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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日的大学生活 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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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芬面前,我不再掩饰对她所说的“房子车子孩子”问题的厌倦之情:当她抱着布娃娃,说我们以后的孩子也要像它那样大眼睛高鼻子的时候,我不再顺便推想他或她的眉毛跟嘴巴应该长什么样,而是直言不讳地告诉张芬:“如果我俩的孩子长成这样,那肯定与我无关。”
当她再一次跟我提及结婚问题,我会坦言:“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但没有婚姻,爱情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在新一轮争吵发生前抄起课本跑去学校,坐在教室里发呆,并由衷地希望老师们无休止地瞎说下去,不要下课。下课后,我会习惯性地走向小区,却在即将到达小区大门的时候改变主意,折回宿舍,跟炮灰和锦江他们玩到天色向晚再磨磨蹭蹭地回到张芬身边。
宿舍里又摆起了牌局,仿佛一切都还停留在三年前。这三年,我除了一天比一天更老,其他方面毫无长进,包括牌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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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将欣赏a片比作一门功夫,锦江绝对是该门功夫的集大成者,达到了登峰造极炉火纯青,随便碰到一个女生,锦江都能透过层层衣物的表象看清衣物包裹中的本质,准确报出该女生的三围及胸部下垂尺度。同时,锦江将a片和专业这两个在他大学生活中接触最频繁的东西融会贯通,用文学的方式表述a片的思想,堪称一绝:寥寥数语,就能在读者或听者脑中勾勒出一幅香艳绝伦的画面;到毕业的时候,画面加入了声音效果,生动而为影像。
已臻化境的锦江能一边摸着纸牌思忖该出j还是q,一边用言语描述一场男女大战,说得对手产生生理冲动,心猿意马,无心恋战,最终被他杀得溃不成军片甲不留。炮灰对锦江的这项本领兴趣浓厚,每当锦江开始讲述,炮灰就要找一个距锦江较近的风水宝地,将耳朵调整到正对着锦江嘴的位置,洗耳恭听,往往在锦江吞唾沫或换气的短暂停顿中催促锦江继续,所以,炮灰只要跟锦江同时上牌桌,就必败无疑,但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连防身的棍子都懒得带一根。
通过连续几周的观察,我发现炮灰在每周二上完《中国武术》过后都显得异常亢奋,澡都不洗就拉着我和锦江打牌,但赌徒之意不在牌,常常在聚精会神听锦江说书时忘记出牌,联想起几十分钟前他恨不得将眼珠子抠出来塞进健美操师妹胸脯里的操行,我明白,炮灰这是发情了,在屡战屡败的牌局中,他一定展开了丰富的想象,将师妹假设成了锦江影像里的女主角,浮想联翩心弛神游,以达到精神上的高潮。
我的猜想在一次师妹旷到时得到证明,那天我们在驼背的口号下,用长拳里的招式一对一互殴,炮灰的双眼在健美操的队伍中搜寻着师妹的芳影,心神不凝魂不守舍,驼背一声“青龙探海”,我划拉一拳过去,炮灰应声而倒,眼镜跌碎在水泥地上。下课后,他告诉我今天不打牌了。
那天,炮灰离开篮球场的背影格外疲惫,背景是深秋的夕阳,让我突然产生他就此离s大而去的忧伤。
我主动帮炮灰写了一封深情款款的情书,自做主张地逼他在第二周递给那个师妹,我跟他说:“都要离开的人了,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我在情书里用了满分的真诚,告诉不知名的师妹:有一个尚未初恋的大四学长,因为你的出现情窦初开,在每周二的下午用他积蓄了二十二年的多情凝视你,即便废了他一对招子,他的头颅依然固执地朝向你的方向、、、、、、就这样,炮灰无数次在思想里对师妹下过毒手后,终于动起真格,开始了他在s大的黄昏恋。
当我看着一脸幸福的炮灰,在周二下午选修课的间隙,在不侵犯彼此身体主权的基础上跟师妹并肩坐在一起有说有笑,不禁感喟生活有时候真他妈的美好。
90
2005年秋冬交替的时节,老狗每天醉倒在中山路李达新开的酒吧,每次都是我和李达将他拖上出租车,像拖条死狗。
我常常在照顾老狗的时候,呼吸着宿舍里熏得死蟑螂的酒味酣然入梦,我想我也喝高了。
宿舍墙上依然贴着炮灰留下的墨宝,“此是烟鬼窟,休认醉翁亭。”老狗说应该将“休认”两字改作“亦为”才符合他“多情酒鬼无情酒”的现状,但迟迟未见行动。
我无数次在梦里回到过去,回到一年前,那时还很热闹,炮灰跟锦江都没离开,还有张芬,想到张芬,我的心隐隐疼了一下。我看到了2004年冬天的自己,坐在出租屋楼下的石阶上抽闷烟,一只手里握着电话,满脸忧愁,我走过去,站在他面前,透过双眼看到了他的犹豫,于是我对过去的自己说:“嗨!兄弟,振作起来,打电话给她吧,别再犹豫!”
我在梦里肆意篡改着过去,篡改自己,也篡改别人,就像杨岳红抓着画笔面对画布一样,想画飞鸟就画一只飞鸟,想画鸟屎就画一堆鸟屎,可过去不是可轻易修改的画作,任何事情在发生过后一秒就成为历史,对于历史,我们只能回忆,无能改变:我很想说我跟张芬在一起小吵着怡了一年情,并且会一直“怡情”下去,可事实上,我已经有一年没见到过她;就像我很想说奇迹终于在炮灰身上发生,他像王子一样终日陪伴着公主师妹同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直到永远,可s大没有奇迹,炮灰也不是什么狗屁王子,他俩的爱情,一如男人的早泻,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
记得那天我们在重庆火锅店吃饭,该去的人都去了,炮灰请客,庆祝他的“黄昏恋”。
张芬在吃饭的途中接到一个电话,提出要走。这段时间她的电话跟热线似的响个不停,说是在网上投了很多简历,公司打电话通知她面试。
我送她到门口,问她要不要我陪她去,她说不用,去陪你兄弟要紧,匆匆走了。
男生喝啤酒,女生喝鲜橙多。喝着喝着炮灰开起了小差,老往自己的啤酒杯倒女生的鲜橙多喝。后来一大瓶鲜橙多只剩了一小杯,而杨岳红跟炮灰身边的师妹杯子都空了,炮灰抓起瓶子,老狗盯着炮灰,想看他怎么处置,结果炮灰将瓶子扣上了自己的啤酒杯,嘴里说:“我就爱喝鲜橙多!”锦江一口饭顿时喷到了傻强脸上。老狗说,真应该把此情此景拍下来卖给饮料公司做宣传广告,每天在中央电视台黄金时段插播。
喝完酒,我头重脚轻,怕摔交死死盯着地板跟大家一起走向店门。
“奶油!”
我的心触电般抽搐了一下,我想自己是喝多了酒幻听,一抬头,我见到了小素,只身站在我刚刚送走张芬的门口。
我以为我已经彻底将小素清除出脑海,就像清除杂念一样,即使她出现在我面前,也能做到波澜不惊,可当我终于看到了她文静的模样,听到她怯怯的叫声,一如当年,只感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压抑堵在胸口,瞬间漫过喉管,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必须说点什么,张开嘴,胃里一阵翻滚,心里刚想到不能在小素面前吐,吃下去的东西一股脑儿全涌了出来。
“奶油!”我听到小素焦急的呼声,她伸出手,又缩了回去,捂着嘴,眼泪无声滑过手指、、、、、、我提醒自己不要哭、不要哭,这他妈的什么跟什么呀!可面前小素哭泣的面孔还是逐渐模糊、、、、、、我努力挤出笑容,故作轻松地问她:“过得还好吗?”
小素捂着嘴使劲点头。隔了半晌,她松开手抹了抹眼睛,笑着说:“你呢?”
“我很好。”
一时我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相视微笑,感觉我们之间横亘着宽阔的鸿沟,看不见,却真实存在,谁也无力跨越,也许我俩谁都不敢跨越。
老狗拉了拉我胳膊,我才意识到我们站了很久了,于是对小素说:“我走了?”
“恩!”小素点点头,让开门。
我几乎擦着她的肩走过,感觉到她哆嗦了一下。
“奶油!”小素叫住我,“你电话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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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后山的春草,绿得有些不真实。
小素抱着日记本,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柔弱的小草,朝长廊下捧着玫瑰的我走过来,嘴角泛着甜甜的笑。
“奶油,你不是要看我写的日记吗?我带来了。”
我一阵惊喜,伸手去接、、、、、、
“煤球!”我被张芬推了醒来,接过她递来的欢叫着的手机。晃了晃脑袋,甩掉刚刚那个矫情的梦,见号码挺陌生,便随手打开接听:
“奶油?”
我的酒立马全醒了,坐起身,不安地瞟了背对着我躺着的张芬一眼,低声答道:“是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我的心突突乱跳,觉得应该找个借口挂电话,或跑出去接,最终一动未动,木偶一样坐在床上等着。
“你喝多了吗?”小素终于开口了。我松了口气,接着又觉得这口气松得很没道理,于是更紧张。
“恩!”
“是不是很难受?”
“恩!”
“那怎么办?有人照顾你吗?”
“恩!”
小素又沉默了。我脑中闪现出她的样子:安安静静,大部分时候,都是一声不吭的,听我说话,她微笑、、、、、、可我感觉得到,这个时候的她一定微笑不起来。我的感觉立马被证实:
“奶油,对不起、、、我给你发短信,你没回、、、见你喝成那样,只是不放心、、、我是不是不应该给你打电话?”
“没有没有!我高兴着呢。”
“真的吗?”
“是的。”
我听到小素轻轻笑了一声:“你没事就行。太晚了,睡吧。”
“恩!”
张芬坐起身,靠在我肩上,似乎挺随意地问我:“她是谁?”
“一个同学。”我觉得自己的声音,明显没有底气。
“我认识吗?”
“不认识。”
良久,张芬一动不动。头发遮着脸庞,看不到她的眼睛,我无法判断她是否信了我的话。
“煤球,你还爱我吗?”张芬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摸到烟盒,取出一颗烟,笑道:“不敢说不爱。”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张芬仰起脸,眼眶湿润,“说真的,爱吗?”
深吸了一口香烟,我告诉她:“我对你一直都没变。”
张芬笑了,紧紧搂着我的臂。
第二天,等我醒来的时候,张芬已不知去向。
我看到烟盒下压着一张字条:
“煤球,我想静一静。今天生日,我什么都不要你送了。”
猛然记起今天到了圣诞节了。前几天,我还想过给张芬买件什么礼物,昨天跟老狗他们一闹,居然忘到了九霄云外。
她一定是见我在她生日来临时毫无动静而生气了。
我打开手机,找到张芬的电话拨了过去,已经关机。
翻看了一下短信,空空如也。突然记起昨晚,小素说她发过几条短信给我。还有,从重庆火锅店门口出来的时候,我是存了小素的电话号码的,她打电话来的时候,却成了陌生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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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我还坐在张芬宿舍楼下,手里提着生日礼物。我重复拨打着张芬的电话,电话里的女声不厌其烦地告诉我:“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回去吧,宿舍就要关门了,要回来早就回来了!”传达室大叔笑眯眯地盯着我屁股下的凳子——两小时前他无比热情地递给我的那张凳子。
“大叔,再让我上去看看吧,没准她刚刚上别的宿舍串门去了、、、”我掏出烟,准备递上去,“最后一次了。”
“别别别!”大叔左手连摆,右手顺势接过我递上的烟,“这样不好,太晚了,不符合规定。”
“您就再帮我一次嘛!”我几乎在恳求了,打开火机恭恭敬敬地凑了过去。
大叔吧嗒了两口,又瞅了瞅凳子。我摸准了他的心思,装作很自然地一屁股坐了下去,叹了口气:“算了,我还是继续等吧。”
“好了好了,你上去吧!”大叔急了。我立马窜起身子。
“到了上面,别乱看!”大叔忧心忡忡地交代道。
我径直跑到张芬宿舍门口。又一次空无一人。
公交车站台上站着一对男女学生,女生偎依在男生怀里,头戴小红帽,手里拿根荧光棒一通瞎舞,脸蛋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冻的还是被男生给灌的。男生满脸淫笑,搂着女生的手动个不停,脑袋焦急地朝着车来的方向摆动。
“还有没有车呀?”女生用古装剧里常见的陪酒女说话的腔调问男生。
一辆的士滑了过来,停在站台旁,朝我们三招手。
男生屁颠屁颠地靠了过去,问:“师傅,还有车吗?”
“这不就是车吗?”
“我是说公车。”
“哦,没了。”
男生搔了搔头皮,犹豫了好长时间,在的哥的催促下极不情愿地拉开了车门。
半分钟后,加班公车悠哉游哉地开了过来。
这帮傻蛋!你中午十二点问的士司机有没有公车,他也会告诉你没车的呀!
坐在车上,我继续打张芬的电话。
公车在步行街口堵上了。透过车窗,我看到街上摇晃着三三两两的青年男女,小红帽、荧光棒、、、我觉得有些疲惫,收起电话,想趁堵车打个盹。
“宝贝,我们回家吧。”一对情侣挽着手走过车窗口。
张芬会不会已经回去了?冒出这一想法,我立刻来了精神,睡意全无。前面的车龙还没有丝毫松动的痕迹。我开始诅咒长沙这该死的交通。
我将预备要向张芬说的话,又在脑海排练了一遍:
我知道,她所看到的一切,足以让她展开丰富的想象力,胡思乱想。我的自作聪明,实际上愚顽可笑。
我想跟她说,我的确罪孽深重,思想有待整顿,不应该对你不坦白,这简直比杀人越货、比反人类还不可饶恕,但变起突然,我不是有意要欺骗你的,只是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向组织交代,既然比冰雪还聪明的你提前知道了,我就不再隐瞒、、、、、、我几乎看到了张芬的笑脸,却马上故意扳起脸孔,说:“认不认错是态度问题,能不能让我接受你的认错是能力问题。既然态度端正了,念你初犯,姑且饶你一次,不可造次!”
“谢主隆恩!”我便适时呈上手中礼物,说什么恩主寿诞,小人备了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之类、、、、、、
公车终于向前挪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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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快到站的时候,窗外下起雨来,噼里啪啦打在公车玻璃窗上。
“是冰雹耶!”“下雪了?”几个女生兴奋地尖叫起来。
下了车,我快步走向小区,走着走着,甩开膀子跑了起来。
我的心,早已飞回了小区那间温暖的出租屋。我想,张芬现在一定抱着布娃娃躺在床上等我回家,也有可能正捧着相书在算命,或者将面膜敷在脸上,猫在房门后,像以前那样等着我回家吓我一跳。我突然发现,自己原来这么在乎她的,突然发现她平日说的那些笑话,原来如此可爱:她说“动若脱兔”的“脱兔”,就是脱了毛的兔子;她说“凌迟处死”的“处死”,就是在处女的时候就死去;说鸡粪是鸡蛋的防违标志,说拿个鸡蛋砸在石头上,劈啪一声,石头碎了。说完这些傻不拉几的笑话后,又一本正经地跟我说:“当听到不好笑的笑话的时候,你也要装作很好笑,这样 你就成熟了!”
一整天杳无音讯,我觉得我真跟她离了三秋之久,甚至有点想念她了,想念她逼着我讲故事给她听,过了几天,又神秘兮兮地跟我说:“我听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想不想听?”然后将我前几天讲的故事重述一遍,而且讲得那叫一个支离破碎;想念她总缠着我测字,测出的每一个结果都是“我俩挺合的,会白头偕老”,因为不是这个结果的,统统不算,需重新算过、、、、、、
我一口气跑到了楼下,结果,二楼我们的窗口,并没有熟悉温暖的灯光洒落下来。死一般的幽暗。
再一次拨打那串号码,再一次被告以“关机”。豆大的雨夹冰雹钻入脖系。我这才感觉到刺心的冰凉,不禁哆嗦起来。
怏怏地爬上二楼,我用沉默在呐喊:芬芬,我是真的做好了听候你发落的准备了。你回来,哪怕跟我吵、闹,也好!
费了很大的劲,我才找到锁孔,将冰冷的钥匙插了进去。
然后,我就闻到了满屋子的酒味。
“煤球,我好渴!”
听到黑暗中张芬委屈而亲热的叫声,我知道,我准备了一整天的道歉,又没有用武之地了。
我将送她的生日礼物仔细打开——一套针织的围巾、暖帽。热烈的红色。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二华人书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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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抄一口生硬的普通话向我等传道授业,我总认为他老人家普通话的生硬是装出来的,因为举凡大人物都不说标准普通话,用以标榜其不同凡响,比如国家领导人,你见过几个普通话标准的?但老教授一不小心还是露了馅,不时冒出几句贼标准的普通话,令各位学友咋舌不已……原来他会普通话!
“煤球,你说她怎么能这样?我为了她,还特意请大伙上火锅店大吃了一顿的,这可是大手笔呀!以后,我这脸往哪搁?”
我趴在桌上,摁着手机键用心开导炮灰:“操!该说的我都说了。人家有对象,你有什么办法?怪只怪我们看走眼了。你那一顿也不大,脸该搁哪搁哪呗!”
炮灰与师妹的“爱情”,随着选修课程的结束而结束。大学总有这么些女生,明明知道你对她有好感,偏偏不道破,你约她,她就来,你请她,她就去。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满足了她们天生的虚荣心,二是解决了生活费。等到你跟她表白的时候,她就会装出一副很吃惊很无辜的表情,说:“啊?怎么这样?我一直把你当朋友的。你可能误会了?”或者“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喜欢我喔!”甚至“我有男朋友的,你不知道吗?”炮灰为之魂牵梦绕的学妹——那个有着傲人胸脯的健美操女孩,正属此类。原来,胸大也未必无脑。
我在为炮灰的不幸扼腕的同时,觉得自己是多么幸福!我想起了早晨,张芬一起床就迫不及待地将暖帽、围脖披挂上,对着窗外杨花般的飞雪吃吃地笑。
白的雪,红的装,愈发衬得她明丽可人,什么什么“明眸如水绿鬓如云冰肌如雪纤手香凝”之类,料也不过如此。
“芬芬,对不起,我、、、”我想把前天的不快解释清楚。
“不要说了。”张芬轻轻靠过身,“傻瓜,我们还要一起老呢!”
那一刻,我感觉拥有了全世界,心肺都像被熨斗一页页仔细熨过一样舒坦。
炮灰在悲伤着学妹的甜蜜,诗兴大发,自我安慰地写道:
别再追忆起那颗
在边远无垠的地方
隐约闪烁的星星了
好吗
虽然它曾被你深深爱过
我觉得他挺###,也挺可怜。我还记得我为了安慰他而绞尽脑汁想出来的那些话,什么“错过了一朵花,你却拥有了整个花园。”,什么“人生总有低谷。越过低谷,没准眼前立马就是一座老大的高峰。”、、、、、、我是多么成功呀!多么伟大呀!我简直就是上帝本人,站在一个绝世的高度,用慈悲而怜悯的目光俯视芸芸众生,观望着他们的苦难,同情,然后觉得自己挺乐呵。
下课后,我像多年前的小时侯那样,哼着愉快的歌儿赶往小区的“家”。一路粉雕玉砌,素裹银妆。我觉得长沙今年冬天的雪景格外美。
甩掉身上落雪,我打开房门。
“妖孽,还不现行?”瞟一眼门后,张芬不在。
从厨房找了一圈回来,我才看到键盘上她留的字条:“煤球,我面试去了,不用等我吃晚饭。”
连拣破烂的都配备手机的时代,张芬偏生喜欢将一个短信能解决的问题复杂化,什么事都留字条。她觉得这样挺生活、挺甜蜜。
我只好无可奈何地打开电脑。
一个qq号自动登陆,我随手打开资料,是“煤炉”。
刚想关掉,有个男性头像就闪烁起来,话痨似的,消息一发就是几条。
我心里矛盾着,终于忍不住好奇,接了消息:
“你还好吗?”“好点没有?”“好了吗?”
我靠,这哥们真不是一般的罗嗦。我习惯性地回道:“你好,好久不见。”
片刻之后,我用张芬的qq接到了这样一条短信:“什么好久不见?我们不是昨天晚上才见的吗?你喝得是有点多,不至于还没醒吧、、、、、、”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二华人书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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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我走在去学校宿舍的路上。
我像保留作案现场那样,将我跟那个什么“敢笑啥啥不啥啥”的男生的聊天内容,摊在显示器上。谁进了那间屋子,除非是瞎子,应该都能看到。
我将手机关了,不想被人打扰。可我又很想找个人去打扰一下,告诉他或她,我挺闷。
我挺喜欢骂人###的,炮灰是###,傻强是###,谁谁谁,都是###。可现在我觉得,其实我也是###中的一员,可能比他们都傻,简直就是###的升级版。
雪停了,我感觉越来越冷。物理老师说过,融雪的时候需要吸收空气中的热量,所以会冷。我冷得上牙直磕下牙,拿烟的手都抖了起来。
经过后山的时候,我又点了一颗烟。
后山顶留着我跟张芬铭刻的“爱”字的青石板,应该被雪覆盖了吧。我还记得那个秋天的下午,山风拂面,绿枝飘摇。张芬认真地用剪刀在“友”字头上补了几笔,虔诚得如同进行仪式。
天气真的太冷了。我觉得我俩的爱,可能不耐寒;可能,过不了冬、、、、、、
我又回到了宿舍。
当宿舍门打开,当老狗那张大黑脸摆在我面前装腔作势地大叫:“哎呀妈呀,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稀客稀客!”的时候,我突然就不冷了。
我的床铺一片凌乱,像两头公牛刚在上面干过仗一样。我将被子拉平,老狗连忙仰躺了上去:“稀客,回来干啥呢?”
“回来住。不走了。”我坐在他旁边,看着家爵第二拉开抽屉取出热得快,插进冒着热气开水瓶。他总在宿舍使用学校禁止的热得快,一有人敲门,就做贼一样藏起来,见来人不是保安或宿管,又取出来继续烧。
锦江破天荒没在看a片,抓着鼠标晃来晃去,鼓捣毕业论文提纲。
炮灰用被子蒙着头,一动不动,估计睡着了。
“昨天晚上翻滚了一宿,上午睡的,午饭晚饭都没吃。”老狗瞥了一眼炮灰,递给我一颗烟。
我努力笑了笑,点燃烟,仰头闭上眼。
“芬芬呢?”老狗问道。我摇了摇头。
老狗没再说什么,陪我抽烟,眼睛始终盯着我的脸,叹了口气。我想他应该什么都看透了,我说过,他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抽完烟,他又递上一颗,接着,自己也点上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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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地爬上床躺着,直到周围各宿舍的嬉闹声渐渐安静下来,我还没半分睡意。
床底扔了一地烟头。我想,照此下去,上铺的老狗不日就将成为一块熏狗肉。
喉咙像要冒烟一样,我爬起床,挨桌摸过去,终于摸到一个杯子不是空的,仰头猛灌。
拧开台灯,我将辅修课本翻了出来。这书对治疗失眠颇有神效,平时在课堂上,我翻不了几页,必睡无疑。
三支烟过后,我的眼神还停留在那一页。
我想,张芬应该回家了吧。她会不会正在找我呢?也许她已经睡了。
我小声地念着课本,想把思绪拉回来。终于明白和尚念经是怎么个状况,最后,我忍不住打开了手机。短信提示音接二连三响起,连串起来,差点让我以为是电话铃声。我看了看,全是“芬芬”。犹豫了半刻,将收信箱清空了。电话响起,我索性重新关机。
上铺传来打火机的声音,老狗醒了。
“闹你了?”我心怀愧疚。
“没呢。”老狗爬下床,钻进我被窝,“没睡着。”
“你俩怎么了?”老狗问道。
我掐灭烟,想了想,告诉他:“不知道。我跟张芬,可能久不了。”
老狗诧异地看着我,吸了口烟,“张芬,挺好一女孩。”
我点点头,不想说什么。
我能说什么呢?难道告诉老狗,圣诞节,我送了张芬一顶红帽子,而她,没准回敬了我一绿的?
如果有人在冬天结婚然后洞房,一定不会说“良宵苦短”。冬天的夜晚,实在太长太长。
我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静待天明,抽完了自己的,又爬到上铺将老狗那盒拿下来。好几次,雪光从窗户斜映进来,我都以为是天亮了,迫不及待地从枕头下翻出手表看时间。
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衬得这个冬夜更加安静,寂寞如毒蛇,啃噬我孤独的心。
我在黎明时分点上最后一颗烟,终于在恍惚中睡去。
在梦里,我见到一和尚,坐在一堆柴垛上,神态安详,跟我说咱俩一起去极乐世界吧。我说不去,怕疼,要去,吃安眠药不挺好的吗?他说阿弥陀佛,然后向我借了火机,啪地点燃。
很快地,我闻到一股焦臭味、、、、、、第二华人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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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煤球,你想死呀!”
刚睁开眼,就看到加爵第二气懑的脸,手里抓着搪瓷杯,盯着我的被子。被子上烧破了一个洞,刚被加爵第二用水泼过,意犹未尽地袅着清烟。老狗、炮灰和锦江都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谁偷我水喝了?”加爵第二叫道,声音比刚才大了许多。
我感动得一塌糊涂,揉了揉被子,说:“已经熄了,不用了。”
“我是问谁偷我水喝了,那是我烧的水!”
操,在他看来,我烧不烧死和他的水被人偷喝完全是两码事,而且后者显然比前者情况严重,于是我告诉他,是我喝了,不知道是你的杯子,现在正恶心着呢。
家爵第二狠狠地剐了我一眼,气愤地将搪瓷杯往桌上一扣,摔门而去。这让我无比内疚,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什么类似于“杀了家爵第二全家”之类见不得人的勾当一样,而且,被我满门抄斩的当事人,还是刚刚将我从死亡线上拉回的救命恩人。
为了不让自己由于偷喝了家爵第二半杯水而羞愧至死,起床后,我找了个理由跑去农大亡灵那“避祸”。在车上,我的脑海不时出现这样的场景:张芬端着茶杯,放在电脑桌上,体贴地问我渴不渴。
“厕所友,前几天在老乡会上结识了一个老乡,长得挺漂亮,呆会介绍你认识。”亡灵笑嘻嘻地搓着双手。
当晚亡灵请吃饭,理由是他要走了,去深圳。我想他去深圳的原因,主要是看到大家都往深圳跑,莫名其妙地便生出了“我也去”的想法,可等到自己的想法坚定之后,再听到别的同学说也去深圳,他就觉得挺巧。他说的这个女生,也准备考完试后去深圳,于是他俩都觉得挺巧。你想想,孰不相识的男娃女娃,居然在同一个“家乡”长成了一对青年男女,然后又考上了同一所学校,再然后竟然又不谋而合地同时做出了去同一个地方的决定,这多巧呀!所以他俩聊了几个回合后,便相约同行。
我注意到亡灵用的是“结识”而非“认识”,可见他在经过上次情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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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叫花鸡,一边思忖着等一下该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夹起左腿还是右腿,一边焦急地等待着第二个露露登场。
“小娟,这边!”亡灵敲着筷子,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鹅蛋脸儿,垂着两个不多见的辫子,长得挺具古典美。眼神接触,她半张着嘴,好象特惊讶。
“是你?”她挺热乎地凑过头来盯着我,而我还在纳闷,迅速在被杂物堆积得有些沉甸的记忆中翻找着,想拉一根弯弯曲曲百转千回的长线,跟眼前有些许熟悉的陌生人物形象连接,可记忆的闸门死活橇不开。
“你不记得我了吗?鼻涕虫?我俩捏过泥人儿的。”她两眼放光,说得就像是前两天发生的事儿,“你流着两滴老长老长的鼻涕,光着屁股蛋、、、”
“陆小娟?”我总算记起来了。
“果然是你!没想到还能碰上,真好!”她兴奋地抓起我的手,那个激动,特像红军过了雪山草地后终于会师。在我上下三路来回打量了一圈,她说道:“呵呵,挺像模像样了,差点没认出来。想当年那鼻涕流的,嘻嘻!”可见我“光屁股”“鼻涕虫”的形象在她脑中已经根深蒂固,经过这么多年时光的洗涤,仍然记忆犹新。
于是我俩你一言我一语地将思绪拉回了从前:话说十七八年前,也就是公元一九八六到八七年的样子,我俩都还是小屁孩的时候,曾住在同一间屋子里,也就是当时所谓的“团结户”。
陆小娟的老爸是一退伍军人,退伍后仍对一开始深恶痛绝到后来相当受用的部队生活念念不忘,每天清晨喊着口号带着我俩跑步。但我俩最大的兴趣所在,还是跑到楼对面的烂泥地和泥巴捏泥人。
记忆中的她,一头烂草样枯黄的头发,脸蛋红扑扑的,泥人捏得挺逼真。我怎么捏也捏不像,就管她要,她不给,然后我就一脚将她捏好的一排娃娃踩个稀巴烂,趁她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溜之大吉。跑出去老远,才听到她哇地哭出声来,不知道是她反应慢还是我反应快。
当时陆小娟纠结了一帮姐妹给我取一外号叫“鼻涕虫”,我觉得她的评价挺中肯,便不以为意,隔壁楼比我大两岁一家伙还尿床呢,我想我流了鼻涕,就没东西尿床了,于是坚持将鼻涕流到底。
陆叔叔经常打趣说要给我俩凑对象,让我乐了好一阵,心想老婆有着落了,等陆小娟成了我老婆,我就天天逼她捏泥人儿,将家里都摆满,摆不完就送给隔壁那个尿床王。对此陆小娟好象不怎么感兴趣,她爸说一次,她就啐一次,有时候还哭。
快上小学的时候,陆小娟她爸调去了北方,陆家举家迁徙。
我还记得最后一次我俩撅着屁股蛋趴在烂泥地捏泥人的情景,她说我明天要走了,今天我捏的泥人全送你。我就老老实实帮她和泥巴。我俩从早晨忙乎到黄昏,一声雷响,下起暴雨来。我拉起陆小娟的手就往家跑,跑了几步,她甩掉我的手往回跑,泥人已经全被淋得稀烂了,她抓起两堆面目全非的泥巴,一边跑一边哭,嘴里喊着“泥人!泥人!”我也哭了。
99
陆小娟走后,她家就成了我家的一个支部,我被安排在她原来的房间。可我没有半分胜利者该有的兴奋,反倒失落了好长一段时间。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当时挺牛逼的形容时间流逝的俩形容词。),当我差不多把她忘却了的时候,意外地收到她从遥远的北方辗转寄来的明信片,上面就一句话:“鼻涕虫,你还流不流鼻涕呀?”我打了两遍草稿工工整整地写了回信告诉她:感冒的时候偶尔还流。她再工工整整地回我回她的信,顺带寄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她,头发已经不枯不黄,脸蛋照样红得柿子似的。当时我俩念小六。
接下来的半年,我俩书来信往,从大谈学校所见所闻到大抄诗辞歌赋,字迹也从工工整整一笔一划到潦草得比医生的处方笺还杂乱难辨,数量更是由每周两封到每两周一封锐减,到最后,我收到她类似甲骨文的回信,一个字也没认得出来,于是决定不再浪费国家洁白的纸张,没再写此回信的回信。这段经历对我俩的直接影响,就是我俩的文笔跟书法都有大幅度提高。后来我才知道,我俩的关系,就是当时初中的哥哥姐姐们感觉挺时髦的“笔友”。
陆小娟兴致高昂地追忆着如烟般的往事,亡灵又打开一瓶啤酒。
“为了美好的明天,干杯!”三人一仰脖子。
亡灵在我跟陆小娟说话的时候,喝了不少闷酒,醉成了一滩烂泥,还在叫酒。店老板赶紧递了三瓶过来,好象生怕亡灵反悔。亡灵摇摇晃晃地支起腰去接,脚下一滑,人就到了桌底。我站起身准备去拉,一阵头晕脑花,连忙坐下身子。
三人相互搀着,好歹将亡灵折腾到了宿舍,我发现自己周身上下汩汩地直冒虚汗,算算,我在这四十多个小时中,睡了不到两个小时。于是我不假思索栽趴在亡灵身边,准备好好睡一觉。
“不行!鼻涕虫,你要送我回去!”陆小娟慌忙拽住我。醉眼朦胧中,我看到陆小娟的双眼,泛着水雾。
一路上,陆小娟一直拉着我的手,我便任由她拉着。当她在一处积雪的草坪旁钻进我怀里的时候,我心里居然有种复仇般的快感。
终于到了她宿舍楼下。陆小娟紧紧搂着我的腰,半盏茶的功夫过后,方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然后她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想了想,告诉她说,我有。她愣了愣神:
“那你为什么不说?”
“你也没问呀!你问,我不就说了吗?”
陆小娟恨恨地跺了一下脚,转身走了。走到门口,她回过头一字一顿特失望地对我说:“鼻涕虫,你变了!”我看到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笑了。是啊,我是变了,你总不能让我一辈子挂着两滴鼻涕,光着屁股蛋儿开展我的人生吧!
回转身的时候,我清楚地感觉到两滴东西滑过脸颊,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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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时分,我被亡灵的颤抖和哭声闹醒。
我跟亡灵躺在一个被窝里,感觉到他身体筛糠一样,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