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王远征史 第 101 部分阅读

    　　总兵官，总也会礼敬京官三分；更何况像肥叔随喜婆阴阳莫先生等几位，本为江湖异士被朝廷收编，钦赐花马褂可在内宫带刀行走，负责守卫朝野安全的特殊人物，只怕如今除了内阁大学士上书房早晚行走的品钦差赛尚阿，无人能有资格指使动这老几位。

　　江忠源目前是隶属于总兵官乌兰泰属下的名副将。大清军制几乎照搬前明惯例，总兵相当于地方的军区司令官，乌兰泰自周天爵奉令回京，已是平乱军队里地位较高的主官，跟肥叔他们打交道也或多或少带着几分恭维，更不要说江忠源这位仅做过任知县的现役副将了。

　　因此肥叔客套几句，江忠源立即恭敬地拱手称谢道：“肥叔高看江某人和我这位朋友，不胜惶恐，不胜惶恐。行军打仗餐风饮露的，江某哪敢有那么多的讲究。只是某素来量浅，两军阵前唯恐误了平匪大事，故而推辞不饮。至于我这位老友彭先生，好茶赛过好酒，我们倒不是故意轻慢您肥叔，见谅见谅！”

　　满身风尘的彭玉麟因见江忠源对此大肥球恭谨，便也点头致礼。

　　随喜婆同肥叔惯熟，发现几人之间的气氛略显拘谨，于是大声打哈哈说：“嗨，说来说去彼此客套，没的把关系扯疏远了！如今咱们在个阵营剿匪平逆，对付长毛同仇敌忾，怎么说也是战友呢。论杀人擒凶，是咱们几个老家伙的拿手好戏，但是若论行兵布阵，江副将跟张将军却是行家里手。老肥劝江副将酒喝，全然是番好意，他是敬重你不好意思说出口哩。”

　　江忠源闻言躬身垂首道：“江某受宠若惊，感激不尽！”

　　随喜婆总有本事将周围气场搅得和谐，她拿眼角朝山下瞥去，见只白鸽正往樟松林方向飞去，就兀自像个怀春少女似地咯咯笑起来：“才说到有酒无菜并非待客之道，那不是有现成的下酒菜送来啦？”

　　诸人顺着她手指的方位，都看清了那只轻盈如精灵的白色信鸽

　　“大飞！你个毛脚畜生，还不快给婆子去做事！”却听那婆子“咄”地声喊，直停在随喜婆肩头的猫头鹰咕咕鸣叫，展开翅膀直插云际，冲着那只白鸽居高临下便俯冲下来。

　　鸽子在飞，丝毫也未觉察正有巨大的凶险从上方袭来。

　　夕阳西下，却还没完全坠入山脊深谷。

　　落日的余晖里，那头惯于夜色中出没的猫头鹰，正迅疾地朝它的猎物扑去！

　　夜行生物在大白天出没，便包含了种古怪和阴森的意味，就如同只硕鼠到光天化日下的闹市区招摇。

　　白鸽接近了林地，猫头鹰接近了白鸽。

　　无人料到这只仅是单纯想捕来做下酒菜的鸽子，其命运安危关系到山下李秀成的行为选择，也关系到山顶这几位朝廷武官今后个阶段的平叛生涯，甚至关系到整个紫荆山战局的胜败走向

　　李秀成胡猜乱想却不幸言中——

　　蝴蝶有蝴蝶效应。

　　鸽子，也可以有鸽子的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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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部第八章 突入重围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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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紫荆山地区，战场形势已然塌糊涂。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更新

　　双鬃山之战后，由于增添了钦差大人带来的各镇援军，向荣改过去周天爵的“坐战之法”，开始大胆向山里的天军进兵。

　　太平天国方面，天王洪秀全被“玉面修罗”苏三娘重创了要害部位，借养病的由头大撒手，将起义部队的指挥权尽托付给正军师中军主将杨秀清。三角眼杨秀清打仗无师自通，分派韦昌辉萧朝贵蒙得恩李开芳等骁将，很是打了几场胜仗。只是经过数月苦战，金田誓师前所储备的物资已消耗殆尽，若不是强悍的李家军牢牢固守落鹰峡线，保证了天军数万将士及随军家属们的口粮供应，相信举义部队早就军心涣散，让清军分而歼灭了。

　　于是天军依托大山里的复杂地形游而不击，而向荣乌兰泰的十万大军则紧紧尾随咬住不放。

　　在向乌侧后，由“浔江双侠”之罗大纲领衔的新编独立旅团第二支队，作为疑兵频频威胁到官军侧翼。至于南部战线，官军最有战斗力的两只劲旅——江忠源的新楚军与张国梁部刚组建的花字营，则追剿石达开部，绕开落鹰峡前出到紫荆山边缘的桂平，正面便是桂中独立旅团的大本营。

　　总之，战场态势极为混乱，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举义部队的人员成分本来就很庞杂，贫苦农民，少数民族猎户，挖矿的矿工，叫当地土著打得无处存身的客家人，加上部分中下层知识分子，天地会成员，见风使舵投机革命的地主及其他们的丁，如此林林总总品种齐全。

　　而清兵的情况也不遑多让！绿林兵，各镇正规军，团练，地主豪绅看家护院的私人武装，自发组织起来保家卫国的民间杂牌军，瑶兵及其他云贵带少数民族土司的部队，被朝廷收编后掉转枪口的义军叛徒，钦差大人从京津地区带过来的纨绔恶少们，各类无法厮混下去投军讨口饭吃的江洋大盗和绿林豪强

　　整个中国西南边陲就好比锅煮的乱七八糟且不断往里添加新材料的稠粥，成分复杂程度无以复加，黏黏糊糊地分不清个子午卯酉。

　　而即将被猫头鹰捕获的那只鸽子，并不是普通的白鸽，却是经过人工驯养的只信鸽。

　　信鸽的腿上缚着根小小竹管，里面薄丝绢上,记载着李家军参谋长米谷精心收集到的情报，其中心内容，恰恰就是上述紫荆山地区的军事态势。

　　假如李秀成能够及时阅读到信鸽捎来的重要军情，目前敌我各方的态势便了然于胸，顺理成章地，他会顺应实际情况做出有针对性的部署调整。独立旅团除芈谷统领厥牛所属原第大队主力外，王大槐他们的第支队及组建不久的童阿六山林支队，都已尽数退出了山区战场，加上罗大纲汪海阳指挥于外线作战的第二支队 ，大营原有的炮兵大队水军大队，线可供调遣的主力人马，总数达到八千至万人！韩宏德扩军先后招募的两批新兵，共计两万多人可作预备补充兵力算到块可是整整三万人的大军！

　　李秀成自打从新旺村靠个班的猎户村民起兵以来，还从未如此强盛阔绰呢。

　　集中兵力打歼灭战！上校除开受好莱坞战争大片的军事启蒙，对后世毛伟人的许多战略战术思想也格外推崇。刚出道时在浔江下马湾，他连比千二百兵力比的邪门战役都敢打，这时手下有三万大军可供调度，不他娘的设法聚歼江忠源张国梁的新楚军花字营，迎头重创向荣的清妖主力，上校觉得都对不起列祖列宗！

　　但是

　　那只|乳|白色的信鸽成为了个拐点，直接影响了以后的事态进程。

　　因为鸽子将要投进松林那刻，它身后俯冲过来只猫头鹰——随喜婆的贴身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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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部第八章 突入重围 21

　　本书首发起看文学网，目前已有90万字免费章节可看，请各位新朋老友尊重原创，继续支持正版啊接下来将写第九章《上兵伐疯》，欢迎阅读！

　　这只|乳|白色的信鸽，曾不止次把紧要军情传递到李秀成手中。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更新此番他及野人同伴出山解石达开之困，随身便着名特战队护卫呵护这可爱的小东西。

　　西山役前个晚上，李秀成将信鸽放飞。这时他所处的方位据落鹰峡不甚遥远，而也曾是刺客兼大内高手的芈谷创立的情报系统效率奇高，不久之后就将紫荆山带的敌我分部情况汇总，呈报给上校同志用于决策参考。

　　然而经过甘泉寺激战，李秀成与石达开等漏网之鱼且战且逃，又被深通兵法的彭玉麟出招砸了顿头，躲进樟松林地之际，具体位置跟先前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偏差。白色信鸽飞返原地找不到上校，已然在附近寻觅徘徊了许久

　　终于，李秀成看到了鸽子，并产生了浪漫主义的关于“蝴蝶效应”的联想。而疲惫至极的信鸽，也发现了上校主人那狼狈却熟悉的身影。

　　鸽子兴奋地咕咕叫着，收敛翅膀开始减速，头落向林地。与此同时，上校面对即将降落的信息使者，现出会心的微笑，张开手掌暂充作鸽子的起降场所

　　切皆是那么的自然而然。除了山上亲和力极强的随喜婆临时起意，想抓住鸽子替肥叔和江忠源彭玉麟下酒。

　　于是乎惯于夜行的猫头鹰领命出场。这头毛脚畜生自然不懂什么蝴蝶效应鸽子效果，它的视力在白日间也不很清晰，仅靠捕食者的听觉辨别方位。正下方那只不停扇动翅膀的小生灵，在猫头鹰“大飞”这里，不过是盘将要为主人以及她的朋友们佐酒的盘小菜！

　　阴差阳错便在这刻出现的拐点——如果信鸽平安降落在李秀成手掌，它就是个加密的文件夹，上校将如愿获得他切切渴望的情报；反之，如果猫头鹰抢先步捉住了鸽子，它就会被随喜婆以粗浅的烹饪方法制成烧烤之类的菜肴。

　　结果，正朝着全然相悖的两极方向发展！

　　鸽子属于灵动而机敏的禽类，它在飞翔的之际时刻保持着与生俱来的警惕性。猫头鹰从后面扑来，鸽子本能地产生了警觉，素来平和的咕咕叫声，突然变得短而急促，随即开始左右变轨调整飞行路线，鸽哨声由于变速转而变得尖锐刺耳。

　　这时李秀成和站在旁的刘永福也发现的气势汹汹扑来的猫头鹰。刘永福对于只夜禽白天捕食相当惊愕，李秀成亦愣神，随即想起了位老熟人——四大阎罗之的随喜婆。这表面和蔼可亲内底里却杜如蛇蝎的妇人，总有些古怪的毛脚畜生供其驱使，前番数次激斗，苏三娘洪宣娇都屡屡重创这些猛禽，不知恶婆子用了什么方法，下回相见总会及时补充损耗。

　　鸽子在前，猫头鹰在后。追击与反追击，捕食跟反捕食，互相变换飞行轨迹，增速，减速，转弯，忽上忽下对于突发性的禽类纠纷，上校同志眼巴巴成为旁观者，但却无能为力。事情演变得太快，刘永福觉察情况有异立即伸手去拔短柄火枪，怎奈鸽子灵活飞窜，猫头鹰迅疾如电，忽左忽右，俨然其上，顿儿其下，瞬间的工夫，已变化了不知多少次位置。

　　最终，体力不支的鸽子落入了猫头鹰的利爪。可怜的小东西挣扎着，却无论怎样也摆脱不掉强大的敌人。

　　——其情形跟上校同志有得拼。

　　鸽子被擒获，鸽子效应开始显现。

　　事情，朝着很难预计的诡谲渐渐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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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部第八章 突入重围 22

　　本书首发起看文学网，目前已经有90万字免费章节可看，写完这几小节即将描绘奇妙的战争与美女第九章《上兵伐疯》，请诸位喜欢本书的新老朋友继续力挺原创，支持正版首发网站！

　　随喜婆的笑容永远那般慈祥亲和，使人望之如浴春风。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更新这婆子天生有跟飞禽鸟类结缘的本领，此刻那只|乳|白色的信鸽在她肉呼呼的手指触摸下，乖巧温顺得就像刚出生的依赖感极强的鸡雏儿。

　　可李秀成及其随从全清楚婆子的手段——在她那笑眯眯的慈祥背后，真正掩藏的是名大杀手的冷血狠厉，不知有多少性命，不知不觉葬送于随喜婆的残酷手段！

　　婆子用手指肚轻柔地抚摸白鸽的毛羽，就如同慈爱的母亲细心梳理着爱子的头发样。可与此同时她的拇指却圈回去按住了鸽子颈部，并且渐渐开始加力。可怜的白鸽呼吸不畅，发出尖利刺耳的惊叫声，那双圆圆的小眼睛里满是死亡带来的惊恐

　　就在鸽子即将窒息气绝的当口，个声音阻止了随喜婆的杀戮：“且慢”！

　　发声之人正是婆子想拿这只鸽子款待的人物之，湘乡奇士彭玉麟。

　　“咋啦？难道彭先生不喜食鸽肉？烤熟的鸽子外焦里嫩，正好用来给你们几位佐酒。”随喜婆略显不快，她本对于这位身上灰扑扑的投奔者无可无不可，剩余的三大阎罗真正想折节下交的人，是手握兵权并初步展示出军事才能的新楚军首脑江忠源。

　　彭玉麟丝毫不在乎随喜婆的嗔意，他的视线全然落在惊惧不已的白鸽身上。白鸽的腿由于濒临灭亡而痉挛踢动，脚爪上端不易觉察地捆绑着细细根竹管，竹管紧贴腿胫，所以若非仔细探查，与正常的鸽子腿毫无二致。

　　彭玉麟伸手去捧起白鸽，随喜婆不明就里，撮嘴微讽道：“看来彭先生心善，要把到了口边的佳肴放生哩。”

　　彭玉麟哪管婆子啰嗦，拿指尖去挑捆绑竹管的细线。便在这时肥叔和张国梁也发现了个中蹊跷，不约而同惊咦出声。

　　彭玉麟小心翼翼摘下竹管，去除外表的蜡封，从里面磕出页薄似蚕翼的绢纸，其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字。

　　他大略上下通览了遍，将绢纸递给江忠源。肥叔及张国梁等也将脑袋凑近起看，诸人不看则罢，看不由得均倒吸了几口冷气。

　　“难怪长毛发匪势大，李家军嚣张绢狂，却原来朝廷的切调度，他们尽皆知悉，了若股掌。看情形保不齐官军内部就隐藏着内鬼，必须尽速通报赛中堂，提早彻查！”

　　张国梁面有忧色说：“张某人同李秀成交手次数最多，此人似正实邪，刁滑狡诈，如似此辅之以精确的情报，则不管我与江大人多么奋勇，李贼断然难除。”

　　江忠源俯瞰山下已浸在浑浑暮色中的樟松林，扶了扶佩刀的象牙柄奋然道：“除恶务尽，决不可存妇人之仁！趁李家小儿遭此重创，张将军，你我发动属下全体进击，借着地势之力鼓作气杀下山去，务必生擒李贼！”

　　“不可！”彭玉麟制止说，“时辰已近戌时，连夜发兵于山区林地，恐中了李秀成的埋伏。我倒有计，可令李贼主动送上门来，至少亦能惑乱其心神，让他不敢蠢动，待天亮后再将其鼓成擒不迟。”

　　“彭先生何计？”随喜婆已改变了对彭玉麟的观感，觉得此人心思缜密，断不会久居人下。

　　彭玉麟抬了抬手里的白鸽道：“此计说来简便易行，便着罗在这只鸽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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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部第八章 突入重围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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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秀成端着那张从信鸽腿部取下的小纸条，呆愣了许久没吭气。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更新

　　他的直觉感到不对劲——这里面准定有他猜不透的阴谋！

　　信鸽当着他和刘永福的面，分明已经叫那只该死的猫头鹰攫去，却因何去而复返呢？

　　是鸽子自己挣脱后又飞了回来？还是山顶的朝廷鹰犬故施诡计把情报掉了包？

　　要搞清这个问题，首先便要推断那只猫头鹰是否属于随喜婆派来。甘泉寺战，这笑里藏刀的恶婆子曾现身，而猫头鹰反常态大白天出来觅食的几率微乎其微，那么信鸽便有极大的可能性被清狗所掌控，也就有极大可能被他们发现芈谷传来的情报。以张国梁江忠源的惯常作为，加上肥叔随喜婆阴阳莫大先生三个老不死的人精，断没有看过之后做人情，再将情报原封不动交还给上校的道理。

　　这样想，情报十有八成是假的。

　　李秀成明白自己必须尽速判断出情报的真伪。因为：上边传递的消息实在太惊人了，重要性甚至要求他立即作出进退生死的决断！

　　纸条上写得很简洁，只有寥寥数字：“令慈及弟妹至亲密友被俘，即将问斩！”

　　“令慈”的意思是母亲老妈。

　　李秀成的生母，应该在百多年后的首都西三环干面胡同，因痛失爱子整天以泪洗面呢。所以上校最初的反映便是讹诈——拿大清朝并不存在的老妈想要挟老子，老子怎会上你们这帮狗杂种的当？

　　石达开劳家二小姐及刘永福像课堂里不安分的学生，互相传看着纸条，均大为震惊。

　　“李兄的高堂如今健在吗？却为啥在山里边让清狗俘获？”想是石达开这位仁兄，虽勉强同上校同志攀了个亲戚，但对大舅哥的直系亲属状况知之不详。

　　“假的，想诈老子票！”李秀成狠狠唾了口，心里甭提有多恶心啦，“老子的老妈早过世了，这帮孙子捉住的难道是个鬼魂？奶奶的，绑匪绑票也讲个沾亲带故，他们竟拿不存在的死人讹老子我，手段委实太下作！”

　　刘永福长吁声道：“我还真当是伯母发生不测呢，吓出了身的汗！既然清妖问斩啥的纯系子无虚有，大人搭理他们作甚？回也不须回话，直接返归柴沟村大营便是。清妖使诈，就当是马蚤狐狸放屁！”

　　李秀成深以为然，正欲开口采纳小福子的合理化建议，猛然间心头突突地抖了个激灵！

　　反导地。老子怎的把这个茬给忘记了？

　　原来他忽然记起他在万恶的封建社会，是有位老娘的。

　　就在月余之前，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白捡的老娘脱颖而出！

　　牺牲的小木匠的亲娘，老子当下认亲，不就是他自己跟汪海洋共奉的高堂老母亲么？

　　老人家做为随军家属，连同小木匠的未亡人，直跟随李家军的部队道行动，保不准啥时候负责殿后的部队出了差池，叫清兵斩了尾巴。果真是这样，清狗放言捉获了老子的老妈，便并非无中生有，实际上是有可能的事情。

　　那么“弟妹”又该怎样解释？上校认下的小弟大堆：眼前的小福子，卧底异性小老弟陈玉成，陈坤书郜云官童阿六厥牛，按常理推论有多少小弟，就该有此基数倍以上的“弟妹”。

　　当然了，上校不会蠢到挖空心思，去猜测跟小兄弟相匹配的马子姓甚名谁。

　　所谓弟妹,自然说的是老子的弟弟及妹妹。

　　问题是上校新近还真冒出的几位弟弟妹妹！

　　胖墩墩了，这家伙正跟着韩宏德出差去广州香港等珠三角地区，和洋军火商搞外贸呢，因此这位不可能落入清军罗网。但李寻欢之外，老子还他娘地认了伪歌星李韦唯，以及血性勇猛的堂弟李世贤呀！他们难道不算是弟弟妹妹吗？大娇洪宣娇单相思的杨云娇花芳菲劳益月双姝锅盖郭松果韧性十足的厥牛甚至包括刀工不俗的前猎户王大槐，这些人哪个不算是上校的至爱亲朋啊？

　　他们当中任何人不幸沦落清妖魔掌，都仿佛在掏挖他李秀成身上的肉样。

　　从前为救个汪海洋，上校甚至都动了跟洪天王数万义军火拼的念头，如果这回真被情报不幸说中，真有个或几个倒霉蛋做了俘虏，他老李同志怎会无动于衷？

　　“即将问斩”！

　　斩到谁头上，最终叫痛的都是上校本人。若纸条上的字迹属实，自家的老娘亲属朋友皆成了清狗的刀下冤魂，老子他奶奶的还赖在大清朝混个屁呀？

　　可是，假如切全属于谎言，他怒冲冠贸然采取行动，岂不是正中了敌人的圈套？

　　何去何从，李秀成时很难定夺

　　“你们几个有何见解？“万般无奈下，上校只好发动群众群策群力。

　　“整军撤到山外，依托大本营静观其变，或者至少原地按兵不动。”石达开想了想建议说。

　　惹祸精劳益阳白着眼球体道：“传闻石达开是个英雄，我看是英雄气短才对。让张国梁打了几下，便将你姓石的胆子打小啦？依我之见，事关人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别管它情报所说是真是假，放着新来的几百号生力军，掉头杀上山顶，把自视甚高的张国梁打得心服口服，那样才叫本事！”

　　“你，你这人唯恐天下不乱哪。”石达开嚷道，“女人家懂啥？用兵用凶，刀兵动血溅五步，假使敌人设了个骗局，按你的意思冒失进攻，咱区区数百人，深入紫荆山清妖十万大军的重重包围，敌强我弱，打仗岂能如此轻率儿戏？”

　　“小福子，你的看法呢？”李秀成显得有些神魂虚幻，心不在焉转问刘永福，瞧过来的眼神却空洞洞的如同盲者。

　　“我的意见是，鸽子失而复得过于蹊跷，我师叔他们明摆着用计，咱犯不上逞强斗狠，回头召集大军，做好预先准备再进兵不迟。只是”

　　“只是万情报无误，老子的亲友命在须臾，到时候再他娘地行动，不迟也迟了！”上校赤红着眼接口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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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部第八章 突入重围 24

　　先来说几句闲话，昨天本书眼看从首页贵宾榜上面自由落体。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更新说时迟那时快，却见位大侠挺身而出，啪啪为本书拍下200张贵宾票，感动得我是眼泪哗哗地，太浪费钱了，以后不必这样，省着点儿订阅吧。老回在此鞠躬，扣谢这位仗义的好兄弟！本书首发起看文学网，目前已有90万字免费章节，今天开始写第九章《上兵伐疯》，请大家继续支持！

　　前进，山区强敌环饲，刀山火海，九死生。

　　后撤，山外兵强马壮，呼风唤雨，柳暗花明。

　　何去何从？李秀成必须做出抉择。必须即刻做出抉择。

　　他可真腻烦了这种无止无休的折磨，就好比活生生把人放在油锅里煎熬，煎烂你的皮肉，熬得你筋松骨软灵魂出窍，却仍然看不见尽头。

　　难怪未来神威赫赫的翼王石达开会泄气——将人下子抬升到天堂，或者干脆打入十八层地狱，总比不上不下地吊在半截腰来得爽快。

　　再这样打磨，李秀成担心自己就算是根坚硬的钢钎，也总有被磨秃了头的那日！

　　三个群众演员分成了三个派别：劳益阳主攻，刘永福主守，石达开力主后撤。

　　最后的决定权还得靠李秀成个人把握。群众的集思广益仅供参考，大主意还须他自己来拿。

　　选择是幸福的，因为毕竟你还握有不止个选项。选择又是他极端苦恼的，因为不止个选项里头，基本只有个是正确的，余下的，便意味着错误与失败。

　　婚姻错误失败了可以离婚，再不济还可以分居，杜绝枕席间所有拉杆活塞类的运动。可倘若战争中名指挥员犯了错误导致失败，那将会曝尸荒野血流成河啊

　　李秀成抓自家头皮，抓出了血痕痛感强烈，像吃了四川朝天椒般刺激辛辣。

　　在疼痛里清醒着机警着，非常过瘾。

　　“如果老子传令全体开拔，连夜仰攻夺取山顶，而后长驱直入杀向紫荆山腹地，迎战十万清军主力，包围他们，彻底消灭他们！你们几位，谁愿意陪老子去玩命？”李秀成有意让自己松弛下来，用的是玩笑的口吻。

　　“好哇好哇，本小姐头个报名参加！”劳益阳听顿时兴高采烈起来，俨然像历经海选杀进选美决赛圈的种子选手，唯恐被注销参赛资格。

　　“去就去，假如我师叔和‘花字营’那帮天地会兄弟硬想拦阻，我刘永福无非搭给他们这条命，被自家人干掉，不丢人！”刘永福痛快地嚷道。

　　被谁干掉，也他娘的也不能被高卢雄鸡法国人干掉——相反，小福子你将来要干掉法国人，替阴霾重重的中国近代对外战争史，涂抹笔格外鲜亮的色彩！

　　上校的老毛病又犯了，又神经兮兮开始胡思乱想和内心独白。

　　若决定连夜杀进山区，最最去不得之人，就是这个人小胆气却不小的刘永福。

　　他可是上校安排的枚孤子暗子，直到需要启用之前，再不能同狗日的张国梁见面。另外从国际主义的角度考虑，等过些年越南人民也十分需要这位“黑旗大帅。

　　像诸如“镇南关大捷”这种历史猛料，李秀成可不想提前曝给的大清朝廷，让代战将夭折在老子的冒险行动中。

　　他托了托小福子的胳膊。老动作，表示亲切亲近，非常传情达意。

　　其实于内心深处，李秀成还深藏着宗不为人知的重大图谋，说得严重点，此事关乎他冒牌李秀成及其李家军的千秋大业。而刘永福无疑是这个图谋的备选执行人。

　　当然在此阶段李秀成仅是萌生了初步的轮廓，距离揭开谜底还早呢。奶奶个马拉靶子，老子好容易捉到如此奇妙的灵感，断不会急急忙忙便去掀锅盖，把美美的桌大餐给弄夹生喽！

　　——其后上校协助太平军北进攻克较大的“城市”永安，助洪秀全龙袍加身，在永安城正式称王时，上校周围的人才恍然领悟了他的雄伟蓝图。那也将成为晚清有记载的历史轨迹，头次在山寨李秀成的策划干预下，发生了有别于原貌的重大偏差！

　　后话不表

　　既然刘永福去不得，那么石达开呢？目前上校身边可用之人就这几位，他总不能就带着几位野人及麻烦策源地劳二小姐，去跟敌人十万大军巧妙周旋吧？

　　“达开，好妹夫你呢？”他将视线转向石达开，鼓励之意昭然若揭。

　　石达开默默思考片刻，回答出乎意料：“石某不赞成进兵，此举太冒险了！清狗分明摆好了个陷马坑，咱非要拧着性子执意往下跳，发疯了吗？”

　　“你的意思是，我老李犯傻，行事过于疯狂？啠俊鄙闲滴实馈锟焕忠馀郎辖准抖氛姆缈诶思猓钏奈?br />

　　“人总会有失去理性发疯癫狂的时候，如果李大人确实想发疯，石某人虽然不情愿，还是会伴同你道发疯！”石达开绽开纹笑容。

　　上校激动起来，加力拍打准妹夫的手臂道：“好妹夫，够意气，不惘老子跟你结交场。”

　　就这样临时领导班子搭建完毕，剩下的事情便是下定最后的决心。

　　决心不好下！

　　以目前的经济军事实力而言，上校统领的李家军这票人马，在朝野各方，算得上是比较殷实滋润的。而他个人虽不至于目空切牛皮烘烘，起码 不应当妄自菲薄：论小聪明不比别人少，大智慧尚且凑合。但是奇怪的是造化弄人，出道以来从浔江伊始，他李秀成便没怎么打过上风仗，几乎回回全他娘地处于狼狈仓促的下风，不知道这是否是老天爷对于假冒伪劣现象开出的罚单？

　　今日又是例：摆脱新楚军花字营的苦苦纠缠，只要平安后撤到山外，届时三万雄兵任其驱使，帅旗所指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何等地潇洒牛叉呀。然而上述风光的背后，需要李秀成付出个代价——冒险。

　　冒回亲人万被砍头的风险。

　　这些人跟上校通通没有血亲关系，准确讲不过是他晚请奇遇记里的路人甲或路人乙。

　　可老子能不当他们是亲人吗？旁人不说就说那位凶狠泼辣的老娘吧，白发苍苍失去了独子，孤苦无依缺少养老保险，既然鬼使神差认下了上校这么个儿子，上校又如何忍心让老人家被官府杀头处斩？

　　哪怕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哪怕这属于个敌人设置的再明显不过的圈套！

　　李秀成明白这是责任，也是道义。他跟这些150年前的人物接触交集过，便自然会生就人应有的情感。让他抛弃丝丝缕缕的人际关联，为了实现个人野心而听任悲剧发生，他，做不到。

　　无论在哪个世界，对待哪个层面的亲人，冷血坐视身边的人牺牲，他都做不到！

　　那么好吧，做不来绝情的人，总可以做个多情的人。

　　即便是的自做多情！

　　“刘永福，你带小队亲兵，速回柴沟村大营通报情况，代传老子的指令——王大槐所属独立旅团第支队，童阿六和郜云官所属山林支队，旅团直属炮兵大队及工程兵。后勤运输兵各部，连同新组建的自行车快速反应中队，接到命令后停止休整，即刻实行全员动员，拔营开进，向落鹰峡带机动，跟参谋长芈谷会合后，派尖兵向紫荆山腹地攻击前进，发现清妖就地围歼。撒出探马和特种兵，通过信鸽确定老子我所处的确切方位，除留守部外，大军向我靠拢，若途中碰到敌军俘获的我方人员，不惜任何代价发动进攻，解救自家兄弟姐妹。记住：是不惜任何代价！”李秀成口气下达了军令。

　　“李大人，那你呢？”小福子集中注意力记得牢靠，不放心地追问。

　　“我？我跟石达开杀入清妖重围，钻到牛魔王的肚子里去，给这帮混蛋来个中心开花，先把清狗的配置搅乱，再相机营救被俘人员。等咱李家军主力赶到，配合老子里应外合，跟清妖的十万主力部队正面决死战！”

　　“就凭眼下这几百号人？那岂不是飞蛾投火自寻死路？”刘永福忧心忡忡道，“我看我也跟着去吧，遇到危险，至少还能替你挡挡子弹。”

　　“你娘那个马拉八字地！你敢违抗老子的军令？”上校同志暴了句粗口，怒目瞪视喊，“你想凑热闹，大营那边谁回去报信？没了李家军后援，老子孤军深入不是翘得更快吗？”

　　再说啦，将来广大的越南人民群众需要你这位好领导！——这句潜台词，上校不想直言相告。

　　“小福子你且宽心前往，李兄这头有石某人照料着，我这身武艺，不比你刘永福逊色吧？”石达开解劝道。

　　“那好，所有的新兵全部留给你们带走！”刘永福不情不愿妥协道，“此去山外并无清狗，我个人足够啦。传罢上校口信，我随支队再杀进山接应你们。”

　　不想李秀成声断喝：“混蛋！你小福子乖乖给老子呆在柴沟村，或者滚回家乡去，不准再跟张国梁朝相！”

　　送走了刘永福，李秀成深深做了次呼吸调整。

　　的。数百人主动去挑战十万朝廷官军主力，的确够疯狂的。

　　战国时期那位用兵如神的孙子怎么讲的？

　　“上兵伐谋”？最好的军事策略，是运用谋略来争取胜利。

　　胡扯！老子能有机会卖弄聪明，以谋略制胜干嘛不用？可当老子别无选择的时候，伤兵也要“伐谋”。不对，是他娘的“上兵伐疯”！

　　到了最为紧要时分，最高明的军事手段，就是发疯，像疯狗样不管不顾，得谁咬谁

　　出发！咬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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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部第九章 上兵伐疯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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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就像个无形的控温阀，黑暗降临之际，沁人的冷意也笼盖而来。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更新

　　湿漉漉的空气汗毛般附在人的皮肤上，黏黏地十分不爽。山林的晚上神秘而恐怖，光怪陆离的山形树影鬼怪似的晃动，夜枭的叫声凄厉悲凉，断断续续带着哭腔。

　　树冠摇曳着风声。大群不知名的夜鸟被什么物事惊扰，呼呼啦啦的起飞声冲破了寂静。只饥饿的狐狸匍匐觅食，眼里闪烁绿莹莹的磷光。

　　安静守候了阵，狐狸终于开始行动了。它把步伐放得很轻，头项警觉地昂起，腰部塌成了条凹线。潜行了数步，狐狸惊讶地止住了脚步，它感觉到了种非同寻常的危险！

　　危险来自于山岩土岗，其后错错落落锯齿状的凸凹，是由颗颗人头排成的墙，墙的间隔处平探出无数根枪管，借助星光折射着零零星星的幽光

　　教育工作者彭玉麟打的如意算盘是：首先使用掉包计扰乱李秀成的神志，如果对方盛怒之下做出反常举动，比方说反攻或连夜偷袭劫营，则官军早有防备，人不卸甲马不歇鞍的新楚军与花字营两路劲旅，已提前埋伏在了半山腰地势有利处，以逸待劳等待李家军落入陷阱。若李秀成按兵不动甚至后撤逃窜，也不要紧，官军可趁其新败气馁军心浮动，凭借地形以泰山压顶之势实施最后的追击；李秀成随员多有伤号，行军速度必定缓慢，官军经从山上发起突击，定能在李家军主力前来救援前赶上败兵并将其彻底击溃。

　　这样，纵不至于生擒或击毙李逆本人，起码重创了李家军的锐气，为日后交锋打下敲山震虎的心理基础。

　　彭玉麟熟读兵书，满腹锦绣无从展现，也只有曾经并肩剿匪的老乡江忠源，才清楚他的才华与抱负。此番只身来投军，正欲凭此战尽展所长，替江副将争光，在新楚军将士中扬名立万。肥叔等三大阎罗目标只是李秀成及石达开，并不干预军事谋划，江忠源乐得看自己发现的这匹千里马奋蹄露脸，而张国梁对彭玉麟充满好奇，其设计的“滚木雷石”阵收效显著，很想进步称称这位布衣私塾先生的斤两，所以这仗完全听凭彭玉麟分派任务。

　　彭玉麟于半山腰布阵，选择山势突然收紧的蜂腰地带，以减少正面防御的宽度。新楚军和花字营两路排开，面对山下呈楔型，这种布局头小尾阔，初遇来攻阻力不大，但旦敌人攻陷了尖顶部扎进阵中，则两翼的部队越来越强横，巨大的后手实力逐渐突显，便像两根钢索慢慢绞紧，使来敌无法挣脱，只能随着战斗进程窒息而亡

　　那只机敏的狐狸所感知异样的，恰恰就是数千官军连夜摆好的大杀阵！

　　彭玉麟对于自己的布置颇感满意。读懂兵法的人在当时本来就不多，明朝以来官场体制以科举为基础，精研四书五经揣摩圣贤经义方位仕途正道，像行医占卜和军事学，通通被世人视之为杂学，历来轻之溅之。而兴兵打仗的要义，不是只靠翻烂几册孙子孙膑就行的，需要融会贯通运用于战场上的具体实践，概括讲，名优秀的军事家，不但要有扎实的理论积淀，二孙典籍倒背如流，淝水官渡如数家珍，更要求他到了战场能够因地制宜，对敌我形势研判精确，对自家部队操控裕如，成为位出色的战役指挥者，也就是前明大军事家王阳明所云“知行合”。

　　此际，彭玉麟便在知行合。他在那个凄楚的霜夜告别白发老母，挥别心头璧人所蒙受的苦楚艰涩，即将因这战而获得安慰和补偿——他将战成名，如只蛰伏多载的蝉，结束蜕变，从此引吭高歌振翅欲飞！

　　接下来的事情就只剩耐着性子等待了，等待着山下那位从未谋面的李秀成出招。

　　姓李的将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