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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书魅影+晓星孤屿完结+全部番外 第 23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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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看着君书影那两道荫恻恻的视线,楚飞扬是绝对不敢把这种话说出口的。
再一想想,似乎真正被算计了的的确只有自己和娉婷
楚飞扬不由地在心里大骂江三。不管你有什么高贵的理由,你算计哪个不好,非要把我和那个缺根筋的姑娘一起算计了,这不是明摆着让人心里多想吗。
想到了这一层,楚飞扬再看向君书影的目光时就多了些愧疚。虽然说到底,这实在和他没什么关系。
君书影却没想那么多。他根本来不及想太多,他的全部心神都已经燃起了一股名为嫉妒的小火苗,并且正在越来越灼烈。
俗话说人比人气死人,尤其眼前还是楚飞扬这样一个高大全的对比物,尤其明里暗里跟人家较劲的还是君书影这样一个好胜心极强的人。
他武功比自己好就算了,声望也比自己高得多。就算他在家里又要洗衣服又要做饭,他却依然是天下第一,人人敬畏楚飞扬
出门这一趟,自己根本不在敌人考虑之内,还是自己要跟着楚飞扬才来的。真是一想起来就让人生气啊。君书影心里十分愤愤不平。
“不要商量那么多废话了我们立刻去找江三”君书影猛地站起身来,他因那点小小的嫉妒而升腾起的的一腔怒火现在全都指向了那个胆敢轻视他的罪魁祸首。
“我一定要亲手杀了这个有眼无珠的老乞丐”
'生子''扬书魅影第二部'晓星孤屿 2 by:南风歌
53 '下'
“不要冲动啊君大哥,你没有见识过江三的武功。他的武功实在是诡异至极,我完全看不出他是哪一门派的路数。而且他的内力极为深厚。不要说我们,就连楚大哥,恐怕都很难从他手里讨得到便宜。”楚云飞急急地劝道,“一切还需从长计议。”
他的这一番好心却正好触到了君书影的痛处,君书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楚云飞被那眼刀刺得心头一凛。
“谁跟你是我们。”君书影凉凉地说道。他的武功就算比不过楚飞扬,也绝对不会跟楚云飞这种毛头小子在一个层次上
楚云飞自然是想不到,君书影的这句话完全是针对两人的武功造诣来说的,他于是很自然地自作多情地把事情联想到更广大的意义上。
好好无情楚云飞痛苦地摸了摸胸口,他感到自己的一颗拳拳之心被一把冷酷的小刀刺中了。
“好了,不说那些了。我们还是来说正事吧。”楚飞扬出声道,心底下却无可避免地升起些小小的洋洋得意。臭小子,我让你有事没事乱献殷勤,这下吃憋了吧碰壁了吧我家书影的殷勤是那么好献的吗
楚云飞应了一声,君书影也点点头,两人齐齐地看向他,等着他开口。
楚飞扬斟酌了一下词句,看向君书影,小心地说道:“不管江三有何图谋,我想我们还是应该先把真水门门主救出来。她毕竟是因为我而牵扯进来的外人”
君书影一直静静地听着,眉毛都没抬一下。楚飞扬原本还担心自己提起先救娉婷大概会让君书影小醋一下,还甚是小心翼翼,没想到人家完全没给反应。
君书影感到楚飞扬一直默默地关切地注视着自己,心里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很给面子地应了一声:“说得不错,应该先把人救出来。”
楚飞扬在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原来他也是在自作多情。搞了半天人家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眼里。
楚飞扬捡起一根枯枝,用脚将地上扫出一片空地,用树枝在地上划拉起来。
“江三的目的地很清楚,他一直没有隐瞒。我想他的本意是将我们都带去那里。只是我们一上岛就中了机关,他等不及找到我们,就直接虏走娉婷姑娘。最后,也一定会去那里。”
君书影点了点头,又道:“可是那个地方到底有什么他又为什么要带走真水门主,却把楚云飞撇下”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就是和大师父带出来的麒麟血有关。”楚飞扬皱了皱眉,“我们几个人之中,我和娉婷姑娘惟一的相似之处就在于此了。”
君书影挑了挑眉,却没说什么。
“楚大哥,以前娉婷姑娘就提起过,那麒麟血到底是什么”楚云飞已经恢复了些力气,撑起身子靠在墙边,面带疑惑地看向楚飞扬。
“其实没有什么,不过就是一种树木的果实而已,只是因为稀少,而且只生长在这个岛上,所以显得珍贵了。那时我在修炼大师父教导的东龙阁心法,那种果子有助于内力增益罢了。”
“哦”君书影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楚飞扬叹了口气道:“书影哪,别想了,那东西早绝种了,我师父带出来的就是最后的麒麟血了。”
“也许你师父那里还留着种子”君书影仍有一丝宵想。
楚飞扬摇了摇头,干脆利落地断了他的念想:“什么都没留。”
君书影哼了一声,扭头看向洞外。
“不说这些了。”楚飞扬拍了拍君书影的手臂以示安抚,“我来说说下一步的行动吧。云飞内力损耗太多,最好留在安全的地方好好养伤。书影,你也一同留下。我去找到江三,不与他硬斗,只尽快把娉婷姑娘救出来,回来与你们碰面,我们再商议下面的事情。我们离江三的目的之处已经不远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天黑之前我就能赶回来。”
“我不”君书影斩钉截铁地一口回绝。
楚云飞原本有些发亮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他也并没奢望能与君书影独处,只是光是想想就能让他很幸福。君书影的拒绝虽然在意料之内,但还是让楚云飞的心中猛地黯然了。
“我要与你一同去,还是你嫌我武功不如你会拖累你”君书影不悦地看着楚飞扬。
楚飞扬拍了拍君书影的肩膀轻叹道:“你明知道我并无此意。只是云飞一个人,若再碰上东龙阁的人,怕是会吃亏。你在此照看一下也好。”
君书影还未开口,楚云飞忙道:“我不要紧的,楚大哥不要顾虑我。我只是受了些皮肉伤,在此休息片刻等内力恢复就好了。楚大哥,你与君大哥还是早去早回吧。”
君书影看向楚飞扬,眼神里分明写着“他都已经这样说了,你还要如何”。
楚飞扬无奈地一点头,又向楚云飞叮嘱道:“如果真的碰到东龙阁的人,就报出我的名字。他们武功高深,尽量不要与他们起冲突。我已经与他们会过面了,他们知道我是同宗,应该不会与你为难。”
楚云飞笑着点了点头。楚飞扬又拍了拍他,君书影已经在洞口边等着,楚飞扬走过去,两人并肩走向外面。
洞外的阳光照射在两人身上,晕染出明亮的光晕。楚云飞看得微微眯起了双眼,眼睛中有些刺痛。
什么时候,也想和他一起这样并肩走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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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飞扬和君书影两人施展轻功,一路疾行,向着那地图上标示的地方赶去。不过一个时辰,两人便看到了一片废墟。
楚飞扬一个俯冲,落到一片尚显平整的石台上,向四处望去。君书影也在他身后落下,走到楚飞扬身边。
放眼看去,首先看到的竟是一大片堪称宏伟的废弃广场。巨大的石柱四处散落,有些仍旧立着,但只剩半截,有些直直倒下,摔成几断,顽强的野草无孔不入地在石料中扎根生长。可以想见,此处当年该是何等的威严壮观。
在更远的地方,还有许多倒塌了半边的房舍。房舍座座相连,连成一片恢宏的建筑群。这些屋宇无论型式还是规模,都比先前经过的弟子寝处壮丽得多,此时立在如火般红艳的夕阳之下,残破的身躯镀上一层晚霞。那些晚霞行将消失,却明亮得如此放纵,燃烧得如此肆意狂放,连那些本该死气沈沈的废墟也呈现出一种凄绝的美来。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这样的门派,为什么会悄无声息地就消失了呢。”君书影为眼前的景象深感震撼,喃喃低语道。
楚飞扬负手而立,语带玄机地道:“能造成这种毁灭性的灾难,只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可能”君书影疑惑地问道。
“一是天灾,一是人祸。”楚飞扬说完,就朝着君书影促狭地笑了,一口白牙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君书影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好了,管他是什么原因呢,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便是我师父,也早已脱离此处了。我们快点去找到江三才是正经。”楚飞扬说着一把拽起君书影,向前腾空而去。即使手臂里环着一个还没来得及使出轻功的君书影,楚飞扬的身影却依旧轻巧灵活,仿佛是在空中滑翔而过的雄鹰。
君书影干脆就放开手脚,安逸地享受着被楚飞扬护在胸前的感觉,一起迎着夕阳和海风飞行,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天灾和人祸天灾再厉害,也带不走全部人气。只要有一个人活下来,就能让这个岛屿重焕生机。但是它却死了,死得如此彻底,连一草一木都刻满凄凉哀伤。只有人祸,只有人心惹下的大祸,才能将一个世外桃源化为暗无天日的修罗场。
世间最可怕的莫过于人心,君书影也曾深受其害。世上最残酷的也莫过于没落背后的真相,它从不会带来愉悦的感受。所以楚飞扬不想让君书影深究这件事,最好他连想都不要想,他像护崽的母鸡一般执意地要将小鸡完全地拢在自己翅膀之下。
楚飞扬揽在君书影腰侧的手紧了紧,又侧头在他颈上亲了亲,看他因为怕痒而猛地一动,旋即又放松下来,连头也没转,好像早已习已为常一般。楚飞扬挑起唇角微微一笑。
二人在空中越过那一片废墟之地,此时残阳将尽,晚霞散去,薄黑的天幕下那些残缺的房舍再也不复壮美,枯草哀哀,只余一片凄凉。
楚飞扬带着君书影轻巧地飞掠着落地,放开君书影时伸了伸五指笑道:“这一路上你倒还长肉了嘛,手感真好。不过再多一会儿为夫就托不住你了。”
君书影连鄙视的眼神都懒得再关照他,不屑地哼了一声,扭头走到一边去。
楚飞扬看着君书影俊挺的背影,呵呵一笑,也不再撩他,从君书影身侧走过:“跟我来吧。江三要找的应该是原来的后山一类的地方。”
二人攀爬上一断陡峭的山岩,站在高崖上往下一看,便知道自己找对了方向。眼前是一个凹陷的山谷,谷内并不大,虽然也是杂草丛生,却比岛上别的地方多了些生气,似乎有人打理过。
楚飞扬和君书影下到谷中来,沿着长满荒草的小道向前走去。一座废弃的小屋座落在山谷的入口处,楚飞扬向里看了看,也是早已废弃多时的地方,珠丝厚尘到处都是。屋子旁边竟还架着一架秋千,静静地垂着。
“小心些,江三很可能已经到了。”君书影提醒道。
楚飞扬点了点头,两人继续往里走去。不长的小径很快走完,尽头处能看到一座高大的石碑露出上半个碑身。这与几人刚上岛时被楚云飞误触的机关十分相似,只是比那个残缺的样貌,这一座是完整的,连上面的朱砂刻印都还清清楚楚。
君书影刚想开口,却被楚飞扬用手指压住双唇,示意他噤声。两人运起轻功,悄无声息地向前走去。一个拐角处的巨岩遮掩住了两人的身影。楚飞扬向外看去,正对上被捆得结结实实倒在地上的娉婷的眼神。
娉婷死死咬住嘴唇,用哀切的眼神看向他。楚飞扬以食指抵唇,让她不要出声。娉婷双眼含泪地点了点头。
江三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转了出来,一把拉起娉婷,拿出那把名为晓星的断剑抵住她的颈项,大声道:“楚飞扬,你出来吧,遮遮掩掩可不是你楚大侠的本色。”
楚飞扬眼神一沈,抬脚向外走去。
江三抬着脸看着楚飞扬面无表情的脸色,又看向君书影,微微眯起了双眼,嗤笑道:“居然还来了两个我老乞丐就让楚大侠这么看得起”
楚飞扬不理会他的叫嚣,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三仰着头想了想,忽得自嘲地一笑:“原来已经这么久了,我都快要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楚大哥,不要与他硬碰硬,他的武功太高了,我们全被骗了。你们快走吧,不要管我了。”娉婷被江三拉扯着,哀切地道。
“你放心吧,你楚大哥怎么会舍得下你这么个小美人,自己逃跑呢”江三嘿嘿一笑,又转而向君书影道:“君公子啊君公子,你说你图的是个什么呀你放弃一切荣华富贵,放弃一切名利地位,委屈求全地跟着楚大侠。他呢,美名,美女,哪一个他少过楚大侠真是有福气,江湖名利你要,这天下数得着的美人儿你都要。还有一个昔日的魔教教主心甘情愿地雌伏于你。我真是为你不值啊君大教主”
楚飞扬看向君书影,却见他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江三自然也看到了,他洋洋得意地继续道:“是啊,君大教主,你仔细想想吧,你所放弃的一切,到底值得吗”
他话音刚落,只听嗖地几声尖利的破空之声相继而来。江三面色一凛,振袖一挥,一道真气凝成的气壁挡在他的身前,三根尖利的银针直直地指向着他。
“我只是在考虑,到底用哪一种暗器封住你的嘴而已。”君书影一甩衣袖,轻蔑地道。
江三咬紧牙关,猛地一转身,气壁消失之际,三根银针唰地钉入他身后的石壁上。
他狼狈地抬头看去,却见楚君二人并肩立在他身前几丈之外。那牢不可破的羁绊和信任,刺得江三心头巨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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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条毒蛇。”江三看着那银针没入岩石后渐渐向外扩散的漆黑颜色,心有余悸地道。
君书影身形一动,又是一簇银针出现在指间,闪动着荫冷的光。楚飞扬也站在君书影身后,虽然他并没有动,甚至还面带微笑,江三却却感觉得到他周身缓缓流转的深厚内力,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雄狮。
天色已经黑透,远处的天边升起了一弯明月,森冷的月光照射在岛上的废墟之间,江三感觉得到自己的内力也在随着那明月的高升而逐渐流失
全身戒备的楚飞扬和君书影显然也感到了他的这种变化,二人相视了一眼,目光中都是隐约的疑惑。
江三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断剑小心地放下,摊开两手,咧开嘴笑道:“放松,放松。您二位我惹不起,我也不想与你们为敌。真水门也不是我老乞丐能得罪得起的,所以这位娉婷姑娘我自然也是不敢动的。我们好说一起走了这一路,怎么也算是朋友了”
“谁跟你是朋友”君书影不屑地嗤道。
江三唯唯地点头道:“是是,君公子说得对。二位大侠看不上我,我老乞丐也不敢高攀。我只是想说,我对诸位从来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意,这一路上两位也能感觉得出来吧。就算上了这岛上,你们中机关是云飞的失误,直到后来云飞和这丫头对我下药,偷袭我,我也只是把云飞困住,娉婷姑娘我更是没敢亏待。我可是一点点坏事都没做啊。”
“可你骗了我们。”君书影冷冷地说道。
“各位从头到尾就没信任过我吧,谈何被骗我有我的目的,你们难道就真是纯粹为了帮我各取所需罢了。无需动武嘛。”江三笑着向后退了一步。
君书影手腕一甩,只听嗖地一声,一根银针又擦过江三的耳朵钉到石壁上。
江三此时的内力已经流失怠尽,他一动也不敢动地僵直在原地,哭丧着脸道:“君公子,我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吗你何苦还要如此。”
“我看着你就讨厌。”君书影不悦地说道,又要出手,却被楚飞扬拦住。
“书影别冲动,我还有话要问他。”楚飞扬道,“江三,最开始引诱我们出手,又骗娉婷姑娘来此的神秘人,是不是你”
江三摸了摸下巴,嘿嘿一笑道:“神秘人你们是这么叫的我老乞丐真是与有荣焉。不错,是我”
楚飞扬一皱眉头:“你来这岛上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是我的私事,恕我无可奉告。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与什么江湖安宁血雨腥风一类的糟心事完全没有丝毫关系,请楚大侠放下一百二十个心。”
“最后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你从哪里来你的武功如此高深莫测,江湖上却从来没有江三这个人物。”楚飞扬在这个问题上深深地疑惑着,“你也不像是东龙阁的人,否则在这不算大的小岛上找这么一处不算隐敝的地方,根本用不着地图。”
江三朗笑几声,那副胡子拉茬的委琐面容竟在此刻焕发出几丝嚣张的霸气,他道:“你又怎知我寂寂无名江三本就不是我的真名。”
“少卖关子,快点说”君书影不耐烦地喝道。
“不是我不说,只是我现在不能说。”江三道,“况且知不知道我的真名,于你们毫无意义。”
楚飞扬也不在这个问题是计较,又道:“既然你不愿回答,我再换一个问题。你对麒麟血知道多少你用神秘人的身分绕了一个大圈子,只为了让我一道前来。你又骗了娉婷,让她也来到这岛上。你到底有何图谋”
“很简单,我只想打开这里。”江三拍了拍身后严丝合缝的石壁,“这是我废尽三年的功夫,隐性埋名,多放查探,查到这海中孤岛,查到东龙阁,查到晓星剑,查到麒麟血,都只为这一个目的。我要打开这道门。”
“门里有什么,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一直被捆住手脚安静地靠坐在墙边的娉婷这时忍不住开口问道,“难道真有什么稀世珍宝”
“这就与你无关了。”江三冷哼了一声。
“喂,臭乞丐,你想要我的血,居然还敢如此狂妄”娉婷怒道。她此时也已经感受到,江三的内力正在极为快速地消弱,加上又有楚飞扬君书影在一旁,她便也不担心了。
君书影看着那高高立起的石碑,朱砂的印记鲜红似血:“你是说,晓星剑和麒麟血是打开这机关的关键”
“君公子说得不错。晓星剑和麒麟血是两把钥匙,缺一不可。”江三弯腰捡起地上的那把断剑,用手指轻抚着剑身,看向楚飞扬道,“我只需要你们一点鲜血,染红这把剑。这就是我带你们来的目的。”
“若我说不呢”楚飞扬皱起眉头,“江三,不管你的武功有多厉害,你现在已经内力全失,与废人没什么两样了。你以为我还会听你摆布”
“你当然会。”江三哈哈地笑了几声,“因为你不会放下真水门主不管。”
君书影闻言皱起了眉头:“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你以为有了人质就可以威胁我们”
“人质自然是不够,若是中了毒的人质呢若那毒又是无解之毒呢”江三笑得开怀,“如果是这样,你们还能说,不受我威胁吗”
“你撒谎”娉婷一听大叫道,“我一直都很小心你根本没机会下毒我没有中毒”
“娉婷姑娘,你大概忘了,刚才我用晓星抵着你那美丽的脖子的时候,不小心划了一道小伤口。你可以看一下你的脖子。”江三嚣张地笑着道:“如果你看到一条黑线,如果你看到那条黑线已经快要闭合,那恭喜你,你快要登天了。”
楚飞扬一听也微微皱起了眉头。娉婷仰着头冲着楚飞扬大叫道:“楚大哥,你快帮我看有没有,到底有没有”
根本不用凑近,便能看到一条黑色的细线横亘在娉婷纤细的脖颈上,一直延伸到后颈,埋没在头发中。
“别叫了,你的确中毒了,而且估计离死不远了。”楚飞扬还没过去细看,君书影便张口道。
娉婷一听,急得快要落下泪来,她挣扎着站起来冲向江三:“你这个该死的乞丐你下毒就算了,还下如此荫险的毒毒死人就算了,还要人死得如此难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江三慌忙跑到一边,娉婷被捆得结实,难得追了几步,便气喘吁吁地倒在了地上,依然用愤恨的眼神死死地瞪着江三。
江三向楚飞扬道:“楚大侠大概也知道这种毒吧。此毒叫做五毒散,乃是以三种毒虫两种毒草配制而成,即使症状相同,但各种毒早毒草份量不同,解法便各不相同。我也不会大意地还留着解药在身上。所以,除非我告诉你那个配制方子,否则谁也别想解开此毒如何,楚大侠你觉得我能不能要胁你”
楚飞扬皱起眉头,君书影却面色不善地看着江三。江三转脸对上他的眼神,又嘿嘿一笑道:“我也只不过换你男人的几滴血而已,君公子用不着这么心疼。本来我用这丫头的血就够了,谁让你们到了这关键的时候就出来捣乱呢”
他又看向楚飞扬,得意洋洋地道:“楚大侠,这毒性可是不等人的,再过上一时片刻,就算您答应了,娉婷姑娘的性命恐怕也保不住了。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楚飞扬一手拦住拿着暗器蠢蠢欲动的君书影,看了娉婷一眼,对上她哀切的眼神,末了终于点头道:“我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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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三似乎没想到楚飞扬这么容易答应,居然愣了一下,才呵呵地笑了两声,道:“好,好楚大侠是爽快人,我也不跟你说假话。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大费周章引诸位来此,只为一已私事而已。与江湖无关,与正邪无关,只为弥补江某年轻时犯下的过错。所以楚大侠完全不用担心我老乞丐会借此兴风作浪。”
“我从未担心。”楚飞扬一笑,伸手道:“解药。”
江三也不怕给出解药之后楚飞扬会反悔,干脆利落地从怀中掏出三个红白蓝各三色小瓶,又从身后的包裹中拿出一杆巴掌大的小秤和一枚小小的秤砣,道:“红一蓝二白三,混在一起给娉婷姑娘喝下就好了。”说着就从瓶子中倒出药粉,自己称了起来。
楚飞扬也不怕他作手脚,走到娉婷身边,用剑将绳子割断。娉婷三下两下挣开绳子,搂着手臂站了起来,愧疚地看着楚飞扬:“楚大哥,对不起,不但没帮到你,还要你来救我。”
楚飞扬笑了笑道:“不用放在心上。不管是谁我都会救的。”他说着话的时候君书影也已经走到他的身后,楚飞扬扭头看向他,面上露出一丝笑容。
娉婷看着面前的两人,咬着下唇微微低下头。
江三调好了解药,娉婷忍着难闻的气味将那糊状的药喝下,就捂着嗓子蹲到一边使劲咳去了。
“会有点恶心,小心别吐出来啊,吐出来就解不了毒了。”江三一边把东西收到包裹里一边喊道。
娉婷一手捂着嘴忍住欲呕的感觉,一手抓起一把石子,头也不回地扔了过来。
楚飞扬用真气撑起气壁护在自己和君书影身前,石子被真气打落,跌在两人脚下。江三没了内力护体,叫喊着四处躲藏,虽然被石子砸了满头包,那声音却怎么听都透着难以遮掩的兴奋。
“你真的要帮他打开机关”君书影看着四处乱跳喜形于色的江三,把楚飞扬拉到岩壁一角,低声问道。
楚飞扬点了点头,又道:“我不只是为了帮他。”他走到杂草丛生的石壁前,伸手拨开爬满岩石的荒草,居然露出几个大字来。
“忘忧谷”君书影念了出来,疑惑道:“这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个普通的名字而已。”
楚飞扬沿着字迹的边缘摸了摸,道:“我从小跟着大师父练武。每月十五的时候,他总会独自一人到房顶上对月饮酒,经常喝得酩酊大醉。我有一次无意中听到他的醉话,那时他提得最多的名字,就是这忘忧谷。”
楚飞扬无法忘记十二岁的那一天,那个向来云淡风轻的老人搂着他老泪纵横,口里喃喃着远在天边海外的那个山谷,长叹着向他道:“飞扬啊,师父再教你一件事。你知道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是什么是明知道会后悔却不得不做的事。是明明不想伤害的人,却必须亲手陷他于万劫不复。是明明每一滴热血都在叫嚣着想回去,想回去,却不得不永远永远地离开,一眼也不能回头。这些痛苦已经折磨了我几十年,只要我活着,它就不会停止。这是对我的惩罚,我必须活着去承受。”
楚飞扬默默地听着,那些话语犹如字字血泪,年少的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这么深刻的痛苦。
“所以,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就好了。不想伤害的人,绝对不去伤害他,不就好了”
那时的童稚声音言犹在耳,楚飞扬看着眼前这张自己已经爱到骨里的容颜,突然庆幸至极,他,做到了。
君书影听完默然片刻,道:“原来你喜欢爬屋顶喝酒是这个原因。你还真是个好徒弟,有样学样。”
楚飞扬笑了笑,又接着道:“师父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身上的那种伤心,看上去太过沈重,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所以我想知道,这里面,隐藏的到底是师父怎样的过去,会让他至今仍旧痛不欲生。”
“也许他只是想家呢,都这么多年了,就算原来有什么,现在也该化成灰了。”君书影看了眼正自亢奋的江三,不悦地道:“依我看,我们不要帮他,让他白开心一场”
楚飞扬笑出声来,刮了下君书影的鼻尖,低笑着道:“你看你这个坏样儿,你干嘛非要让人家白开心一场。”
“因为他那个得意的样子让我讨厌。我最看不得别人借着我们的能力成事,自己却得意洋洋。”君书影皱起眉头,很不开心。
楚飞扬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息,伸手摸了摸君书影的头顶:“这个可爱的小东西。”
君书影撩开他的手,脸色一沈:“楚飞扬,你是皮痒了吗”
“没有没有。”楚飞扬连连摆手,“就算皮痒了也是我自己抓,哪敢劳烦书影公子的这双手。”楚飞扬说着捧起君书影的手呵了口气,又揉了揉,笑呵呵地看着他。
君书影被抚顺了气儿,哼了一声,懒得跟他计较。
“两位又在那里密谋些什么呢”江三的声音响起,“楚大侠,您自己来看,娉婷姑娘的毒已经解了。是时候兑现您的承诺了吧。”
楚飞扬走了过去,果然见娉婷脖子上的黑线已经消失。
“的确好了。”楚飞扬向娉婷点了点头道。娉婷原本一脸忐忑地看着他,听了这句话终于放松下来。
楚飞扬又向娉婷交待了几句,告诉他楚云飞所在的地方,让她赶过去照看一下。
不待娉婷开口说话,楚飞扬便转向江三道:“剑拿来。”
江三把晓星剑双手递上,一双眼睛迫切地看着楚飞扬手上的动作。
楚飞扬刚拿到手里,却被君书影一把抢了过去。
“喂,君公子你想干什么”江三有些急了。
君书影冷冷地瞅了他一眼:“我怕你下毒。”
江三大声分辨着,君书影也不理他,自顾自地检查起来。
楚飞扬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把剑拿到鼻端下闻了闻,又上下翻动着仔细看了一遍,再从袖中取出些瓶瓶罐罐来,把晓星剑通体处理了一遍,才递给楚飞扬。
“不过是取你家楚大侠的几滴血,你至于吗我害他有什么好处”江三脸红脖子粗地大吼,“您老人家还在这站着呢,我敢当着您的面害他吗”
“你挺像这种人的。”一边的娉婷点了点头道,惹得江三又是一通脸红脖子粗的叫喊。
楚飞扬不理会他们的争执,捋起袖子,用剑在手臂上划开一道浅浅的伤口,鲜血从伤口中迅速地涌出,渐渐染红了整个断剑的表面,向地上滴去。
“够了。”君书影推开剑,点了他的穴道止血,拿着伤药和纱布去给楚飞扬处理伤口。
江三迫不急待地将剑接过去,跑到石碑前寻找机关的枢钮。楚飞扬也不看他,由他自己去研究,带着君书影往另外一边的墙角走去。娉婷欲言又止地看着二人,终于没有追上前去。她也担心楚飞扬的伤,可是她看得出来,此时此刻,那两人之间,没有她的位置。
楚飞扬看着面前低着头给自己包扎伤口的君书影,半晌低笑道:“书影,是不是很心疼我”
君书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继续手上的工作,却不说话。
“说啊书影,小君说给我听。”楚飞扬三分假七分真地央求道:“虽然我武功高,可我也是凡体肉身,这么长一个伤口也是很疼的。你说给我听,我心里开心了,疼痛也会减轻。”
“疼死你活该。”君书影冷哼道,“楚大侠什么时候这么娇气了。”
楚飞扬低笑着道:“是啊,楚大侠娇气的样子只有你能看见。快给点安慰吧,只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君书影低着头继续给楚飞扬包扎,沈默着不说话。楚飞扬笑眯眯地看着他,耐心地等待着。
半晌后,君书影放弃似地道:“你要我说什么啊”
“说你心疼我。”楚飞扬用包扎好的手握住君书影的手,轻轻摇晃着,笑着继续揶揄他。
君书影低着头憋了半天,用极快的语速口齿不清地说了一句。
“说什么呢,一个字也没听清。”楚飞扬把耳朵凑近了些,“来来,再说一遍。”
“滚”君书影一把推开他的脑袋。
娉婷站在不远处,看着低声说话的两人。她听不见他们的话,只能看到楚飞扬面上温柔到骨子里的笑容。只是那样的笑,就足够刺痛她的心。这样的温柔是独一无二,这样独一无二的温柔,楚飞扬全部只给了那一个人。
娉婷垂下眼睫,孤寂地向山谷外走去。
刚刚走出山谷,就听到身后传来轰隆隆的一声巨响。娉婷回头望去,只见来时的方向升起滚滚烟尘,拥簇着向上空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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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飞扬与君书影站到门的一边,江三很自觉地跑到另外一边站定,伴着耳边有如巨人醒来的巨大的轰鸣声,三人一起看着面前仍然紧闭着的石壁。
良久之后石壁却依然纹丝不动。声音仍在回响,震耳欲聋。
“门没有打开”君书影疑惑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江三几步冲到石壁前,发疯似地狠狠捶打起来,“我不会弄错的,我不会弄错的我花了这么多年才找到这里,你不能就这么把我挡在门外其铮”
君书影皱着眉头看着他发狂的样子,向楚飞扬道:“看来这石壁的确是打不开的,我们不要等了,马上离开这里。”
“石壁打不开,大概是因为”楚飞扬看着脚下,拉着君书影慢慢向后退去,“那里并不是门。”
君书影也注意到开始震颤的脚下,伴随着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响,一道弯月型的缝隙显现在地上,并且慢慢地张开扩大。
江三背贴着石壁向下看去,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与深渊,冰冷的风从深渊之下呼啸着冲出地面,犹如野兽的低吼。
“其铮,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好好,英雄总要历尽千难万险才能获得美人芳心。你对我千依百顺了一辈子,现在你就好好看着,我能为你做到哪一步。”
“江三,你等等”楚飞扬急忙大喊,他话音未落,却见江三纵身一跃,急速地坠落,身影消失在黑暗的深渊之中。
楚飞扬低咒一声,跑到崖边,俯身向下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
“又一个。这东龙阁就是不喜欢正门,偏偏喜欢在地上挖洞。”君书影走到楚飞扬身边,皱着眉头看向他道,“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是死是活都与别人无关。你救不了他,谁也救不了他。你不要想太多了。”
楚飞扬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拉住君书影的手,站起身来:“事到如今”
“事到如今,我们该回去了。”君书影握紧了楚飞扬的手,看着他含着蠢动的光茫的双眼。他知道楚飞扬的心中正在蠢蠢欲动,对这未知的深渊,对这未知的门派,对这脚下的黑暗之中隐藏的危险。他理解楚飞扬藏在中正温和的外表之下那一颗永远无法安分的心,对未知和力量充满了探究索求的欲望。他也有那样的冲动,只不过他一向比楚飞扬更甚。楚飞扬只要看着就够了,他却总想据为已有。
只是现在
“江三孑然一身,你却不能如此潇洒,我也不能。”君书影深深地看着楚飞扬,“我们马上离开这里。你师父都已经脱离了,我们与这东龙阁更加没有任何关系。想想麒儿和麟儿,我们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楚飞扬沈默地看了君书影片刻,突然一把搂住他,笑着道:“你担心什么,我可不会忘记我是有妻有子的人。我还是清风剑派的大师兄,云深以后最需要的助力。我的美人也不需要我为他去历尽千难万险。管他什么东龙阁,我们走,回家”
君书影也向他展颜一笑,正要说什么,却听耳边蓦地响起一声尖锐的吼叫:“你们想得轻巧牧江白的弟子,牧江白这个懦夫不敢回来,你就来代替他吧看看他犯下的罪孽,你们有什么资格比别人幸福你要赎罪,赎罪”
一道身影飘忽而至,那身影快得甚至让楚飞扬也望尘莫及。楚飞扬不敢轻敌,一把推开君书影,运起全身内力飘然而起,与那急速而来的身影在深渊的边缘对峙。
楚飞扬看到一个破绽,奋力一击却在出手的那一刻反应过来,这个人根本不是要与他打斗,甚至不在乎生死。这个人只是想,将他推下深渊。
楚飞扬低咒一声,及时收手,将真气灌注在脚下要想避开,却仍旧晚了一步。那个人带着千斤一般的力量直直撞向他的身体,连护体的真气也在那一瞬间消散。
楚飞扬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如散架一般疼痛,还来不及从疼痛中缓过来重新聚集真气,他就连同那个紧紧攀附着他的枯瘦身躯一起向深渊之中坠落。
在彻底坠向黑暗之前,他看清了那张脸,枯槁怪异的,死死地盯着他,却又好像在透过他看着别人,那双眼睛之中满是让人心惊的怨憎。那是他师父的师妹,那个怪异的老人。
“你这个老妖婆”楚飞扬在这个三番两次坏他好事的怪异师叔面前再也维持不了谦逊的礼貌,恨恨地低咒了一声。
被烈风鼓动得阵阵发疼的耳朵只听到头上传来的一声凄厉的大喊:“飞扬”
58
“楚飞扬,你一直敬重的师父,只不过是个卑鄙小人他的双手染满了鲜血他一步也不敢再踏上这麒麟岛,因为他害怕亲眼看到他所造下的罪孽”在下落的过程中,那老太婆荫冷的声音钻入楚飞扬的耳中。
“他这一辈子都不敢再靠近此处一步,他最得意的徒弟却自己送上门来。这就是天意,天意”
状似疯狂的笑声惹得楚飞扬心烦意乱,一边担心着君书影不知会如何,一边恼怒这老太婆对自己师父的抵毁。
“你吵死了,老妖婆”楚飞扬手上一使力,将她推开,却仍旧能听到她那神智不清一般的喃喃低语,四处回响,塞满了这黑暗的空间。
这一次并没有下落太长时间,楚飞扬便听到隐隐的水声。他心下明了,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憋住,下一刻便一头撞进了冰冷的水中。
四周的声音全都绵软起来,身体随着冲力又向水下沈了一些。那水下是完全的黑暗,寒冷刻骨,大睁的双眼看不到任何事物,却被刺得一片疼痛。楚飞扬舒展四肢,快速地向上浮去。
哗啦一声,他从水面上探出头来,大大地呼了一口气。眼睛已经适应了周边的黑间,楚飞扬抹了一把脸,向四周看了看,便向最近的岸边游去。
刚游了几下,楚飞扬忽然感觉到头顶上方传来了一股微弱的真气。那气息越来越浓烈,也越来越熟悉
“唉你这个冲动的毛病”楚飞扬抬头看去,还没等他从微弱的光线中看出什么,便有一团黑暗直直地坠落在他身前不远处,落水时发出巨大的响声,飞溅的水花洒到楚飞扬的脸上。
楚飞扬认命地再次深呼一口气,一个猛子扎了下去,向着那黑影落水的方向游去。
水下的世界是混乱不堪的,楚飞扬却很容易便找到了那个人。当他抓住他的手臂时,那只手有一瞬间的僵直和戒备,却又在下一刻放松下来,楚飞扬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
两人一前一后地游向头顶那微弱的光茫,当整个世界再次清晰时,楚飞扬的眼中也清楚地映现了那张熟悉得刻入骨血的脸庞。
君书影一手抹去脸上的水,又将湿透的头发向脑后抚去,四下看了看:“这又是什么地方”
楚飞扬没有回答,君书影看向他时,却正对上一双含着微笑的略微痴迷的眼睛。
“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君书影没好气地道,“快点上岸吧,我快冷死了。”
楚飞扬却突然一把抱住君书影,仰天大笑了几声,面上竟是少年一般的兴高采烈,似乎很是开怀。
“你高兴什么”君书影推开他,自己向岸边游去,“难道这么高把你给摔傻了。”
楚飞扬追上去与他并肩,撇了撇嘴道:“哪有你傻啊。想都不想就跟着跳下来。懂不懂什么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给我闭嘴”君书影打着哆嗦,狠狠地瞪了楚飞扬一眼。两人已经游到了水浅的地方,君书影快走了几步,趟着水走到岸边,倒在地上喘着粗气,身上一阵一阵地发冷。他的内力一向走的荫寒一路,这时被这寒冰一般的水一浸,竟然止不住身上阵阵的战栗。
楚飞扬拖着沈重的身体走过去,一把拉起他:“别在这坐着,再往前走走,我帮你暖暖身子。”
君书影嘴唇发白,浑身哆嗦地由他拉着走了一段,又由他脱下自己湿透的衣裳,接着便被裹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一起倒在了相对干燥的石壁边。
“你这衣裳也脱掉,全湿了,太冷了。”君书影扯了扯楚飞扬的内衣,牙齿打战地道。
楚飞扬一手拥着他,一手握住他的手拿开,笑道:“喂,那咱俩可都裸了。这虽然不是光天化日,也随时可能有人经过。这样不太好啊。”
君书影向四周看了看,只见不远处就有几个高大的拱形的门洞,似是石壁上天然形成。门洞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此时一片漆黑寂静。
“我只是觉得冷。一心不正经想法的明明是你,你装装什么道貌案然。”君书影哆嗦着抱怨道。
他话音未落,却听门洞外由远及近地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大喊着渐渐跑近了。
“好大一条蛇啊”一道熟悉的声音大声地叫着,举着火把从门洞外的走廊上狂奔而过。
一条粗大的黑影紧紧地追在他的身后,也嗖地一下游过走廊,只有嘶嘶的声音还在轻轻地回响着,伴随着一股恶臭飘荡在空中。
楚飞扬和君书影一起扭头看着,直到门洞外再次恢复了寂静黑暗。
君书影默然片刻,才开口道:“那是”
楚飞扬叹了一口气:“是云飞吧。这些年轻人啊,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听我的话。”
君书影不再说话,窝在楚飞扬怀里由他用内力慢慢烘干两人身上的衣物,寒冷渐渐地被趋散,体内有一股暖意缓缓流动起来。
君书影从楚飞扬怀里爬起来,楚飞扬把自己已经半干的外衣脱给他,又拿起君书影的衣服套上,而后向君书影咧嘴一笑道:“我们走”
楚云飞仍在慌不择路地跑着,身后那扰人的嘶嘶声始终紧紧跟随着他,寸步也不曾远离。楚云飞一想起那双黄色的眼瞳和花色斑斓的蛇身,就感到一阵欲呕。
武功再高也有死穴,怕蛇就是楚云飞无法言说的痛。连手指长的小蛇都能把他吓得面无血色,何况这一条盘起来是那么大一坨楚云飞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湿润了。
原来下午时楚飞扬和君书影离开那山洞之后,楚云飞想着这岛上的诡异之处,始终觉得不安,便也偷偷地跟了上来。江三用娉婷要胁楚飞扬的时候,楚云飞便藏身在不远处看着。直到娉婷走出山谷,机关打开,江三毫不犹豫地跳下,楚飞扬被那不知藏身在哪里的老妖婆撞了下去,又看到君书影也纵身一跃
楚云飞只觉得心里猛地揪紧,又随着那身影的下坠,直坠入了万丈深渊。
楚云飞什么也顾不上了,一路向着那机关跑去,还未到跟前时,却见那地面正缓缓地合上,直到他纵身一扑,却仍旧没赶上最后一道裂缝。洞开的大门又合成完整的地面,楚云飞扑在地上,几乎绝望。
未过多久,面前的石壁却又缓缓地打开了,无数火把沿着长长的向下倾斜的走廊延伸而去。楚云飞没有丝毫迟疑地冲进了走廊,从壁上拿下一根火把,就延着长廊向下一直跑去,直到遇见了这条对他不离不弃的大蛇。
他那时离门并不远,他完全可以原路返回,在那正在关闭的机关完全合上之前冲出这压抑黑暗的地方。但是一想到君书影纵身跃下的身影,楚云飞无论如何也要坚持着向更加黑暗的深处跑去。
我可以为君大哥做到一切事情,可惜他却永远不会知道。楚云飞一边跑着,一边心酸地委屈起来。还有这条该死的蛇又是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啊
火把的火光渐渐微弱了,脚下的路已经慢慢看不清了。楚云飞一咬牙猛地停下,拔出剑来回过身,紧张地望向那黑暗的拐角处,大喘着粗气听着那越来越近的嘶嘶声,还有越发浓烈的腥臭的气味。
诺大一个蛇头猛地探出拐角,冰冷的视线不怀好意地看向楚云飞,它放慢了动作,一点一点地游弋出来。
楚云飞忍不住地浑身颤抖起来,紧握着剑柄的双手满是冷汗。就在他一咬牙齿准备冲出去的瞬间,一道矫健的身影猛地从他头上凌空跃过,犹如一道凌厉的剑气,直直地冲向那已经龇着毒牙喷射毒掖的长蛇。
楚云飞借着最后的火光看清了那熟悉的背影,他呆了一下,手中的剑猛地垂下。
“君大哥是君大哥”楚云飞低声地喃喃道。
“那是楚大哥。”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响在身畔,楚云飞一惊,扭头看去,居然看到了那张日思夜想的清俊容颜。
那双清亮的眸子此时却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连个畜牲都对付不了,哼。”
真是巨大的打击楚云飞猛地后退一步,心中又酸又痛。
那边楚飞扬却已经解决了巨蛇,走了过来捡起地上的火把。
楚云飞看着他站在自己面前,不知为何竟穿着君书影的衣服,眼神堪称慈爱地打量了自己一下,又向君书影笑道:“他还年轻,不要如此苛责。”
唔,心更痛了。楚云飞揪着胸前的衣裳转过脸去。他是年轻,年轻到完全想不明白这么短的时间内,楚大哥究竟做了什么,竟然会和君大哥穿错衣裳
不能想,不能想,心更痛了
楚云飞偷偷看了一眼君书影。他依然面色白晰,身姿俊雅,没有受伤的迹象。
这就够了。只要看到他好好的,就足够了。楚云飞咬了咬唇,低下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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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飞扬向楚云飞道:“云飞,不是让你在山洞里好好养伤么,怎么又跟过来了”
“我没什么大碍的。”楚云飞道,“我担心你和君大哥,所以就”
“连条蛇都对付不了的人还说什么担心我们,大言不惭。”君书影不屑地撇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凉凉地说道。
楚飞扬拍了拍他,哭笑不得地道:“你还来劲了你。别老泼人家凉水,云飞也是好意。”
君书影也不接话,转过身去幽幽地道:“走了。”
楚飞扬又去安慰一脸挫败的楚云飞:“云飞,你是第一次出来闯荡江湖,难免有些经验不足。如此不顾自身安危,勇气已属难得了。再接再厉,日后必成大器。”
成大器也没有第二个君大哥给我了到如今楚云飞对楚飞扬的感觉,除了感激,崇敬,却又多了羡慕和嫉妒,他不想,却无法克制。这时也只能勉强地向楚飞扬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
楚飞扬又拍拍他的肩膀,紧走了两步追上君书影。
楚云飞走在后面,看着两人并肩而行的背影,心里千滋百味,却又全然不是个滋味。
楚飞扬举着一支火把,带着君书影和楚云飞沿着漆黑的地下通道走去,几人先往楚云飞进来的那个出口走去,希望能从那里出去。
走廊只有一条道,三人没多久便回到了洞口,只是那里依然是封死的,几人一起努力了许久,也未能将那厚重坚固的石壁撼动一丝一毫。
楚飞扬举着火把在四周看了看,却见一个简陋的图形刻在作为大门的石壁上。
“好像是地图。”君书影也凑过去道。
那图形很简单,只是一个圆形的通道,上面均匀地连着三个大圈,在其中一个圈的旁边画着一扇石门的标记,便是此刻横在三人面前的石门。那圈的旁边写着“忘忧寒潭”四个小字,又标示着“入”字,应该就是楚飞扬和君书影刚刚掉下去的那个深洞。
还有另外两个圆,也分别用工整的字迹标记出来,似乎当初刻下此图的人有意向看到的人说明这地下深处的情况。
另外两个圆,一个旁边写道“续命晶棺”几个小字,也画了一扇小小的石门,标示为“生”。最后那个圆圈的上面,却用力地刻下凌乱的划痕,几个石刻的大字竟然带着些触目惊心的味道:擅入者死,误入者亡,绝命之地,切记切记。
“这个图案在洞外面也有。”楚云飞道,“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了,不过那时太急,没来得及细看,大体的样子是和这个差不多。”
“这字迹有点熟悉。”楚飞扬抬手摸了摸那刻痕。
“你当然熟悉,这是你大师父的字迹。”君书影看着那些简陋的痕迹出声道。
楚飞扬一怔,又仔细看了看,末了低叹一声:“果然没错。可是师父在这里留下这种东西,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定是为了这个。”君书影手指向那个标示着绝对禁地的不规则的圆,抚触了两下,“这应该也是同我们摔下去的那个一样的深渊,只是这下面有什么东西,是你师父不想让人知道的。”
“那就不要知道了。”楚飞扬道,“既然这条路不通,我们便去那个续命晶棺的地方看看吧,那里也有石门,又写着生字,也许可以出去。”
“可是这里”君书影不甘心地摸了摸最后那个圆。
“没有可是。”楚飞扬拉下他的手,无奈道:“好奇心别那么重。我们没有必要身犯险境,这个岛上的东西都太过诡异,如果真的碰到危险,我也不能保证能让所有人全身而退。刚才在上面的时候还想着麒儿和麟儿,这会儿又受不了诱惑了”
君书影沈默了下来,最终点点头,算是听进了楚飞扬的劝导。
“云飞呢”楚飞扬又道。
楚云飞慌忙应道:“我在这儿。我没意见,一切听楚大哥和君大哥的。”
楚飞扬点了点头:“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出发吧。”
模糊不清的火光照映下,三人沿着狭窄的走廊向前走去,一路上能看到走廊两边的石壁上刻着一些简陋的壁画,叙说着东龙阁的祖先和历史。
这里与其说是一个门派,不如说是一个宗族。最开始的几个不知来自何门何派的师兄弟来到这岛屿,建起这东龙阁。几个家族便一直在这小岛上繁衍生息,并且将那些玄妙至极的武功代代相传。一代接着一代,岛上的人越来越多,小岛越来越繁华,却怪异地在某一天,无数的生命奔赴死亡,所有繁华一夕之间化为乌有。
不知走了多久,君书影停了下来,又拉住楚飞扬。楚飞扬把火把移向他,照出他的脸。在昏黄的火光印照下,那脸庞显出来一种夺魂摄魄的白晰俊美。
楚云飞觉得自己的喉中一阵干渴,连吞咽口水的动作都觉困难。
“怎么了为什么停下。”楚飞扬问君书影道。
君书影微微皱眉道:“先等一下,我觉得这里不太对劲。”
楚飞扬下意识地四下看了看,只能看到身前身后如同无穷无尽的黑暗一般,三人就靠着一点飘忽不定的火光在这黑暗之中穿梭。
“这里太狭窄,又太黑了,会觉得不舒服也是正常。按照大师父画的地图,现在应该快到第二个洞穴了。我们快些走,过去应该就好了。”楚飞扬道。
君书影按住楚飞扬的手,皱起眉头道:“不,不是那种感觉。”说着微微耸了耸鼻翼,像是在闻着什么东西,“这里有迷药,是会扰人心智的迷药。”
楚飞扬一听也警觉起来,可是他却完全感觉不到君书影所说的药。
楚云飞难地移开自己看着君书影的眼神,咽了咽口水道:“君大哥说的不错,是有迷药。”否则他不会如此不知羞耻地对他的君大哥有了亵渎之心
“飞扬”君书影突然紧紧抓住楚飞扬的手,瞪圆了明亮的双眼。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楚飞扬紧张起来。
君书影却有些兴奋地道:“我想起来了,关于这个什么续命晶棺。我还在天一教时听青狼说起过。这晶棺其实是一整块常年不化的寒冰,可以将一切活着的生命完整地保存。”
“这有什么稀奇,这用处听名字就该知道了。”楚飞扬有些不屑地道。却不知青狼到底是哪一年居然能和君书影闲话家常一样讲这些奇闻秩事了
君书影对楚飞扬的这盆冷水很不满,不悦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不只如此,据青狼所说,这晶棺还有一个功效,它常年散发着一种气味,可以扰人心智,将人心底所渴求而又求之不得之事无限放大,一切欲望在它面前都会无所遁形。”
君书影一边说着,一边就急不可奈地拉着楚飞扬继续向前走了。
“这可是个好宝贝。”
楚飞扬一边走着,一边挑了挑眉道:“果真如此这可奇了。我一点也没觉得心智有什么扰乱啊。可见青狼说的话向来不可信。你以后少听他胡说。”
君书影没好气地道:“是,你楚大侠当然没什么好乱的。你求的东西是不少,可你有什么东西是求不得的”
楚飞扬想了想,片刻后认真地叹道:“还真没有。”
君书影郁闷得想吐血。
他们二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一直默默跟随着的楚云飞却越来越忐忑不安。
将求之不得的渴求无限放大,所有欲望都将无所遁形
他现在最渴求的,可是又犹如远在天边无法触摸的
楚云飞定定地看着前面的君书影,握紧了拳头。
不,那越来越强烈的丑陋欲望,绝对不可以暴露在任何人面前。尤其是,绝不能让君书影看到一丝一毫,否则他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同他接近
楚云飞正自与那越来越强烈的迷幻气味对抗,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