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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社团当导演 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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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架势,往后吃饭还是喝粥搏的就是这一铺。

  众人剧烈的心跳声中,“联胜英”的打手之王大b身影出现了。那副吊儿郎当的走路姿势是他的标志,化成了灰“搓毛”都认得出来。

  等的就是这一刻,“搓毛”兴奋的挥刀向前。“兄弟们,给我砍死他。”

  第五章 开片

  第五章开片

  社团间因利益纠纷产生摩擦,双方各自拉一票人马街头对峙谈判,用行话来说叫做“晒马”,字面意思就能看得出来,把自己的手下马仔拉出来溜一下,展示各自的实力以便增加谈判的筹码。通常这种情况下没有危险性,一般都能谈拢,真正开打几率很小,这是由利益多寡来决定的。产生摩擦的原因大多数是抢占非法生意所致,在八十年代末期的香港,这样的生意一个月四五十万就算顶了天,真正械斗的话会死人的,到时医药费呀,安家费呀,封口费呀……种种开支算下来远远超过抢占生意的所得,再笨的人也不会去干,所以多数情形下就是各让一步,以利益双方均摊而告终。

  当然也会有例外,“联胜英”的分堂与“旺和”的摩擦就是其中的一个例外,“瓦哥”抢的是“旺和”最后的一块地盘,摆明是在断人家的生计,灭人家的活路,开战也就理所当然无可避免了,这就是所谓的开片,街头群殴械斗。

  “瓦哥”的原意是拉出几百号人马吓吓“旺和”这边的老弱病残,气势上先占个上风,然后再给“旺和”一票干部一笔安家费,遣散他们,最后连人带地盘一起吞并,壮大自己,没料到“旺和”居然这么硬气,拼着鱼死网破也不让他好过。如今是骑虎难下了,硬着头皮也得打。每当一个小弟被对方砍伤,“瓦哥”心都要猛跳一下,盘算着几千块又不见了,特别是“搓毛”埋伏的一路人马杀出来以后,自己这边顿时鸡飞狗跳了一阵,倒下了十几个小弟……这趟活做下来光医药费就得几百万呀,还不算伤残或者死亡之后的安家费等……一想到此,“瓦哥”便肉痛得要死,仿佛连肝都痛了,暗暗后悔自己的鲁莽决定。难怪铜锣湾这边最大的社团“新义安”会放任隶属14k的“旺和”在自己地盘上插钉子而不管。这就是活脱脱的一个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又可惜。

  “瓦哥”后悔不已,好在自己这边都是青壮,在头马“大b”的带领下终于顶住了压力,胜利的曙光终于初现。可那又如何呢?赢了也是惨胜。看见对方那边的第一打手“搓毛”被“大b”一脚踹飞,“瓦哥”如苦瓜一样的脸色也没好看半分。这一票千把万是亏定了,心底盘算着拿下“旺和”所控制的这三条街之后要多久才能捞回本。不算还好,一算下来,“瓦哥”脸色更苦,估计得亏损到香港回归那一日……天哪,鬼才知道英国那帮鬼佬们撤离以后的香港会是什么样子,万一“锤子镰刀帮”甩出一张“均富卡”,到时还有不有得混下去都是未知数呢……信息的闭塞和媒体对大6的妖魔化导致香港上到富豪下到乞丐,皆对回归有一种恐惧感,身为黑社会大哥的“瓦哥”更加忧心重重。

  大b一脚撂倒“搓毛”,缩了缩鼻子,歪了歪头,也不顾周围混战在一起的双方小弟,邪笑着往街尾走去,他目光所望处,“旺和”的坐馆“老底”正挥舞铁棍追打己方几个马仔。迫于他的威势,旺和这边的打手们看见他落单也没人敢上去招惹……

  程振飞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黑暗,摸着昏沉的脑袋嘀咕道:“我在哪儿?”

  他艰难的直起身靠墙坐下,待眼睛适应过来再重新打量身边景物。

  右手边一个巨大的垃圾桶堆满了垃圾,发出阵阵恶臭。垃圾桶边有一摞脸盆底大小的白色瓷盘子,每一个都是残缺不堪,上面还残留着风干了的食物,观之令人作呕,在一滩脏兮兮的积水旁靠墙排列着十几个酒瓶,都是缺胳膊少腿那种……

  这是某个餐馆的后巷?

  不对呀,他记得自己在高新区的一个酒吧里喝酒,那一带是酒吧街,除了酒吧就是ktv等娱乐场所,没有餐馆呀。

  晃了晃脑袋往前看去,黑暗中的楼道口停着一辆踏板摩托车,车货架上绑着一个大大的货箱,上面写了五个字,睁大眼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方才看清那几个斗大的字,《天隆鱼餐馆》。

  什么时候在酒吧街开了家鱼餐馆?似乎没听说过。

  程振飞有些纳闷,更纳闷的是两瓶伏特加怎么那么给力。以他的酒量,区区两斤白酒下肚,睡醒一觉基本就能恢复大半,绝不可能如当下这般狼狈,他现在意识勉强算得上清醒,但昏沉的脑袋和不听使唤的手脚告诉他,起码还有7分醉意。

  程振飞扶墙站了起来,往巷子外亮着路灯的街道走去,恍惚中,看见外面的街道上有很多人跑来跑去的,不知在干什么。走近了一点,他又听到外面的人纷纷呼喊着叫骂着,口中说的都是粤语。他所居住的那个城市虽然在南方,但说的是江南话,也有部分人说普通话,记忆中应该没有人说岭南粤语。这些是什么人呀?

  走到巷口,程振飞眼中的景物终于清晰起来,一条冷冰冰的大街,显得有些荒凉和陈旧,大街上有很多人,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多得多。这些人东一堆西一片,几百米一条大街上汇集了好几百人,正在玩命打斗。

  啊的一声惨叫响彻夜空,某个年轻人摔倒在地,七八个人呼喝着围上去猛踹一气,几个挥舞着砍刀的青年冲上来打散了围殴的人群,留下一个蜷曲着爬不起来的身影,来营救的人一边呼喊着那倒霉鬼的名字,一边拖着他往后退,地上留下一条清晰的血印……

  另一边又有一个倒霉鬼被几个人围住了,他靠在墙壁上大口喘气,眼睛恐惧地望着围上来的众人,叫道:“丧狗哥不会放过你们的。”

  “丧狗?他自身都难保了,还有心思帮你报仇?……不要废话,给我砍死他。”一人嗤笑着。旁边几人挥着武器围了上去,几声惨叫过后,那倒霉鬼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

  一条街上到处是令人触目惊心的血渍和抽搐着呻吟着爬不起来的人,还有砸碎的玻璃和失去了主人的各式武器……乱,乱得一塌糊涂。

  这是?……拍电影么?……人真多呀,表演也精彩,大制作!

  程振飞感叹着,人多就表示场面大,可是再大的制作,百分之九十九的演员都是龙套,怎么可能各个都表演得如此到位?他本身就是一个导演,尽管没有拍过一部电影,但基本常识还是懂的,一般的大场面打戏中龙套都是背景,也就是象征性地左右挥舞一下兵器,呼喝几声做个样子而已,绝难表演到如此逼真的程度。

  看刚才那个被众人围殴在地的家伙,惨叫声由大至小,渐渐失声直到仅剩下呻吟……好演技呀!再看另一边被几人砍翻倒在血泊中的青年,那绝望的眼神,那卷曲着抽搐的身体……简直就是影帝级别……太精彩了,居然是个龙套!这样的“表演”比比皆是,数都数不过来。不仅挨打的如此,打人的也是不差,凶狠的眼神,狰狞的面孔,奔放的动作……一个字形容,棒!再看动作特效,砍刀水管酒瓶上下翻飞,每招呼一下,就见鲜血飞溅,兵器相接,便是火花四射,好莱坞最顶尖的制作团队也不过如此……还有,道具师父也是十分的了得,那砍刀掉在地上哐嘡哐嘡的响,绝非塑料制的假货,还有那些狂飙的血浆,不仅冒着热气,而且就连气味都考虑到了,整条街的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更神奇的是地上的一截断手,手指头居然还在活动,同真的一样……大制作,绝对的大制作。

  躲在一边偷看的程振飞完全被震住了,对电影的制作人佩服得五体投地,找来那么多敬业的演员和工作人员不算,场面调度能力也堪称大师级别,这么大场面的打戏也能安排得如此井井有条,表面上散乱而实际上层次分明。厉害,实在是太厉害了。

  只是,这个摄像机在哪呀?

  程振飞眯着眼睛四处寻找,半天也没见到一部摄像机,猜想可能是采用多机位同时拍摄的缘故,怕穿帮露陷而全藏在暗处。

  想了想,程振飞悄然后退回到巷子里,继续躲到垃圾桶后面。他怕自己的蓦然出现打乱了人家的布置,他好歹也是拍过几个垃圾广告的导演,当然知道拍摄时外人闯进镜头的结果是什么。万一某个不清楚状况的群众演员艰难的在地上爬行,看见他并向他伸出颤抖的血手呻吟着求救……那可就搞笑了。报废胶卷是小事一桩,关键是大场面重拍一次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废了人家的心血可就不妙了。

  靠墙蹲下,耳畔隐隐传来阵阵喊叫声,街外混战的情形一幕幕地浮现在程振飞脑海中。

  “不知何时我才能拍出像这样一部热血的大制作影片?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哎!”

  程振飞长叹一声,回想起自己种种悲惨遭遇,又自哀自怜起来。

  这时,巷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借着街口的路灯,程振飞看见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向他所在的方向奔来,前方那人步伐凌乱,不时回头望上一眼,脸带害怕的神色,后面那人却从容得多,手里拿着一把西瓜刀。应该是一个追,一个逃。

  蓬蓬一声,当先那人一不小心撞上停在楼道口的踏板车摔倒在地,后面那人追了上来。见无处可逃,当先那人挣扎着站起,一边用手捂着肚子踉跄后退,一边喘着粗气看向追来的人。

  追来的是一个很高很壮的男人,正得意的用刀身有节奏的拍打自己的大腿,不紧不慢的。由于这个角度正好背着光,距离又比较远,看不清长相。

  “跑呀,怎么不跑了。”男人笑声很冷。

  当先那人没有回嘴,一步一步的后退,一直退到了楼梯口,背靠着墙喘息。此时他距离程振飞1o米不到,程振飞看见他手捂着的肚子上有一大滩血迹,显然受伤不轻。

  “有什么遗言要交代么?”追来的壮汉邪笑一声,一步一步的逼近,在距对方5米的地方停下脚步。

  这时,程振飞才终于看清他的脸。三十岁左右,国字脸,三角眼,还有……蒲志高式的中分头……一切是那么的熟悉,td,这不是那个该死的卷款潜逃的监制吗?

  擦你母亲!骗光了老子的钱害老子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居然还敢露面?给我去死。

  程振飞怒火中烧,抓起手边一个缺了一角的盘子就飞了过去……

  第六章 复仇

  社团街头械斗与两军对垒差不多,夺下对方将军的首级便能一战功成。

  大b对此心知肚明,所以一开始他就瞄准了旺和的坐馆“老底”。一边是四十岁的中年,另一边是擅长打黑拳的青壮年,结局一目了然,两个照面,“老底”就挨了一刀。

  受伤的“老底”狼狈的逃进巷子,大b也不着急,好整以暇的慢慢追去,他对自己的身手信心十足,那一刀绝对扎穿了“老底”的胃,硬憋着一鼓气也跑不了多远,他吊在后面等对方失血过多而自己晕倒。

  猫捉老鼠般的情景使大b心情十分愉悦。戏谑的看着对方那绝望的表情,嘴里不时讥讽几句,爽,太爽了,一个黑帮大哥被自己赶得如同丧家之犬……哈哈

  得意忘形的结果往往是乐极生悲。

  正开怀大笑时,后脑风声呼啸,大b心头一紧,扬手回身一刀劈出。砰的一声脆响,一阵白色粉末散开,那是什么?还未来得及看清袭击自己的是何物,他眼中白影闪过,跟着眼睛一黑,一阵剧痛传来。

  “我的眼睛!……啊……”

  大b捂眼惨叫,鲜血沿着指缝流出。

  “擦你老母亲!”

  程振飞一招偷袭得手,随手抄起一个破酒瓶飞扑上前,照着大b的头砸去,砰,正中目标,双眼失明的大b此时又是慌乱又是害怕,根本无法躲闪,脑袋又受了一下重击,顿时就蒙了,下意识的挥刀护住身体。

  程振飞得理不饶人,也不在意对方胡乱挥舞的砍刀会令自己受伤,脚下使劲将对方扑到在地,左手肘摁着对方的脖子,右手用剩下的半个酒瓶不停往对方身上猛扎。

  “给我死!给我死。”

  敲碎了的玻璃酒瓶不亚于锋利的钢刀,由于打击面广,论杀伤力还在钢刀之上。

  不知道扎了多少下,只感觉双方身体接触的地方湿乎乎的一片,没过多久,身下压着的人似乎不动了,程振飞自己也累得动不了了,爬在对方身上呼呼直喘气。

  “干嘛要骗我?干嘛要骗我……把玲玲还给我……还给我……”程振飞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哭了起来。手刃仇人也减轻不了他心中的苦闷。

  “条子来了,老大快跑!”

  随着比啵比啵警笛声,几个互相搀扶着的人匆匆跑了过来,看见巷子里的情景,众人明显都呆住了。

  “还楞着做什么?快把飞仔扶起来!”“老底”急叫道,挣扎着站起,“带上飞仔,我们闪!”……

  元朗一间村屋。

  身上裹满绷带的程振飞呆呆的望着房梁出神。准确的说,他现在不叫程振飞,而应该叫“陈正飞”,外号“大飞哥”。

  是的,他穿越了,两斤伏特加外带十几颗摇头丸,他就从2o13年的大6某南方城市穿越到了1988年的东方明珠桐箩湾。

  这算什么?骗子!大骗子!

  他的目标是回到拍电影之前与自己心爱的妻子双宿双飞,可现在算什么?88年!天呀!曾玲玲才刚出生!这种后悔药吃来何用?他要的是时光倒流,不是灵魂穿越。

  灵魂穿越也还罢了,可为什么偏偏穿越到一个黑社会成员身上呢?就因为两人的名字读起来比较像么?老天爷,你太儿戏了吧。给他一个普普通通清清白白的身份不行么?脑袋中装有往后2o多年的经历,不需要多好的身世,谁都能活得多姿多彩,唯独他这个该死的“大飞哥”……难搞呀,穿越过来十分钟还不到,一条鲜活的生命就了结在他手中。

  究竟是那个长得象仇人的叫作大b的打手倒霉,还是他程振飞点背?

  他分不清,不知道现在该哭还是该笑。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了。

  手刃“仇人”后,旺和一票散兵游勇架起他和“老底”狼狈逃窜。而他与大b扭打时挨了几刀,失血过多加上悲伤过度,当时就晕了,不知道怎么的被几人救了下来,安顿在圆朗的一间村屋里。第二天才醒来,无数纷乱的属于身体原主人的记忆拼命的钻进脑袋里,于是又晕了过去,等再次醒来,他就明白了一切。

  他宁可不明白。这后果难以承受。

  大b的事情怎么算?现在外面的警察会不会正全城通缉他?社团为了息事宁人会不会把他交出去?

  这是其一,其二,就算过了这一关,往后的生活该怎么办?继续顶着大飞哥的头衔混黑社会?大飞传给他的记忆告诉他一个不妙的消息,他没得选,黑帮的身份估计暂时甩不掉。入会开香堂时念帮规,第一条是不得同门相残,而最后一条是不能退会,否则又是死于乱刀之下。身体原主人很年轻,今年才24岁,比他穿越前的那身份还年轻6岁,可别看他年轻,入会时间并不短,九年,大飞15岁就入了会,到今天为止整整9年,资深会员呀,可不是什么狗屁预备的“蓝灯笼”,不想混了交笔钱孝敬大哥便能潇洒甩手闪人。思来想去,唯一的机会在香港政府手里。

  但问题又来了。现在是88年元月,而在他的印象中,香港警方出台的《洗脱三合会会籍计划》将在年底才推出,距今还有整整一年的时间,难道这段日子里他要天天顶着“大飞”的名义跟着大哥上街去砍人么?

  大b尸骨还没寒吧?想着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又将在砍砍杀杀中度过,程振飞冷汗直冒。

  不行,绝对不行,要想办法尽快摆脱这个泥沼。

  “咦,大飞哥醒过来了。”一个额头打了补疤的光头青年端了个瓷碗走进来,“正好,药我给你熬好了!”

  程振飞知道他外号叫“蛤蟆”,原因是此人双眼间距比常人要宽,又一直剃光头,给人第一眼的感觉象是鼓着眼的青蛙,所以得了个外号叫“蛤蟆”。程振飞一直盯着“蛤蟆”看,总觉得眼熟,与他穿越前很喜欢的一个叫厄齐尔的德国足球明星很像,眼睛又鼓又斜,“蛤蟆”这个外号当真贴切。

  “这是惠春堂廖师傅开的药,三碗水熬成一碗水,整整熬了一上午,大飞哥乘热喝了吧!”蛤蟆被程振飞盯得心中发毛,躲开对方的眼神,把碗搁置在床头柜上转身想走。

  眼神躲闪,不敢直视,难道心中有鬼?这药有问题?

  程振飞敏锐的发现了蛤蟆的反常举动,忽然叫道:“给我站住!”出口的是粤语,顺溜的很,连他自己都感觉诡异。

  “蛤蟆”噗通一声跪下,哭丧着脸道:“大飞哥,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昨天晚上我不是有意捂着你鼻子的,当时有两个警察过来,而大飞哥你又喝醉了,一直大喊大叫,我怕惊动了他们所以才……大飞哥,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原来如此。程振飞暗中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蛤蟆”受人指使来毒害他呢。同时又好气又好笑,听“蛤蟆”所言,那个该死的大飞哥应该是被他给稀里糊涂弄死了,否则程振飞也不可能鸠占鹊巢。到底该是恨他还是该感谢他呢?

  见程振飞脸色诡异,“蛤蟆”更加慌乱了。“大飞哥,你要相信我呀!……当时真是情非得已!搓毛哥和丧狗哥都可以为我作证……”

  “行了行了!起来吧,你一个大老爷们膝盖怎么那么软?”程振飞摆了摆手,道:“给我说说,现在外面情况如何?”

  捂“死”大飞一直是“蛤蟆”心里梗着的一根刺,当事人的原谅,使他顿时轻松许多,“蛤蟆”赶紧爬起身来道:“现在外面乱得很……”

  第七章 股爷

  第七章股爷

  “现在外面乱得很啊!”一个声音接过了“蛤蟆”的话。

  门外走进来三个人,两高一矮,当先一人身材矮小却很胖,4o岁左右年纪,长得慈眉善目,正是旺和的揸数“股爷”。跟在他后面一左一右两个高大壮男是“搓毛”和“丧狗”,二人都是鼻青脸肿的,丧狗头上顶着的鸡窝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包得如同印度阿三一般的白纱布。

  “股爷来了。”蛤蟆点头哈腰,“搓毛哥好,丧狗哥好。”

  三人同时嗯了一声,眼睛却望着床上的程振飞,

  “搓毛”挥了挥手道:“你去忙吧。”

  蛤蟆应声离开,退出去时乖巧的把门带上了。

  “身体没什么大碍吧,亚飞。”三人走到床前,“股爷”扫了眼床头柜上冒着热气的药碗,亲切的道:“惠春堂廖师傅的伤药出名的好,你怎么不喝?当心伤口发炎!”

  “蛤蟆才捎过来,太烫。”程振飞苦笑,总不可能说怕有毒刚才没敢喝吧?

  “不对呀!温度正好呢!”股爷用他那肥厚的手掌贴在药碗上,突然露出笑容,“我看不是嫌烫而是怕苦吧?”

  “搓毛”和“丧狗”一齐笑了起来。

  程振飞苦着脸道:“味道确实……你懂的,股爷,闻着我都想吐,你老人家帮帮忙,能不能换点消炎的西药片来,这灰糊糊的实在难以下咽。”

  股爷道:“良药苦口嘛。现在的年轻人,哎!一点苦都吃不了,想当年我们受伤,那一次不是喝灰糊糊熬过来的?半个月后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汉子。我就不明白了,鬼佬那白药片有什么好?”

  “搓毛”道:“亚飞,喝了它吧,消炎药都属于处方药,不好弄。”

  程振飞愕然道:“风声很紧?”香港的医疗系统很完善,虽然药房遍布港九,但没有持牌医生的条子是绝难买到处方药的。当然,这指的是普通人,根深蒂固的黑帮社团不在此列。毒品买卖都属平常,何况是小小的消炎药。如今“搓毛”居然说弄不到,说明情况不妙。

  “搓毛”点头道:“外面翻天了,条子全部出动,四处扫荡医药公司,清查医院,药房,诊所,连庙街花柳陈都被迫关门。”

  “花柳陈”在庙街开黑诊所,以专门为娼寮治疗花柳病而闻名,同时私下也为各社团服务,治些简单的刀伤、跌打损伤什么的。这次全城大扫荡,他也被殃及池鱼,不知道跑哪儿避风头去了。旺和与瓦哥势力的火拼闹得太凶,警方高层震怒,下令严查,全城所有警力都出动了,外面一片风声鹤唳,同“花柳陈”一样的黑诊所统统收手歇业,不敢淌这浑水。

  股爷叹气道:“挂了十一个兄弟,残废的二十多个,受伤的不计其数,昨天到场的兄弟基本就没一个完整的……现在条子盯紧了医院诊所,摆明是要把我们旺和往死里整啊。”

  “釜底抽薪嘛,老花招,想逼我们自首。”搓毛冷笑一声,道:“也未必是针对我们一家,联胜英也不好过,我们买不到消炎的西药,创伤药,他们同样买不到。”

  “瓦狗那该死的蠢货,操!”听到“联胜英”三字,股爷眼中精光闪过,“当我们旺和好欺负么,现在他晓得错字怎么写了吧?我们挂了十一个兄弟,他们那边还要惨,死了13个,多我们两个,还有那什么号称打遍港城无敌手的大b,我以为有多牛x,不是照样扑街?”股爷转对程振飞笑道:“亚飞干得好,为我们旺和涨脸了。”

  “那到不是吹牛,大b身手确实了得。”说到这里,搓毛不自觉的揉胸口。昨夜他与大b交过手,对大b的实力万分叹服。说是交手还是给他脸上贴金了,当时他一直在被动挨打,压根就没有还手的余地,胸口挨了对方重重一脚,倒地后半天爬不起来,现在仍隐隐作痛,“不过,有一点股爷说对了,亚飞好样的!你小子隐藏得够深呀,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一出手就是一鸣惊人。狡猾,狡猾……厉害,厉害。”

  “侥幸而已,搓毛哥就不要夸我了。”程振飞讪讪笑道。

  “为什么不能夸?为社团立了功就应该夸。”股爷竖起拇指,大赞道:“好汉子,了不起!”

  程振飞裂嘴哼哼两声,没做别的表示。股爷的夸奖并不能使他糟糕的心情好上多少。一来是他本身就对此不感兴趣,社团大哥越称赞意味着他陷得越深,走黑道非他所愿,有什么可值得高兴?二来嘛,股爷这个人是典型的笑面虎,表里不一,没人知道他说的话是否真心诚意。圆圆胖胖的脸上永远挂着笑容,看似慈祥和蔼,但那条极不协调的鹰钩鼻出卖了他,此人绝非善类。大飞留下的记忆印证了这一点,股爷越是对你好,你就越是得小心警惕了,这标志着你随时有可能被他阴。

  说到这里,不得不说说“股爷”这个外号的由来。

  他本名叫杨魁,进社团前靠出千为生,很早以前就是江湖上有名的“贴手”。“贴手”是千门行话,指的是专门接近“肥羊”下套子的人,可以看做是一种另类形式的卧底。他正是其中的佼佼者之一,用得最多的招数是“股千”法。

  所谓的“股千”,大概是这样的。先与目标肥羊接近混个脸熟,交上朋友以后告诉对方自己认识一个豪客,口袋里装着散不尽的钞票而牌技却是极烂,十赌九输,这个豪客明天有个赌局邀请了他,可惜本金不够,便想到了朋友。一般会这么说:“咱们是有缘分的朋友,有好事我当然要关照你,咱俩一人出一半的赌本,合股去赢那豪客的钱”……结局当然是输得精光了,因为那所谓的豪客与他是一伙的。那个充当被骗者的豪客叫做“前手”,北方话叫“托”。

  “贴手”也是一个托,所以“股千”实际上是一个双托的骗钱法门。最大的好处是安全性比较高,并且可以持续作战,因为不是肥羊一个人输,合股的双方都在输钱,因此“贴手”很隐蔽。这时候,“贴手”就可以对肥羊说,“这一次是那豪客鸿运当头,但他不可能一辈子走运的,你也看见了他牌技有多么烂了,我们再合股一次连本来利赢回来”……结局不言而喻,又输得精光……

  杨魁一直用这套招数行走江湖,无往而不利,后来一次被人家识破,叫嚣着要杀他泄愤,走投无路之下加入了“旺和”寻求庇护。进了社团自然不敢骗兄弟的钱,但死性子改不过来,仍经常用老招数作弄大家,嘴上总挂着“合股呀,合股呀”的口头禅,结果得了个外号叫“股哥”,随着年数渐长,地位渐高,于是“股哥”就变成了“股爷”。

  大飞生前吃过亏上过当,程振飞继承了他的记忆,被“股爷”一番大赞弄得心惊胆跳,不知道对方肚子里是否正冒着坏水要整自己。

  见他神色异常,“股爷”收起笑容,担心道:“亚飞,身体哪里不舒服么?”

  程振飞道:“我没事,对了,股爷,你说联胜英死了13个人,那个大b……”

  回答的是搓毛,“大b就是第13个,我们扶你起来时,看见他胸腹被戳得稀烂,流了一地的血,死得不能再死。”

  “是么?”程振飞失望的道。他也知道大b生还的可能极低,仍忍不住要问,总期望有奇迹发生,将人打成重伤和杀死是两个概念,无论道德和法律上都是如此。听搓毛说得斩钉截铁,他心凉了半截。真的杀人了,天啊,他上辈子连鸡都没宰过。

  他失望的表情落在他人眼里,变成了担忧。

  “放心,这事社团自会处理,不会过河拆桥为难你这个大功臣的!别想太多了,来,把药喝了,身体养好,将来好好给社团做事。”股爷道。

  “希望如此吧!”程振飞心说,坐直身子端起碗,皱着眉头咕噜噜一口喝干。

  股爷嘿嘿笑道:“这才对嘛!”

  门被推开,蛤蟆又回来了,“股爷,老大醒了,叫你过去一趟。”

  第八章 过底

  第八章过底

  股爷嘱咐程振飞好好休养,又勉励了几句之后,带头出门而去,搓毛对程振飞笑了笑跟着走了。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丧狗走到门前停下脚步,犹豫了两秒,回过头来望着程振飞,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丧狗哥有何吩咐?”程振飞不知道丧狗想干什么,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

  如果说股爷是社团里最阴毒的人,那么丧狗就是最凶狠的那一个,他这人生性张扬,看谁不顺眼就直接冲上去一顿暴打,下手极重,曾经使人至残过,大飞以前最怕的就属他。

  丧狗慢慢抬起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包成粽子般的拳头中突然跳出一根大拇指,拖着沙哑的嗓子道:“以前一直看不起你,没想到……你好样的!”说完红着脸转身就走。

  这是……道歉?想不到一直凶神恶煞般的丧狗居然也会有可爱的一面,哈。

  程振飞哑然失笑。瞎担心一场。

  身体前任主人大飞名头叫得响亮,其实只是社团的一个小角色,胆小怕事偏喜欢吹牛拍马。黑帮最尊实力,向来看不起他这类人物。丧狗以前对他总是喝来骂去的。蛤蟆鸭子等人称呼他为“大飞哥”,并非真心对他有多尊敬,而是他资历深,是前辈的缘故。社团的传统与小说中的江湖门派差不多,先入门的,不论年纪大小都是师兄。比如劳德诺与令狐冲。

  不过,大飞这小子本事稀松平常,运气却着实不差,前些日子干了一件轰动社团的“大事”。

  这事说起来好笑。旺和近年来江河日下,好久没收到新会员了。坐馆老底看在眼底,急在心里,这么下去不行呀,要发展就必须补充新鲜血液。发下话来,谁要是为社团开一个好头,能招收到“蓝灯笼”就让谁上位。刚好这时的大飞在追求无线的一个小明星,与两个竞争者不打不相识成了朋友,某次酒后豪言壮语,说自己在江湖上多么多么有地位,多么多么牛x,多么多么威风……一番忽悠之下,莫名其妙收下两个小弟。收小弟本不是什么稀奇事,可对于式微的“旺和”来说意义重大,这是一个好的开始,零的突破呀,于是,亚飞就稀里糊涂的从“四九仔”变成了“草鞋”,得一名号“大飞哥”。

  巧合无处不在,那个小明星程振飞本尊也认识,她就是周海眉,直到他穿越前都还在影视界活跃着,起起伏伏要红不红的混了二十多年。这里说的认识是指真正有过接触的,不是道听途说、仅仅在电视报纸上见过那种。程振飞曾经拍过一个山寨手机广告,周海眉正是女主角。大飞认识现在的周海眉,而程振飞认识二十年后的周海眉,怎么算呢?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关系。

  周海眉八五年出道,参加香港小姐选举失败后进了无线演员培训班,86年同万子良一起拍摄《流氓大亨》演二号女主,这才刚刚崭露头角,后来6续接拍几部连续剧,一直饰演配角,真正红起来是与黄日哗一起参演89年无线大剧《义不容情》,不过那是明年的事情了,此时说她是小明星确实不为过,不然也轮不到大飞这种古惑仔染指。当然,他也没有染指成功,只是一厢情愿罢了。二人以前是邻居,大飞读书读不下去进了社团混日子,周海眉身为邻居岂能不知?别说是明星,稍微正常点的女人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给他的。

  大飞追求失败反因祸得福上了位,昨天正得意洋洋的带着新收两个小弟上馆子庆祝,喝得鼎铭大醉……再次印证了福祸相依的古话,这才有了接下来的故事。

  丧狗走了,蛤蟆又留了下来。

  “大飞哥,今天晚上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弄。无论是西贡的鱼丸还是深井的烧鹅,都不是问题。”蛤蟆献媚的道。

  “不用麻烦,有什么就吃什么。”

  “不麻烦的,大飞哥,尽管吩咐吧,能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反正社团能报销。”蛤蟆不死心。

  无事献殷勤,非j即盗。

  程振飞不吃这一套:“蛤蟆,有事就直说,别拐弯抹角。”

  蛤蟆搓着手,结结巴巴,“那个……那个……”

  程振飞不耐烦了,“说呀,吞吞吐吐,你是不是男人?”

  蛤蟆一咬牙看向程振飞,一本正经的道:“大飞哥,我想跟你。”

  “跟我?你吃错药了啊?”程振飞愕然。“不怕搓毛哥打断你的腿?”

  蛤蟆跟了搓毛快5年,老四九仔一个,怎会突然间想要过底?黑帮成员改换门庭是大忌,虽然都在一个社团,但也是一种叛徒行径,为人所不齿。

  蛤蟆诚恳的道:“我想得很清楚了,希望大飞哥能收下我。”

  什么状况?程振飞有点蒙。他现在是草鞋,与蛤蟆同跟一个大哥,也就是红棍之一的搓毛,怎么蛤蟆忽然提出要跟自己呢?这不是降低他社团里的地位吗?没逻辑呀。回想二人相处的过程,蛤蟆出去一趟回来后表情就不对,这段时间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程振飞想来想去不得要领。

  见他脸色阴晴不定,蛤蟆急了,“大飞哥,你收下我吧,真的,我任何事情都能干的,你叫我去撵鸡,就绝不去打狗,收下我吧!”

  撬自己大哥的墙角,大飞在世也没这么肥的胆,更何况程振飞这个冒名顶替者,立即想一口回绝,转念又想,或许是一个机会也说不定。不管是不是一个雷,顶下来都没有太大坏处,如果不是,收下一个小弟,等于多了一份助力,假如真是一个雷也无所谓,不就是得罪顶头大哥嘛,多大的事?了不起挨顿胖揍,搞不好还可以乘机脱籍呢。

  “你想跟我,那是看得起我,当然没有不收的道理,只是希望你把原因交代清楚,大家出来混不是一天两天,想必你也明白,贸然收下你会给我带来怎样的麻烦。”

  程振飞有松口的迹象,蛤蟆喜道:“大飞哥,你放心吧,搓毛哥那头我有办法搞定,绝对不会连累到你。你入会时间比我长,本事又比我大,我跟你顺理成章,再说,我跟了你也还是在搓毛哥手下做事,不算是背叛他……”

  “说重点,难道你觉得我很好骗?”程振飞瞪眼。

  蛤蟆哭丧着脸道:“大飞哥息怒,我正要说呢……外面传言,叔伯们商量着要选几个人交给警方,似乎我也在候选名单里面……昨天的行动,我出了力的呀,大飞哥你看,我脸上还有伤疤呢!”说着扯开头上的ok蹦,亮出两道小小的划痕,“我也受伤了,也为社团尽了力,他们怎么能这么对我呢?我不能去坐牢呀,大飞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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