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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医 第2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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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候,那是似乎刚刚记事,娘在爹坟头几乎哭瞎了眼,被人抬回去后就不大清醒了。可即便在娘最不清醒的日子里,她依旧在劳作,在干活,在告诉他,好好读书。

  这么多年下来,娘早已失去昔日光彩的容颜,白发似乎成了她头上最理所当然的装饰。每当娘哭喊发狂的时候,他总是既无奈又痛心,他无力改变这一切,他也没法保护生他养他的亲娘。他所能做的,只有发奋读书,而已。

  他向往书中描绘的那个世界,向往考取功名出人头地,特别是在卢照廷考上举人之后,衣锦还乡,举家迁往淮南。他们光鲜亮丽的衣着,还有前簇后拥的出行,让他有了一种新的渴望。那时候,他站在门后边,兀自思量,如果有一日他也能这般,就能让娘亲过上这样的生活,便能得偿所愿。

  后来,他遇到了阿丑。

  出身乡野间,虽不算得没见过世面,可他真的没有接触过知书识礼的女子。然而阿丑,又不是知书识礼的木头,她的沉郁超越了她的年龄,令人望之便觉怅然,可却从她骨子里透出一股韧劲。

  她不泼辣,却也不是文静,她似乎集聚了一切特质,又似乎超然独立于他们之外,与世人相异。

  是的,她是那样特别,那样与众不同的存在。

  她似乎什么都没放在眼里,却又不是无知的倨傲,她对待这个世间的态度,也相当殊异。

  可他,就是被吸引了。

  他不曾见过她面纱下的容颜,却总怀揣着一种对美好的热切期盼,觉得,即便不是绝色,也会是个清秀端庄的女子。

  少时读书,书中自有颜如玉,他摇头不信,却也畅想过自己日后的妻子,定该是惠美贤淑,琴瑟和鸣。

  而今,出现了一个他愿意期盼的人,他理所当然地就把这样的期盼加诸于她,并且深信不疑。

  起初,他以为她只是个落魄千金,家道中落,兴许还背负血海深仇。

  于是,他知道自己要努力,要很努力,才能配得起她的身份,才能,给她兴许只是微薄的帮助。

  可是她拒绝了他。

  他以为,她是觉得他的平民身份和她不相宜。

  然而后来,当真相落幕——

  他回到家呆坐了很久,将自相见相识以来的种种,都想了一遍,他才发现自己多么可笑!

  不是被她骗了,而是被自己骗了!

  欺骗他的,一直都是他自己!

  他所以为的美好,他所以为的期盼,都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谎言!

  是,她从未对他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情谊,也对他的情谊义正言辞地拒绝,她更加从未提到自己的容颜。是他,骗了自己。

  当幻想破灭,他嘲笑自己的愚蠢,嘲笑自己的无知,嘲笑自己的一切。于是他开始发奋读书,想用读书来麻痹自己。

  他不知日夜地苦读,甚至一个月也没有出过门,直到他满脑子装的都是那些文道政论,快要将他逼疯了,他才有些憔悴地走出家门,他才知道,山脚下那间屋子,早已人去楼空。

  听小五说,她在淮南城过得很好,大约,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但他,是要去淮南城参加秋闱的,这是冥冥中自有注定,还是别的什么?

  他不愿去想,他一直在逃避,逃避到了今时今日。

  昨日在开安客栈一楼的大堂,他看见了她。

  秋香色的衣裙,算不上华贵富丽,却雅韵非凡,与古井村时的装扮截然不同。看来,她真的过得很好。依旧不变的,是米色面纱。

  她从自己身后很远的地方走过,无声,无息,可他却嗅到了一丝悲凉的气息,不知是她发出的,还是自己的心。(未完待续。。)

  ps:补更二

  113 广告

  他没有上前打招呼,确切的说,是不敢。

  因为他早已不知如何面对她。

  说客套话,装作之前的告白和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不,那样,他不是孬种又是什么?

  那么,他需要解释些什么?

  可是,他自己都没想明白的事情,他从何解释?

  于是,他也一般,无声,无息。

  今日徐奶奶前来,定然是她授意,否则徐奶奶又怎么会来。而她的态度,一如既往地客气礼貌,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他知道,她也在回避,否则昨天,她不会无声,无息。

  那么如今,他又该如何面对?

  堇堂药业门口,花琉离走出来,语气带了几分调笑:“阿丑姑娘,你这群手下,还是挺有天赋的。”

  “呵,花公子说笑了,”,阿丑瞄了眼花琉离那不达眼底的笑意,语气和他十分相似,“我们再如何,都是业余水平。我对底下人的要求,向来活泼,他们只是不拘着。有一句话叫做,戏剧解放人的天性,似乎是这样说的,我也记不清了,反正就是这个道理。”

  花琉离大笑,这次眼底是真的有了笑意:“姑娘见解果真不一般,花某倒不是这个想法。”

  “哦?花公子的想法,愿闻其详。”阿丑面纱下挑眉。

  “戏,创造人的天性。”花琉离神色变得认真。

  阿丑思索了阵,并不甚明白,但也没有勉强:“这句话的意思,许是我年纪还小,倒不能体会的很深刻,也许过几年。我就能有所感悟了罢!”

  花琉离一本正经点头:“那么就祝姑娘早日修成正果!”

  修成正果?阿丑掩唇扑哧一笑:“承花公子吉言!”只不知修成正果要经历多少劫难,兴许,还是不修来得好,不过这也由不得她。

  送走花琉离,阿丑正要回店,金大成跑过来:“布庄的老板说愿意和我们谈谈看。”

  “愿意谈就好,你直接跟我去吧。”阿丑转身便走,戏场的布置可耽误不得。

  阿丑离开后,一直站在不远处的丁举文也转身离去。

  她一切依旧。没有因为容貌,有过半分的自怨自艾。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她只是一个姑娘家,尚且如此豁达,他堂堂男子汉,在这里愁苦郁郁。又算什么?

  想罢,他有些自嘲地笑了。

  是呀。他一个堂堂男子汉。心胸尚抵不过她一介女流。那么,丁举文,是你配不上她呀!

  从一开始,他也不是因为容貌对她上心的,不是吗?

  那如今又何必如此在意?

  她的才华胆识,就算一千个美貌女子加在一起。也不能相比,那么,他又何必执着?

  噫!还是自己见识短浅,心胸狭窄呀!

  丁举文停下脚步。回头又看了眼堇堂的招牌。

  阿丑,你等我,我不会辱没你,等我考中,便来向你求亲。

  七月底,堇堂因为八月初一的新产品推出忙得不可开交。那天佟宁信在信中说,阿丑家田里的四亩麦子都熟了,阿丑当即让佟宁信雇人割下来,其中两亩的收成运到淮南,她也想尝尝自己种的粮食是什么滋味。另外两亩收成交给佟宁信,当做雇人割麦子和运来淮南的运费,剩下的就给佟宁信当做看田的工资了。

  于是,这部分事情都交给了徐奶奶,让她帮忙看着一点。

  淮南上善阁,阿丑把药材交接全部处理好,对老翁说:“怎么样,永和堂没有察觉吧?”

  “上善阁办事,姑娘放心。姑娘这个计策,真是打了永和堂一个巴掌!”老翁笑容满面。

  “就看这个永和堂,什么时候会察觉,有人在故意趁低价买进,让它巨亏了。”阿丑微微摇头,似乎在等着好戏上场。

  “最新的消息,那个何家二公子,又来淮南了。”老翁透露。

  阿丑面纱下一挑眉:“哦?何家来来往往,是要闹哪样?”

  “哎,还不是何思峻和他爹矛盾深重!”老翁叹息。

  “这个何思峻,不是一般角色,既如此,”阿丑顿了一下,“也许我要提前准备了。他看出我们的行动,是迟早的事情。”知己知彼,果然百战不殆。

  八月初一,堇堂门口人满为患。新盘下的隔壁竹器店装修已经竣工,今日正式投入使用。而阿丑前两日又招募了一批新伙计,统共三人,如今也正式上岗了。

  由于提前好几日就让杜一升和金大成到各个大街小巷通知乡亲父老,宣传工作做得十足十,今日人气可谓万分高涨。

  戏台上的表演很快开始,众人集思广益写出的剧本,通俗易懂,加了一些幽默元素,引得观众笑声不止,而主线内容,都是宣传堇堂的方剂的,什么样的药什么情况下用,有什么效果,不一而足。

  阿丑在一旁延续每月初一开义诊的传统,时不时关注一下现场的情况。

  堇堂斜对面的一处酒楼,二楼雅间的窗户半开,里面的白衣男子看着堇堂门口的人山人海,语气不善:“这个阿丑,当初我要杀了她,硬是被你们拦下来了,如今可好,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

  徐泰微微挑眉:“这话似乎,有失偏颇。一来,阿丑并不知道永和堂和我们的关系。二来,永和堂自己也是不争气,何思岱怎么可能接班,管好偌大一个永和堂?如果事实证明,永和堂必须被其他药商挤垮,那么我们留了一个堇堂,也算后路不是?”

  容清澜冷笑:“我看你是对那个阿丑存了什么特别的心思吧?每次都护着她。”

  “我有什么心思可存,看上一个丑女?”徐泰摇摇头,似乎对容清澜的胡编乱造不太满意。

  “没有最好,”容清澜恢复平静的神色,“不过,我还是觉得,阿丑碍事。”

  “世间总有你看不顺眼的人,那就不要去看。而且,你敢得罪墨家,还是敢得罪主上?”徐泰提醒道。

  “墨家我不在意,不过主上……罢了,留着就留着吧,那如果永和堂再找我们求助,我们该如何是好?”容清澜提出了新的问题。

  徐泰沉默半晌,眸光看向堇堂门口:“那就看,永和堂想让我们帮什么了,总之,这人不能死。”

  一整日下来,堇堂的各类新产品卖出了十分可观的数量,不过人也累得够呛。

  田秋妹在会议室的桌子上趴着,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姑娘,原来,搞一个什么,促销,这么累呀!”

  阿丑揉了揉太阳岤:“好了好了,等他们清点完数目,咱们就回家,今天新麦应该到了,回家有烙饼吃。”她也累得慌,又是义诊又要看着全场。

  念心坐下叹口气:“好在今日卖了不少,没白辛苦!”

  不多时,杜一升走进来把今日的销售明细交给阿丑:“老板,都清点好了。”

  “行,那大家都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啊!”阿丑让众人散了。

  晚间吃了新麦做的鸡蛋烙饼,阿丑回到屋里就趴在床上不想动弹。思想斗争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洗洗睡了,账目神马的,明天再说吧……

  第二日,正好是金疮药交货的日子。

  阿丑来到花琉离的戏楼,把叫人运来的一大箱子药交给花琉离。

  “这箱子外围都是胭脂水粉,里面还有一个箱子,装的才是药。”阿丑对花琉离低声说。

  花琉离点头收下:“请姑娘随我进去拿银子,顺便买花某一个面子,看场戏何如?”

  阿丑点头答应:“花公子如此好客,阿丑恭敬不如从命了。”然而却在想,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正不至于杀了她,那么,暂且先看着吧。

  被花琉离请入二楼一个雅间,阿丑四处打量一番,便看到楼下的白衣身影。

  白清?她在这里?可是,她和花琉璃是什么关系?

  不曾思考明白,雅间的门被推开了。

  俞则轩走进来,先对阿丑行了一礼:“多谢阿丑姑娘救命之恩。”

  阿丑偏头看了看俞则轩:“俞公子气色还行,恢复挺快嘛。至于救命之恩,你要谢还是谢世子吧,我是被他抓去的,不得不治。”

  跟在俞则轩身后进来的夏翌辰闻言,也不理她。显然,他已经找到了应对阿丑的冷嘲热讽的窍门——保持沉默,不动声色。

  否则他只要一开口,不管说什么都能被她在此抓到把柄。

  夏翌辰十分“理智”地认为,这压根不是因为他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阿丑对他这个人有执着的偏见。可惜他一向不怕人对他有偏见,因而也没放在眼里。至于为什么有偏见,他更是没兴趣探究。反正全天下大多数人都对他有偏见,他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俞则轩瞅了眼老搭档的反应,淡淡一笑,便招呼两人落座了。

  “这次两位,又想谈什么买卖?”阿丑开门见山。

  “阿丑姑娘怎知我们想要谈买卖,而不是其他?”俞则轩饶有兴味地问。

  “在我看来,我和二位除了买卖,并没有其他交集。”阿丑摊开双手,语气很坦白。

  俞则轩伸手指了指楼下:“那么就请姑娘看戏,兴许能看出,我们想谈什么买卖。”(未完待续。。)

  ps:一更

  114 派别

  阿丑面纱下露出疑惑的神情,却没有继续问。

  这两个人,包括那个花琉离,行事都十分古怪,总看不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戏?难不成,戏和医药,除了她搞出来的堇堂广告戏,还有什么别的组合?

  罢了,昨天累了一日,虽然账目到现在还积压着,可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当放松放松吧。

  弦绷得太紧,那是要生病的。

  戏台上,并没有多余的或是不寻常的东西,而戏的内容也是花琉离最擅长演的最多的才子佳人,也并无不同寻常之处。

  那么,问题只能出现在观众身上了。

  难道是白清?

  不多时,只见白清走到二楼雅座,进了其中一间。

  “想听听他们的谈话吗?”俞则轩摇着折扇问。

  “为何要听?”阿丑不以为意。

  俞则轩轻笑一声:“你就不想知道,在谯郡的时候,是谁要毒害你吗?”

  阿丑忽地转头,面纱下清澈的双眸眨了眨:“投桃报李?”

  俞则轩微微点头,面色却十分平静,也不言语。

  不多时,阿丑便来到一处潜藏的暗室,清晰地听到了雅间内的对话。

  大乾官民皆好戏,夏翌辰他们选择戏楼作为情报获取地点,果真不是个坏主意。

  “这些人,全都要活的?”一个暗沉的男声带了疑问。

  “活的,而且能开口说话,否则我要来何用。”白清的声音飘渺传来。

  “不像你的风格。”似乎带了几分好笑的意味。

  “怎么?”声音孤傲。

  “每次都要杀人,这次怎么要活的了?”男声颇有些意外。

  “你只需听我命令,其余的,不要多问。”白清严肃地说。

  “上次你要杀的那个人没得手。如今就在淮南城,开了个堇堂,混得风生水起,”男声顿了一下,咳嗽一声,“怎么,需不需要补一刀?”

  白清冷笑一声:“哼,你上次没有得手,还好意思拿出来说。”

  “当时的情形,只有谯郡捕快知道。听闻是有人救了,难不成是你泄露了信息?”话里有浓浓的质疑。

  “我泄露?你怎么不说,是你办事不小心泄露了?”

  “我做事向来谨慎,罢了,兴许是她命大。还害死我一个手下……”听起来颇为愤愤。

  白清打断他:“够了,这次。别再出差错!”

  阿丑走出那间暗室。回到雅间,只看下边戏台的戏,就如同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俞则轩暗自称赞她的好定力,但也难不准她现在什么想法。

  只是阿丑一直缄默,直到整场戏唱完。

  看着戏楼的听众如潮水般散去,阿丑才转头问俞则轩:“二十天前。花琉离就告诉我,今天来看戏。怎么,你们如何得知,今时今日在这里。会有好戏?”

  俞则轩一抬折扇:“那个神秘人,是个老主顾,每月初二一定会在这里听戏。白清在淮南,肯定会这个时候来找他。”

  “那姑娘到底什么来头?”阿丑又问。

  “那你要去问徐泰。”一直事不关己的夏翌辰突然说。

  阿丑明白,他的潜台词就是,和徐泰是一伙儿人。也罢,他们说她也不一定信,还是交给上善阁查比较靠谱。

  “还有,你们告诉我,又是什么用意?”肯定不会是投桃报李这么简单,这两个人做事,从来都有大目的。

  夏翌辰突然从仰头变为附身,桃花眼似笑非笑:“永和堂有四王爷撑腰,堇堂有什么?墨家再厉害,却也不是朝中人物,否则你何须巴结钱展业?”

  阿丑轻哼一声,也俯下身:“那我倒是不明白了,堇堂再厉害,不过是个淮南的小药店,你们何须拉拢?”

  俞则轩甩开折扇:“很简单,帮我们击垮永和堂。”

  “嗯哼,利用我击垮永和堂,以打击四王爷,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是,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阿丑寻思着:这两人行为向来诡异的很,不按常理出牌,如今这一步棋,下得实在出人意表。兴许,不单是为了打击四王爷,还想拉拢墨家?

  “有太子撑腰,你还怕坐不稳第一药商?”俞则轩的眼神带了点蛊惑。

  可惜阿丑不为所动:“你们的情况,我一点也不了解,我得考虑考虑。何况,我只是个小商人,随随便便卷入政治斗争,不太明智。”

  俞则轩颔首表示理解:“我也明白,姑娘可以考虑清楚。”

  阿丑闻言起身告辞。

  戏楼里,只剩下俞则轩和夏翌辰。

  “这个阿丑,可不是那么容易驯服的野马。”俞则轩总结。

  “我知道,可起码今日这一局后,她永远不会站在四王爷那边了,不是吗?这就够了,我的目的就达到了。”夏翌辰说得云淡风轻。

  俞则轩挑眉:“四王爷已经有永和堂了,哪里会……等等,你是说,四王爷有可能想弃永和堂,转向堇堂?”他突然反应过来。

  夏翌辰一边拍自己的袖子,一边散漫地说:“要是我,我才不会选一个痴儿呢。”

  “也是,”俞则轩点头,“况且堇堂如今的势头,真不错,昨天热闹成那个样子,永和堂降价不但没把它压垮,反而绝处逢生了。”

  “这才是阿丑的厉害之处,接下来就看她如何同何思峻斗法,也没我们什么事了。”夏翌辰语气慵懒。

  “我们也该把重心放在容清澜的行动上了,”俞则轩又想起了些什么,“你说,阿丑怎么知道白清是个姑娘?”

  夏翌辰瞄他一眼:“她不是傻子,兴许从蛛丝马迹看出来了。我现在在想墨家。”

  “听说墨玄已经到淮南城了?”俞则轩问。

  “是有消息这么说,不过墨玄向来行踪不定……淮南城要是多了墨家,恐怕会更热闹!”夏翌辰的话里,带了些别有深意的期许。

  堇堂后院的办公室,阿丑坐在桌边,拿着毛笔,却无心算账。

  大乾的局势,远比她想象中复杂。

  今天从戏楼出来,她直接去了上善阁。

  容清澜,礼部尚书嫡女,如此不一般的身份,她本以为会是个成日待在闺阁绣花的女子,谁曾想,倒也巾帼不让须眉。

  四王爷生母昭贵妃圣眷颇隆,因而四王爷很受皇上抬举,甚至压过了皇后所出太子。

  上面有了这样的意思,下面人自然会不安,会拉帮结派,会为自己的利益斗争。

  这样复杂的局势,让她选,她要怎么选!

  怪不得墨玄当初说,他无意掺和进去,因为把整个墨家搭上去做赌注,太危险。

  如今看来,果真是太危险呀!

  可她涉足的不是别的,而是医药业。医药不分家,医药业没有靠山,可能吗?

  阿丑把笔重重放下,长叹一口气。

  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拖字诀,先静观其变吧。

  正思索着,田秋妹突然跑进办公室:“姑娘,姑娘,来了位公子,说是想见你。”

  “想见我?什么模样?”阿丑站起身,有些疑惑。

  田秋妹摇头:“一身黑衣,其余的我也不好说,总之很特别。”

  黑衣,墨玄?

  阿丑走出去,便看见墨玄坐在竹器店改造成的茶楼样式地方,正在吃龟苓膏,平淡的一字眉,似乎有了几分微动。

  “墨公子!”阿丑走上前行礼。

  墨玄抬起头,也不多寒暄:“龟苓膏,我是头一次吃,风味的确特别。我今日就是来看看,阿丑姑娘不必多礼。”

  “那看的结果何如?”阿丑笑问。

  “医药之事我并不懂,单就生意来说,”墨玄颔首,“你做的很好。”

  “能得墨公子赞誉,是我的荣幸。”人家是天下第一富商,说一句很好,已经够给面子了。

  墨玄转了话题:“此番我来淮南,一是为几桩生意,二来淮南城的中秋佳节,向来热闹非凡。我经营客栈酒楼茶楼,这些都是节庆生意最忙的产业,又恰逢秋闱,更是不可开交。所以,这次我大约会在淮南长住。你若有事,到淮南城西郊找我,我在那里有一处别院。”

  “多谢墨公子照拂。”阿丑有些叹息地感激,每每相见,墨玄都不忘说这样一番话。

  “你每次谢了我,便是辞谢了我,从不见你有一事相求。”墨玄道出真言,有点啼笑皆非。

  阿丑不由一笑:“墨公子客气,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你还是盼着我别来比较好。”

  “也罢,你不来,才是一切安好,”墨玄摇头,表情依旧平淡如水,“你生意甚好,我不便叨扰,就此告辞,再会。”

  “墨公子慢走,再会!”阿丑亲自相送。

  回到后院,阿丑吩咐念心:“去把我们店里的方剂,每样酌情包一些,记得附上说明书,打包成一个大锦盒,叫杜一升送到淮南城西郊的墨家别院去。”

  念心应下:“这是什么大人物,这么重的礼!”

  “我还嫌不够重,”阿丑颇为感慨,“墨公子为人光风霁月,胸怀非一般人物可比拟。他救了我的命在前,后来也是他让我下定了决心,算得上亦师亦友罢!常言道,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也是在他那里才得到这句话的答案。”(未完待续。。)

  ps:二更

  115 被抓

  何思峻把手中的账目一丢,兀自思索起来。

  淮南城的亏损如此严重,远超当初淮南掌柜的估算。按理说,淮南掌柜是对淮南城情况最了解的人,而且据他看来,这个淮南掌柜,并非无能的角色。那么,这么大的估算误差,从何而来?

  “易安堂和九味香跟着我们一起降价,他们现如今情况怎样?”何思峻问。

  “表面上看和我们无甚分别,只不过,他们财力其实没我们雄厚,若也是亏成这样,哪里还撑得下去?”一个伙计回答。

  何思峻又想了想:“我先去看看着两家店,你们把降价以来各种品类的药材售卖情况统计一下,给我一个数,前二十是哪几种药,分别卖了多少。”

  在易安堂和九味香看了一圈,何思峻只觉得同永和堂没什么大差别。表面上看不出的东西,只能从细节上下功夫了。

  降价以来卖得最多的药,有甘草、夏枯草、净、菊花、金银花、牛黄、郁金、犀角、黄芩、黄连、雄黄、栀子、朱砂、土茯苓、川芎、当归……

  何思峻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甘草也就罢了,净、牛黄、郁金、犀角这些根本不是常用药,而且这些药销售量远超后面的药,这不正常。

  “你们平时卖得最多的,也是这些药吗?”何思峻问。

  管进货的伙计摇头:“我们平日里虽然没注意这些细枝末节,但我是管进货的,哪些东西卖的好,就容易缺货。那些犀角什么的,平日都是满仓。可最近,着实很紧俏!”

  “有人在故意买这些药。”何思峻得出结论,“不过,就算是为了打压我们,想让我们亏钱,也总不能买了药之后放着,总会有用途的……”

  “买了药,不就是抓来煎药吗,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用途?”另一个伙计不甚明白的样子。

  何思峻摇摇头:“我也没有思路,先放一放。听闻堇堂前两日又大张旗鼓?”

  “这是他们最新推出的产品。我们一样买了一点回来。”一个伙计端上托盘,里面摆放着各式中成药。

  何思峻眯起眼眸,突然灵光一现——原来,如此!

  秋老虎余威不减,此时的淮南城。大早上的就十分闷热。开怀茶楼内,阿丑在二楼雅间落座。拿袖子扇了扇风纳凉。低头环视一圈下边,果然多了不少士子书生,快要秋闱了。

  不多时,何思峻便走进来:“阿丑姑娘,别来无恙!”

  阿丑微微偏头,一伸手:“何公子坐。不知今日相约,是为何事?”

  “我难得来一趟淮南,”何思峻在旁边落座,叹息地摇头。“只不曾料到,一来便是烂头焦额。”

  “能让何公子头疼的问题,想必十分棘手了?”阿丑淡笑回应,全然一副不知道何思峻潜台词的模样。

  何思峻也不给她机会扮猪吃老虎,直接开门见山:“堇堂这招一箭双雕,用得真好。”

  “何公子过奖了。”还不是你永和堂做了个脑残的价格战决策?不过也怪不得他们,他们是定式思维,习惯了药材就是终极产品。如今堇堂蹿出来,给整个医药业来了一次技术革命。而他们,还没这么快反应过来。

  “你从永和堂低价买进原料,再制成成品高价卖出,好算计呀!”何思峻一语道破阿丑这些日子的行动。

  阿丑早有心理准备,何思峻是个硬角色,看出来也并非意料之外,故而她也没觉得如何惊讶:“何公子果然是聪明人,那你这次约我来,又意欲何为呢,兴师问罪?”

  “我不过确定一下自己的猜测,而且,”何思峻话锋一转,“姑娘是想吃掉永和堂?”

  阿丑双手一摊:“这话说得我好像不自量力一般,吃掉永和堂?永和堂多大,我吃得掉?我不过是想做好堇堂,你以为你们不搞什么价格战,我就会趁虚而入?事到如今,也不是我狂妄,只能说你们自作孽不可活。难不成你们全打八折了,我还要坐以待毙?”

  这番话并不是什么外交辞令,阿丑说的是真心话。若是永和堂没把她逼急了,她也不会出此计谋。

  何思峻听了阿丑的话,有些动摇。所谓狗急跳墙,正是这个道理,倘若永和堂没有动作,想必堇堂也不敢妄自以卵击石。

  阿丑继续说:“何公子,你们永和堂想要坐稳医药界的老大,不是什么难事,可你若想整个大乾只有你一家卖药,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呢?特别是,在你们内部本身就有问题的情况下。好了,我言尽于此,何公子,告辞。”

  看着阿丑走出开怀茶楼,何思峻眯起双眸:果然是个狠角色,不过她说的话……只有一家卖药?

  他已经有点乱了,堇堂一出,他觉得整个药商界似乎都和以往不一样了。是的,这个熟悉的行业,好像变成他从未涉足的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许,他该好好看看这个似乎是未知的药商界了。

  八月初八,晴空高照。

  阿丑站在柜台前,翻看今日的销售明细。

  “今日生意似乎冷清了些,怎么回事呢?”田秋妹支着下巴疑惑道。

  “今天乡试进场,明日就是开考,大家都去贡院门口送人了。”阿丑回应。

  “明日开考,今天就进场?”田秋妹不解。

  “乡试一共三场,每场三天,就是连考九日,当然要提前一日入场。这些书生们还算好的,考官初六就要进去,直到放榜才能出来。”阿丑解释。

  田秋妹掩唇惊呼:“初六就进去,放榜才能出来!”

  阿丑点头:“是呀,就是为了防止阅卷的考官和考生有交流,严格着呢!”

  金大成在旁边听了,有些惋惜:“那他们岂不是中秋都过不了?”

  阿丑不由一笑:“要是高中了,名声大噪,想过一百个中秋都能过得起。”

  她想了想,又说:“出来那天是八月十七,想必会有一部分考生病倒,那贡院的号房哪里是人呆得的?我十八加开一场义诊,专为学子,要知道这些人日后都是朝廷栋梁。到时候出场,你们再去帮我宣传。”

  “姑娘事事细心,面面俱到,”念心称赞,“我们是不是也该相应配合着,提前准备些什么药?”

  阿丑摇头会意:“你才是事事细心,面面俱到,准备些调理脾胃的罢,明天我开个单子。”

  中秋佳节,明月高悬,刚下过的第一场秋雨降去些许燥热。晚风凉爽宜人,吹起淮南城满目灯火,繁景如斯,引人向往。

  阿丑带着徐奶奶,以及念心和田秋妹出来赏月。

  “听闻淮南城的风俗,是要挑着灯笼占高台。”念心指了指街边的亭台楼阁。

  阿丑摆摆手:“我们就不凑那个热闹了,一不小心被挤下来多没面子!”

  几人哈哈大笑,徐奶奶点了点阿丑的发:“你这丫头,就知道满口胡话哄我们,什么被挤下来没面子!”

  “我是担心那边人多杂乱,难不成我们几个娘们还去和那些五大三粗的家伙挤?”阿丑面纱下一撇嘴,嘟囔道。

  念心颔首:“这话在理,街上也有的是赏月的地方,何苦来去挤。”

  “我是没什么关系,你们年轻人高兴就好!”徐奶奶笑呵呵地说。

  田秋妹抱着一块月饼边走边吃,闻言啄米粒般点头:“反正有月饼吃我就高兴了!”

  几人又是笑,阿丑的语气带了几分无奈:“秋妹就是爱吃甜食,小心吃胖了嫁不出去!”

  “姑娘你真坏!”田秋妹跺脚,看着手中月饼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阿丑掩唇而笑:“行了,买都买了,吃吧,也不会多吃一块就变胖了,我也是叫你以后注意着!”

  “行了,”徐奶奶笑着指了指斜前方,“那条街上的灯好,我们去看看。”

  几人又逛了一会儿,突然前方一阵马蚤动,人们蜂拥向后。好在大家都去高台赏月了,这条路上人并不多。阿丑见状便知前方一定出了什么事,可是一味向后跑,并非明智的选择。人群向后,就说明危险也在向后。

  阿丑当机立断,拉着徐奶奶向后跑了一阵,就冲进横着的一条街巷:“朝这个方向走,今夜可能会出事,我们先回家待着,紧闭大门。”

  然而话音刚落,阿丑只觉得四周风声大起,接着她似乎被人提了起来,在念心等人的呼喊声中脑袋一晕,再不省人事。

  徐奶奶、念心和田秋妹眼睁睁看着一个黑影掠过,极其迅速地将阿丑带走,都奔上前呼喊,本能地想要将阿丑从黑影手上救下。

  然而他们怎可能敌得过这些人的速度,阿丑转瞬不见。

  田秋妹急哭了:“怎么办,这该怎么办,姑娘被谁抓走的我们都不知道!”

  “别慌,”念心一边安抚两人,一边冷静下来,“姑娘在淮南城无亲无故,唯有钱大人,我们先去报官,然后求助钱大人。姑娘也没什么死敌,兴许他们只是认错人了。”但其实她说这话,自己心里也没谱。(未完待续。。)

  ps:一更

  116 肉盾

  “有人追过来了。”一名黑衣人飞掠过屋檐重瓦,赶上领头那人。

  领头那人手中提着一个碧色衣衫的少女,脚步并未停歇,语气不容置喙,却带了一丝狠辣的无情:“拦着。”

  这群黑衣人继续向前,却在经过一个街角时,不得不停了下来。

  夏翌辰倚在屋檐边,拿着酒囊仰天望月,透明的酒液早就濡湿了他的杏色衣袍,可他似乎浑不在意,桃花眼微眯,一副醉生梦死的模样。

  “醉酒明月笑三生,三生梦醒余几杯!”他有气无力地念叨完,继续举着酒囊海饮。

  黑衣人看着这个拦路的酒醉公子哥,有些面面相觑。

  “这位公子,”领头黑衣人把手中碧色衣衫的少女扔向旁边手下,抬步向前,“有何指教?”

  夏翌辰似乎没听见一般,并未理他。

  领头黑衣人一挥手:“行,我们绕路。走——”

  “你以为你们还有退路?”夏翌辰伸了个懒腰。

  领头黑衣人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方才他虽见夏翌辰独自一人,可是谨慎起见害怕有诈,所以选择不过去。可如今,却被这稀奇古怪的人使计策包围了,实在是……

  “咦?还抓了个女人?这是什么意思,拐卖妇女?”夏翌辰直起身子,伸头张望了几眼,十分疑惑不解的模样。

  “多说无益,”领头黑衣人手中剑出,“挡我者死!”

  两方人马立刻拼杀起来。

  带着阿丑的黑衣人因为阿丑的缘故颇有不便,因而渐渐不支。夏翌辰的人一剑斜出,眼看要刺中那个黑衣人,救下?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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