国藩慢。

  当下曾郭二人以官礼同这鲁予虚互见已毕,鲁子虚把两人让入后堂奉茶,三人各脱去顶戴补服换成便装,彼此闲话了回官司场人事沉浮。

  “曾大人此次荣归故土,湖南士子奔走相告,可见大人声望之隆。它日潇湘地方有事,还盼曾大人能够登高而招,自然呼百应。”鲁予虚颇值得玩味地笑望曾国藩。

  曾国藩心中凛,已知鲁予虚对自己的声名生就了妒忌,生怕自己抢了他这位湖南首抚的风头及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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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美救英雄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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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敢。”于是曾国藩拱手道:“涤生系丁忧守制之人,奉旨尽孝,结庐山野,盘浓香几杯清茶足矣。鲁兄又不是不知道,曾某递折子惹怒了皇上,此番归乡无异戴罪之身,只愿过躬耕村外秉烛内室的平淡生涯,再也不敢抛头露脸招人诟病啦!”

  “是么?”鲁子虚用眼角瞟了曾国藩下,“可我听说贤昆仲正在山里舞枪弄棒,豢养着为数甚众的乡丁村勇啊。”

  “流言蜚语,纯属流言蜚语。”曾国藩辩白道,“曾某方归家几日,怎能放下行囊即举兵戎?只怕消息有误,若哪位心怀叵测的刁人诬告曾某,尚请鲁大人主持公道正义,替我洗涮不白之冤啊。我把话讲得再直白些,曾某因为鲁直已引得龙颜大怒,满朝文武议论纷纷,曾某就算再莽撞愚蠢,保住项上人头这道理还是明白的,又怎肯招摇生事授人于柄呢?”

  鲁予虚似乎对曾国藩的态度十分满意,微微笑道:“曾大人多虑了!以大人的品行才干,正为大清之倚璧柱石,如何能心灰意懒耽于村俗野趣?大人无妨多出来走动走动,哪个不长眼的敢乱嚼舌头,鲁某这关他就过不去!不过嘛人言无风不起浪,曾家寨练兵习武之事恐不只是空岤来风吧?”

  郭嵩焘忙替曾国藩解围说:“这事我最清楚。郭某刚刚去过曾家寨造访涤生,亲眼目睹该不会有假吧?无非是些乡野闲人看家护院强身健体而已。鲁大人想必早已知晓,离涤生家不远的黄家村近遭灭门惨祸,匪患肆虐,乡民再不求自保如何得了哇!”

  他这已经是在间接批评鲁予虚当政不力,未能肃清匪寇确保地方安泰了。

  鲁予虚脸色便阴沉下来,冷冷地盯着郭嵩焘道:“黄家村惨绝人寰的悲剧鲁某自然不会坐视不顾,鲁某定当追查到底,将那罪魁凶徒严惩不怠!”

  他说罢笑着转向曾国藩:“我还听说曾家与黄家素来不睦,近年来来往往也冲突了许多次,此事当真么?”

  曾国藩心下沉——九弟曾国荃行为不俭,到底还是为曾家招灾惹祸了!

  郭嵩焘闻言霍然立起:“鲁大人,你此言什么意思?难道竟怀疑黄村惨案是曾大人指使所为?你,你可不要陷害同僚血口喷人呐!”

  女杀手冷无霜感到情况不对!

  为什么突然会有重障碍阻隔在她和目标中间呢?她和他两条性命不是本应当由根细颤的丝线拴系,慢慢地同奔向地狱的吗?

  冷无霜觉得正有种强大的不可抗拒的力量将她从谋刺目标身旁拖开,无论她怎样挣扎反抗,结果还是离那个年轻公子越来越远奇怪的是最后浮现在她意识里的,居然不是那公子痛苦身亡的表情,而是他满口污言秽语的滑稽模样。

  定是哪里出现了差错!涌起这个念头时,冷无霜感到拴系自己生命的那条岌岌可危的细线猛地崩断了!

  她的身子缓缓后仰着倒下

  冷无霜事先把切都估计到了,可她却忘了考虑个重要的因素——人。人之所以区别于其他动物,是因为他们拥有强烈的爱憎情感,受这种感情支配,人往往会做出许多出乎意料的举动。

  小美女聂阿娇坐在李秀成的身边。而正是这位孩童的小姑娘坏了冷无霜的大事!“夺命四季”乍现时阿娇正端起杯子想要喝茶,发现银针射向三子哥面门,便随手掷出茶杯将其撞飞,跟着出左掌拍向那位坏女人的小腹。谁知那女杀手根本没有躲避求生的意思,硬生生吃了宣娇姐姐剑,前胸后背给青锋剑戳了个对穿,两根尖锐的峨嵋分水刺仍然朝三子哥的身子扎来

  事已至此阿娇再采用任何变招都不及阻挡坏女人的左右分击,小美女不容细想就纵身扑向了李秀成,心说我就算拼着自己受伤也要确保三子哥的安然无恙!猛然间忽觉得腰肋及后背针扎般地刺痛,两道冰冷彻骨的寒气瞬间传遍了全身。“也不知三子哥伤到了没有?”起这个念头时小美女合身将李秀成扑倒,她视线里的切突然黯淡了下来,好象用水冲刷清洗似地渐渐褪去了颜色,变成片昏暗。

  “阿娇——”

  她听三子哥的焦急呼喊分外遥远,就仿佛小时候两人进山走失后他隔着几座山头的召唤。

  李秀成已被女杀手的偷袭吓得手足麻痹,连施展“天残功”里跳跃运动也忘了,木呆呆看着银针尖刺奔向自己的要害,于是内心涌起阵悲凉——完啦,老子到底还是没能在《中国通史》上立住脚跟,崇高的历史地位被个马蚤脿子用谋杀手段把老子的前途断送了!

  紧接着霎霎风起,小美女阿娇玲珑娇小的身躯扑过来压得他翻倒,鼻孔里钻进了几丝烟气,味道辛辣腥臭,令人闻之欲呕。

  中了毒烟的李上校神智有些迷蒙,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故连他也十分懵懂:他奶奶个熊——听人说命里没有莫强求,强求自有祸临头。看来老子天生欠缺发大财的运气,刚弄到手百万两银子就被人索命!早知这样就该请那个死太监阴阳莫先生给算卦,看到底打劫多少万两银子才适当,也省得老子象个投靠了日本人的大汉似的成天防着被人暗杀!

  他跌了个仰面朝天,毒烟的麻醉作用外加后脑壳碰地震坏了中枢神经,躺在当地很久也没坐起身。就听大美女洪宣娇的清叱声及有人跌倒触翻坐椅茶具声乱糟糟响作片。压在他身上的小美女身子骨越来越沉重,如块的石头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上校伸手轻推小美女,不见丝毫动作反应,叫了她几声也听不到答话,他暗自便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妈妈的!这娇小的女人可是老子我的心肝性命,将来要上《群芳谱》封面推介的,谁敢伤害她老子把他们全家当蜡烛点!

  上校惊悸之余双手合拢抱住小美女。手指触到了件冰冰凉的物体,顺着物体朝前端摸索,发现已经深深刺进了心爱女孩的身体里;而他的指尖亦感受到了又滑又粘的液体,热乎乎顺着指缝往下滴淌

  他抽出手来凑到鼻子附近狂嗅,股血腥气息似烧红的烙铁炙得他五脏六腑都痛了起来。滴液体正巧掉进了他的眼窝,顿时满世界的景物陈设都变得鲜红刺目。

  “阿娇——”

  李秀成所听到的炸竹裂锦般的吼声仿佛不是发自他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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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美救英雄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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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秀成翻转身把小美女搂在自己的肘弯里,尽可能让她倚靠得舒适些。无论他怎样拼命晃动怀里的娇小躯体,阿娇愣是不应声;她那颗小脑袋东摇西晃好象就要落蒂的瓜果,唇际沁出团血红色的气泡。

  阿娇的征状让上校更加紧张惊慌。他见阿娇腰部及后背赫然插着那对精钢峨嵋刺,此刺前端大部已经深及皮肉,周遭浸滛着暗红色血水,于是上校便感到自己眼皮下突然被水体充盈,股辣的液流爬过了鼻翼。

  他忙伸手握住插在阿娇背上的锐刺,力运双臂想要将它连根拔出来。“不可!”大美女洪宣娇阻止道,“这样冒然动它会引起血喷的,到那时连神仙也保不住她了!”

  大美女拼指连点了阿娇身前身后几处大岤帮她止血,又摸出粒内伤药丸试图纳入阿娇口中,无奈阿娇牙关紧咬撬不开嘴,急得大美女也不知如何是好。

  上校悲愤气苦得无从发泄,眼瞥见仰卧在地的女杀手的尸身,胸|乳|间还插着大美女的青锋宝剑。他便愤然站起,把阿娇留给大美女照看,自己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尸首旁,拔出剑来朝那恶女身上接连刺了七八剑,口里“马蚤娘们臭脿子”地乱骂。

  这是他头次杀人,准确地讲是第次用凶器刺向个死?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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