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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久,纷纷扬扬的雪下的好大了,依风才回来了。
清尘和清歌连忙接过依风的披风,又端来热水侍候依风洗了脸,我懒洋洋的蜷在被窝里,也没动。
“怎么这么晚?”
“唉,李尚书带着他新纳的小郎君去买衣服,那家伙挑剔的紧,东挑西选的搞了半天,我们五个人伺候他一个还忙不过来。”依风一边擦脸一边抱怨。
“那你肯定狠狠敲了他一笔。”依风这个人高傲的紧,哪能受得了这个气。
“呵呵,敲了她一千五百两,反正李尚书有的是钱,不敲白不敲。我们五个把她的小郎君夸的天上少见地上难寻,她乐的嘴都合不拢了,买了四套衣服,还订作了两套。”
说话间,清心和清微摆上了饭,我也从被窝钻了出来,依风顺手抓了件棉袍给我披上:“天冷,自己不当心点,小心晚上骨头疼。”
我莞尔一笑。
我现在几乎都不敢出门了,冷风一吹,骨缝里的凉气立马就和外面的冷风来个相互呼应,每每疼的我直掉泪,请老女人看了好几次了,药也喝了不少,就是不管事。
我也知道风湿难治,别说在这里,就是在医学发达的二十一世纪,这种病也很难根治。
吃罢饭,依风又把账总好才上床睡觉,现在店都是依风在照顾,我只管设计。
我在外屋他在里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半睡半醒之际,我旁边的窗户哗啦一声就开了,狂风卷着雪花就刮了进来,我吓了一跳,猛的坐了起来。
“惜,躺好别动,我来关窗。”依风披了件衣服跑过来,把窗户关上了。
“窗户怎么会开的?”他一边帮我把压被角,一边问我。
“白天的时候,我嫌屋里炭气味太重,就开了会儿窗户,可能没闩好。”
“以后小心点,你这身子又吹不得冷风,明天我好好嘱咐嘱咐清微他们。”他絮絮叨叨的回床睡了。
我躺在床上,却睡不着了,刚才穿的那么单薄被冷风吹了,估计又要难受了。
果然,不一会,从骨头里慢慢渗出了凉意,我使劲裹着被子也暖不过来。
骨头就象被冻僵了一样,稍微一动都能听到碰撞的咔咔声,疼得我满头冷汗,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
“惜,是不是骨头又疼了?”依风焦急的喊着我的名字,一阵脚步响,他三步两步赶到我床前。
我紧紧的裹着被子,眼泪直流:“风,冷,疼。”
依风把他的被子也抱过来盖在我身上,隔着被子抱着我:“好点没?”
我上下牙齿直打颤,哆里哆嗦的蜷在被窝里:“风,你进来。”
依风听话的钻进我的被窝,紧紧抱住我。
他的身上很暖和,我象八爪鱼似的紧紧攀在他身上,源源不断的吸收着他的热量。
依风一个劲的问我:“惜,好点没,舒服点没?”
我疼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依风把手捂在我的心口,温柔的吻去我脸上的泪。
我仍是极冷,忍不住把手伸进了他的睡衣里面,冰冷冷的手一触上他的皮肤,他的身体猛的一缩,我已是顾不得他冷不冷了,只顾得吸收他的热量,来抵御要命的寒冷。
他的身体如此温暖,我不再仅仅满足于手上的温度,将头缩入被子里,撩起他的睡衣,整个人都钻了进去,凉凉的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温暖瞬时传来。
迷迷糊糊中,耳畔传来他的心跳声,却是一声快过一声,后来干脆乱成了一团。
身体慢慢暖了过来,疼痛也如抽丝般逐渐褪去,紧绷的神经一松下来,我立即沉沉睡去。
醒来时候身体格外暖和,心里着实高兴。
将手脚从依风身上挪下来,稍微一动,他已经醒了。
“还痛吗?”他懒懒得睁开眼,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我最喜欢看依风刚睡醒的样子,三分慵懒,三分风情,三分美丽,外带一分妖媚,端得是十分诱人,我每每呆望着他失了神。
他抬起手,弹了一下我的脑门:“傻瓜,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扑上去,压到他身上:“风,对你百看不厌。”
他“哎哟”叫了声,痛苦的说:“身子麻了,你一压好疼。”
我从他身上爬起来,讨好的向他笑笑:“嘻嘻,我帮你揉揉。”
伸出双手,灵活的帮他按摩。
依风趴在枕头上,半眯着眼,一络头发滑下来,垂在如玉的脸颊上,竟有说不出的妩媚。
这绺头发,也如垂在我的心湖上一样,只轻轻一下,却扰乱了整潭湖水,悸动如水波,一圈圈荡漾开去。
心动了,情开了,爱来了……
我轻轻趴到依风背上,沙哑着声音说:“风,咱们成亲吧。”
依风的身体明显的僵硬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常态,仍趴在那一动也不动,连眼睛都没睁开:“好,春天吧,天暖了,你身体也好点了,咱就成亲。”
听到他答应了,我眉飞色舞,笑逐颜开,欢呼雀跃:“我要亲自设计咱们的结婚礼服,我们要成为世界上最好看的一对新人。”
依风笑着抓住我露在外面的胳膊,把我按回被子里:“又发什么疯,着了凉,一会又要疼了。”
我偎进他怀中,嘿嘿傻笑。
依风的名字问题
我整整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十易初稿,做的时候更是修改了无数次,终于将我和依风的结婚礼服做了出来。
收工那天,我特意拉了依风,喝了整整一坛子的女儿红,光荣而幸福的醉倒在了依风的怀中。
春天来了,天变暖了,风也没那么凉了,我也能出门了,上街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算命先生,让她给我找个好日子。
在我掏了五两银子请先生喝喜酒后,先生眉开眼笑的帮我敲定四月二十八,说那天大吉大利,宜婚嫁。
时已三月下旬,我算了算,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要准备的事情还挺多。
回到家,把清字辈的四个全招了回来,告诉他们我要和依风成亲了,让他们着手准备。
四个小家伙一听到这消息,高兴的直蹦,一个劲的给我道喜。
等他们安静下来,我问他们婚礼到底该怎么办,需要准备什么,走哪些程序。
四个小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哑雀无声了,最后,还是清微扭忸捏捏的说:“这是咱府里第一次办喜事,以前我们也没经手过,我们也不太清楚。”
我不是这里的人,不明白这里的礼节,依风应该明白,但他还得顾着店里的生意,这群小家伙也不懂,这事真有点麻烦。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清尘怯生生的说:“我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哪见过大户人家的婚礼啊。”
我一拍额头,这倒是,这些孩子哪见过大世面啊。
清心主意比较多,办事稳重又大方,看我发愁,向我提议:“小姐,咱家还没有管家呢,不如请个有见识的管家,一切听她的不就行了。”
家里一直只有清心他们八个,再加了那两个护院,也不过十个下人。
我们一直没请管家,一来管家这个位子太重要了,府里的大事小情都得经管家手,要是请来的不知根底或心术不正的人,我怕会给我捅出大篓子。
二来万一请来的管家小肚鸡肠,心地歹毒,怕这帮孩子挨欺负。
三嘛万一请的人嘴碎,管的事太宽,我嫌烦。
清心十五岁了,是这八个孩子里最大的,心思稹密,办事牢靠,清微他们也都很听她的话。
我和依风打算等她再大些,就让她当管家。
晚上依风回来,我和他商量这件事。
依风说我现在也算有点身份地位的人了,婚礼要是办的不好,怕是让人看了笑话,而且婚礼上繁文缛节甚多,一不小心就会出错,还是请个有经验的人来比较好。
我又和他说了我顾虑,他也点头称是。
商量来商量去,还是把主意打到了林之静头上。林之静已经娶过好几位夫君了,她家肯定有熟知这些礼节的管家,我们不如借一个来,以我和林之静的交情,她肯定会同意的。
我们也不另请管家了,就让清心来当,让她去跟林府管家学这些东西去。
清心虽然还小,但聪明懂事,又识大体,况且,人总是要经历一些事情才能成长起来的。
第二天一早,依风把清心叫了过来,把我们商量好的告诉了她。
清心有点为难,怕自己办不好。
我说让她尽量学,婚礼那天请林府的管家过来帮忙坐镇。
依风又怕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又把清歌叫来帮她。
吃过早饭,叫清心买来喜帖,依风先写了张给林之静的,我揣到怀里,带着清心和清歌去林锦庄。
幸好来的早,也来得巧,正把林之静堵在了门口,看样子,她是想要出门。
上次弱水三千开张,林之静帮了不少忙,生意稳定下来之后,我带了厚礼亲自登门拜谢,而且林之静和几位夫君的衣服也从不收钱,有什么新样式的衣服还没上市卖,就先送过来几套。
林之静也有意要结交我,故此两家走的比较亲近。
“妹妹,难得这么早来看我啊。”林之静顺势把我迎进了客厅,也不出门了。
“来晚了怕姐姐就出门了,我来给姐姐送这个。”我掏出喜帖递给了她。
林之静接了过去,仔细的看了看:“原来妹妹要成亲了,恭喜恭喜。”她夸张的给我行了个礼。
“下个月二十八,请姐姐和几位姐夫光临寒舍。”我忙还礼不迭。
“那是一定,只是妹妹你这次娶得是正室还是偏房啊?”林之静看看帖子上依风的名字,又看看我。
“当然是正室,要是娶偏房,怎么敢劳烦姐姐。”难道这帖子有写的不对的地方么?
林之静的表情凝重了起来:“妹妹,有句话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讲。”
我不禁也收了笑容:“姐姐尽管说。”
林之静指着请帖上依风的名字说:“你就在请帖上直接写‘依风’这个名字吗?依风公子虽然名动京师,但毕竟是青楼出身,你这样写不是向世人昭告他不良的出身吗?没几天,依风公子就会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即使你给了他正室这个身份,怕也会有人看不起他,不尊重他。”
这话如当头一棒,打出了我一脑门的冷汗,我疏忽了,根本就没想到这个问题。
依风在青楼待过这件事,我一直没往心里去,而且依风也没有一般青楼公子那些轻浮的毛病,我早已把这事忘的干干净净的了。
我一下子有点慌了:“啊,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林之静看我慌乱的样子,竟然笑了:“这也不是什么麻烦事,你写回依风公子的本名不就行了。”
我摇摇头:“依风家是犯了事的,他是官卖的。”
依天理国律法,犯人的后代不能再拥有本姓,表示要犯人断子绝孙,以示惩罚。
“啊,这可难办了。”林之静闭上双眼陷入了沉思。
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心乱如麻。
让他冠我的姓吧,不合适,随便起个吧,更不行。
过了好一会,林之静睁开上眼睛,小眼睛又闪过了精光,看来,她想到办法了。
“这样吧,让依风拜我娘做干娘吧,依风以林家义子的身份出嫁。”
“这怎么行,依风太高攀了。”我忙摇头。林家是什么身份地位啊,掌控着全国三分之一的经济命脉,连皇帝都怕三分,岂是我们这小门小户的攀得起的。
“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以妹妹的能力,断不会只有今天的境地,没准有一天林家还得让你庇佑呢。”林之静拍了拍我的肩膀:“况且这样做一举好几得,一来依风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嫁,再者有我林家给
他做靠山,谅也没人敢说三道四的,三来咱们两家成了亲戚,以后互相帮衬,这不好吗?”
既然林之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再推脱就矫情了。
“姐姐这份恩情,袁惜和依风没齿难忘。”深深躬身下去,给林之静行了个大礼。
“这事我先禀报家母一声,你也和依风说一下,就这几天吧,我选个好日子,叫依风过来行礼。”
“好的,我回去就和依风说。”
“你也不早来给个信,离下个月十八才剩一个月时间了,我得抓紧时间给依风办嫁妆,林家嫁子可不能太儿戏了。”林之静话虽责怪我,我却体会出了她的一片苦心。
我趁机又将管家的事和她说了,林之静当场叫来了两个老妈妈,叫她们去我家,帮忙打理一切,顺便教教清心她们。
恐怕连林之静也没想到,她一语成谶,后来林家果然出了大事。
我一直很佩服林之静,眼力独道,目光长远,而且不骄不奢,虽然我不知道她刻意结交我是因为喜欢我的个性,还是欣赏我自己都不知的所谓的“能力”,但我绝对是真心真意的感谢她对我的帮助,所以后来,我不惜冒着家毁人亡的危险帮她保全了林家。
回去之后,我把林之静这番话告诉了依风,依风高兴的直掉眼泪,原来他心里一直担心着这件事,只怪我傻了吧叽的没看出来。
林家的两个老妈妈果然都是办过大事的人,办起事来有条不紊,不忙不乱。
清心和清歌也都很有眼力劲,甜言蜜语的把两位妈妈哄得很是高兴,教了他们好多东西。
重回美人坊
接下来的日子只能用忙碌来形容了。
我先去林家下了聘,聘礼是我和依风精心挑选的,林家是大富大贵之家,不能太寒酸了。
随后林家送嫁妆,每件东西都精致非凡,其中不少价值连城的宝物,可见林家也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准备宾客名单,写喜帖,放喜饼,做喜宴……一大堆的事情要准备,府里忙开了锅,我和依风也没时间去店里了,打发清微过去撑着。
我的主要任务就是派喜帖,不太重要的客人由清心她们去发,重要的人物由我亲自去,只有云烁那里,是我和依风一起去的。
依风是出来后第一次回美人坊,站在门外,感慨了半天,才进去了。
进去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了啥事,死人妖正站在大厅中间训话,公子们齐集了一堂,乖乖的坐在两旁听死人妖训斥。
我们一进门,立即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哟,来的太冒昧了,真是打扰了。”我首先开口。
死人妖这次倒是没蹭过来,大概是顾及我身边的依风。
“这不是袁老板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请坐。”他亲自搬了两把椅子,还用手中的丝巾擦了擦。
“呵呵,也不是太大的事,四月二十八是我和依风大喜的日子,我们夫妻二人来请鱼老板和众公子过去喝个喜酒。”我从清尘手中接过喜帖,递了过去。
各位公子一听,都羡慕的看向依风。
依风今天也特地的打扮了一番,珠光宝气的,说是要吓吓死人妖,省得他狗眼看人低,常常对公子们打打骂骂的,要让他知道,不定哪天哪位公子得了势,弄死他都是小事一件。
“那真是恭喜了,我一定去叨扰喜酒。”死人妖接过喜帖,又转向依风说:“依风,以前我有许多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可别记在心上,今天你能送喜帖给我,说明你和袁小姐看得起我,我别的也不说了,以后要是被人欺负了,就来找我,美人坊别的没有,人有的是,肯定给你撑腰。”
依风笑了笑:“那先谢过老板了,依风凡事只往前看,过去的已不记得了,以后还请老板多多关照。”
我接过话茬:“谁敢欺负他啊,他现在可是林锦庄林老太太的干儿子,林之静的干弟弟,弱水三千的真正老板,我明媒正娶的娶来当正室夫君,林老太太还说委屈了他呢。”狐假虎威一番又何妨,就是要给死人妖some color see see,让他以后知道点分寸。
死人妖一听我这话脸都僵了,仍干笑着说“那以后还得请依风多照顾了呢。”
“老板,云烁哥在吗?我想送喜帖给他。”依风站起身,表情淡淡的。
“在呢,明珠,你们带依风上去。”死人妖陪着笑,叫公子们陪依风上去找云烁。
公子们一听这话,彩云捧月般的簇拥着依风上了楼。
死人妖留在这里陪我说话:“依风真是好福气啊,早知有今日,当初打死我也不敢那样对他啊。”
死人妖一脸懊悔相,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我心中暗笑:“鱼老板倒也不用担心,依风要是记恨你,今天也不会亲自来下喜帖给你了,他既然说了不再想以前的事,以后肯定也不会为难鱼老板的。”
其实依风根本就不想给他下喜帖,只不过顾及到云烁,这才请了他,亲自来这里,更是为了云烁,死人妖是沾了云烁的光,不然以依风的脾气,怕不把美人坊给弄垮了才怪。
“那就好,那就好,有袁老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死人妖拍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
我拿了盅茶,放到唇边,轻轻喝了一口,想起半年前第一次来这的情形,真是天壤之别。
等了半天,也不见依风下来,估计是见到了老朋友们高兴的忘了时间,我也没去催,既然来了,就让他高兴个够吧,以后,怕是没什么时间这么悠闲的来这里了。
死人妖东拉西扯的陪我说话,我惊奇的发现,其实死人妖有些地方很有见解,想必年轻的时候也走南闯北的去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大场面。
我收起了轻视的心,正正经经的和他谈一些地方见闻,官场轶事啥的,死人妖很博学,懂得很多,我从他身上,倒长了不少见识。
打定主意,以后不叫他死人妖了,还是改叫鱼老板吧。
天都快黑了,依风才依依不舍的从楼上下来了,众公子送了下来,云烁也下来了,仍是一袭白衣,温言浅笑,只是,比去我家的时候清减了不少。
云烁一见我,连声道喜,我忙道谢,说了几句客套话。
鱼老板又要留我们吃晚饭,我和依风推说家中还有事,这才出了美人坊。
云烁和众公子仍是站在门前,送我和依风远去。
同样的门首,同样的街道,同样的人,这情形和半年前我背依风出美人坊的时候很象,只不过当时依风是身受重伤,现在却是神采飞扬。
婚礼(上)
成亲前三天,林老太太派人接了依风过去,依礼法,新娘和新郎在成亲前三天不能见面,而且,做爹娘的也要在成亲前交待儿子一些事情,虽然家里一切离不了依风,却也没有办法不放人。
依风一走不要紧,我是乱了阵脚,依风心细,我比较粗心,家中的东西什么的都是他掌管着,现在要用了,我怎么也都找不到,问清心他们,这些家伙都忙傻了,也是一问三不知。
没办法,只好派人一趟一趟的往林府跑,跑的次数多了,林之静竟然亲自过来奚落了我一顿,坐在客厅象看猴戏似的看我瞎忙,在看了半天笑话,喝了我八杯茶水,吃了三盘子点心后,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了。
我的心这个寒啊,在忙乱的同时,仍不忘念叨几句“交友不慎”。
人仰马翻,鸡飞狗跳的忙了三天,终于迎来了我的大喜之日。
依这里的习俗,午饭后接新郎,然后新娘和新郎一起站在门口迎接宾客,晚上为正式筵席,筵席开始前要举行成亲仪式,仪式过后,新郎入房休息,新娘继续敬酒,每一桌都要敬到,敬完酒后,才可以去洞房了。
吃过午饭,我骑了马去接依风,身后浩浩荡荡的跟了一大堆人。
四个小厮,各捧着一盘喜饼,然后是十六个仆妇,抬了八个箱子,里面放得是给长辈的见面礼,这里称“婚前礼”,对方收了这个,才正式意味着新郎归了新娘了。随后是礼乐班仪仗队,三十二个人边走边吹拉弹唱,闹得是锣鼓喧天,最后跟了八个保镖。
一行人都着大红衣服,红灿灿的一片,晃得人都眼睛疼。
我赶到林府的时候,依风早已准备停当,林之静将我和依风领进祠堂,先拜了林氏祖先,又拜了林老太太和诸位爹爹,由林老太太的正室夫君,将依风交到我手上,这才完了娘家这边的礼。
我牵着依风的手,双双走出林家,林家也早已准备好了回聘,派了许多人抬着,等在门口。
拜别了林家众人,林之静也伴在我们身侧,谓之“送嫁”,这才往回赶。
迎亲的队伍又加了上送亲的人,人数整整扩大了一倍,四个丫环四个小厮走在最前面,撒着红色喜花,纷纷扬扬的霎时染红了整个天空。
大街上围了好多看热闹的人,一边看,一边指指点点的,两个喜娘往人群中洒着喜糖,每到一处,惹得人们哄抢,更显得街上热闹万分。
人群的喧闹声,鼓乐的喜庆声,鞭炮的震耳声,这熟悉的一切,都让我觉得又回到了从前。
也是在这样的气氛里,妈妈亲手把我交给了纪君泽。
“君泽,妈妈要你发誓,这一生一定要好好照顾惜儿。”
纪君泽牵起我的手,认真的说:“我纪君泽对天发誓,今生今世只喜欢袁惜一个人,如违此誓,让我不得好死。”
妈妈欣慰的笑了。
在众人的欢呼调笑中,纪君泽把我抱上了车,洁白的婚纱在秋风中摇曳不定,似祝福,也似叹息。
“惜,到了。”依风抓住我执辔的手,替我勒住了缰绳。
我向他笑了笑,翻身下马。
家里由清心带领着,早已做好了迎亲的准备,一见我们来,立马点燃了鞭炮,劈劈啪啪的直震云宵。
踩着鞭炮的灰烬进了家门,清尘他们连忙帮我和依风脱下骑马服,穿上正式的礼服。
我和依风俱是大红衣服,依风头戴红纱金丝新郎帽,身着红绸龙凤戏喜服,下着大红绫纱裤,腰间系了一条红色金丝绣花腰带,悬着林老太太给他沉香紫玉。
我的喜服是为配合依风的,也采用的中国古代的喜服样式,上身是软缎偏襟描金凤的短袄,下着同色水绫裙,斜斜的对应着上衣绣了牡丹图。
刚穿戴整齐,清心来报,有宾客上门,我和依风连忙站到门口去迎接。
这第一位来的竟然是洪大夫,我感念她治好了依风的伤,也喜欢她的为人,有事没事的总去她那里呆着,时不时的贡献几套弱水三千的最新产品,关系倒也打的火热。
“袁老板,林公子,恭喜二位喜结连理。”洪大夫行了个礼,我和依风忙还礼。
“谢谢洪大夫,快里面请。”旁边丫环带路,领了进去。
然后宾客就开始不断的来了,若水三千开业也半年多了,生意上也有不少伙伴,今天少不得都来捧个场,我和依风站在那,不断的行礼,腰都快断了。
好在清尘有眼力劲,没客来的时候,赶快递个茶送个水的,搬把椅子让我和依风休息会。
鱼老板还真的带了美人坊的公子们来了,今天鱼老板穿的很简单,也没浓妆艳抹的,我惊诧的发现,原来鱼老板不擦粉的模样还挺英俊。
显然他们都做了准备,穿得很得体,而且也没有流露出脂粉气,就是一个个都有点拘谨。
云烁走在最后,今天倒没穿白衣,换了件天蓝色的,整个人更显得玉树临风。
我和依风忙迎上去,亲自让了进去。
天都黑了,林老太太才带领着林家那一大家子人姗姗而来,娘家人来了以后,结婚仪式就要开始了。
“请大家安静一下,现在袁惜小姐和林之风公子要举行成亲礼了。”喜娘高喊一声,礼堂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四周响起了鼓乐声和鞭炮声,一个喜娘扶住我,两个小厮搀住依风,从内室走了出来,在上座的林家二老面前站定。
大红的喜烛亮堂堂的,烛影摇啊摇,摇的我有点晕眩,再看看身边美如冠玉的依风,对我绽开了一个幸福的笑容,一时间,我的心神竟然有点混乱。
场景不断的在脑中切换,人影不停在的眼前晃动,声音不住的在耳边回荡,那个怎么也忘不掉的身影如毒蚁般噬咬着我脆弱的神经……
不要想,不要想,我不要想起那个悲伤的婚礼,我在心中拼命的对自己大喊,可大脑,却没有理会心的呐喊,一个劲的想自己的。
“一拜天地。”正纷乱的时候,猛然间听见喜娘高喊一声,我忙跪了下去。
……“纪君泽先生,你愿意一生一世照顾袁惜小姐吗?无论她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她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她永远在一起吗?”
“我愿意。”纪君泽痛快的答应了,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二拜高堂。”在迷乱嘈杂中,我仍是抓住了这一刺耳的女高音,慌乱着跪倒在了林老家二老面,脑子仍是乱成了一团。
……“袁惜小姐,你愿意一生一世照顾纪君泽先生吗?无论他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无论他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他永远在一起吗?”
“我愿意。”我听见自己虔诚的回答,脸上有着羞涩的笑容。
“夫妻对拜。”身旁的依风拽了我一把,我顺势跪倒在依风面前,思绪却是在飘浮着。
……一枚戒指套到了我的手指上,纪君泽轻轻吻了吻我的唇,缓缓在我耳边低语:“袁惜,你终于是我的了。”
“送新郎入洞房喽。”两个小厮走进过来,扶了依风,依风给了我一个鼓励的微笑,离开了礼堂。
林之静姐妹走过来,递给我一个酒杯:“走吧,我们陪你一起去敬酒。”
艰苦的战斗这才开始,一共六十多桌酒席,一个酒席喝一杯,我至少也得喝六十杯。
每到一桌,祝福声都随之而来,酒杯都会被倒满,在这喧嚣中,我喝了一杯又一杯。
人声鼎沸,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杯来盏去。
恍惚中,又听见了纪君泽那张扬的声音:“这是你们嫂子,兄弟们以后多照顾点。”
“那还用说?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大美人,我们肯定不会欺负她的。”酒桌上,他的朋友们一点忌惮也没有。
“别看她娇弱,武功可厉害呢,跆拳道黑带,就你们这样的,一群人也不是她的对手。”
“真的假的,君泽替嫂夫人吹牛呢吧。”一阵轰然大笑。
“以后在她手上吃了亏,可别怪哥们没提醒你们。”纪君泽得意的笑了。
“弟妹,别喝了,再喝就醉了。”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谁?这个声音是谁的?好熟悉。
我费劲的抬起头,眼前却好似有万千朵金花在飞舞,眼花缭乱的让我找不到方向。
“喝了,这是醒酒汤。”一只碗出现在嘴边,我张开嘴,一口气灌了下去。
一阵风吹来,清醒了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我已经出了礼堂,站在身边的,是林之静。
“我和妹妹们帮你去敬酒,你先回洞房吧。”林之静扶我到花坛边,让我坐定,又唤过一个小丫环陪着我,这才去了。
那天的情形也是这样,敬酒敬的头晕了,我溜出了礼堂,到外面透透气。
花坛边,站着一个女孩,见我出去,给了我一个很诡异的笑容:“表嫂,我是该祝福你呢,还是该可怜你呢?”
我一愣,这句话怎么听都别扭,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从小到大,我表哥都只要最好的东西,他看上的,一定千方百计得到手,到手后……”她停住了,一字一顿的说:“再亲手毁了它,他就喜欢这种征服后的快感。”
这话,如一根刺,刺进了我心里。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重复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我不相信什么了。
是不相信纪君泽会这么做,还是不相信这个女孩说的话?
……
“夫人,是不是该去洞房了。”看我久久不动,小丫环在旁边小声的提醒着。
我站起身,发现头已经没那么晕了,这才迈步向洞房走去。
在这待了这么久,想来依风该等急了吧。
离洞房越来越近,我却越来越害怕,胸口也越来越闷。
站在房间门口,我竟然喘不过气来了,手哆嗦着,始终不敢去推开那扇门。
我怕,我怕我一推开这扇门,就会再回到从前,就会看见纪君泽在房间里等我,手中端了一杯水,放到我手上:“累了一天,喝点水吧。”
感动于他的体贴,我端起来一饮而尽,那个女孩的话早已丢到了脑后。
坐在梳妆台前,纪君泽站在我身后帮我卸头饰,镜子中,一切都那么温馨,那么美好。
“袁惜,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天,从操场边路过,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女生和四个男生对打,举手投足,每招每式,都干净利落,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绝对不相信那么娇美的身躯竟然会那么厉害的功夫。不一会,四个男生纷纷倒地,女生得意的笑了,那笑容,是那么璀璨,竟让阳光为之失色。当时我就决定,我一定要追求她。”
呵,那女生就是我啊,那时刚升入大一,初生牛犊不怕虎,仗着自己会点拳脚功夫,极嚣张的去挑战学校的跆拳道协会,以一敌四,一战成名。
“我追求了你整整四年,这四年里,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在学校里,长袖善舞,呼风唤雨,出尽风头。我高兴极了,这才是配得上我纪君泽的女人。每一天我都在想,即使你是凤凰,我也一定要抓住你……”话语停住了,我看向镜中,不知是不是灯光昏暗的原因,他的面容看起来竟有些狰狞。
“然后亲手折断你的翅膀,看看你还能不能飞得起来。”
话音未落,我还没反应过来,已被他抓了起来,狠狠的扔在了床上。
“从小到大,我表哥都只要最好的东西,他看上的,一定千方百计得到手,到手后……再亲手毁了它,他就喜欢这种征服后的快感。”那个女孩的声音忽然在心中响起,这,原来是真的。
骄傲如我,怎么能忍受这种污辱,用力挺身,想教训他一顿,谁料,全身却没有一丝力气。
纪君泽坐在床边,眼中闪着妖异的光,将我的礼服缓缓拉下。
“别白费力气了,知道打不过你,怎么能不用点手段呢,刚才那水里,可是加了料的哦。”
望着他得意的笑脸,我心如刀绞。
这就是与我相恋四年的恋人吗?这就是那个在耳边反复诉说爱我一生一世的爱人吗?这就是那个在教堂里和我发过誓言的丈夫吗?
四年,他整整用了四年的时间,为我编织了一个爱的圈套,在我为爱情的瓜熟蒂落高兴的时候,纪君泽也在欢喜着大鱼的上钩。
身体不能动,意识却清醒的吓人,我恨恨的瞪着纪君泽,眼中都是愤懑。
“求我,求我我就温柔点,你毕竟也是我老婆了,我可舍不得你疼啊。”他挑着我的下巴,轻浮的抚摸着。
不想再说什么,说什么都已经没有一点用处了,我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了他,我别转眼,不再看他。
“袁惜,我终于得到你了,我现在全身都是痒的,那么骄傲的你,碰到这种事,会有什么反应呢?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了。”
没有一点前戏,没有一点润滑,纪君泽就这样进入了我。
初经人事,怎么受得了这样折磨,我痛得全身直哆嗦,却仍倔强的一言不发。
“袁惜,求我,只要让我看到你在我身下哭泣求饶,我就放过你,求我啊。”他狠狠的撞击着,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的脸。
不想看他的丑态,闭上眼,咬紧牙,就当身体不是自己的。
看我这样子,纪君泽怒火中烧,眼都气红了:“袁惜,敬酒不吃吃罚法是吧,就别怪我心狠了。”
一下又一下,他的每一次进入都象刀割一样,柔弱的身体不堪蹂躏,痛苦着想自己流下眼泪,我偏不许,我紧紧的闭着眼,将泪水生生憋了回去。
你所能侮辱的,是我脆弱的身体,永远不能折服的,是我高傲的灵魂。
纪君泽彻底被我激怒了,怒吼着,野蛮的横冲直撞,一次又一次将欲望发泄在我的身体里。
痛,好痛,身体痛,心中却是更痛。
那一刻,我宁愿死去。
“惜儿,妈妈送你去学武功,你可要好好学啊。”妈妈带着五岁的我站在跆拳道班的门口,温柔的哄着哭闹不已的我。
前几天同一条街的一个小孩被绑架了,由于援救晚了,被撕了票,妈妈听到这消息后,吓坏了,也不去上班了,整天守在我身边。
“学了武功就厉害了,就不用怕坏人了,惜儿一定要认真学啊。”妈妈嘱咐着,将我教给了教练。
从此以后,一个小小的身影风雨无阻的天天出现在练武场上。
只是妈妈,你恐怕做梦也没想到,正是你以为可以保护女儿的武功,却害了你女儿的一生。
如果你知道了这结果,肯定也会后悔当初的决定吧?
忒煞情多
站在这夜色四合的庭院中,仰望着无穹的夜空,自己苦笑,瞎想什么啊,今天是和依风大喜的日子,想那个混蛋做什么,那虚假的深情,那刻骨的伤害,那囚禁的生活,都已经远去了,不可能再重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还有什么好回忆的。
依风,那么温柔,那么体贴,日夜相处的这些日子,总是默默的给我鼓励,给我温暖,给我安慰,是他给了我新的生活,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我何苦还巴着过去不放,让自己在悲伤的回忆中自我折磨呢?为了依风,为了我们的未来,我要将以前,将纪君泽和他带给我的伤害,统——统——忘——掉!
夜风吹过,带来远处吆三喝四的猜拳声和飘渺的丝竹声,回首来处,灯火明亮,人影憧憧。
往事已随昨日渺,新情还得看来朝,红尘变幻如苍狗,只为伊人立中宵。
整理好心情,举手推门,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依风站在门口,温和的看着我:“站了半天,怎么不进来啊?”
“我在想,我是不是在做梦。”勉强笑笑,不想给他增加负担。
依风把我拽进屋,拥我入怀:“傻瓜,我们不是才拜的天地吗?你现在想反悔可来不及了。”
我环住他的腰,完全将自己依偎在他怀里,一种极为安全的归属感随之升起。
贪恋这安心的感觉,我没再说话,依风也没说,只是这样静静的抱着我。
聪明的他,一定看出了我有点不对劲,他却没问,只是用自己的方式来表达他对我的关心,用自己的怀抱来给我安慰。
好久,依风将我抱起,轻轻的放到床上,放下喜帐,自己也上了床,却是和衣躺到了我的身边,重新将我拥在怀中。
“谁都会经历一些痛苦和悲伤,你我也不会例外,即便我们不愿再想起,不愿再回忆,却也是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所以我们只有去接受它,在以后的日子中将它慢慢淡忘。惜,我知道你有伤心事,你偷偷的哭我见过不是一回两回了,只是你不愿说,我就不想问,这心结必须由你自己解开才行。我只要你记住,咱们现在是夫妻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我愿意和你分担一切,不管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
终于忍不住了,在他怀中放声大哭,这些年的愤怒,这些年的苦闷,这些年的无奈,这些年的痛楚,都在依风的这席话中得到了安慰。
象是迷路了许久终于找到家的孩子,我哭了个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依风温柔的帮我拭去眼角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