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王远征史 第 102 部分阅读

    　　的将作何反应？

　　彭玉麟很好奇，同时又十分地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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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部第九章 上兵伐疯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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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秀成到来的形式别具匠心——以官军这帮自负韬略满腹的中老年滑头们，谁也未曾料到的形式。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更新

　　大约子夜时分，候在半山腰守株待兔已经不耐烦的官军将士，惊觉山下樟松林方向传来阵异动，但听得人喊鸟鸣，巨怪放声怒吼，低沉惊悚的音波刺人耳膜。吃了大亏的李家军似乎终于从夜深处缓过神来，用这种特殊的发泄向官军来示威。

　　随喜婆肩头正小寐的猫头鹰被打扰，猛地张开双雪亮雪亮的电眼。

　　婆子拿肉呼呼的手指安抚她的扁毛畜生，笑眯眯的眼睛却盯着蠢动不已的绰约人影，会心笑说：“那个新来的姓彭的家伙果然颇具道行！李秀成收到假情报按捺不住，看情形企图动手了。”

　　“只怕未必。“素来讲话阴阳怪气的阴阳罗盘莫大先生反驳道，”许是姓李的蟊贼被吓破了胆，自忖自身难保，开始引兵退却呢？”

　　玉面将军张国梁仔细观察李家军的动向，却见松明火吧点燃了大片，照得西边的夜空都呈现橘红色，数百身穿斑斑驳驳古怪服装的士兵四散开来，或前或后，忽左忽右，瞧那架势既不像打算进攻，也不见丝毫想要拔营撤退的意思，倒仿佛是群乱哄哄进山寻找宝藏的山民，意图纷乱目的不明。

　　“他们这是意欲何为？”张国梁非常疑惑。

　　“莫非李秀成那刁图欲故技重施，再放山火对咱进行次火攻？”随喜婆对用兵对阵不甚了然，脸转向张国梁请教问。

　　旁正枕着土包大扯鼾声的肥叔睡乡里听到此言，骨碌似个大皮球呼地蹦起，眼皮未睁惶急的声音先自飘来：”又要火攻了吗？深更半夜却来搅扰咱老肥场好梦！”

　　张国梁不以为然摆了摆下颚说：“黄昏那场烟火已将坡地上的树木荒草烧得精光，李秀成再放火济得了甚么鸟事，伤不得我朝廷军马根毫毛！张某只是奇怪里贼又想变甚花样？似这般纷乱乱调动，攻守失据，徒然自乱阵脚！”

　　同样的疑惑也困扰着在另侧埋伏的彭玉麟及副将江忠源。

　　“江兄，李秀成的动作过于反常，让人好生不解！你判断这贼子究竟要干什么？”

　　江忠源豪爽地撸着美须笑道：“彭老弟怎么啦？此战我新楚军跟张副将的人马，唯你彭老弟马首是瞻，坑是你挖的，圈套是依你的意思下的，怎地却来问计于为兄？你休有顾忌，尽管放手指挥，我江忠源今天便是你阵前的个马前卒，战事起，只管带兵冲杀在头里！”

　　彭玉麟摇头思疑不定，考虑了许久仍旧不得要领，仰天叹道：“这个李秀成实在难以琢磨，我曾预先设想过其得到消息之后的种种反应，反击跟咱官军拼个鱼死网破，后撤逃之夭夭，或者就地固守待援总之预判了各种结果，却没有桩像现在这样令人摸不清首尾!他将部众四下里遣散，放弃樟林这个要点，难道识破了我的钳形布阵，有意示弱吸引我们官军去攻打？然论起地势兵力，优势全不在他那边，弃守林地定然更加被动，旦我们居高冲下山，其势无险碍可阻，李家军岂不是败局已定？”

　　“那咱还犹豫个啥子嘛？”江忠源迫不及待把战刀晃了晃，“江某领头杀将过去，活劈了这厮！”

　　“不，江兄暂请少安毋躁。”彭玉麟劝阻说，“对手意图恍惚，目的令人好生费解，不可盲动！料敌机先，方能后发先至，在尚未搞清李贼真实动向之前，咱就这么跟他耗下去。形势对我们有利，假设他为了迷惑官军而故布疑阵，时间长了必定撑不下去！我们静观其变，迫使李贼再出后招！”

　　李秀成的后招是滥砍乱伐，大肆破坏生态环境。

　　无数李家军指战员打着火把，公然在官府军队眼皮子底下开始伐木砍树！

　　几人合抱粗的古树，曾历经放山滚石的摧残，这下又成了李家军的受害对象。只见士卒们吆喝着号子，大张旗鼓砍倒了颗接颗参天巨木，大树倒翻时枝叶好不热闹；而那几名高大恐怖的巨人也不甘寂寞，彼此合力竟将根深蒂固的古树摇撼得东倒西歪，蛮力举世罕有。

　　这帮逆匪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半山腰的官军原本疑虑丛生，此刻愈发感到莫名其妙。

　　如果说李家军打算砍伐树木，充作原材料抢修工事堡垒，则官兵近在眼前，次中等规模的冲锋便可杀到。像这般丈母娘入洞房——给女婿现场纪实分娩新娘，哪能来得及呀？

　　但倘若他们不会蠢笨到如此荒诞的程度，那么费尽周章用意何在？

　　李秀成非常体谅政府公务员的难处，很快给出了切实的答案——生火。

　　生篝火！

　　堆堆的篝火旺盛地点燃，围绕着松林外围，把黑夜照得透亮。

　　可火头升起之后，这帮遭人恨的逆匪既不用来埋锅做饭，也不拿来烤火取暖，而是不可思议地——

　　举行群众篝火歌咏比赛。

　　被张国梁重创所剩无几的民丁，浑身上下裹着花花绿绿颜色酷似莫先生罗盘图案服装的战士，还有那几名高大怖人的长毛巨怪，全都聚集到篝火堆周围展示舞蹈才艺，扭屁股的扭屁股，动脖子的动脖子，四肢协调能力差的，就跑到空地上去打滚种种怪异的举动，堪称惊世骇俗，创新意味十足。

　　躲在半山腰准备打埋伏的清军官兵，对于这幕让人震惊的景象，无不表现得目瞪口呆。

　　这是在进行战争，还是在举办两军阵前大联欢啊？

　　情况完全脱离了彭玉麟事先设定的范围，朝着叫人莫名惶恐的方向发展。

　　敌情不明，彭玉麟便愈加谨慎，不敢轻举妄动下令进攻。

　　也就在清军举棋不定之际，上校李秀成同志精心策动的进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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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部第九章 上兵伐疯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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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秀成所采取的进攻措施是——偷袭。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更新

　　他身边还剩下些特战队员出身的贴身警卫。什么是特战？就是特殊的战斗形式。怎么特殊？瞒天过海，声东击西，然后偷鸡摸狗！偷袭是门专业性很强技术工种，需要经受专业培训，积累从业经验，其后方能光荣上岗从事现场作业。

　　弄清了朝廷军力布置，派帮职业蓝领偷偷摸上山顶，悄声无息地干掉驻扎在那儿的清妖卫兵，这种可以提高大清王朝就业率的好机会，上校同志焉能错过？

　　但这其中有个关节难点极大：朝廷内务府高级保安“四大阎罗”，虽说被女野人精简为三个，那仨怪模怪样的老不死仍不失为当时顶级武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功夫不俗。特战队员行动时想要不被仨老混蛋发现，就必须设法搞点娱乐性很强的节目，从而分散肥叔他们的注意力。

　　于是乎，李秀成策划并执导了那台篝火舞会。

　　山下尽情吼着唱着跳着，从野人部落的土风舞，到上校从100多年后盗版过来的太空霹雳迪斯科，从石达开家乡贵县奇石圩农民同志的丰收乐竹竿舞，到劳二小姐即兴编排的大腿艳舞总之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节目十分地丰富多彩。

　　果不其然！

　　篝火舞会受到了广大观众的热烈反响，极大地满足了文化生活相对贫乏的封建社会公务员阶层，对于文化及精神层面的迫切需求。随喜婆看得津津有味，肥叔时间难以接受舞会的形式与内容，便本着批判的态度仔细审查节目，至于阴阳罗盘莫大先生，因对李家军“五零式”作训制服产生了共鸣，爱屋及乌便对整台晚会持肯定态度

　　趁着大家看表演的机会，十余名携带进口短枪以及其它凶器的精壮战士，狸走蛇行接近了山顶，采用掐喉咙堵嘴巴钝器敲击头盖骨匕首切割动脉或穿刺左右心室等方法，将边值夜班边观赏表演的清狗们全部送回了老家。

　　忙完了这件工作以后，特战队员们终于展现了他们狰狞且瑕疵必报的面目，根据旅团长李上校的指示精神，特别实施运作了桩契合地球引力学说的实践活动——

　　放山！

　　据事后彭玉麟汇总新楚军花字营两支部队报来的数据，科学统计出的精确伤亡数字是：死亡，175人；重伤或特等二级残疾，204人；轻伤，300余人。

　　由于缺乏防备，彭玉麟事前也没搞个应急响应预案，大清朝的两支劲旅伤亡惨重，被呼啸而落排山倒海般的滚木雷石，裁减了大约三分之的定员名额。

　　可恶的李秀成不给彭玉麟面子，连里子也没有给足。致使本打算靠出道第仗打出知名度的湖南教育工作者，遭受了不堪回首的惨痛失败。

　　尤其需要重点指出的是：上校刻意安排的这场特大安全事故，方式方法全然剽窃彭玉麟的知识产权，照搬彭老师刚刚发明的专利——你放山我也放山，你滚木我也滚木，你雷石我也他的雷石。

　　清军根本没料到灾难会从自家人占领的山顶降临，猝不及防下基本丧失了战斗力。

　　才刚制造灾祸的官军，转瞬间变成了灾祸的受害者。不久前深受“放山”其害的李家军，抹脸回敬了又场轰轰烈烈的“放山”运动！

　　由此可见因果循环，报应飞快。

　　而山下李秀成下属的群众演员们，因事发前普遍接到了通告，几个时辰前曾经历了灾祸考验，安全意识获得显著提高，加之特战队员临“放山”时曾朝天鸣枪示警，立即井然有序地组织了林地疏散，结果毫发无损。

　　干完了这宗不怎么光彩的勾当，眨眼前还充分展示才艺的舞蹈演员们，匆匆结束了文化娱乐活动，忽然翻脸操起长短西洋火器朝山上杀来。好不容易熬过灭顶灾难的清军不战溃败，四散惊逃，极个别负隅顽抗的中坚分子，也被山顶专业人士——特战队员，伙同山下的原生态土著居民长毛野人，以及超想在领导面前露脸的几百号新兵蛋子，施行多路包抄夹击，于是很快退出了现役战斗序列。

　　瞧瞧，欲图两路夹击的官军，很不幸“被”夹击了。

　　上校得手后并不再跟张国梁江忠源的溃兵多做纠缠。李家军在山顶略作停留，重新整队清点战斗损耗，便头扎下山去，迎着朝廷总真总兵官向荣阁下的十万大军，前往解救上校那些不知道是否真会被处决的亲戚去了。

　　急行军路上，贵县石达开加快脚步追赶上李秀成，不无钦佩地感慨道：“李大人，这战杀得痛快，痛快之至！先前你说要我找回场子，石某还难以置信。不想李兄神机妙算，连隔夜的工夫都不耽误，天黑便报了仇血了恨！唉，跟随我的那些屈死的兄弟们，这下可以瞑目了！”

　　“我说妹夫哇，告给你多少次，甭再叫我‘大人’啦。”上校谦逊地说，“刚刚让特战队员施展的手段，实在有些下作不堪。奶奶个马拉靶子地！老子委实让花字营新楚军这群混球欺负急了，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虽说战争中讲不得宽仁，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可老子毕竟玩的是上不了台面的阴损手段我这么干法，还他娘的配称为‘大人’吗？不，我是彻头彻尾地地道道的小人！”

　　见李秀成自责反省不已，石达开宽慰上校道：“凡事从权，战场上你死我活，哪能顾及那些忠信仁爱？今日大败清狗，总算是替我出了这口怨气，否则积久成疾，石某人非憋屈得发疯发狂不行！”

　　上校瞄了眼喜滋滋摆弄缴获来刀具的劳益阳，心说“这丫头没心没肺，刚刚打的是她惯熟的张国梁，她老子劳崇光又任着广西衙门数数二的地方官，她本身无疑属于朝廷方面的受益阶层，不料打了自己人还如此兴奋，她还有没有阶级立场啊？”

　　上校便操调笑的口气，冲石达开坏笑道：“你憋屈，找个合适的人发泄呀。这人哪，特别是男人，憋屈太久影响身体健康，我看适当发泄发泄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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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部第九章 上兵伐疯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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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莽莽苍苍的大山深处行军，李秀成这几百号人马的部队，简直渺小得如同群蝼蚁。

　　蝼蚁虽然微不足道，却并不妨碍他们辛勤忙碌。比方说上校这伙人，在迂回进抵落鹰峡的沿途，就收拾了两支落了单的小股民团，部分天津镇总兵手下迷了路的北兵，还抢了负责为清军主力提供辎重给养临时仓库。此外，不甘寂寞的二小姐劳益阳，长鞭飞舞，教训了几名流里流气意图不轨的村霸之类，并对他们容易犯错误的重点物件施以必要的惩戒。

　　除此路无话。

　　这天下午队伍扎营失魂坳，离李家军参谋长芈谷驻守的落鹰峡，仅剩半日路程。

　　失魂坳系处两山壁立边收紧边开阔的喇叭状狭长谷道，清澈流泉波光滟滟，顺谷口蜿蜒而下，绕骆驼双峰般的丘林拐了个大弯，突然间急转直下泄进蓝汪汪的大片湖水。

　　部队落脚处，就选在湖波荡漾的左岸面平缓的坡地。看着战士们忙于挖坑造饭安置宿营，李秀成百无聊赖，抽身走到湖边欣赏美丽的自然风光。他忽然忆起了千里奔赴浙江的那回武装抢劫，发了大财不说，在佛教圣地普陀山的千步沙海滩，也是片宽广碧蓝的水域，游客稀少，沙滩细白整洁。当时上校把那里视作天体营浴场，精光着身子戏浪畅游，大小二娇殷切护法，羞涩的面容如云蒸霞蔚，美得不可方物；被海水打湿的小衣，紧紧勾勒出大小两具浮凸的身段，旖旎风光触手能及

　　转眼间都过去了。大娇变成了箫夫人，老公经常“天兄下凡”大搞封建迷信活动。至于小娇，那清纯天真而又乖顺可人的小东西，更已经天人永隔。

　　抛下上校孤苦零丁，面对着茫茫美景，难觅画中人物的音容笑貌。

　　如眼前这片大而不当空落落的湖水。

　　李秀成不晓得此处为啥叫作“失魂坳”。许是乡间名落魄秀才参加高考成绩不佳，回家途中路经这里而失魂落魄？还是对热恋情人被乡俗礼法棒打，女的愤然投湖自尽，男的追至湖边，盯住慢慢消散的波纹悲痛失魂？

　　不管地名究竟有怎样的来历，从讨口彩和吉利的角度来说，安排部队在此扎营，般人心里难免惴惴不安。好在上校深受唯物主义思想教育，自从来到晚清，始终奉行不信天命干革命的信条，知行合，气死牛鬼蛇神。宿营地点是石达开定的，他想失魂就失魂吧，老子魂灵早随着午后那洁白的雪地和凄婉的歌声远去，已经失无可失

　　你别说，有时候地名的某种叫法是相当灵验的。

　　或许上天为了惩罚历来不信邪的李秀成，特地安排他在湖畔，做番关于“失魂”的专项体验！

　　大队人员尚未安顿好，准妹夫急匆匆跑过来，向他报告——

　　发现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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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部第九章 上兵伐疯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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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疑，这是支奇怪的队伍。

　　说它奇怪首先怪在装束打扮方面。

　　眼下紫荆山带，山里山外充斥着形形的军队，而各式军队全都有他们相对固定的服装——

　　朝廷的官军重甲兵身披金属铠甲，行动笨拙，行军打仗自带稀里哗棱的立体音响伴奏。地方驻屯军穿轻甲，也就是用熟牛皮缝制的皮甲，表面点缀许多铁钉铜扣，装饰功能大于实战需要。当地民兵各州府的团练武装，跟起义的太平军装束基本雷同，布巾包头，前胸后背着护心镜，手腕肩部等紧要处以皮甲防护，双方最大区别在于服装的颜色，太平军喜欢鲜亮，爱穿黄的及红色，各地团练兵则比较低调，偏爱黑色和蓝灰色。

　　自然，这里边军装最具特点与创意的，首推李秀成桂中独立旅团的“五零”制式军装，其作战训练著花狸狐哨的迷彩服，护心铠甲内穿，束有统的枪套刀鞘等真皮皮具，假罚十，在当时那个年代看上去颇为另类。

　　这支队跟李秀成他们不期而遇的队伍，着装方面同上述所有的服饰流行元素，均存在显著的差别。例如他们当中大多数，竟身穿贵族味道十足的皮草，这些皮草虽然不比意大利设计师的作品那般时尚，不少人就把整张兽皮剪几个窟窿往身上套，但原材料的质量相当过硬，并且绝非牛马等家畜的皮，而是老虎钻山豹等珍稀野生物种的兽皮。

　　按常理推断，能穿得起如此昂贵皮草的队伍，脚下蹬的鞋子定非同凡响。当时官军军官穿皮靴，普通士兵打绑腿，穿厚实的纯手工千层底布鞋，最次也是八达麻鞋或者草编的凉鞋。

　　然而这支队伍的所有官兵，其脚下令人惊叹地统统

　　赤足。

　　赤足走在窄窄的田埂上当然很浪漫很诗意，可这里却是方圆五尺地不平的山区。光着脚丫子翻山越岭，你不得不佩服其脚底板的耐磨性！

　　该部队的人员构成也非常复杂，只比呼朋唤友携儿带女的太平军稍逊。他们的成员里居然有女兵，不但有女兵，而且还有耳垂上吊着大银环的女将；不但有女将，而且还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眷。

　　不过这几位女眷也是，好容易获得从军平逆的机会，理应倍加珍惜思谋着感恩才对，不，这几位相当地不服从纪律，走路拖拖拉拉，宿营嘻嘻哈哈，需要隐蔽偏要唧唧喳喳典型的自由主义个人主义倾向抬头，无组织无纪律兼无厘头。

　　在大清朝的潜规则里，除了十分特别的个例，女性是不被获准随军的。《大清律法》虽对此并无明文禁止，可傻瓜也能想象得到：即便是坐龙庭的咸丰皇上被花木兰的事迹感动，颁旨鼓励女人参军打仗，实际上也就纸空文罢了，压根不会取得立竿见影的收效。

　　理由非常简单——满族女子是八旗贵族，从塞外贫瘠之地入关当金枝玉叶，岁月已历两百年，昔日追随阿玛皇兄，铁骥弯弓抢夺汉人花花江山的那股子豪情锐气，早被锦衣玉食胭脂粉消磨光了，剩下的只能是矫揉造作的娇气。而汉族女子，但凡有些身份家资的，无不以缠足为审美时尚。扭捏着三寸金莲上战场，绝对没有可操作性，就算编故事炒作下，也足以耸人听闻。

　　晚清年代凡从军打仗的女子，几乎尽为贫苦底层百姓的家眷。穷人家的女孩子，平日田间山野疯跑得皮实惯了，方能挨得起军旅之苦。纵观太平天国东西捻匪以及红灯照小刀会吸收的线女兵，绝大多数出身草莽或自幼家境贫寒。女子性情偏柔，让她们参与造反事业，是肯定有不得不反的理由，二是体力耐力方面必须达标。

　　所以当支进剿的朝廷队伍，出现不止个女性将士随员，则大清立国近两百年来绝无仅有，可谓奇观！

　　更奇的是，这样支掺杂着莺莺燕燕的部队，居然不可思议地推进到了战场的最前端，路翻山涉水，面临数万穷疯了逼急了杀红了眼的乱民，竟顺顺当当未伤兵卒，未费枪弹，便尾随着张国梁花字营后尘，穿越由李家军第三支队主力撅牛镇守的防区，没跟石达开李上校野人战队刘永福的新兵连及后面赶来的新楚军等任何方照面，最后翻过了山区丘陵地带，直抵桂平县境内

　　实在不能不感叹战场态势的诡谲多变，与紫荆山地形路径的错综复杂。

　　其实这场怪异的武装旅行，缘于云贵总兵官乌兰泰的道乌龙军令。

　　这支队伍征调自乌兰泰辖区，既非地方官军，也算不上由民间自发集资组建的民团，他们原本属于云贵高原少数民族头人——大土司豢养的土司兵。这些人平素刀耕渔猎为奴，碰到头人参与部族争斗，镇压农奴起义或驱逐外乡汉人垦荒，对抗朝廷军马的蚕食渗透，便立地成军开赴前线。

　　乌兰泰接到朝廷诏命和钦差大人赛中堂的连番快马督促，自忖兵力不足，便灵机动以白银盐巴和丝绸为代价，换取大山深处各大土司出兵的承诺。麻烦的事情因此接踵而至：要知道各大土司之中民族各异，风俗不同，部落规模也是有大有小，至于战斗力与军事素养，甚至就连随身使用的兵器，堪称五花八门无章可循。其中某些部族基于传统，甚至由土司的女儿领兵带队，故而才出现女子从军的异象，令人颇感头大。

　　无奈之下，乌兰泰只好把所有的土司兵编成列，对外称作“云贵土司营”，由总兵大人亲自辖制指挥。

　　这日乌兰泰为配合向荣汇剿长毛萧朝贵洪宣娇夫妇之部，手书谕令土司营拔寨整军，相机南向而困之。也不晓得乌总兵语焉不详，还是各土司选派的中层头目文化水平太低，反正没能正确理解军令中“南向”“向南”之间的差异，于是这帮少数民族干部各操本民族语言番探讨，认为既然命令“相机”，又有南面的字眼，就抛开思想负担路南下。

　　途中由于迷路，这土司营度失去了目标。幸亏大家日常习惯在深山林莽过活，不久就发现了张国梁的花字营追击石达开留下的踪迹，当即衔尾赶来。前边有强悍的花字营击溃零星发匪，所以这群土司兵居然连仗也不曾打，就鬼使神差进入了李秀成赖以发家的老巢——桂平县。

　　张国梁会合新楚军跟石达开李秀成他们周旋时，这支土司武装以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兵临桂平城下。

　　晚清唯特区的军民，正将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领域，没料到会有老少边穷地区的兄弟民族参与盛事，迎接准备自然仓促，但等到城外柴沟村大营的几家军精锐，在“砍刀王”大槐同志率领下，连夜赶来夹道欢迎时，土司兵这才领教了现代火器及全民皆兵的“桂平经验”，拖着残兵败将疯狂窜逃，头又扎回了紫荆山区

　　逃命的过程任重而道远。进步细化时间段，此时应当是李秀成跟张江两位新升官的四品副将及其走卒，于山区边缘地带互相大搞特搞“放山”活动的关键时期。

　　幸运的少数民族民兵再显神奇本色，于两军对峙的针眼大的空隙里钻了过去，毫发无伤，既不曾为彭玉麟的滚木雷石推波助澜，也没在李秀成星夜传播通俗文化趁机以牙还牙的当口，发挥土著人的特长，客串加入文艺汇演。待到新楚军与花字营土崩瓦解，漫山遍野到处是溃兵时，土司兵已从容安全地先期抵达失魂坳，在蓝色大湖的对面休整喘息。

　　这期间，少数民族同志还热诚收留了由十多名花字营士兵护送的队伍，其成员以女性居多，穿着打扮贵气十足，花枝招展珠光宝气，令个别土司兵头目垂涎欲滴。鉴于花字营士卒所体现的尽忠职守的态度，同时动歪脑筋的几位头目，尚未就那群诱人女子及其金银饰品的归属分配达成妥协意见，各方时还相安无事。

　　然而，那队女子中为首的两位佳&人，前王妃劳益月跟前名妓花芳菲，却已经预感到土司武装内部所酝酿的异动，打消他们不轨图谋的最好办法，就是走为上策避开将要发生的犯罪行为。

　　土司兵总数约有千人，而护送劳花两位丽人的，却仅有区区十多名警卫。

　　如何能在双方不翻脸的情况下，平安摆脱土司兵的纠缠？可愁煞了这对儿姐妹双姝！

　　李秀成及其李家军数百将士不期而遇的敌军，正是这样支服饰古怪成分复杂，纪律约束力极差，且内部纷争触即发的武装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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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部第九章 上兵伐疯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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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早发现动静的是惹祸精劳家二小姐。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更新部队扎营后，精力过剩的劳益阳无事可干，便缠着石达开讨教棋艺。

　　路强行军跋山涉水，尤须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十万清妖主力，安营后要布置外围警戒，安插明岗暗哨，督促埋锅造饭等系列事宜李秀成甩手当不管部部长，把切琐事尽数托付给石达开去办，石达开哪有闲情逸致陪刁蛮小姐消闲哪？

　　遭到断然拒绝的二小姐心情郁闷，个人泱泱走近湖畔，因见那碧蓝的湖水清明透彻，突然间生出了想要洗浴畅游的愿望。

　　当即二小姐找了片能够阻挡春光外露的芦苇丛，四顾没发现狗仔队之流的蹲守人士，就悄悄退去了单调乏味的迷彩作训服，解开小衣的吊带，刹那间片起伏炫目的人文景致倒映于湖波上，在湖水悠然晃动下，更显得活色生香，生动而鲜亮。二小姐正处于开始发育的年龄段，身上几乎每处峰峦幽谷，皆蕴满生机与旺盛活力。这妮子个人爱好广泛，水性颇佳，游动在澄澈的湖中，好似条白生生戏耍的银鱼，翻搅得平滑如镜的湖面到处鳞波闪烁，浑不知是水在泛光还是人在发光

　　被凉凉的湖水浸泡会儿，二小姐大爽，就着湖水的倒影顾影自怜起来。白玉般的肌肤吹弹得破，可惜女儿家的身子无法对外公开展览，所以便有了明珠暗投的惆怅。瞧石达开那恶人副装老成的古板相，二小姐倒很想看看这小子见了她的酮体，会是怎样种反应？于是二小姐起了捉弄石达开的坏心思，正欲假装抽筋诱使石达开来救，喊声尚未出口，忽听“救命”声自外界响起，顺来声察看，发现对岸隐约有名衣着华美的女人仓皇朝水边奔来，在女子身后箭地距离，几个青布包头鼻翼挂着亮亮鼻环的莽汉，不停挥舞钢叉和阴阳圈等兵刃，嘴里吆喝着嘟噜噜的古怪语言追至。

　　那么多凶巴巴的汉子欺负名娇滴滴的女人！侠肝义胆的劳益阳登时起了不平之心。遗憾的是湖的面积过于宽阔，就算撑着竹筏赶至对岸，少说也须耗费半个时辰；二小姐若要游水过去行侠仗义，只怕时辰已近深夜了。另外劳二侠客目前精光着轮廓可圈可点的身子，成名利器长鞭搁在芦苇丛中，就这样赤身露体亮相，实在有点有碍观瞻。

　　结果二小姐空怀驱贼之心，却苦于鞭长莫及，只好眼睁睁旁观那几个莽汉笑着围堵落难女子。那女子身材虽然苗条羸弱，性情却颇为刚烈，眼见得被恶汉堵在水边步步紧逼，居然宁死不肯屈从，转身便向湖心方向趟来，湖水迅速漫过她的胸口

　　劳益阳暗自对这位不向恶势力妥协的女子肃然起敬，想寻个什么法儿搭救她，急切间无计可施。那女子越趟越深，湖水眼瞅着接近了脖颈，她长长的裙摆被湖水托起，浮在湖面上就仿佛朵怒放的白莲花。

　　二小姐不忍坐视悲剧上演，正要气运丹田尖声呼叫，招来李家军的人拿火枪朝那些恶汉射击，纵无法救人，也该替宁折不弯的烈女壮壮声威！猛然间那女子脚底下踏空了滑，身体失去控制浸入水中。劳益阳听女子最后挣扎的惊呼很是耳熟，定睛仔细看，乌丝般黑发掩映下的玉容清丽绝俗，可不正是自己的亲姐姐劳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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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部第九章 上兵伐疯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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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眼目睹自家胞姐没入湖底，劳益阳心智大乱，疯癫似地冲姐姐沉没方向游去。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更新然湖波无边水域浩大，以二小姐的水性能游半程已属奇迹，何况相距遥遥，劳二小姐又不具备现代鱼雷的功能，焉能须臾便赶到事发地点？

　　直到累得精疲力尽，劳益阳这才折返回到岸上，顾不得穿好衣服就呼呼喝喝往宿营地狂奔。放哨的警卫见她披头散发衣履不整，口里不停絮叨好像念咒，晓得出了大事，连忙传话向部队临时指挥石达开禀告。

　　石达开得讯赶至，二小姐不顾避讳头扎在其怀中，脸色惨白泪如雨下。

　　搂着这具青春酮体，许多细微妙处不及遮蔽，股馥郁的少女体香直达鼻端，老成稳重的石达开亦不禁心若撞鹿。

　　“不是石某有意冷淡于你，实是琐事冗多，脱不开身陪你清闲。若石某因此开罪的二小姐，那也是事出有因，请你多多担待。只是只是二小姐未免小题大作，耍小性子不打紧，须人前人后替石某留几分颜面。”因少见劳益阳哭哭啼啼，石达开本意想安慰她，由于经验不够，说着说着便流露出埋怨的意思。

　　二小姐的回答很干脆——照着石达开的肩头便狠狠口咬下去！

　　石达开痛得跳开，劳益阳不抛弃不放弃，再次扑到石达开身上，秀目悲楚泪水泉涌。

　　“啥事竟让二小姐如此伤心？”石达开慌了，应付女孩家的泪滴，竟比应付千军万马更觉吃力，“你休要难过，谁惹你不快告诉我，万事由石某替你做主！”

　　劳益阳红唇嗫动，珠贝般细白的牙齿轻咬，只管摇头流泪，却不肯明言缘由。

　　“唉，跟你们女人打交道可真是费劲！”石达开跺跺脚，副败给你的表情，“这么哭哭啼啼可不是二小姐的做派呀，天塌下来有大个头撑住，发生了啥大事？你总得撂下句明白话呀！”

　　劳益阳这才“哇——”地大声哭出来，又再度咬住石达开肩膀将哭声噎了回去，把石达开胸膛当做沙包连踢带踹，秀眸圆瞪吼道：“我姐姐我姐姐沉入湖底淹死啦！哇——”

　　石达开莫名其妙：“你姐姐？那位芳名叫做益月的？她不是跟你父亲王知县在起，打算回府城桂林的么？怎地会跑到‘失魂坳’这边，又怎地失足坠湖落水？”

　　“石达开你个糊涂蛋！”劳二小姐终于自突然的打击下回过神来，恢复了凶神恶煞的本性，“家姐怎么来到山里，我也好生困惑。可姐姐不是失足落水的——我亲眼所见，她是让几个千刀万剐的蛮汉活活逼下水的！此仇不报，我劳益阳枉为人世！”

　　“那些逼死你姐姐的恶汉在哪儿？石某领人杀它个片甲不留！”石达开听也动了真怒。

　　“废话，那群坏蛋自然是在湖岸那端。”劳益阳柳腰扭说，“要是就在咫尺，我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姐姐被湖水吞没？杀人，要够得上的话，本小姐自己不会杀么？”

　　石达开证实了劳益月确实罹难的凶信，暂且抛开报仇雪恨的念头，立即想到李秀成的反应。据他所知，上校跟二小姐的姐姐，还是颇有几分不清不楚藕断丝连的关系的，近来他屡受磨难，再失位红粉知己，会不会从此蹶不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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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部第九章 上兵伐疯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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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前王妃劳益月不幸消息的李秀成顿时怒不可遏，马上回返营地，欲待全体集合出发，连夜扫荡迫害劳益月致死的刽子手们。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更新

　　其时二小姐劳益阳由于悲愤自家老姐芳魂沉湖，在向上校哭诉过程中情绪激动，居然昏晕了过去！

　　负责实施急救的石达开早料到李秀成会反应过激，见二小姐虽然仍处于昏迷状态，但暂时生命体征平稳无忧，便上前劝阻李秀成说：“我得知消息后，已派出细作前往打探。目前敌情不明，两军隔湖相对，鸡犬之声可闻，可真想绕过大湖跟他们照面，至少还需数个时辰。星夜进兵准备难免仓促，万清妖有所防备，中途设伏打咱们个冷不防，岂不是因小失大？”

　　李秀成气呼呼瞪着红眼叫道：“因小失大？个大活人沉湖了，条命就这样让对面的混蛋逼死了，能他娘地算小事吗？不行，老子这阵子直在忍，忍到极限就无须再忍了！他们敢威逼劳益月，老子就敢杀得这帮混球王八蛋鸡犬不留！老子保不住自己的女人，难道连替她伸冤报仇也不会吗？”

　　“李兄冷静！劳益月命丧湖中，再悲惨也只是条命，倘若咱们贸然出击，中了官军诱兵之计，或者头撞进清妖老鬼向荣布下的天罗地网，数百人对十万大军，恐怕就不止条命那么简单了！命跟数百条命，假设劳益月并非你李大人心仪的女人，你还会不计代价地如此冲动吗？”石达开耐心规劝道。

　　“会！”上校的回答斩钉截铁，他把自家的槽牙咬得咯吱作响，“眼见得咱们跟清妖已呈无死无休不共戴天的不了之局，老子被他们打压欺凌了这么长时间，受够了，没他娘的耐心了！他们现在就算杀了老子的条狗，我也定要十倍百倍地施加报复，叫清狗拿千百条性命来换！老子我既然已经发疯次，敢带你们区区几百人进山，就他妈地不在乎再多疯狂几次——对岸若聚集着向荣老贼跟他的十万精兵，老子今日也要放手搏，让他们见识见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