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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 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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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头,“我就说你不是那种别扭的孩子,可你母亲就爱担心,这个话题以后不必再说。如今既然已经成了定局,以后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重要的。”
“是。”原嘉宁乖巧地答应。
“你要对太子好。”原修之看着女儿,意味深长地说:“要真心诚意地对他好,在这皇宫里,只有他才是你真正可以信任和依赖的人,明白吗?”
原嘉宁应诺了。
“你要记着,你伤心难过了,还有娘家可依靠,可是如果太子受伤了,他就只有你了,你对他意义不同。别人伤他再深,或许都不及你对他的一句冷言冷语,你千万别让那孩子难过。”
原嘉宁再次郑重地点头,转而她又撒娇般地笑道:“爹爹,你不要总是向着他说话好不好?人家女儿出嫁了,娘家人总是担心自己女儿受欺负,你和娘倒好,反而担心我欺负他。”
原修之莞尔,也许只有他深知自己这个女儿最是有骨气的,绝不是受了欺负只会找娘家人哭诉的软弱鬼,他原修之捧在手心里呵护教养大的嫡长女,怎么会不成器?
他的二女儿最要强,什么都想要第一,平素在家也要和姐姐暗中比个高下;三女儿还年幼,但是已经被许多人夸赞聪慧伶俐,最得她们祖母偏宠。原嘉宁未出嫁时,都让着自己的妹妹们,表现并不突出,可是真正遇到突发状况,临场应变主持大局的,却还是原嘉宁,从这一点来说,嘉宁继承了她们母亲的风骨,虽然她外表看起来更温柔。这也是原修之内心最偏宠原嘉宁的原因。
他站起身,将放在桌子上的一卷画交给原嘉宁,说:“太子很有心,当初他进宫时,求你四叔替他画了一幅画,是你的肖像。你四叔觉得有趣,同时又画了他的画像留给你,还说日后如果你们成了亲,他也算一对画成就一双人。”
原嘉宁接过画,打开来,果然上面是一袭黑色锦缎的少年,少年的眼中有着几分沉郁,气度风华已经隐隐呈现。
原修之走后,原嘉宁拿着这幅画走进内室,久久望着画中的少年发呆,她想象着他初入宫时,是以怎样的心情要了她的画像呢?又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对着她的画像发呆呢?
在偌大的皇宫中,在千千万万的人之中,他却只能对着一幅不能言语的画像沉默,只要一想到那个场景,原嘉宁的心就又酸又疼。
她想:真是个傻瓜。
第6章(1)
纷纷扰扰中,皇帝终于率领大批部队北上燕京了,偌大的金陵城陡然安静空寂下来,让很多被留下的官员及家眷无比失落,他们觉得自己成了被遗弃的一群人,从此大概就要远离皇朝的权势中心了。
有些不甘心的小官员一看巴结皇帝无望,就转而巴结起同样被留守金陵城的太子玄渊,指望着日后太子登基了,他们或许还能咸鱼翻身。
所以,自从皇帝走了之后,太子的东宫越发热闹起来,每天都有官员以各种名义来拜见。
一开始玄渊还有耐心接见他们,后来他也看出了这些人的投机心,干脆就统统拒之门外,除非有真正的国家大事,否则一律不见。
东宫属官担心太子会因此得罪太多人,玄渊却面无表情地道:“父皇留下这些人一定有原因,我何必要与父皇唱反调?抬举了这些投机者,他们未必会帮我的忙,却绝对会得罪父皇,孰重孰轻,你分不清吗?”
东宫属官皆是皇帝任命的官吏,他们进了东宫后,就注定了要与太子共享荣辱存亡,所以格外注重太子的利益得失,有时候不免得失心过重,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的官员都拉拢到太子身边。
但是人在局中往往会迷失自我,他们为了太子的利益汲汲营营,却忘记了太子之所以被称作太子,就是因为他仅仅是个储君,如果储君的权势名望过大,威胁到了最至高无上的那一位,太子也可以瞬间就被贬成庶人,甚至死无葬身之地。
太子与皇帝之间,虽然仅仅只是一步之遥,可是这一步真的很微妙,小小的一步路,转眼也可能让人葬身其中。在绝对的权势之争面前,什么父子亲情,什么虎毒不食子,统统都是谎言。
只要一日为太子,就一日要低调,这是东宫的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兼太子岳丈的原修之在北上燕京之前,留给玄渊的唯一谏言。
皇帝率领大批部队离开金陵之后,玄渊除了要应付那些一心想攀关系的小人,其实也是真的很忙。
迁都是一件庞大的工程,皇帝的仪仗走走停停,在路上的时间预计为三个月,在此期间,大部分的国事会照旧递交到旧都金陵,金陵城里还有朝廷的一套原班人马,不过人数都是减了一半,从丞相到六部长宫都还有人留守,就是为了让国家能正常运转。
而太子此时的任务就是监国,代替皇帝处理大部分的国事,只有特别重大的事情才会快马加鞭送给还在迁都路上的皇帝玄昱,等待他的亲自处置。
对于十五岁的少年来说,监国的责任不可谓不重大,就算玄渊再自负,也是每天从早忙到晚,因为他发现真正处理起国事来,自己的学识还远远不够,许多东西他以前只在书本上约略学过一点,一知半解的下场就是可能会被大臣们糊弄,于是他开始真正努力学习治国之策,甚至学习天文地理、人文习俗,学习各种他觉得需要学的东西。
白天要处理国事,晚上还要学习各种知识到深夜,短短一个月玄渊就迅速消瘦下去,原本就瘦削高挑的身材更像根竹竿了,原嘉宁晚上摸着他日益凸显的肋骨,便忍不住暗暗着急,他正是发育长身子的时候,这时候不好好爱护身子,将来对健康一定会有影响的。
可是玄渊这么骄傲,他容不得她干涉国事,她该如何规劝他呢?
就在原嘉宁暗自发愁如何为玄渊调理身体时,她自己却先晕倒了。
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太子殿下正似喜又似优地看着她。
原嘉宁眨眨眼,想要起身,玄渊伸手按下她,轻声道:“多躺一会儿。你怎么这么不注意,居然把自己累晕过去?”
今天他被吓坏了!
她不会知道他在前院听到小太监急急忙忙地来报太子妃晕倒时,他几乎不敢置信,那种眼前一黑、心跳骤停、虚弱无力的感觉,他再也不想要经历一次。
原嘉宁握住他的手,对他微笑,只是她的脸色仍然有些苍白。“我没事,我真的没感到哪里不舒服,好奇怪,居然会突然晕倒了?”
玄渊知道,在他熬夜苦读的时候,她都会在后殿等候着他,从来不会独自先睡,而她如今白天也暂代皇后之职,统管处理着朝廷内外命妇的种种事宜,其实并没有比他清闲。
这让他有些内疚,他们还在新婚,可是他却有些疏忽她了。
他用两只手将她略显冰凉的小手包裹住,对她温柔地说:“我真不是个好父亲,你呀,也不是个好母亲,连这件事都不知道。不晓得咱们的孩子将来出生了,会不会怨我们呢。”
原嘉宁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问:“你、你是说?”
玄渊一直板着的面容突然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重重地点头,“没错,你要做母亲了,我也要做父亲了!”
天啊!
原嘉宁用另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不由一阵心虚。她这个月的月信已经迟了近十天,她怎么就没往这方面想呢?也许是她太在意玄渊了,反而疏忽了自己。
原嘉宁的母亲跟随原府北上燕京之前,曾特地来见过她一次,还叮嘱她要留心子嗣这方面的问题。如果短时间内无法怀孕也不要焦急,因为她年纪尚小,晚两年再要孩子反而更好,她哪里能想到这孩子会来得这么快?
在云青萝的眼里,玄渊和原嘉宁还都是孩子呢,等他们十八九岁的时候再要孩子才是最好的,只是许多少女也都是在原嘉宁这个年纪成亲生子,倒也平安无事,所以真要是有了身孕,也是好事,毕竟太子一日无后,也就一日多一个别人可以诟病和攻击的把柄。
原嘉宁的身体自幼被云青萝精心调养,比一般的贵族千金还要健康,云青萝和原修之商讨的结果,就是顺其自然吧,也不必专门避孕,她的身体应该已经能够承受孕育之苦了。
对于此时的女子来说,不管是贵重如皇后、太子妃,还是普通的民间妇人,其实都是“有子万事足”,有了孩子,特别是有了儿子,她们才能在婆家真正站稳了脚跟,才不会被以“无子”为由训斥为不孝不贤,不会被婆家以此为借口,而塞一堆女人给自家男人来“传宗接代”。
如此说来,女人的使命似乎就是为了生儿育女,只是个生育工具。真相有点残酷,但现实生活就是如此,不管多么恩爱的夫妻,如果膝下无子女,总是会被人指指点点,日子不好过。
不过,景国也是有一对例外夫妻存在,就是玄渊的皇叔瑜王爷夫妇。他们夫妻成亲十多年了,王妃一直没能受孕,王爷居然也不纳妾收婢,两人一直没有孩子,在外人眼中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有人甚至私下传言是因为王爷太美貌了,根本就不能人道什么的,可是美貌和人道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
不管怎么说,新婚不久就怀孕算是一件大喜事,只是对于玄渊和原嘉宁这对新婚小夫妻来说,有点措手不及,所以得知这个喜讯时,两人反而心情有些复杂难解。
他们能够给这个孩子安全无忧的生活环境吗?
甚至,在玄渊心底有着很深的忧虑,他担心这个孩子能够平安顺利地诞生吗?
后宫里,有太多太多“意外”夭折的孩子了。
玄渊将这种忧虑压在心底,对原嘉宁露出一个温柔宠溺的笑容,伸手抚摸着她额边的一络散发,低声道:“我知道你最近在发虑焦急什么。我一下子接触国家大事,有点手忙脚乱,才把自己弄得疲惫不堪,也拖累了你,是我不好。如今你有了身孕,我也想开了,凡事欲速则不达,我日后会恢复正常作息,保重自己的身子,而你更要养好你的身体。”
原来他都知道她的关心和焦虑。
原嘉宁的眼眶发热,她抿了抿嘴角,抬手握住玄渊放在她额上的那只手,依偎在自己的脸颊上,一滴热泪便滚落在了玄渊的手心里。他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宛如被灼伤了一般。
原嘉宁不知道以前其他皇朝里的太子和太子妃是如何生活的,她却真心觉得玄渊这个太子很不容易,娘已逝,爹不疼,岳丈家又不能光明正大地依靠,他简直就像汪洋中的一片孤舟,无依无靠,也难怪他必须如此下苦功。
她拉着他的手,慢慢放到自己的小腹之上,轻声低语:“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了,我们的家就会更圆满了。”
她知道玄渊心底最深的失落是什么,幼年时他羡慕云青萝所生的嫡子嫡女,恐怕多少也曾为自己的庶出身分自卑过,而入了皇宫后,他的身分就更尴尬,连生母都要避讳,死了都不能公开祭拜。
在他的心底,一直渴望有一个正常的温馨的家,一切都是堂堂正正的身分,可以名正言顺地一起出现在任何场合的一家人,而不是像他这样遮遮掩掩的私生子。就算他成为了太子,成为了一国储君,真正的出身来历也不能公诸于众,他现在的身分对于公众而言根本就是谎言,这让他的心无法踏实,心底最深处始终缺乏一份安全感。
再英伟的男人也有弱点,而玄渊的心头之伤,大概就是身分的尴尬和家庭的不完满。
玄渊绝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吧?
这样一想,原嘉宁倒有点迫不及待地希望这个孩子快点诞生了,到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会带给玄渊更多的幸福感吧?
原嘉宁在心中悄悄对腹中的孩子说道:宝宝,你一定要健健康康、平安顺利地来到人间啊,爹爹和娘都那么盼望着你呢。
第6章(2)
玄渊说到做到,果然恢复了正常的作息,而且一有点闲暇就会回来陪伴原嘉宁,时常摸着她的肚子和小宝宝喃喃絮语,就连原嘉宁都听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于是原嘉宁的日子暂时清闲下来。
孕妇的忌讳很多,怀孕前三月,连日常活动都要减少,宜多休息静养,所以玄渊暂时解除了原嘉宁代皇后的职责,转而委托留守皇宫的大宫女清婉代管,清婉原本就是皇后身边得力的人,而且非常识时务,管理起宫务来也驾轻就熟,倒省了原嘉宁很多事。
这期间,玄渊在第一时间向皇帝通报了太子妃怀孕的好消息,同时也将消息传给了原修之夫妇。
云青萝在北上之前专门留了两个精晓生育之事的嬷嬷在原府留守,如今自然就通过太子的特令接了她们进东宫,专门伺候原嘉宁,一切吃穿住行都由她们安排,皇宫里原来的嬷嬷和宫女们就只在旁边帮帮忙。
原嘉宁的身体健康,怀孕的种种反应并不太严重,几乎没怎么孕吐就安安稳稳地度过了前三个月。之后她的胃口更好,生瓜梨枣鸡鸭鱼肉样样喜欢,好胃口让原嘉宁原本侬纤合度的身材变得圆润起来,再加上肚腹日渐隆起,她开始担忧自己会被玄渊讨厌,玄渊却对她的担忧一笑置之,笑道:“傻瓜,在我的眼里,你永远都是最美的。”
好吧,这话听起来就像花花公子在哄骗良家女子,不过原嘉宁还是爱听,而且她相信原琅绝不是什么花花公子。
在权贵富豪之家,有个不明文的规矩,就是一旦妻子怀孕不能侍寝之后,往往要安排其他女人给自己的男人,可以是小妾,或者是通房大丫鬟,总而言之不能让这个男人欲求不满,虚度良宵。
虽然许多女人对这种制度颇为不满,但是或碍于颜面,或碍于妇德的约束,或者直接就是被公婆和丈夫逼迫,不得不忍气吞声,替自己丈夫的床上安排女人。
男权社会之下,贵族女子一样活得如此委屈。
一般有点钱有点权的男人都喜欢如此拈花惹草了,那身分尊贵的太子自然该有更多女子伺候吧?
有一晚,原嘉宁对着玄渊提起这件事,很是坦率地说:“按照太医和嬷嬷们的建议,怀孕期间不宜行房,那你怎么办?要不要把牡丹、海棠、水晶、琥珀都安排到你前院的书房里?”
玄渊本来正抚摸着她的肚子,和小宝宝说着神秘的悄悄话,闻言抬起头来,疑惑不解地盯着她看。
原嘉宁嘟嘴,问:“看什么?”
玄渊道:“看你是不是病了?你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小时候那个霸道的宁姐姐呢?”
小时候,原嘉宁可是拿着戒尺教训弟弟们,要他们长大以后以父亲为榜样,要好好对待自己的妻子,绝不可三心二意,花心滥情。
原嘉宁恼了,“你难道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人向我推荐过他们家的闺女、侄女、外甥女吗?什么乱七八糟的女子都想要在我怀孕期间代替我伺候你,那些人一个一个都多么好心似的,可是想的什么、图的什么,谁又不知道啊?什么为我分忧解劳,给我找麻烦才是真的吧!”
玄渊笑起来,“生气啦?真生气啦?这样才是真正的你,端着假兮兮的笑脸扮贤慧,我看了都浑身不对劲。”
原嘉宁伸手捶打他,念着:“你还浑身不对劲呢!我可是头疼、脚疼、心疼,全身都不对劲才是真的,呜……”
说着说着,她真的掉起泪来,一瞬间就哭得梨花带雨,玄渊从来没见过她这样软弱哭泣的样子,不由真的心疼起来,急忙从背后抱住了她,轻声安抚:“怎么了?还真伤心了?你看我是那种人吗?如果真爱拈花惹草,不必你安排,这东宫里的女子早就人满为患了,可是我要她们做什么?为了一时的欢愉惹来更多的心烦?再说了,就如你所说的,她们想的什么、图的什么,谁又不知道啊?如果真的收了这样的女人,我还怕自己会做恶梦呢。”
而且如果不是因为他成了太子,他还只是原府一名小小的庶子的话,这些千金贵女谁又会愿意理会他?
原嘉宁扯了手帕擦泪,用有些发红的眼睛盯着他仔细瞧,看他是否说的是真心话。
过了一会儿,她才低下头,有些沮丧地说:“孕妇情绪不稳,如果我再无故哭闹,还请殿下多包涵。”
玄渊不悦,掐她的脸蛋,说:“怎么这么说?真的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了?”
原嘉宁的小脸被他捏成了包子样,口齿不清地说:“以前我娘跟我说,这世道对女子有诸多不公,这是大环境造就的,非哪个女子争强好胜,就能真正争一个公道。那时候我还不太懂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才明白了。”
玄渊听了这话,也是良久沉默,大环境如此,也非他个人所能左右。
他亲了亲原嘉宁的秀发,低声道:“很多人如此,但并非人人如此。好男人自古至今也是不少的,比如父亲,比如二叔,比如我。”
“厚脸皮。”原嘉宁“噗哧”一声笑起来,泪中含笑的样子格外娇美可人,让玄渊忍不住亲了又亲。
两人亲昵了一会儿,玄渊才说:“你别想太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你的身子养好。嘉宁,我还盼着你我白首偕老呢,就像父亲和母亲一样,一直恩爱地相伴前行,以后我们自然会儿女绕膝,子孙成行,那该是多么美满?”
原嘉宁埋进他的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侍寝一事暂时算是顺利解决了,女人的眼泪有时候也挺好用,并非全是苦涩滋味。
当然,并非每个男人都会在乎自己女人的眼泪,对于己变心的男人来说,黄脸婆的眼泪就算哭成了汪洋,反而只会加重他的不耐与厌烦。
如果一个女人有生之年能够遇到一个珍惜她眼泪的男子,那真的是要加倍珍惜。
原嘉宁双手搂抱住玄渊的腰,紧了又紧,这是值得她倾尽所有来爱的男子,不管用尽多少手段和心机,她都不会介意。
未嫁之前,她曾经想过自己或许能忍耐他像他父皇一样,拥有一个庞大的后宫,容纳无数的莺莺燕燕。可是真正成亲了,两人真正肌肤相亲恩爱缠绵了,她才发现自己和母亲一样,在这方面是无比小心眼的。
她的男人,绝不让给别人。
绝不!
第7章(1)
虽然原嘉宁相信玄渊,但是太子的身分毕竟不同凡响,她明白为了他们两人的相守,玄渊一定在她背后做了更多抗争与付出。
幸运的是,皇帝率众北上燕京了,偌大的金陵城里,太子和太子妃夫妇才是最尊贵的夫妻,别人顶多是嘴上说几句,提一点建议,无法强迫太子纳妾或纳侧妃什么的,玄渊姿态强硬地拒绝了诸多自动献媚的女子,让原嘉宁平静的孕妇生活得以继续。
皇后不是玄渊的生母,不愿对此事多嘴,再加上她又离开了,更是眼不见为净。
而皇帝呢,也意外地没有多管“闲事”。儿子的房中事,他如果想管,以增加子嗣为由自然也管得了,多赐几个女人给儿子完全不是问题,毕竟是太子嘛,如果只有太子妃一个女人,说出来也不怎么体面。可是无论那些想飞上技头变凤凰的贵女怎样期盼,皇帝始终也没有再为太子收纳任何一个女人。
这下,那些居心不良的人自然就对原嘉宁更不满了,太子宠爱她也罢了,为什么皇上也如此抬举她?
皇帝赐给原嘉宁鸡血石的传言莫名流传开来,原嘉宁是否绝代妖姬,居然能迷惑了皇上、太子父子两代人的谬论,也曾闹过一阵子。
当然,这些话被阻隔在东宫圣哲殿之外,至于皇帝为此贬了几个官员,东宫里死了几个宫女和太监的事,原嘉宁更是毫不知情。
她是个幸福又快乐的孕妇,一心一意地孕育着自己和玄渊的第一个孩子。
皇帝终于在燕京安顿下来,国家政事顺利转移到了新京城,太子监国的任务顺利完成,得到了玄昱难得的赞赏。
同时,皇帝在新京城颁布的第一道圣旨,却是为三皇子的赐婚,三皇子妃是皇后薛珍的嫡亲侄女薛冰莹。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原嘉宁怔愣了好一会儿,冰莹一心想做太子妃、做皇后,不知道如今她成了皇子妃是否会满意?
玄渊却想得更多,皇上此举究竟何意?
他这是把皇后的家族推给三皇子玄浩吗?玄浩的母妃家族大有来头,如今妻族又如此显赫,这是摆明替太子故意增加敌人和牵制吗?
玄渊为此事特地派人去燕京询问自己的岳父大人,原修之只送给他八个字:稍安勿躁,以静制动。
对于玄渊来说,他如今已经是太子,只要自己不乱了阵脚,不自掘坟墓,那么就谁也动不了他。只要他不傻到想提前篡位登基,乖乖做他的储君,那么皇帝就会是他最大的护身符。
历史上那些被废的太子,无不是自己先做了很多蠢事,被政敌引诱着一步步失去了圣心,最后才导致悲剧。
玄渊思考着岳父的话,越想越有道理,随即也就将玄浩与薛冰莹联姻的事抛在了脑后。
原嘉宁平静地养胎,金陵城在极度的沉寂之后,又慢慢地恢复了几分生机,毕竟曾是一国之都城,此时锦绣繁华就算减弱了些,也远比其他城市热闹。
但是玄渊注定了无法省心,因为皇帝又给了他新任务,要他在江南迅速筹备粮草和军服,以备打仗之用。
说起来,皇帝玄昱的私生活虽然有点让人无语,但是他确实是个有着雄才大略兼野心勃勃的一代霸主,他在燕京稳定了两个月之后,就立即宣布了另外一项让人掉下巴的决定御驾亲征。
原则上来说,景国虽然算是完成了天下一统,但是在北方和西方,还是有不少的野蛮部落不甘降服,他们时不时地到边城烧杀劫掠,甚至屠城,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无论男女老幼都被虐杀而死,手段极为凶残。
因为北方的百姓深受其苦,大半个国家北部都跟着不够平安稳定,这才是玄昱决定迁都的最根本原因。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玄昱就是有这样的胆略和毅然决然。
也因为这个原因,玄渊对自己这个便宜皇帝爹才会感情复杂,从国家大事上来说,他是极为敬佩玄昱的,但是从家庭小事来说,他只想送他一个大白眼。
皇帝爹要御驾亲征,将后勤的重任交给了太子,玄渊又开始忙碌起来,少了许多时间陪伴原嘉宁。
不过原嘉宁并不会因此而抱怨什么,她明白男人的世界终究是在外面,而不是和女人一样被困在一方有限的宅院之中。
日子在平缓而忙碌中度过,前线的战事在几场小胜后陷入了泥沼,野蛮部落都擅长骑马,他们居无定所,移动性强,玄昱又一心想一战定乾坤,想着这一次要狠狠地打,把他们打怕了打残了,甚至灭族了才好,让他们几百年之内都不敢再入侵中原,但是这仗又哪里是那么好打的?
寒冬到来后,许多马匹士兵都冻伤了,军队不得不后撤。大臣们建议回朝,来年再战,可是玄昱的执拗脾气发作了,说什么都不肯退兵,他甚至想着干脆战死在疆场上算了,反正他也已经立了太子,有了继承人。
作为如今的天下之主,玄昱有时候任性得可怕。
因为这个缘故,无论新京城燕京,还是旧都金陵,今年春节大家都过得非常低调。皇帝还在前线打仗呢,谁敢大肆玩乐庆祝啊?除非是不想要脑袋了。
次年阳春三月初三,原嘉宁诞下了她的第一个孩子,一个健康的白胖小子,哭声嚓亮,中气十足。
同一天,受到皇帝玄昱特召而返回军队的原齐之──原嘉宁的二叔在草原上围歼了最大的一个部落,生擒了他们的首领,坑杀敌人数万。此一役终于实现了玄昱此仗的目的,将野蛮部族真的打伤打残了,没有几十上百年别想恢复半点元气,是为真正的大捷。
当皇孙诞生的消息,和战场大捷的消息同时送到玄昱的手中时,他不由仰天大笑,而当他意识到这两件事竞是发生在同一天时,不由更是喜悦,对自己这个皇长孙莫名就多了偏宠和疼爱,许多珍贵的赏赐不要钱一样由燕京送到了金陵,并且亲自为这个幸运的小家伙起了|乳|名长生,大名玄景。
小长生的大名曰景,与国号相同,顿时引起了一大堆朝臣的反对,这小子虽然是皇长孙,而且也占了个嫡字,可是也不必与国号相同吧?
于是反对的折子不断递上来,却如石沉大海,统统被皇帝压下来了。
最后玄昱生气了,在早朝上当众甩了袖子,怒道:“朕连给自己孙子起名字的权力都没有了吗?休得罗唆!”
皇帝一发怒,大臣们就怕了。
没办法,这个皇帝实在太强势,没人敢和他唱反调哪。
但是私下里,大家还是忍不住要皱眉头,皇帝太过宠爱这个刚出生的小娃娃了吧?难道太子妃真的与皇帝有什么苟且吗?
于是在原嘉宁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自己的清白。
这种暗地里的传言,直到玄渊登基后大杀一通,到了玄景登基又杀一通,才在表面上偃旗息鼓,但是民间各种传奇话本反而更多了各种影射,几百年后,甚至变成了演义被说书先生当众讲说。
历史的真相有谁去计较?大家就是爱这种艳情故事嘛。
小婴儿平安降生了,最喜悦的还是他的亲爹亲娘。
虽然太子夫妻俩年纪不大,但是做起父母来还真的有模有样,两人都是沉稳的性子,并不会因为婴儿哭闹而不耐烦。
尤其是玄渊,如今他每日最重要的事就是抱抱自己的儿子,早起开口第一句就是问:“长生醒了吗?”
宫女们于是急忙去偏殿寻找小殿下,小宝宝在奶娘怀里吃饱了,被宫女抱给自己爹爹,就会露出笑容,呛呛呀呀地挥挥小手。玄渊每每抱着他、看着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软得一塌胡涂,那种血脉相连的感受,让他无比踏实和满足。
每次都是原嘉宁催促他:“行啦,该吃早饭了,吃完快点去办理正事。你若是为了长生耽误了正事,才会害了他呢。”
玄渊于是低头亲亲小长生,恋恋不舍地吃饭,去前院办公去。而等到傍晚,他又会急匆匆赶回来,再次抱住自家儿子亲了又亲,让原嘉宁看了都忍不住有点吃醋呢。
总而言之,这个集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小家伙,替太子和太子妃夫妇带来了很多很多的欢乐。
远离燕京,他们偏安一隅待在金陵城里,也就远离了政治斗争的第一线,金陵成了他们的世外桃源,他们一家三口平静地度日,亲眼见证着小宝宝会翻身了,会坐了,会爬了,会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了,会走了,会跑了,会喊爹爹和娘了,每一日都有惊喜,每一日都美好得宛如在梦中。
原嘉宁以为这样平稳安定的日子会长长久久地持续下去,可是就在长生快要两周岁时,某一天,他忽然发起了高烧,并且没多久就开始上吐下泻,身上也开始起疹子。
看诊的太医脸色越来越严峻,他自己不太敢下定论,又叫来了留守金陵的其他几名太医,此时小长生的病况已经很严重,小宝宝难受地连哭声都弱了许多。
太医会诊的结论是:天花。
原嘉宁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心疼得都要抽搐。
天花?!
怎么会得天花?
对于当时的人来说,天花是种很可怕的疾病,死亡率非常高。
脸色铁青的玄渊直接下令:“用尽一切办法救治,不管如何,给我治好!”
太医们无可奈何地答应,这种病,治愈率真的很低啊,只要得了病,哪里还管你是皇子皇孙,或是贫寒子弟?
玄渊转头又吩咐:“将长生抱到偏院里去,在宫内寻找得过天花的宫女、太监来伺候,太医们住进去,然后封锁庭院。”
这是为了避免天花传染而必须要做的措施,太医们点头应是。
原嘉宁抱起小长生,却被玄渊示意奶娘接手,原嘉宁说:“我要亲自照顾长生。”
虽然不知道长生为何会得到天花,但是母性的本能让她不放心把宝宝交给其他人照顾。
玄渊冷声道:“不行,你没有得过天花。”
原嘉宁热泪盈眶,她咬着嘴唇说:“我会注意,我一定要亲自照顾他,我不放心,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在那里受苦。”
这么小的孩子,又得了这种极为痛苦的病,再离开了娘的怀抱,他如何忍受得了?
玄渊仍然驳斥:“不行。”
“我要去!”原嘉宁终于失去耐心,高声宣布的同时推开玄渊阻拦的手,紧跟着太医们就要朝外走。
玄渊用力拉住了她。
原嘉宁愤怒地试图甩开他的手臂,大喊:“放开我!我要去亲自照顾他,那是我儿子,我不照顾他,谁来照顾?”
“不行。”玄渊的脸色虽然铁青,眼神却格外坚定。“已经病倒一个,你不能再出意外。”
“啊!”原嘉宁有些失控地大哭起来。“你放手!我要去看我儿子,呜……都是我不好,怎么就这么疏忽大意,让他得了这种病,呜……我要去看他,其他人我不放心,我的长生啊……呜……”
玄渊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用力搂了搂,安慰道:“你放心吧,我去。我幼时得过天花,不会再被传染,我去亲自照顾儿子。”
原府的孩子里,原琅和二叔家的小孩都得过天花,而且幸运地活了下来,多亏原府的及时治疗和细心照顾。也因为这个缘故,在得知儿子患了天花之后,玄渊和原嘉宁虽然焦急心疼,却还没有绝望。
原嘉宁止住了泪,诧异地抬头看他,问:“那怎么行?你还有正事要做。”天花是很严重的病,死亡率高,就算侥幸能治愈,也需要很长的时间,从发病到痊愈,大约要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
如果玄渊去亲自照顾孩子,等于他也要被关在偏院里这么长时间,这对于一国太子来说,根本不可能吧?
“什么正事?救儿子才是正事。”玄渊沉声道。
“那我和你一起去,帮帮忙。”原嘉宁乞求地望着他。
“不行。你冷静点,亲自照顾他很重要,但是在外面安排衣食住用同样重要。我进去了,你就要在外面好好接应,衣物、吃食、用品和药材都要确保安全地送进去才行。”
他抿了抿嘴唇,眼底闪过一丝杀机,又说:“还有,将东宫彻底清查一遍,看看到底是谁惹出这件事。”
他和原嘉宁一样,都不相信长生会莫名其妙得这种病。
原嘉宁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玄渊招来了皇上给他的两名暗卫,燕三和卫四,对原嘉宁说:“燕三陪我进偏院,让卫四跟着你,以后你和父皇通信联络都交给卫四去办,他有秘密管道,快速又安全。其他有什么难办的事情,也可以询问他。”
原嘉宁点头。
第7章(2)
原嘉宁立刻便去信给皇上,说小长生得了天花,同时向皇上索要各种药材。
然后她又命令东宫里所有人员都好好洗一次澡,将所有衣物都用开水煮过,所有用具也都统统煮沸消毒,地板用石灰撒上一遍,同时严令东宫近期之内只准出不准进,暂时要与外界隔离。
每日每夜,原嘉宁站在偏院门口,听着里面长生弱弱的哭泣声,听着玄渊低沉温柔的安慰声,却只能默默一个人站在门口垂泪。
每日玄渊都会派人隔着门把长生的病况告诉她。
烧退了一些,丘疹变多了,疹子开始化脓了。
一直熬到第十天,长生的体温才开始慢慢下降,化脓处也渐渐干缩。
直到此刻,原嘉宁日日夜夜悬挂的心才稍稍放回了原处,同时皇上派人送来的药材也到了,还派来了一位特别擅长治疗天花的太医。
一切都在好转,原嘉宁到圣哲殿的小佛堂里烧了高香,诚心叩拜,感谢神佛保佑。
这个小佛堂是原嘉宁成为太子妃之后才开辟的,原本是圣哲殿的一间暗室,用于陈放珍贵用品,原嘉宁开辟这间佛堂,原本是为了祭奠玄渊的生母叶姨娘,后来她每每心烦了,也到这里默默诵一段经。
叶姨娘毕竞是玄渊的生母,而且极为疼爱他,玄渊是个孝顺的人,所以他对于原嘉宁的做法自然非常喜欢。不管原嘉宁的心底到底如何想,她肯为他做这些事,就已经非常可贵。
玄渊之所以选择原嘉宁为妻,部分也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必去费心猜测原嘉宁的心思,她?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