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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宅小事 第 13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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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上红霞,扭捏看着初见,“二姑娘,奴婢奴婢是怕办不好夫人交代的事情才如此紧张的。”
“是么”初见挑眉看着秋玉笑得好不暧昧。
秋玉脸更红了,低下头,“二姑娘,奴婢先出去做事了。”
初见轻笑出声,还害羞了呢,“去吧”
秋玉福了yi礼,转身走出去,不到几步,听到初见又在后面叫住她。
“母亲今日都在秀和院吗”初见站了起来,在软榻上拿起披风披上,准备过去找玉夫人。
秋玉回道,“夫人早上去了绣房,午时才回来。”
初见看看天色,这都快天黑了,母亲应该在秀和院吧。
“母亲今日气色如何”初见又问。
秋玉笑了yi下,“夫人精神很好。”
初见闻言,也笑了起来,说的也是,母亲最近都是和父亲同进同出,生活过得滋润,心情舒爽,什么病都好了吧。
“你去做事吧,灵玉陪我去秀和院。”初见低声道。
灵玉正在擦拭着初见的梳妆台,听到初见的话,她忙将抹布放进水盆里,擦了擦手,走到初见身边,秋玉过去将水盆拿了起来,对初见道,“奴婢先下去了。”
到了秀和院,玉夫人在伏在案上看着yi本蓝皮书册,见到初见进来,温柔yi笑,放下书册,招初见到身边。
“母亲在看什么”初见走到玉夫人身边,甜笑着问。
“看账本呢,今日上课怎么样了”玉夫人将初见额际乱发拨顺,柔声问着。
“先生教了诗经,还让我练字。”初见说起诗经,yi撇嘴角,满腹的郁闷。
玉夫人笑了出来,“看你那样子,不喜欢练字是吧”
初见干笑几声,拉了yi张椅子在玉夫人身边坐下,“母亲,我今日遇到yi人。”
看着初见闪亮兴奋的眼眸,玉夫人也来了兴趣,“遇见何人了”
初见歪着头,仔细看着玉夫人的脸色,“表姐,齐瑾。”
玉夫人脸色yi变,“什么”
“女儿遇到表姐了,母亲,原来表姐是太子妃呢。”初见甜腻腻地说着,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看着玉夫人的脸。
玉夫人怔了yi下,眼睛直直盯着初见,“她与你说了什么”
初见摇头,“什么也没说,就问了女儿yi些在燕城生活得如何的话,还说过几天让我过去太子府陪她说话。”
玉夫人猛地站了起来,目光严厉瞪着初见,随后又坐了下来,搂着初见温声道,“在太子妃面前,勿要提及太多在燕城的事情,特别是你在燕城遇过何人,也不必跟她说明,知道吗”
初见满腹疑惑,看着母亲的脸色却不敢再问下去,只能顺从地点头。
第十章 太子妃二
数日来,都没有崔子音的消息。
玉夫人让人将整个宁城的客栈都找遍了,也没找着崔子音和六福的下落。初见也开始感到不安起来。
崔子音在宁城无亲无故,怎么会突然失踪呢莫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吧。
早晨,初见梳洗完毕后,做了yi会儿运动,为了让自己赶紧长高,健康发育,她每天都会坚持半个时辰做健美操,虽然在他人眼里这是非常怪异的行为,不过初见仍然坚持,每天早上还让小厨房的李嫲嫲给她准备了yi碗热牛奶,自己还定了个健康食谱,让李嫲嫲每天跟着食谱给她安排每日三餐。
初见在做运动的时候就让灵玉去打听是否有崔子音的消息,等初见昨晚健美操,吃完早饭,灵玉才匆忙从外头走了进来。
“如何找到了吗”初见yi见灵玉,就忙抓着她的手问。
灵玉面色难看地摇头,“还是没找着,这崔公子该不会离开宁城了吧。”
初见眉头紧皱,心里担忧着崔子音不知发生什么事,“不可能的,举考成绩未出,崔子音不了能离开宁城。”
崔子音对举考充满信心,而且决心坚定想借由举考出人头地,所以,无论如何,崔子音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宁城,不中也就算了,如果是中了举考,前三甲可是要进宫面圣,皇帝会亲自监考,选出其中yi人为状元的。
他怎么会在这个关键时候搞失踪啊,初见实在想不通,抓了抓头,“我们再出去找找。”
初见话音刚落,便见到母亲急步走过来。
“母亲”初见迎了上去,疑惑地看着这个时候应该在绣房的玉夫人。
“初见”玉夫人走到初见面前,眉心紧拧,欲言又止,面色极为难看。
初见心yi顿,背脊升起yi股凉意,“母亲,可是崔子音出了什么事”
玉夫人摇头,叹了yi口气,“倒也不是,家丁们还没找到崔公子。”
初见松了yi口气,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那母亲为何事担忧”初见拉着母亲坐到软榻上,微笑着问。
玉夫人默默看着初见,她因为坚决要嫁给玉云生与齐家断绝了来往,如今初见似乎却甚得齐瑾的心,想到当年齐瑾因为不愿嫁给太子跑来找她,又想起在燕城初见跟她说恋慕淳于雱时的眼神,她的心的极度不安,初见是她yi生的依靠,是她愿意拼尽yi切去守护的女儿,她实在不愿初见受到什么伤害。
“初见,太子妃派人传话,要你过去太子府。”玉夫人忧心看着初见,不知齐瑾究竟要找初见过去做什么。
初见眼眸yi亮,“瑾姐姐真的找我了”
齐瑾是她见过最清雅美丽的女子,在这个世界里,初见表面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可实际上她已经是个成年人,她的心情她的心事根本找不到有谁可以倾诉,母亲是她的倚靠,但有些话她无法与母亲分享,灵玉虽与她最是亲密,但灵玉始终顾忌尊卑之分,讲话不能全然放松。齐瑾的出现,初见心中虽仍抱着不信任的试探,但对于这个女子,初见是打从心底喜欢,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齐瑾是yi个可以讲讲心事可以信任的朋友。
“太子妃派了马车来接你,正在门外等着。”玉夫人看着初见那兴奋的小脸,心里实在有说不出的忧虑,也罢,走yi步算yi步了。
“那我现在出去。”初见站了起来,提裙就想往外跑。
玉夫人拉住初见,好笑地看着初见那yi头怪异的发型,“灵玉,把二姑娘的头发重新梳yi下,丽娘,你去给她选套衣裳,就让她这副模样去了太子府,还不让人笑话,失了礼数。”
初见吐了吐粉舌,她因为要运动,所以只是把头发扎yi束马尾盘成yi个尼姑头,此时头发已经有些乱,看起来还真像个小疯子。
灵玉给初见梳了个双丫髻,将头发从顶中分两大股,往两侧乎梳,并系结于两侧,再挽结成两大髻,两边再插入蝴蝶钗,金光闪烁,蝴蝶翅膀在轻轻晃动间颤颤摇曳,似欲展翅高飞。
丽娘服侍着初见穿上yi件对襟羽纱上衣,配上撒花纯棉百褶裙,再披上翠纹织锦羽缎斗篷。
瞬间,yi个眉目如画,面色红润,姿容绝色的小美人在众人出现。
玉夫人嘴角泛着笑容,她的女儿长大了呢。
“母亲,好看吗”初见转了yi圈,喜滋滋地看着玉夫人。
“好看好看,我儿美若天仙。”玉夫人含笑点头。
初见甜甜yi笑,她不是外貌主义者,不过有yi副好皮相是百无yi害,她自然开心她的灵魂选了yi个如诗如画的好容颜。
“灵玉,你陪二姑娘去太子府,记着好生照顾姑娘。”玉夫人目光微沉看向灵玉,话中有话让初见轻轻拧了拧眉头。
“母亲,那我走了。”初见欠身行了yi礼,便与灵玉走出了屋子。
初见与灵玉出了攒眉园,往玉府的正门走去,过了夏园旁边的小广场,很快就出了后院,远远地,初见看见在大厅对着大门的台阶上,玉老爷负手直挺着腰板,目光含着莫名的苦涩和悲伤看着停在朱漆大门外的那辆华丽奢侈的四轮双轴马车。
初见走到玉老爷面前,曲膝行了yi礼,玉老爷怔了yi下,眼神yi闪收敛了表情,叮嘱了几句,便让初见出门去。
初见心有疑惑,母亲和父亲的态度为何如此怪异
出了大门,容不得初见多想,马车上两名赶车小厮马上下了车,对初见yi礼,放下踏板,扶着初见和灵玉上了马车后,吆喝yi声,往城中最高的建筑中心驶去。
齐宁国的太子并不住宫内,而是在皇宫不远处独立成yi府,作为太子府。在红墙黄瓦的皇宫周围,都是yi些朝廷重臣和王子们的府邸,在这些府邸里面,唯有太子府以黄琉璃作瓦,与皇宫建筑无异,太子府正厅安双交四菱花,旁边东西各有三间配殿。后院的五间院落东西都有耳房,后院拱门前有井亭yi座,花园里景致幽雅,到处呈现出yi派的繁华。
下了马车,进了太子府,初见她们被带进后院yi间摆设奢华的屋里,屋子很宽敞,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的绡纱窗帘微弱地落了些零碎的光芒在地上,家具是花梨木制成,室内摆设着精雕细刻的象牙龙船c象牙玲珑塔。
“是初见来了吗”屋里左边的帷帐被轻轻撩起,齐瑾步履安然地走了出来,身边跟着两个年龄看起来与灵玉差不多的丫环。
“瑾姐姐。”初见甜甜叫了yi声,笑吟吟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齐瑾。
“放肆,见了太子妃也不懂得行礼”齐瑾身旁yi名看起来很是严谨的丫环看着初见喝了yi声。
初见被吓得震了yi下,错愕看着那丫环。
齐瑾眉头轻蹙,幽声道,“暖因,这是本宫妹妹,不必行那些繁杂礼数。”
名为暖因的丫环愣了yi下,斜了初见yi眼,才低头应声,“是”
叹了yi口气,齐瑾又道,“你们下去吧,我与妹妹聊聊家常。”
暖因微微讶异,看了齐瑾yi眼,与另yi个奴婢应声退下。
初见与灵玉对看yi眼,心有戚戚然。
第十yi章 唱蒹葭yi
齐瑾的两个丫环退下去之后,初见轻轻松了yi口气,过于拘谨的气氛她会觉得很不舒服。
“吓到你了”齐瑾牵起她,向外头走去,灵玉远远跟在她们身后,齐瑾见了,便唤了yi个丫环带灵玉去偏房休息。
“没有”初见摇了摇头,低眼看着握着自己的那双白皙如玉的手,齐瑾的手滑润柔软近似婴儿的手。
“瑾姐姐每日在这太子府里跟谁也说不得太多的话,日子实在闷得慌,以后初见经常来陪姐姐说话可好”齐瑾牵着初见走上yi条白玉石砌成的小道,走进花园里,不远处,有yi座八角亭。
她似乎很喜欢亭子,不知为何,初见有这种感觉,齐瑾是个很喜欢在亭子里弹琴茗茶的女子。
啊,这八角亭竟是建在池塘中央的。
满池叶姿优美的水仙花,亭亭玉立,香气浓郁,那洁白如玉的花瓣映在水面上,景致十分迷人。
“姐姐很喜欢水仙花么”初见视线从满池水仙转向齐瑾,竟觉得这齐瑾看起来也如yi株在风中独自芬芳的水仙。
“嗯,很喜欢。”齐瑾嘴角泛着甜蜜笑容,似在有思念在眼底涌现。
“那也喜欢玉玲珑”虽然玉玲珑与水仙同属yi类,样子香气却有极大区别。
齐瑾脸色微微yi变,若蹙若颦看着满池水仙,幽声道,“这个世上,并非你喜欢什么,就能拥有什么,我喜欢水仙,可偏偏他人要赠我玉玲珑,盛情难却,拒绝不了。”
初见不解,“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若明知你喜欢水仙,又怎会赠你玉玲珑”
齐瑾看着初见的眼眸微微yi闪,撇开头,“总是有许多苦衷的。”
初见涨了涨口,却什么也没说,身周的空气似乎因为齐瑾眼底的轻愁变得也悲伤起来。
“到亭里坐着说吧。”齐瑾拉着初见走上了拱桥,进到八角亭中,亭子里竟也有琴几和檀木六弦琴。
亭子中间的石桌上放着yi个暖炉,暖炉旁边有yi个精致小巧的篮子,里面放着几片晒干的桔皮,齐瑾拿了yi片丢进暖炉中,萦绕着浓郁花香的空气yi下子多了几分桔的清新。
“瑾姐姐不快乐吗”齐瑾只不过二十三岁吧,看起来却已经经历了半生的沧桑,初见想不通这样yi个养尊处优的女子究竟有什么可忧心的。
“人生就是这个样子,不可能什么事情都顺心顺意,也不可能永远都是开心快乐的。”齐瑾淡淡yi笑,如幽兰般的气质更添几分忧郁。
“瑾姐姐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初见问,努力想要将着悲凉的气氛冲淡yi些。
齐瑾敛下眼睫,圆润的指尖轻轻地在桌面游移着,“我不顺心的事那是yi辈子的事情了。”
初见yi怔,yi辈子都不顺心的事情会是什么莫非是婚姻问题么
“莫要总是说我,说说家里的事情,姑母最近如何了”齐瑾突然笑了笑,不愿再多谈她自己的事情。
“母亲很好。”初见小心翼翼回答,既然母亲不让她说太多关于家里的事情,那必定是有原因的。
“好什么那玉云生宠爱小妾,对嫡女视之不理,姑母能好到哪里去,若非姑母执意要留在玉府,早在五年前我就将姑母带回家去了。”齐瑾很小的时候,经常腻在齐娈身边,齐娈在她心中有很重要的位置,所以就算齐家与姑母断绝了关系,她依旧不时会偷偷跑去找齐娈。
初见有些尴尬地干笑着,心想原来母亲与父亲之间的关系已经僵持了如此之久,玉老爷忽视小玉初见也不是这两年的事情,而是从小就不曾真的关心过小玉初见吧。
“如今父亲待母亲极好,瑾姐姐不必担心。”初见忍不住替玉云生说好话,虽然她对他深爱母亲却又娶了陈贞惠这件事上很反感。
“初见,你还小,不懂的荣华富贵算什么不能与深爱之人携手皆老才是遗憾,就算玉云生对姑母好又如何他身边还有另yi个女子,他的心装的是两个女子,对姑母如何公平”齐瑾面露不忿,她是真的心疼齐娈。
初见听了,点着头,想及将来若是有另yi个女子来与她分享心爱之人,她宁愿退出放弃,也不要与他人共侍yi夫。
“瑾姐姐,母亲如今开心就足够了,其他的,再强求也得不来。”初见灵动的双眸转了转,调皮看着齐瑾。
齐瑾睨了她yi眼,“幸好你也懂得维护姑母,不枉姑母为了你再不能生育。”
初见脸色微微yi白,错愕看着齐瑾,鼻头酸酸的,声音在喉咙口硬挤了出来,“瑾姐姐,你说什么”
齐瑾轻轻拢起眉心,叹息地道,“难怪你不知,谁还敢在玉家提起这件事,当年我刚好去看望姑母,姑母生你的时候难产,产婆只能保yi个,姑母说什么也不愿哎,硬是要把你生下来,姑母冒着血崩的危险好不容把你生下来,她见你瘦得像个不足月的孩子,非要亲自给你喂奶,好不容易把你养了起来,姑母却患上头疾,还再也不能生了,玉云生当时差点把你给掐了。”
初见双手捂着嘴,嘴唇颤了颤,她的母亲她如今的母亲竟然为了自己的女儿作出了这样的牺牲,母亲母亲
初见如今只觉得瞒胸的感动无法言语出来,含泪看着齐瑾,颤抖着声音,“母亲她太难为母亲了。”
齐瑾眼眶微红,“如今看到初见孝顺乖巧,相信姑母也无悔当时决定。”
怎么能无悔呢上次母亲旧患发作,那苍白的容颜,在往后的日子,还是会继续折磨着她的。母亲她应该要后悔的,若不是为了生下她,她便不必如此了。
而她也终于明白为何玉老爷从不与小玉初见亲近的原因,是不想忆起太多的怨恨吧,原来,从yi开始,她真的不应该出生的。
“你也别多想了,都已成过去了。”齐瑾柔声安慰着初见,正好此时有两个奴婢款步走了进来,给齐瑾行了yi礼后,将几碟点心和yi壶壶嘴冒烟的清茶放在桌上,齐瑾让她们退了下去。
“母亲为了我,受了许多的委屈。”初见吸了吸鼻子,压住心底翻涌的情绪。
“吃点桂花糕,姑母认为值得,那就够了。”齐瑾柔声道。
初见用力点头,心里发誓以后yi定要对母亲更好。
第十yi章 唱蒹葭二
喝着茶,齐瑾又问了yi些初见在燕城的事情,初见对燕城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印象,也谨记着母亲的交代,只是敷衍着说了yi些在西洲居的生活起居简单的事情,其他的她便推脱当时母亲不让她到处去,根本不晓得燕城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特别的事情。
两人闲聊了yi会,齐瑾突然提起要初见抚琴yi曲,“姑母琴艺超群,初见应该差不到哪里去的。”
初见郁闷地想为何总是将她与母亲相比,她再学个十辈子也学不来母亲那样的才华和气质,满腹的抑郁,初见低声嘟嚷,“母亲会的,我不yi定会,每个人的天赋都不yi样。”
齐瑾低声浅笑,眉角轻扬看着初见,“哦”
初见yi窘,这话听在齐瑾耳里倒成了不争气的话了吧,早知道当初在静容斋就不说自己琴艺还好了,她根本是半桶水,只是听过母亲弹过几曲,后来母亲要教她,她学了那么几天,就借口手指发疼不学了。
“我我弹,不过不保证质量。”初见那该死的不服输精神在这个时候又跑了出来,话yi说出口,她就恨不得把自己给灭了。
齐瑾轻笑出声,看着初见,下颌扬了扬琴几。
闷声应着,初见硬着头皮坐到琴几后的蒲团上,脑海里用力回想当时母亲跟自己说的几个音律,活动了yi下十指,她曾经学过yi曲叫蒹葭的曲子,母亲教过她,虽然她学的不甚认真,但基本还知道该怎么弹。
初见伏案弹琴,十指生涩,琴声偶尔断续,她神情却很认真。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yi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曦。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初见开口吟唱,声音甜腻娇媚,掩去了生涩的琴音,齐瑾含笑看着初见,她还从没见过有人琴艺不佳,却也能弹得如此自在,如此洒脱的,仿佛尘世间只剩得她yi人满怀无人可诉的心事。
初见纵情而弹,纵情而唱,琴音跑调地被抛向半空,缓缓袅了,尾了,娇嫩的歌声带着yi点点难以察觉的寂寥唱着。
齐瑾嘴角泛开yi个悲凉的笑意,她也有日夜思念的人,只是她与那人是再无可能了。
“瑾姐姐,瑾姐姐”已经结束了yi曲的初见眨眼疑惑看着齐瑾,她没有看错吧,齐瑾似乎双眼含泪,像想起了什么伤心之事了。
齐瑾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对着初见歉然yi笑。
初见站了起来,眼角却掠到yi抹熟悉的身影,她惊愕地转头看向站在花园白玉石台阶上那抹挺拔健壮的身姿,齐礡
齐礡刚从齐磅的书房中出来,齐磅的书房就在花园的另yi半yi座院落里,他经过花园的甬道,正打算离开。
突然空中传来yi阵走调的琴音,他微微愣了yi下,这堂堂太子府中,琴艺如此之差,竟然还敢来献丑。
他没有停下来的打算,继续大步走着出去。直到那甜糯似的嗓音响了起来,像yi股温暖明净的清泉yi下子将他的脚步怔在原地,他凝神细听,走调的琴音,走调的歌声,听起来很滑稽,可是他显得有些冷漠的薄唇却泛起了yi个淡淡的笑意。
是她
他很肯定地想着。
他不受控制地转身,走回了花园,站在台阶之上,看着那个伏案纵情弹琴唱歌的娇小身影,他忍不住释开yi抹笑容。
她还真敢弹,还真敢唱,还唱得如此认真,如此投入。
她唱的是蒹葭,却丝毫表达不出那种思念故人的感情,倒是多了几分的潇洒。
又走音了,齐礡忍住想要大笑的冲动。
终于,琴音渐渐淡去,她收了音,看着太子妃,表情有些怯懦和紧张,像个孩子yi样可爱。
她站了起来,然后,很吃惊地瞪向他。
齐礡忙收起笑意,抬步走向八角亭。
齐礡步履稳重地走进八角亭,目光熠熠看着初见。
初见知道齐礡刚刚yi定是听到自己那跑调的琴音了,面上有尴尬之意,撇开脸却不去看他。
齐礡嘴角牵动yi下,看向齐瑾,点头打招呼,“太子妃”
齐瑾站了起来,欠身向齐礡yi礼,“昀王,可是来找太子”
“与太子谈完事情了,正准备离去,恰好听见有特别的琴音,甚觉有趣,便过来看看是哪位高人所弹。”齐礡面无表情,依然是那副端肃冷漠的面孔,初见瞥见他嘴角微微抽了几下。
哼,这家伙是在憋笑吧憋死算了。初见悄悄瞪了他yi眼,还高人呢,分明是在取笑她琴艺不佳。
齐瑾轻轻笑了yi下,“初见,过来见过王爷,这是本宫表妹,正与本宫闲聊些家常。”
齐礡挑眉,他知道玉夫人是贵族出生,却真想不到会与太子妃有关系,齐瑾的父亲齐颂是皇族旁系所出,在朝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初见不情愿走到齐礡面前,她又不想让齐瑾知道她其实早已经识得齐礡,微嘟着红润樱唇,初见曲膝行了yi礼,说得无比卑微,“民女见过王爷。”
齐礡微眯起双眸,眼角抽搐yi下,嘴唇紧紧抿着,“姑娘不必多礼。”
初见眼角yi扬,挑衅看了他yi眼。
齐礡微微扬起笑意,看着初见道,“方才yi曲可是出自姑娘之手”
初见脸上yi红,“是又怎样”
“妹妹不得无礼”齐瑾眉头yi皱,低声说了初见yi声。
初见瞪了齐礡yi眼,该死的,这家伙又在憋笑
“瑾姐姐,时候不早,妹妹不打搅姐姐与王爷说话,先回去了。”初见看了看天色,自己在这太子府也差不多呆了大半天了,是时候回去了。
齐瑾讶异,却不动声色看了初见与齐礡yi眼,柔声道,“既然如此,我让人送你回去。”
“谢谢瑾姐姐。”初见甜甜yi笑。
齐瑾让人将灵玉带了过来,灵玉见到齐礡的时候脸色变了变,齐瑾看在眼里,眉心蹙了起来。
初见与齐瑾行了yi礼,齐瑾叮嘱几声路上小心,得闲时再来陪她说话。
正说着话,却见暖因急步走来,向她们曲膝yi礼,“太子妃,太子回了屋里,正找您呢。”
齐瑾脸色微沉,强扯笑容歉然看向齐礡与初见。
齐礡低声道,“本王也要告辞了,太子妃不必招呼。”
“瑾姐姐,那妹妹先回去了,你忙去吧。”初见忙出声道。
齐瑾歉意笑着,转头对暖因道,“暖因,你送yi下王爷与表小姐。”
“是”暖因低声应着。
齐礡深邃黝黑的眸子默默看着初见线条柔美的侧脸,嘴角泛开yi个自己也不觉意的笑容。
第十二章 状元郎yi
出了太子府,初见便谢了暖因,暖因也没多说什么,向齐礡行礼之后便进府去了。
灵玉站在初见身后,冷哼了yi声,“姑娘,这太子府的丫环都这般不将别人看在眼里吗好像只有她家主子才是主子似的。”
初见回头斜了灵玉yi眼,笑着道,“人家的主子自然不是yi般的主子,那是将来全天下人的主子,你家主子就永远都是这样,以后的道路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光景呢。”
灵玉听得yi头雾水,不知道初见讲什么什么不yi般主子又什么全天下的主子,愣愣看着初见皱了yi张小脸。
齐礡在yi旁听得忍俊不已,却仍面无表情淡淡看了初见yi眼,低声道,“玉姑娘见解果然与琴艺yi般独到。”
初见闻言,猛然转身,杏眼圆瞪,“齐礡,你什么意思”
齐礡嘴角牵起yi丝笑意,“我还从没见过有人琴艺不佳,却能弹得那么投入,唱得那么纵情的。”
初见眉眼略有羞窘之意,仍嘴硬回道,“如果弹得不投入不认真不纵情,那就不纯粹不快乐了。”
“好yi个纯粹快乐。”齐礡轻笑出声,声音浑厚低沉,听得初见忍不住全身泛起yi阵轻颤。两颊飞上红霞,初见轻咬唇瓣转过头,轻声道,“我们回去了。”
话毕,初见便急忙拉着灵玉踩着早已放下来的踏板上了马车,齐礡淡淡释开yi抹笑意看着初见的马车渐行渐远。
这个小姑娘,每见她yi回就能在她身上多发现yi些与众不同的地方出来,就像yi块璞玉,yi点yi点散发出属于自己的光彩。
每次见了她,他的心情都会变得非常轻松。
回到玉府,初见刚进了攒眉园,就听到底下的丫环们在说暖园的崔公子中了状元,如今正在暖园。
初见和灵玉听了,都面露喜色,还未来得及休息,又向暖园赶去。
暖园其实并不大,初见不知道这个不大的小院子竟然能塞进这么多的人。
无语看着那耸动的人头,初见苦笑站在大厅门外看着被团团围住的崔子音,里面声音之杂,她yi点想进去的心情都没了,正好见到江管家出来,初见忙过去问个仔细,才知道原来今日放榜,公布了各位考生成绩。
初见不懂这举考究竟什么程序,随口问了yi下,没想江管家竟yiyi说与她听,原来这次开始只是成为会试,先是口答,再是贴经,最后墨义。
帖经,就是主考官任择经书中yi页,遮盖全文,仅留yi行,再裁纸为帖,盖上三c五字,令考生念出或写出这三c五字。而墨义就是从经书中编出若干个问题,让考生自己论之回答,崔子音yi路披靡进入前三甲,但最后是否能中得状元,还得参加殿试之后方能确定。
谢过江管家,初见才回头看向里面。
里yi层外yi层围着崔子音的是族里的各位大家长,玉老爷竟然也在列,笑脸灿烂对着崔子音实在是好不热情,在玉老爷身后的是yi脸讨好的陈贞惠和羞涩脸红的玉雪苓。还有yi些族里的家眷,有好几个年轻的女子她是从来都没见过的。
初见站了yi会儿,就看见母亲施施然从花园里走过来。
“母亲”初见扬眼yi笑,马上迎了上去挽着玉夫人的手,“母亲怎么也来了”
玉夫人似笑非笑看向人群处,声音淡淡如飘絮拂过,“母亲早已预料会有今日。”
初见怔了yi下,才想起崔子音进得玉府来,能有yi个舒适环境读书也是多得母亲的照顾,如今崔子音若中了状元,想必会将母亲视为恩人吧。
原来母亲yi早看出崔子音并非庸才,可母亲究竟为了什么
“母亲,如今这里面是人山人海,毫无间隙能挤得进去,我们不如过会儿再过来吧。”挽着母亲走到大厅门口,初见嘲讽轻笑,低声说着。
玉夫人含笑看着那里面的yi派盛况,“如今崔子音也算苦尽甘来,终不必再被人看不起。”
身后丽娘疑惑道,“崔公子人长得好看性情也温和,谁还看不起他啊”
“从今往后自然无人敢看不起他,但看得起他的人又怎会看上他的美貌,他活着至今有谁真的尊重过他”玉夫人眼里闪着淡淡的幽光,嘴角若有似无扬着。
初见同情看着崔子音,心底有微微的疼,崔子音你总算出头了。
“夫人”突然,玉老爷回头望来,眉梢眼角还有余留的笑意,看到玉夫人后,眼底更泛起了yi片温柔之色。
玉夫人回他柔柔yi笑,牵着初见yi步yi步慢慢走了进去,周边的女眷都噤了声,给玉夫人给退出yi条路来。
崔子音yi见到玉夫人和初见,面露喜色,忙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她们面前。
“崔子音,恭喜你,如今已经是进士了呢。”初见真诚看着崔子音,看到崔子音得偿所愿,她是真的为他高兴。
“谢谢”崔子音激动得声音有些颤,他目光灼热看着初见,深深看了她yi眼,才转向玉夫人,“夫人,请受子音yi拜。”
玉夫人yi手轻轻搭住崔子音的手臂,“崔公子,言重了。”
被玉夫人这个yi托住手臂,崔子音合手抱着,双膝似跪非跪,看着十分怪异。
崔子音目含感激看着玉夫人,“夫人,若非得您相助,子音如何能有今日,子音这yi生yi世都欠了夫人yi个恩情。”
“莫说这些了,老爷,我们是否该为崔公子庆贺yi番”玉夫人却不说拒绝这个恩情,只是含笑望向玉老爷。
玉老爷温柔望着玉夫人,点头直声称是,“夫人说的甚是,今夜就在盛会楼为崔公子庆贺庆贺,诸位可都要到场啊。”
“yi定yi定,崔公子才华横溢,前途无量,我们都为您高兴啊。”
“是啊是啊,将来定当大有作为。”
“”
叽叽喳喳的讨好声yi句高yi句低地响起,初见早已将崔子音拉了起来,无奈看着他笑。
崔子音含情脉脉望着初见,初见却转头看着在与大家周旋的玉夫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人群后面,yi双含痴带恨的眼眸正直直盯着崔子音与初见。
晚上,崔子音实在受不住大伙儿的要求,在盛会楼设宴庆贺,初见却始终找不到机会询问他这几日究竟去了何处。
这yi拖延,再想起要问,却是以后的事情了。
第十二章 状元郎二
殿试定在十二月十八举行,应试者称为贡士。贡士在殿试中均不落榜,只是由皇帝重新安排名次。殿试由皇帝亲自主持,只考时务策yi道。
殿试划分yic二c三甲,前三人赐进士及第,第yi名为状元,其次为榜眼c探花,统称为yi甲,二c三甲赐进士出身。
崔子音身着棉衣布鞋,打扮朴实大方,不卑不亢走进那神圣而庄严的皇宫。
齐宁国的皇宫,有yi种安静的张扬。
压抑着心中澎湃的心情,崔子音yi步yi步跟着其他考生走进保和殿。
yi种窒息的压力铺天盖地地罩了下来,崔子音微微低头,感觉到坐在龙椅之上那这个天下至高地位的王目光犀利的扫视。
响亮的声声叩拜声从大殿中传了出来,回音yi阵阵在半空周围漾开。
皇帝浑厚威仪的声音灌进了耳里,道贺了这yi班得以参加殿试的进士,然后,太子站了出来,高呼yi声殿试开始。
崔子音坐到安排好的案几前,主考官宣布题目,题目是论当今国策。
这题目之广之大,崔子音怔了yi下,闭目浅思,再睁眼时,目光明亮坚定,执笔挥洒。
齐礡拧眉看着崔子音,他没想到这个柔弱书生竟能考得进士,思及首次遇见崔子音的情景,齐礡眉头更加拢了起来。
这个崔子音总让他有不好的预感。
殿试毕,按齐宁国往常惯例,是次日读卷,又次日放榜。
崔子音以字迹隽秀,文笔犀利,论述精道,yi纸国策论当之文章经典得到皇帝另眼相看。
金殿之上,皇帝亲自钦点三鼎甲,崔子音为状元,赐进士及第。
崔子音默默听着那左相在唱名。
唱名毕,崔子音知道自己被封为翰林院修撰,正六品官,榜眼和探花二人,则封授为翰林院编修,正七品官。
从崔子音参加殿试开始,初见就不曾有机会见过崔子音,他很忙,住在暖园的时候,每yi日都有不同的人来找他,给他带去许多贵重礼物,母亲调了两个丫头过去帮秋玉打点。
此时,已是近年关。
过年之后,崔子音就要到枢院做事,而今日,崔子音却先要搬离玉府,住入状元府。
崔子音的府邸离玉府不远,约是隔看几条街的距离,进玉府的时候,崔子音仅是yi包简单细软,yi个装书的担架,再无其他,离开的时候,却是yi箱箱锦衣绸缎,珍贵玩物。
大厅上,崔子音在与玉老爷和玉夫人道别。
“玉老爷,玉夫人,这段时间多有叨扰,承蒙你们照顾,子音才有今日。”崔子音合手yi抱,向玉老爷与玉夫人道谢。
“崔大人不必多礼,崔大人有今日风光,是自己超群学识所得,我们是沾了面子了。”玉老爷忙托住崔子音的手,他当初并无多照顾崔子音,老实说,若不是此次崔子音中了进士得封状元,他已经记不起在齐娈从燕城回来时带回的这位落魄书生了。
“若非当初玉夫人与二姑娘出手相救,只怕子音如今已是不知魂归何处,此情此恩,子音没齿难忘。”崔子音深深望着站在玉夫人身后的初见,他暗暗立誓,yi定会在庙堂之上有yi番作为,才能给他心爱之人yi个幸福未来。
“崔大人,昨日之事已成过去,从今往后你是堂堂状元郎,再也别提以前,只望将来玉府若有事相求时,崔大人能相助yi二。”玉夫人含笑与玉老爷对看yi眼,柔声对崔子音说道。
崔子音面色yi凛,心中暗惊,如今他身份不同以往,以前所遭遇之事尽属耻辱,确实不好再提,他感激看着玉夫人,只觉得这位端庄华贵的妇人是在真心关怀自己,心下感动不已,“玉夫人yi言,子音受益匪浅。”
玉老爷在yi旁又问,“不知崔大人在家中可有婚配”
玉夫人听到玉老爷的话,嘴角笑意似是滞了yi下,随即笑得更加温柔。站在玉老爷身后的陈姨娘与玉雪苓,在听到玉老爷的问话之后,陈姨娘倒是表情不变,玉雪苓脸上却泛起欣喜红潮。
崔子音目光转向初见,柔声答道,“子音尚未婚配。”
玉老爷yi喜,并没注意崔子音目光所向,又问道,“不知崔大人何时将令尊令堂接到宁城老夫好为两位老人家接风洗尘,尽点绵薄之力。”
崔子音笑得有些尴尬,“子音父母已经过世。”他三岁便成了孤儿,是叔父抚养他成长,然而他尚未报答叔父养育之恩,叔父在yi年前便已病逝,如今他孑然yi身,很想早些娶得心爱之人,成家立室,重得家庭温暖。
“啊”玉老爷面露歉意,那眼底的喜意也有些淡了去。
早年丧失双亲,怕家中福寿不够,这这想将女儿许配给崔子音的念头yi下子在玉老爷脑海里滞了yi下,有些犹豫。
玉雪苓yi下子急了,伸手扯了扯陈姨娘,使了yi个眼色。
陈姨娘柳眉紧蹙,面有豫色,似是对崔子音也不是太过满意。
初见看在眼里,憋着笑意,安静站在玉夫人左后侧看着这yi场有点怪异的送别。
“崔大人这年纪,也该是成家立室的时候,不知崔大人可有心仪的女子”玉夫人脸上笑容温和,眼角yi掠陈姨娘,淡声开口。
崔子音俊脸微红,支吾着不知如何开口,他看了初见yi眼,心中yi阵苦涩,不知她对自己心思如何,他不敢贸然提亲。
“这”崔子音犹豫着,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崔大人如今才中状元,怕也没心思顾及儿女私情,姐姐若要帮崔大人做媒,还不如容后再提。”被玉雪苓扯了几下衣袖,陈姨娘终于经不住女儿的哀求,出声为崔子音化解尴尬,也为玉雪苓留了条后路。
玉夫人笑了笑,“我倒是糊涂了,陈姨娘说得对。”
崔子音yi扯嘴角干笑几声,“婚姻之事,还且等子音yi切安定下来再作打算。”
玉夫人颔首,浅浅笑着。
初见看着玉雪苓,暗自叹了yi口气,这分明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嘛。
玉老爷与崔子音又客气周旋了yi番,直到崔子音合手yi礼,说了yi声是时候回府。
看着崔子音被yi亮双轴两轮马车载着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