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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惊仙 第 31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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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尽快带走杨恒。”
所谓旁观者清,他看出了石颂霜在功力上吃亏,杨恒在边自也瞧出来了。无奈身上重伤,想要帮忙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连抬脚走上步都难以做到。
这时场中两人以快打快,转眼激斗了六十多个回合。石颂霜的身形渐渐变慢,酥胸起伏发出细细娇喘,颗颗晶莹汗珠从额头鼻尖滚落,又被炽荼掌风迅即蒸干。
她肌肤上的红色霞烧越来越浓,显然是抵挡不住杨北楚雄浑霸道的掌劲,令得对方的魔气丝丝缕缕迫入体内,如火如荼地激荡起来,暗自心惊道:“此人独来独往横行无忌,果真名不虚传若非我激战半宿,功力耗损近半,原也能支撑到百合开外。可眼下却要怎么办”
当即运劲反攻三刀,争取到线喘息之机,从袖袂中祭出束紫光在空中腾舞,樱唇念动真言轻喝道:“着”
那紫光细细长长,好似条软鞭,却在电光石火之间繁衍出茂密枝叶,不断向外生长,宛若无数只伸展向天空的触手,流光溢彩不可逼视。
杨北楚掠身飞退,讶异道:“万紫琼枝”挥动青玉魔笛“叮叮”脆响连声击打在噬来的条条紫色琼枝上,激得光华爆绽枝头乱颤,却仍是伤它不得。
原来这万紫琼枝本是生长于北海冰天雪地中的通灵异宝。约莫三百年前长白天心池大举北征,与盘踞在极北酷寒之地的“太荫门”血战数日,终于将其举荡平。在凯旋途中,无意中发现了这株奇树,好不容易才从树上撷下枝,可整株树也登时枯死,不复存在。
由此这条万紫琼枝便成为世上独无二的仙道瑰宝,被天心池视为镇山奇葩,穷三代门人之心血加以修复炼化,始有后来的威力。
石凤扬夫妇离开天心池时,道圣宗神秀便以此宝相赠,以为纪念。数十年过去后,又经剑圣之手转赠给了惟的外孙女儿。
往日为免天心池闻讯后纠缠不清,石颂霜从未祭出过万紫琼枝。然而今晚情形紧迫,为逼退杨北楚,亦只能施展出来。
她左手轻握琼枝,以真气催发仙宝灵性,令得它源源不绝地开枝散叶,瞬间蔓延到方圆五丈的空间,将杨北楚严严实实包围在中央逃脱不得,凝念驾驭千百条看似弱不禁风的纤柔仙枝往他身上缠去。
“啪”根不知衍生了多少轮后才长出的细细枝条灵动如蛇,贴着地面似水银泻地般探了出去,从后方猛地缠住杨北楚脚踝。
杨北楚脚上麻,如遭电击,左腿顿时无力地向下软倒。紧跟着又有两根琼枝趁虚而入,分别缠上他的玉笛和腰肋,狠狠朝里收紧,勒得他连呼吸也变得艰难。
石颂霜见万紫琼枝缚住杨北楚,心中宽道:“这家伙终究是杨恒的伯父,我也不必伤他性命,禁制住经脉丢在这儿就是了。”
念头未定突听杨北楚仰面长啸,口中爆喝道:“咄”
“呜”蓬狂风凭空卷荡,他的长发飞纵而起,闪烁出诡异耀眼的青光。随即双眸精芒暴涨,体内渲涌出浓烈的青色雾气,束集成柱往上飘升,骨骼“劈劈啪啪”清脆作响,不断有光流迸绽流动,朝头顶汇聚。
“轰”杨北楚的头顶上方应声爆裂开蓬炫目红雾,刺眼的光芒照亮四野,尊六尺高的本命元神赫然显现,脱出万紫琼枝的禁锢,化作束沛然莫御的霞光青电激射向石颂霜的身前。
“元神出窍”杨恒失声叫道,没想到平日里桀骜洒脱,矫矫不群的杨北楚旦发起狠来殊不亚于自己的父亲也难怪,此人身上流淌的,同样也是杨氏族的血脉倔强好胜,从不低头
第四章 钟情
大凡正魔两道的修炼之士,若能臻至炼气化神的境界,便可生出灵觉,以无形之眼洞彻四方,甚或心有感应未卜先知。若再往下潜心修炼,便能由此孕铸元神直至突破炼神还虚之境。只要元神不死,肉躯受多重的伤也能活转过来,更能脱离肉体桎梏,神游物外,倏然往来于天地之间。
然而这本命元神的威力固然无与伦比,却极少会有谁在激战中祭出伤敌。来元神出窍肉体失去凭依,容易被对手趁虚而入受到伤害。更为重要的是,祭出元神对仙家真元的耗损极其剧烈,莫说时间稍长真元耗尽,动辄有魂飞魄散万劫不复之虞。即使能够顺利收回体内,折损的真元也大为可观,少则数年,多则十数年方能恢复过来,却也元气大伤。
故而仙林高手纵然孕有元神,也极少敢在对敌时祭出,否则杀敌千自损八百,往后的日子绝不会好过。除非有深仇大恨,谁又肯冒此大险只为求得胜
只听“轰”地记惊天动地巨响,双掌交击,光澜爆绽如花,冲起足足有数丈之高,已被摧毁过的土地庙再遭无妄之灾,数以千百计的碎石砖瓦枯木残枝在罡风的席卷下急旋抬升,又被重重抛甩而出,“砰砰砰砰”碎为齑粉。
石颂霜嘤咛声,娇躯激飞,衣袂碎裂,自樱桃小口中呛出道血箭,却被蒙蒙掌风瞬息蒸发,不见了踪影。
万紫琼枝失去了主人的控制,骤然松开杨北楚伤痕累累的肉身,条条分支簌簌收缩,重新变回原来模样。
杨北楚的元神光影晃荡,在空中飘飞出三丈多远,又向下折,没入肉躯。
“哇”吐了口殷红鲜血,杨北楚摇摇晃晃站直身子,伸手指头将嘴角的血丝抹去,恶狠狠看向石颂霜,提气挥笛便向她的眉心击落。
石颂霜玉容惨淡软倒在地,浑身经脉被震得几欲断裂,真气波荡涣散提不起丝毫劲力,眼睁睁瞧着杨北楚气势汹汹举笛逼近,却已没有半分招架之力。
她双目闭,暗道:“没想到我会死在这里”
忽听杨恒声呼喝身如箭矢激射而起,右掌平平推出拍向杨北楚背心。
杨北楚起初浑不在意,心道这小子没伤没病也不是对手,如今捱了明华大师掌小命去掉大半,更是不足为虑。
孰料随着掌风迫近,他陡地觉察不妙。敢情杨恒这掌非但势大力沉,犹如雷霆万钧,兼且恢宏磅礴,笼罩四野,令得自己避无可避,惟有硬拼途。
原来两人打斗时,杨恒亦在依照那塔中老者所传的掌法心诀,不动声色打通右臂经脉,悄悄将积蓄的功力注入掌心,打算寻找机会给杨北楚狠狠击。
这时石颂霜危在旦夕,他奋起精神,强行腾身出掌,使出招“怒射天狼”,积攒了半晌的真气如山洪暴发,源源不绝地涌入右掌,虽是重伤之下这掌的威力亦足以崩云裂山,熔金销玉。
杨北楚凛然回首,讶异道:“这小子是从哪里学来的这手,云岩宗可没如此刚烈雄霸的掌法”
此刻也无暇多想,他振声长啸青玉魔笛光华闪闪往身后挥去,“砰”地与杨恒右掌迎头激撞,爆出蓬夺目光焰。
杨恒的身子如同捆枯柴横飞出去,本已受伤的经脉被笛中透来的魔气催,愈发地雪上加霜,眼前天旋地转金星乱舞,几不知身在何处。“砰”地摔跌在碎石堆里,口中淤血狂吐不止。
石颂霜绝处逢生,惊讶地睁开妙目,正瞧见杨北楚身躯晃,满面杀气地侧目望着杨恒道:“小畜生,你真当我不杀你”
杨恒身上疼得像是要被烈焰煮沸了般,却不晓得杨北楚此际的滋味也决计不好受,只是硬吞下涌到喉咙的热血在强撑着而已。
他心头苦笑道:“我豁出性命的掌,居然没伤到这魔头半根毫毛,今晚已是凶多吉少,可惜拖累了石姑娘,令得她块儿遭殃。”
想是这样想,他的脸上却满不在乎地笑道:“对你这种灭绝人性的家伙,我压根就没抱任何幻想。实话告诉你吧杨北楚,我不想死”
杨北楚冷冷颔首,说道:“很好,那就乖乖跟我回东昆仑”
杨恒笑着摇头,声音越来越微弱急促道:“别自作多情了,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可是我宁愿死,也绝不跟你走”
杨北楚冷冷道:“杨家就这么让你深恶痛绝,宁死不归”
杨恒全凭口血气支撑不倒,说道:“为何不扪心自问,你和杨惟俨都对我爹妈做了什么你算说对了点我对杨家深恶痛绝,宁死绝不向你们低头”
杨北楚徐徐说道:“可惜这由不得你”
石颂霜稍稍缓过口劲儿,听着叔侄二人的交谈思忖道:“杨恒若被杨北楚抓回灭照宫,势必会大受屈辱,以他的刚烈性情又岂能苟且偷生罢了,大不了舍命拼,死在起算了”
她摇摇欲坠地站起身,勉强凝聚起丹田残余的真气,寒声道:“杨北楚,你若执意相逼,带走的不过是两具尸体”
杨北楚怔,问道:“你居然为了这小畜生要和我拼命那也太傻了”
石颂霜默然不答,步步蹒跚着走到杨恒跟前。杨恒抬头凝视她苍白的面容,缓缓道:“你何苦”
石颂霜向着他笑,无视杨北楚在旁虎视眈眈,反道:“你又何苦”
杨恒心底生出万千柔情,道:“杨北楚,你知道当年为何会输给我爹你虽然聪明,却永远无法明白世上为什么总有些像我,像我爹娘那样的傻瓜,宁可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也要珍守住心中的挚爱。”
杨北楚伫立许久纹丝未动,徐徐问道:“你怎知我不是个傻瓜”蓦地声激越清啸,身形连晃数下,倏地消逝在黑夜里。
杨恒和石颂霜死里逃生,均是愕然,兀自难以置信地互视了眼,目光里充满惊喜与迷惑,委实不明白杨北楚何以在最后关头放过两人,飘然而去
过了片刻,不见杨北楚回转,石颂霜才相信这魔头是真的走了。她的娇躯软,精疲力竭地倒在杨恒身旁。
“我的包裹里有云岩宗的九元丹”杨恒粗重地喘着气,发现自己已很难将句话讲完整。就似自己的身躯,仿佛也不再完整。
“我有药,”石颂霜显然仍不愿接受明灯大师的好处,艰难地从袖口里取出瓷瓶,先倒了颗在杨恒嘴里,又自己服了颗,说道:“这地方并不安全。”
杨恒点点头,灵丹入喉化作股温润的液体,使他感觉稍稍好受了些。然后他吃力地扭过头,看见石颂霜也正侧脸凝视着自己,两人不约而同露出丝苦笑,均知以目下的状况两人连路都走不得,也只能躺在这里听天由命了。
旷野里虫鸣啾啾,阵阵轻柔的夜风拂面而来,带着夏夜的清凉和四周的花草芬芳,让人心神宁舒,只觉得不久前发生的那场惊心动魄的打斗,好似已是极遥远的事。遥远得就像高悬在夜空的圆月,徐徐隐没在云朵里。
两人便这样肩并肩地静静躺着,感受着劫后余生的欣喜与万籁俱寂的安宁,默数着天上璀璨的星辰和身边人声声的呼吸。这刻,显得美妙而静谧。
“那夜大魔尊也来过这里”过了不知多久,石颂霜轻声问道。
杨恒低低“嗯”了声,回答道:“你在奇怪,我为何要隐瞒”
石颂霜螓首轻点,又摇摇头道:“你定有你的苦衷。”
“苦衷”杨恒自嘲地笑,说道:“苦衷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找的个借口。不管怎么说,明镜大师是因我而死,这个仇定要报”
石颂霜瞧着杨恒眼中那束跳跃的火焰,深悔自己不该向他提及这件事,于是不着痕迹地转开话题道:“那位小夜姑娘和你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杨恒愣了下,苦笑道:“你扯哪儿去了我说过,直都当她是自己的小妹。”
“我曾经也有过妹妹。”石颂霜默然须臾,轻轻道:“我如此痛恨严崇山,除了因为心痛娘亲的死,更是因为我直痛恨自己弄丢了小妹。”
杨恒惊,就听石颂霜幽幽叙述道:“那天我抱着小妹逃了出来,路过座市集又累又饿,禁不住停下来想买些吃的。我将小妹放在摊边的张小桌上,正数着身上几文铜钱时却被人撞了下。铜钱掉到了地上,我就低头去捡。可等我拾起了铜钱,才发现小妹没有了”
她的眼眸里忽然闪动起泪光,就似夏夜里凝聚在叶尖上脉脉闪烁的晶莹露珠,语音也变得微微哽咽,说道:“我到处去找,逢人就问,可没人看见小妹是被谁带走的。后来我绝望了,就在道边哭。等哭够了,我便往家里走,心想丢了小妹,我没脸再见娘亲,大不了让那些恶人把我也打死好了。”
杨恒听她诉说着隐埋在心底十几年却从不愿向人提及的悔恨往事,心中升起强烈的同情与伤感,柔声道:“你当时那么小,这路走得很辛苦吧”
石颂霜那宛若冰雕玉琢的娇挺琼鼻在夜色里轻轻抽搐了下,回答道:“我没感觉到辛苦,只想着回家回家。心里隐隐盼望有好心人会认出我的小妹,将她送回家来。可到了家,却发现娘亲倒在血泊里,而小妹再也没有回来”
说到这里,想见当日噩梦般的经历,她的娇躯情不自禁地发出阵颤抖,将脸深深埋藏在手下,两行珠泪无声无息地流淌下来。
杨恒摸了摸袖口,又解开身下的包裹,从里头取出方干净的绢帕,递到她的面前说道:“等伤好了,我陪你起去找”
石颂霜平复心绪接过绢帕,见角上有红线绣了个小小的“夜”字,知是小夜偷塞在包裹里送给杨恒的东西,于是也不用它,只用手指轻轻将玉颊上的泪痕拭去,说道:“你将它收好了,不然小夜姑娘会伤心。”
杨恒也不知石颂霜为何要屡屡提起小夜,收起绢帕道:“其实我个大男人,哪里用得着这帕子。”心中忽地想起数年自己离山出逃,在庙中邂逅小夜祖孙,也是她不嫌脏臭,为自己挑去脚上水泡,敷药包扎的旧事,不由得涌起徐徐暖流。
石颂霜注意到杨恒的神情变化,低哼了声道:“口是心非”
“什么”杨恒醒,莫名其妙地望着她道:“我怎么口是心非了”
“自己想吧,”石颂霜把头转过去,仰望着星天,冷冷道:“我累了。”
杨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不懂石颂霜为何突然变脸,回想自己方才好象并未做错什么,摇了摇头心下叹道:“难怪听人说,女人心,海底针。”
石颂霜等了半天,也没听见杨恒的回应,微微怔侧目望去,才发现这家伙已沉沉睡去,压根没把自己的问题放在心上。
她不由感到丝羞恼,凝望着杨恒熟睡中显得坦然而安详的面庞,仿佛天塌下来也无所谓。于是,她眼眸里的嗔怒的神色渐渐隐没,取而代之的却是抹柔情温馨。
次日天光见亮,杨恒被射入眼帘的晨曦唤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觉着身上的酸痛略减,只是身下的硬石塥得骨头生疼。
晨风吹来,令他的头脑清,暗道:“糟糕,我怎么稀里糊涂就睡着了要是半夜里来了云岩宗的人又或杨北楚去而复返,可怎生是好”
他边自责边转过头去,只见石颂霜卧倒在自己的身畔,双腿蜷曲,纤手抚胸,犹如海棠春睡,唇角含着缕恬静微笑。
露水凝结在她的衣发上,闪动着熠熠辉光,那娇憨的模样仿如魔咒,使得杨恒的视线再也无法挪移开分毫。
他依稀记起从前在本古书上读到过的文章,里头有大段的描写是用以歌颂位神女的美貌,只是忘记了作者是谁。却还回忆得起里面有段是这样写道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穠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鬓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
接下来的内容杨恒便记不清了,依稀还有诸如“披罗衣之璀璨兮,珥瑶碧之华琚”之类的词句赞美。当时读来心生神往,以为世上绝无此姝。可此刻他又不禁觉得,用这些诗赋来形容石颂霜之美,仍稍嫌苍白未尽其韵。只怕古往今来所有的文人墨客搜肠刮肚,所想出来的诗句也难以描绘伊人丰采。
蓦地,他的心头生出股冲动,也不知是怎地就向那两瓣红润诱人的樱唇上吻了下去。霎那间缕醉意没顶,令他的思绪再想不到其他。
突然石颂霜睁开了眼睛,朦朦胧胧察觉到有个冰冷的唇正贴在自己的檀口上,不禁又急又羞,也没看清是谁便扭转开俏脸,巴掌使劲挥了过去。
“啪”杨恒面颊火辣辣地阵疼痛,立时清醒了过来,赶紧抬头退开,深悔自己太过孟浪,讷讷道:“我我”
石颂霜已看清楚是杨恒,握在手中的天庐神匕缓缓退回了袖中,玉容如霜眼神里七分的恼怒三分的娇羞,却见杨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将头垂下,不知怎地芳心软,冷冷问道:“杨恒,你以为我可以任由你轻薄么”
杨恒不敢抬头,道:“不,是我昏头了,我该打”扬手就往自己脸上扇去。
“啪”声脆响,他右半边的脸上起了五道红痕,又挥手往左脸打去。
石颂霜眼里的怒色渐渐消失,绷着脸道:“够了,你的脸皮比城墙还厚,扇上去也只当是挠痒痒。别人不晓得,还以为是我刁蛮霸道欺负了你。”
杨恒听出石颂霜气已消了大半,心下稍安却不敢造次,讪讪地坐起身,道:“你刚才那样子好凶,像极了母夜叉。”
石颂霜本想沉下脸来不理他,可终究禁不住“噗嗤”笑,说道:“我要是母夜叉,今后你还能有好”
杨恒怦然心动,问道:“什么”
石颂霜自知失言,低头微笑道:“没听见就算了,继续走神想你心事吧”
杨恒叫屈道:“哪有,我可是直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在听你说话。”
石颂霜抬眼碰到杨恒闪烁有神的目光颇不好意思,隔了小会儿才轻轻说道:“无赖,我才不说第二遍呢。”
这声“无赖”听在杨恒的耳朵里,简直比世上所有的赞美加在块儿再翻上十倍百倍,还要悦耳动听,呆呆地注视着石颂霜那在霞光映照下明艳不可方物的侧脸,心里满是幸福喜乐,实不知该说什么。
天高云淡,羽早起觅食的鸟儿从头顶飞过,响起清脆婉转的啼鸣,在这空旷的废墟间久久回荡。
杨恒悄悄瞥了眼身旁的佳人,忍不住偷偷地将手伸出,轻握到她微凉的纤指。
石颂霜像是睡着了,修长黝黑的睫毛微微颤了颤,覆盖在眼睑上,似乎并未察觉。
然而徐拂而来的晨风却泄露了她心底的秘密,他听到了她渐转急促的呼吸声,宛若首悠扬柔和的歌谣,荡漾在自己的耳际。
她的手热了起来,他的心也随之热了。只是有了方才的前车之鉴,杨恒也不敢得寸进尺,只轻轻攥着她柔若无骨的纤手,脑海里霍然闪过那样句流传千古的诗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杨恒在心里默念了遍又遍,抬眼仰望苍穹,莫名地生出缕神往,心道:“若真能那样该有多好”
却听石颂霜低声问道:“杨恒,你想什么呢,我看你在坏笑。”
“有么”杨恒不禁笑得更欢,“我以为你睡着了,又怎会看到我在笑”
石颂霜微觉忸怩,晓得自己的举动逃不过这家伙的眼睛,干脆道:“有你这大色狼在身边,我能睡好”
杨恒哈哈笑,道:“你真想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
石颂霜没有应声,睁开眼期待地凝视着他。杨恒脸上的笑容徐徐敛去,用极低极肯定的语气说道:“我在想,以前在我心里只有我妈个女人,从今往后便多了个,就是你。”
石颂霜被他握着的柔荑动了下,有缕醉人的欣喜从她明亮如星的眸子里轻拂而过,叩动着少女的心扉。“砰砰砰砰”似是谁正轻轻敲响了心门。
谁也不愿,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他们便手握着手,听着对方动人的心跳声,沉浸在宁谧的喜悦里。
第五章 驱敌
直到日上三竿杨恒才懒洋洋地坐起身来,惊咦道:“怎么我的剑会在这儿”
原来不知何时,他昨夜在雪窦庵中失落的正气仙剑已斜斜插在脚边不远处。只是先前直躺着,又把全副心神都专注在了石颂霜身上,故此未能发觉。
石颂霜道:“外公在后半夜来过,把正气仙剑留在了这儿。”
杨恒诧异道:“石老爷子来过,我怎么点儿都不晓得”却知石凤扬定然和空照大师般,早已修成天眼通的神功,能找到他和石颂霜并不稀奇。
石颂霜道:“你睡得那么死,又岂能察觉他老人家陪我到天快亮时才离开,我刚睡了没会儿,便又被你闹醒了。”
杨恒醒悟过来,昨晚自己在呼呼大睡时,石颂霜定是彻夜未眠,担负起警戒之责。
他心生歉意,说道:“走,咱们找个安稳点的地方,踏踏实实补足这觉。”
“你当我是猪么”石颂霜瞪了眼杨恒,没好气地道:“昨晚我边守着你,边在运功疗伤,眼下伤势已好了不少,否则外公也不会放心离开。”
杨恒明显觉察到石颂霜受伤后情绪波动加大,远不似平时那般对人冷冰冰地不见喜怒。可相较之下,自己还是喜欢她现在这般轻嗔薄怒的模样。
试着提了口气,立刻感到胸口阵锥心刺骨的剧痛,只好颓然放弃,苦笑道:“明华大师这掌还真够用力的,害我连运气疗伤都办不到。”
石颂霜站起身来,将正气仙剑收进剑鞘与九绝梭起还给杨恒道:“别心急,外公昨晚已帮你运功疏通经脉,最多三天你便能自行调息运气了。”
杨恒闻言心中感激,问道:“老爷子又去哪里了”
石颂霜脸上泛起丝复杂难名之色,回答道:“他去找严崇山了,然后会到楼兰和我们汇合。”
杨恒愣道:“楼兰,咱们去那儿干什么”
石颂霜沉默半晌,说道:“个月前外公找到我义父,向他提出退婚之事。没想到义父断然拒绝,说他即已答应了厉问鼎的请求,便绝无悔改之理。外公和他当面争执起来,谁也说服不了谁,差点便要动手。最后还是义父稍作妥协,答应给你和厉青原个公平对决的机会,再决定我的终身大事。”
“怎会是这样”杨恒讶异道。以他原先的想法,此事即有石凤扬亲自出马,兼之石颂霜压根对厉青原没好感,退掉婚约应是水到渠成。不料平地生波,偏偏石颂霜的义父连石凤扬的帐也不买,意维护厉青原父子。
想到这里,杨恒禁不住问道:“你义父到底是谁,恁的蛮不讲理”
石颂霜摇摇头道:“义父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毕竟他答应了厉问鼎的求婚在先,也不能说退就退。只是这几年来他的性情大改,变得越来越怪癖,我很担心楼兰之行的结果。”
“和厉青原公平对决”杨恒喃喃道:“你义父还当真看得起我。”
石颂霜听出他话语里的不满,说道:“你别恼火,外公也并未答应他的要求。”
杨恒明白,即使在石颂霜和石凤扬的心目中,也绝不看好自己能在修为上胜过厉青原,因此才会对她义父的提议不置可否。这么想,不由激起了他骨子里的傲气,说道:“但我终究是要去次楼兰,对么”
石颂霜点点头,道:“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见我义父面。或许他看到了你,便会改变主意。”
杨恒问道:“要是他没有呢”
石颂霜的贝齿在红唇上轻咬须臾,低声道:“那我也顾不得他了。”
只这句话,便使得杨恒满腹不忿霎那消融,从心底里涌出股豪情道:“好,去就去不就是和厉青原决斗么,谁说我铁定有输无赢”
石颂霜霍然抬头,凝视着杨恒苍白憔悴的脸庞,眼神里透过丝感动,低低的声音道:“谢谢你”
杨恒洒然笑道:“谢什么,这本就是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又岂能临阵退缩可现在你总该告诉我,你的义父究竟是何方神圣了吧”
石颂霜浅笑颔首,说道:“他便是正教教主南宫北斗”
“是他”有那么瞬,杨恒完全听怔住了,却又恍然大悟道:“傻瓜,我早该想到的。石姑娘的义父又岂会是寻常之辈怪不得连剑圣的面子也敢不卖,敢情是魔教的教主。”
再想到石颂霜和烟波叟的怪异关系,以及她忽然出现在排教阵营中的往事,以前的这些迷题此刻也都迎刃而解了,思忖道:“不用问,石姑娘是受南宫北斗之托才会打入排教,暗中监视苏醒羽攻打祝融剑派之事。没想阴差阳错却遇见了明灯大师,这才有了后来的变故。”
石颂霜见杨恒垂首沉思,久久没开口,便道:“怎么,你被吓傻了”
杨恒“哈”了声道:“你和石老爷子约定了什么时候在楼兰碰面”
石颂霜道:“六月初六义父要和厉问鼎在楼兰至尊堡举行会盟仪式,外公打算趁此机会和他们会面。”
“六月初六”杨恒愣住了,喃喃道:“我还真是赶上了。”
石颂霜却不知杨恒先前的打算,讶异道:“这日子有什么问题么”
杨恒摇摇头,脑海里下子闪过千百个念头,盘算道:“大丈夫诺千金,我即已答应了石姑娘,就绝不能食言。可娘亲和爹爹怎么办错过这次千载难逢的良机,不晓得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当即问道:“这日子能否提前”
石颂霜道:“恐怕很难。谁也不晓得义父会在什么时候抵达楼兰。最近这两年他露面越来越少,除了薄二叔连我都很难见着。”
杨恒颔首低语道:“是这样啊”晓得石颂霜所说的“薄二叔”便是魔教大总管薄云天。此人是南宫北斗生死之交,在教中位高权重,堪称人之下万人之上。
石颂霜见他沉吟不语,面露踌躇,忽然醒悟道:“莫非他是担心会在楼兰撞见杨惟俨和四大名门的宾客”却不出言打断他的思路。
好阵子后,杨恒长长出了口气,说道:“好吧,那就这么定了。”心中暗暗又道:“或许南宫北斗会提前赶到楼兰,毕竟他这次要会盟的是楼兰剑派和魔教。他身为教之主,总不能等到仪式当天才露面吧”
接着转念道:“倘若切顺利,我也许能抢在杨惟俨回山前赶到东昆仑,设法救出爹爹。否则,那也是天意,东昆仑山这仗,却是势在必行”
只是这些念头他亦不愿告诉石颂霜,则不想她担忧自己的安危,更不想她得知后要陪着自己起去冒险闯山。
当下两人稍作收拾,相偕启程。石颂霜的外衣在昨夜战中被杨北楚掌力击碎,已不能穿。杨恒便从包裹里找了件外罩为她披上。行出五六里地远远看到几户人家,石颂霜取了银两,向名农妇购了件粗布衣衫,穿在身上却略显短小,可荒郊野外也只能暂时将就了。
在农户家借住了几日,石颂霜身上的伤势渐好,杨恒的丹田暖流徐生,亦可自行运功疗伤。这天两人走到最近的镇子上换过衣物,又雇了驾牛车,缓缓北行。
石颂霜在镇子上买了些蜂蜜,面糊,炭笔等易容之物,坐在颠簸的牛车里先将自己装扮成个貌不起眼的黑瘦女子,对着镜子照了照颇有几分神似,不由微笑道:“这还是娘亲在生前教给我的绝活,可惜那时年纪太小,只学到了点儿皮毛。好在即便有人能看出咱们是乔装改扮,也决计猜不出你我的真实身份。”
说着晃了晃手里的炭笔道:“杨公子,来,轮到你啦。”
杨恒已然明白石颂霜的心意,见她为避免自己与仙林正道人物在路上产生冲突,竟不惜把自己装扮成相貌普通的布衣女子,心中甚是感动。
需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况且石颂霜豆蔻年华,本又是天下无双的绝色佳丽能下得这番狠心,足见她对自己的体贴关切。
他笑了笑说道:“你准备把我画成什么模样”
石颂霜边用炭笔细心地加粗他的眉毛,边道:“丑点好么别人看了第眼就不愿再看第二眼,这样也能少了许多露破绽的机会。”
杨恒笑道:“原本丑点也没什么。可既然跟你走在起,那就大大的不妥了。不知情的人乍眼瞧见,难免会说:可惜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我倒无所谓,却不免破坏你的心情。”
石颂霜听着这家伙信口开河,偏是心中欢喜,微微笑道:“像你这样的牛粪,可是独此家别无分号。”
杨恒哈哈笑,忽地记起出事前的那天,自己便曾因为有邻居调笑娘亲是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而愤愤不平,将他家的烟囱堵了。为了这事,自己被娘亲狠揍了通,也听她说道:“牛粪有营养,比世上那些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好多了。”
当时爹爹就坐在桌边,家人正其乐融融地吃饭,谁知杨北楚就来了。
想到这里,他的眼眶微有些湿,忙眨了两下眼睛道:“这炭笔弄得我怪痒的。”
“别动,马上就好。”石颂霜放下炭笔,用手挑起团面糊小心翼翼地往他脸上抹去,专注的模样就像是在完成件艺术品。
杨恒感受到她吐气如兰,娇嫩的纤指在自己面颊上轻轻滑动,心里升起奇异的感觉,于是老老实实坐在车里动不动,任由石颂霜施为。
过了顿饭的工夫,石颂霜将铜镜举到杨恒面前,轻舒口气道:“好啦”
杨恒几乎已认不出镜子里的那张脸,不仅颧骨隆起,鼻子变阔,年纪也大了许多。坑坑洼洼的面颊上被粘上了络腮胡须,转眼之间,自己已经变成了个三十多岁的关东大汉。
他暗自赞叹石颂霜的巧手慧心,却摇摇头道:“不好,不好。”
石颂霜怔问道:“哪里不好”
杨恒愁眉苦脸道:“你义父若见我是这般模样,那就更不肯许婚了。”
石颂霜双颊飞红,轻啐道:“才老实了没会儿,又开始胡说八道了。”把装着碳粉的小油布包递给他道:“把它抹在胳膊和脖子上。”
杨恒皱眉道:“我从没干过,怕抹不均匀,还是你来吧。”
石颂霜看到他眼里闪烁狡黠的光芒,登时醒悟了这家伙的用心。把油布包往杨恒怀里塞,说道:“快抹”
杨恒无奈,边将碳粉涂抹到脖子上边哼哼道:“我在想,咱们既然易了容,便该换个身份。从现在起,我就是从关外来的响马,名字嘛就叫宋心亘吧。你呢,便委屈下暂且冒充我的妹子如何”
依他的心意,如果石颂霜能与自己假扮作对夫妻,那是再妙不过。但揣摩少女心思,这样的想法非但会立刻遭到拒绝,更会让她在心里小瞧了自己。
石颂霜兰心蕙质,立刻猜到心亘二字便是将恒字拆开而成。至于姓宋,多半是杨恒母亲在出家前的姓氏。
她听杨恒提议两人以兄妹相称,心中欢喜,微笑道:“算你规矩。”拿起在镇上买的竹斗笠,亲手给杨恒戴好,又系上绳结,说道:“这斗笠平时都要戴着,以免别人瞧见你光秃秃的头顶生疑。好在已经入夏,用它遮凉的大有人在,走在路上亦不乍眼。”
杨恒触景生情,又记起那斗笠人来,苦涩笑道:“怕从今往后我都不用再剃光头了。”
眼前不觉浮现起明月神尼为自己削发的情景,尽管时隔久远,却仍是恍然如昨。
车行数日出了蜀地,这天中午来到座小县城里歇脚打尖。
杨恒和石颂霜的修为均已臻至剑仙之境,每日炼气还神,吸食天地菁华,便如辟谷术般等闲十数日滴米不沾也无所谓。但那车把式却是寻常百姓,而拉车的老牛更需有草料伺候方有力行走。
当下车把式在外照料牛车,杨恒和石颂霜走进了家悬着“顺风飘香”酒旗风的街边饭馆。里头人声嘈杂,甚是热闹。个店伙计迎上前来招呼道:“两位客官往里请,想吃点儿什么”
杨恒随口道:“做几个干净的热炒,再上壶米酒。”视线却投向了窗户那边。
石颂霜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就见靠窗桌正坐着四个祝融剑派的弟子,其中人左袖悬空系在腰间,赫然便是秋柏青。
她悄悄扯了扯杨恒衣袖,低声道:“咱们坐到角落里去。”
杨恒点点头收回视线,晓得自己已成云岩宗逃徒,又身负莫大嫌疑,实不宜上前和秋柏青等人相认,默然随着石颂霜走到靠墙角的张桌子边落座。
石颂霜拿起桌上的茶壶,边替他在杯子里倒上凉茶,边传音入密道:“恐怕那几个祝融剑派的弟子会有麻烦。”
杨恒微凛侧目,但见邻近秋柏青的那桌上围坐着几个装束怪异的魔道人物。
为首的中年人相貌颇是儒雅,只是眉心隐含缕阴鹫之色,手里拿着柄折扇慢条斯理地晃悠着。旁边还有三男女相陪,面旁若无人地高谈阔论呵呵大笑,面却在冷眼监视秋柏青等人的动静。
杨恒装作喝茶,用杯子掩住嘴唇,施展传音入密问道:“你认得他们么”
石颂霜回答道:“那中年儒生名叫巴星绝,是两湖魔道数得上的知名高手。他和苏醒羽臭味相投,相交甚笃。上回排教攻打祝融峰时,听说苏醒羽也曾派人相邀,不巧巴星绝去了外地会友。至于其他几人,应都是他的党羽亲朋。”
杨恒微微颔首,悄然打量。果然秋柏青等人也已察觉到对方来意不善,虽说桌上的酒菜尽皆上齐,可几乎没人动筷,却时不时用目光瞟向巴星绝他们。
过了会儿,秋柏青取出块银锭丢在桌上,起身唤道:“伙计,结账”
店伙计应道:“好咧”走过巴星绝那桌时冷不丁被坐在他对面的个花甲老者抓住胳膊道:“走路不长眼,敢撞老子”
店伙计愣了愣,他离着那老者至少有两尺多远,压根就不可能撞着。可开店的人素来讲究和气生财,于是哈腰陪笑道:“对不住您老,没伤着您吧”
花甲老者放开店伙计,往外推道:“滚吧,量你也没胆真敢撞老夫”
石颂霜见状秀眉轻扬,传音入密道:“原来这老头便是五毒叟,身毒计杀人无形,在两湖魔道上也算得号人物。”
说话间那伙计脚步踉跄,跌跌撞撞就要摔倒在秋柏青的桌上。名祝融剑派弟子眼疾手快将他扶稳道:“小心”说着又瞥了花甲老者眼道:“有些人天生横行霸道,你还是绕着点儿走吧。”
那伙计站稳了脚,笑谢道:“是,是,多亏您”话没说到般,他的面色陡然发黑,从嘴里“哇”地喷出口深紫色的毒血,直挺挺往桌上栽倒。
那搀扶他的祝融剑派弟子还没回过神来,就感到手指发痒麻木难当,低头瞧自己的整只右手眨眼间已黑如墨碳,束黑线沿着血管迅速向小臂攀升。
他登时醒悟到自己是中了那花甲老者的毒手,赶紧运气御毒,惊怒叫道:“不好,这伙计身上有毒”
“哗”秋柏青脚踢翻酒桌,拔出仙剑逼向五毒叟道:“拿解药来”
变故起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