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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城扇 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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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城扇 第二章(5)
柳荫厚的情况和他哥哥柳荫功一模一样,柳荫厚的原配夫人也被别人称为柳李氏,也是解放后和柳荫厚离婚的,在家每天以泪洗面,养育柳絮远,自己没有了丈夫,不能再让儿子失去家,不过她娘家是贫农,柳荫厚没有和他划清界限,但是因为小老婆看的非常紧,他也很少和大老婆再来往。
有一年,柳荫厚从官城宣传部回来了,带着城里妻子柳遇秋生的小儿子柳絮行。柳遇秋有事情当天就回官城了,柳荫厚在父母那里住了几天也回去了,把小儿子放在家里。絮行还小,柳李氏就让小儿子住到自己家里,每天给他洗脸、做饭。别人就跟小絮行说:“她是你娘呀,你要叫她娘的,你见到她和你爸爸睡在一起没有?”小儿子说看见爸爸和娘睡在一起过,以后就每天“娘、娘”地喊着,柳李氏就高兴地“哎、哎”答应着,但是大儿子柳絮远却始终不认这个小弟弟,他认为是小弟弟的母亲柳遇秋抢走了自己的爹。后来小儿子回到城里去了,有时候还往柳家湾写信说:“我不知道娘就是妈妈,妈妈就是娘,我娘对我真好。可是我妈妈告诉我说娘不是妈妈,娘是一个没有丈夫,没有男人娶的野女人……难道这是真的吗?为什么啊娘?”
信被柳絮远偷偷看了,他非常恨城里的女人柳遇秋,就悄悄写信骂那个女人。从那个时候起,小絮行没有再回来过,柳絮远也更加恨柳絮行和他的妈妈柳遇秋。
李师村的李诗雅的前妻比他大三岁。1948年,十八岁的李诗雅参军,留下未婚妻在家。李诗雅的父亲和他的岳父是盟兄弟,他们一起贩卖过私盐,因为这个原因,李诗雅的父亲绝不允许李诗雅悔约退婚,并且在没有新郎的情况下把新娘子娶进家门。1951年,李诗雅的父亲收到李诗雅从外地寄回的平安家书,此时,李诗雅的父亲母亲才知道由副司令做媒,李诗雅娶了一个当护理排长的妻子。为此,李诗雅的父亲在老家那个北屋里赌咒发誓要把李诗雅给诅咒回来,她的母亲一个劲儿地啼哭。残酷的现实和李诗雅的前妻开了个莫大的玩笑,她虽然做了新娘,但是没有和男人过上一夜。当她得知李诗雅再娶的消息,她没有哭,也没有闹,更没有抱怨,而是默默地守候着这个家,照顾着李诗雅的父亲母亲。
1958年的时候李诗雅调动古邑工作后回来过一次,他见前妻的模样并不丑,在父母的撺掇下住在一起了几个晚上,后来就有了儿子李景星,因此李诗雅的前妻离婚不离家,养着老人照顾着孩子,不过时不时她会收到李诗雅偷偷寄给她和儿子以及父母的生活费,还收养了一个儿子叫李宾……那个时候一些老式的妇女受封建思想影响,宁可独身也不愿意再婚,不想离开已经建立的家庭,所以就出现了很多很多离婚不离家的女人……
十年###在官场上的流毒是慢慢肃清的,后来地方上仍然存在许多严重的派系问题。而官城“文化大革命”的派性斗争是严峻的,当时“井冈山”和“硬骨头”两派都有强大的宣传队伍,大字报、大标语、宣传车、广播站等宣传形式和宣传工具无所不有,你攻击我,我攻击你。对自己人称“革命的”、“造反的”、“亲爱的战友”、“我亲爱的兄弟姐妹们”;对另一派称“受蒙蔽的群众”、“可怜的小爬虫”、“保皇派的走狗”、“一伙亡命之徒”;对另一个造反派头头称“匪首”、“变色龙”、“可怜虫”;武斗得胜时称“击毙敌若干,缴获武器若干,投诚起义若干,取得了伟大的胜利”;武斗失利时称某匪又残杀我无辜战友数名,我们一定要化悲痛为力量,血债要用血来还”等极具挑唆性的语言。对于造反派无非探及的“权力真空地带”两派都自认为“非我莫属”。一部分群众也以我们快“掌权了”,跟着走吃不了亏的心理状态,视“井冈山”和“硬骨头”为家,为“派”拼命。
派性斗争起源于北京的红卫兵,那个时代地方上的时尚就是效仿首都革命小将的革命行动,能够高喊“革命无罪,造反有理!”成立造反司令部是最大的光荣。派性又是相当错综复杂的事情,一个造反司令部必须是有要人在暗中或者公开支持的,不然就没有合法性,有些地方的派性斗争又因为领导干部的直接介入而更加复杂。因为造反派的“革命行动”打乱了旧的社会秩序,便有一批想维系原来社会秩序的人来做“保皇派”了,在官城叫“硬骨头”而与之相反的是“井冈山”,这两派和古邑的一样,并且有隶属关系。甚至一家人也分为两个派,争吵到反目成仇,恩恩怨怨简直是剪不断理还乱。
官城扇 第二章(6)
官城的两派大约是在1967年的4月形成的,先是在李师乡闹起来,当时的口号也是农村包围城市。后来造反派势力就影响到县城,县委书记一派,县长一派。各学校的学生也分为两派,教师也分为两派,各机关单位和工厂里也有两派,最后连贫下中农也分为了两派,而当时“井冈山”造反派的势力大,抓住“硬骨头”都一律反绑了双手当作牛鬼蛇神一起站在台上接受批斗。战斗队的组织并不需要什么上级任命什么手续,只须一张声明张贴出来,自封“司令”,自己只要说是拥护毛主席的就可以了,大势所趋,有毛主席撑腰,谁敢不支持小将的革命行动?在“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号召下,派性归派性,牛鬼蛇神是不能不斗的,否则你就是站在了阶级敌人的一边。在1968年初起,原来只是在大字报上批判过的“走资派”这个时候开始被牵上街游街示众。其它单位的牛鬼蛇神也陆续游起街来,在街上行走,不小心就会碰上几个头戴高帽,身挂“罪牌”的人,有的还自己敲起大锣,高声宣读着自己的“罪状”。“革命小将”的命令下来,没有哪个牛鬼敢不听?勒令的名单上的人只好服服帖帖地听令去游街。造反派一般常用的话是“毛主席教导我们说要相信群众相信党”,后来是“要文斗不要武斗”。后来李虎彪终于把官城的县委书记赶走,他名正言顺地夺了权,当上县革委会主任。
在那个年代也有一些可笑的事情,有父子辩论动刀枪的。有一次柳荫功回家,和柳飘平在家同餐,餐桌上发生了争吵。柳飘平说父亲的“硬骨头”是“保皇派”,让他早点醒悟,参加到“井冈山”革命派里边来,否则要和柳荫功“划清界限”。柳荫功气的战战兢兢说:“老子是工人阶级,我当工人阶级的时候还没有你龟儿子呢,现在你敢教训起老子来了,啊?老子是保皇派,那你是小保皇派,我劝你还是参加硬骨头吧。”柳飘平立即反驳道:“哼哼,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你这反动的血统论正是保皇派的论调”。柳荫功一听来火了,操起坐凳向儿子砸去,并且骂道:“我是老鼠,那么你他妈的就是小老鼠,叫你打洞去。”柳飘平激怒了,拿起武斗配发的步枪,对准柳荫功说:“保皇派,你放规矩点,小心你的老命,革命不怕死,怕死不革命,谁还怕你这一套?”柳李氏看见这样的阵势吓坏了,急急忙忙从厨房出来,抓住儿子连推带搡赶出门外说:“伟大领袖毛主席不是说要文斗不要武斗吗”这样才平息了事端,父子两个从此基本上就谁也不答理谁了。之后数日不见儿子柳飘平回家,怕武斗中儿子有意外事故,就不停地叨叨着让柳荫功去找,柳荫功余怒未消的说:“打死在外边也活该”。后来武斗结束,父子见面还是横眉冷眼,柳飘平恨透了柳荫功。
也有“战友”死了哭断肠的。武斗中派性常用的术语号称对方为“乌合之众”,称自己为“一条战壕的战友”,造反派听到这句话,给人以患难与共、生死相依的亲切动人之感。1968年5月的一天,李师乡武斗惨案发生后,柳叶眉和几个女人坐在一起扶背而泣,相抱而哭,在悲愤哭泣声中柳叶眉还在骂凶手应该“千刀万剐”,自己应该坚定立场,立誓报仇,不能让他们占便宜。又过了几天,柳叶眉问一个女的说:“咱们死的战友是光脸还是麻子?”另一个说:“谁知道,一听说自己的战友死了,比我父母亲死了还伤心,谁知道他什么样子,到底死没有?”
也有夫妻分歧不同房的。当时的县委书记是结婚不久的年轻夫妇,各自参加了不同观点的“硬骨头”和“井冈山”造反组织,在强烈的派性影响下,家庭常为谁是“革命派”,谁是“保皇派”争论不休,争论激烈时,摔碗砸锅,面红耳赤,互揭其短,妻子说:“你跟硬骨头好,你们过去吧!”县委书记说:“你是井冈山,爱上井冈山就去吧,别在家中称好汉”。武斗升级,派性交往引起疑窦,他们各自弃家而走,其妻将刚刚一岁女儿甩给娘家母亲,参加武斗救护队,县委书记将门一锁,也参加武斗去了。后来在武斗混乱时期,生活无序,男男女女共赴战场,同蹲坑道,食宿混杂,县委书记负伤妻子也不管,于是夫妇陷入“醋战”之中,直到后来感情彻底破裂离婚。
更为离奇的是恋人男死女陪葬的。在古邑地区武斗中心一带,双方武斗据点不足50米,用机枪、步枪封锁,见人就射击。一次,在某据点,由某某工厂武斗队接防,年轻工人天真好奇,呆在“工事”内寂寞难挨,便学起电影《平原游击队》李向阳打日本鬼子的形象,攻击对方,右手高举“驳壳枪”,左手向上挥,腰一猫,高喊“同志们,冲呀”!时值正午,阳光充足,视野开阔,在头头的冲动之下,有几个人跃出掩体冲杀,被对方用机枪一阵子扫射送了小命;头头的女友是随武斗队的救护员,见男友牺牲,她发疯似的乱呼乱叫,扑向尸体,还来不及看上一眼,又被对方打死了。事后,死者所在的“井冈山”战斗队以革命英烈大肆宣传,号召全体“井冈山”战斗队队员学习他们“英勇献身,前赴后继的革命精神”,家属给予厚慰,在召开了隆重的追悼会之后,把两个没有恋情的男女合葬在一个坟墓里,并且还立了一块石碑。
文化大革命的文斗和武斗都是非常可笑的,就是到了后来,当时你死我活的双方也没有能够达到真正意义上的和解,派性的斗争仍然在继续延伸。因为有些党员对拨乱反正的伟大意义缺乏认识,还没有站到团结的立场上来,在思想上,对过去的错误熟视无睹,有的甚至公然传播派性永远存在的思想。因此后来在官城县就发生了柳飘平枪杀县委书记、革委会主任那个案子了,就是到了1979年地方各级革委会被重新改为人民政府,古邑也不怎么太平,派性斗争始终没有停止……
官城扇 第二章(7)
李二喜在大跃进的时候对刘星辰有恩,后来刘星辰把李二喜的儿子李清风弄到外边当了干部,正因为李风清当了干部,才和自己的心上人白团扇断绝了关系。
白团扇在最饥饿的年代得过李风清的父亲李二喜的好处,如果不是李二喜送来了粮食,也许她也会饿死。那个时候她见了二喜是叫哥哥的,后来大了,知道也不是本家哥哥,就慢慢不叫了。李二喜的父亲本来是李师村的,是住舅家住在柳家湾的,后来不让他当干部了,柳家湾总有人欺负他,儿子参加工作以后他才搬回李师村。
白团扇从小就感激李二喜,也对李二喜的儿子李风清有了好感,就是在对李风清有好感之后他不再叫二喜哥了。白团扇上过五年小学,和李风清、柳海是同学,柳海比白团扇小两岁,李风清比白团扇大几岁。李风清那个时候其实是很想娶漂亮贤惠的白团扇,可是因为父亲死脑筋,非说风清应该给团扇叫姑姑。风清说:“爹,不一家不一姓又没有亲戚,为什么叫姑姑啊?”
李二喜嘟囔着说:“反正要叫姑姑呢。”他不想提起自己的身世,但是坚持让风清给团扇叫姑姑,风清始终也没有叫过,他不知道父亲曾经是白疙瘩的养子。
白团扇和李风清也算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小伙伴。李风清比白团扇大两岁,他长得浓眉大眼,人高马大,样子十分标致。文化大革命开始那阵子村村都有宣传队,在排练革命样板戏《红灯记》时,李风清扮演李玉和,白团扇扮演李铁梅;排演《朝阳沟》时,李风清扮演拴宝,白团扇扮演银环。他们两个嗓音都很好,唱的戏是十里八乡最有名的,连县委宣传部的部长都来看过他们的戏,还让柳家湾的戏去地区演出过,得到地区宣传部的嘉奖。那年白团扇十八岁,李风清二十岁,虽然早已到了成熟的年龄,但是他们对于爱情并不像城市人那么懂,甚至有些情窦未开的愚昧。
白团扇最爱听李风清唱的豫剧《朝阳沟》选段,尤其喜欢那段《我坚决在农村干他一百年》。李风清最爱听的则是白团扇唱的豫剧《朝阳沟》选段《人也留来地也留》。两个人都爱戏,不光在排练场上用功,还经常跑到村外那条织女河边去背戏词、吊嗓子、练习对白、捉摸表演中的一招一式。男女的单独相处,“磨擦生电”在白团扇和李风清身上应验了,爱情火花迸发了。
因为两家的关系历来都好,白团扇和李风清是一起穿着开裆裤子,一起捏着泥人儿长大的,后来又是一块儿上的小学。白团扇比李风清小两岁,她看上去聪明伶俐,模样俊俏,李清风非常喜欢她。平时白团扇和李风清低头不见抬头见,早上不见晚上见,上学又是一块儿去学校,放学一块儿回家,下地勤工俭学也一块儿劳动,尽管彼此都有好感,但是两个人压根儿没有想到男女之间的事情上。白团扇的作业有些时候不想作时,李风清就耐心地替她作,李风清的衣服破了,不找母亲偏要找白团扇,手儿灵巧的白团扇也乐意帮他缝补。缝补衣服的时候李风清一般不用脱衣服,穿在身上白团扇就能够飞针走线地把衣服迅速补好。两个人在一起处惯了,心里都没了男女之间的设防。 txt小说上传分享
官城扇 第二章(8)
李风清十四岁那年秋天,他的裤裆让枣刺弄破了,又来找白团扇补裤子,这时的李风清脖子上突起了喉结,白团扇胸口也隆起了两个小山包,他们已经快成年了。两个人心里都有一种对异性的向往感,又几乎是在同一时期萌发的,或者说白团扇应该比李风清萌发的早些,但谁也没有挑明。直到李风清来让白团扇给他补裤裆,白团扇仍然像从前那样很认真地,一针一线地为他缝补,可是补着补着,白团扇透过那个破洞看见里边竟然挺着一个硬梆梆的东西,一不小心白团扇的手就隔着裤裆触摸到了那个坏东西。白团扇不自觉地抬头看了一眼李风清,李风清的眼神里释放出与往日不同的目光来,那种目光女人能够看懂,于是白团扇嫩白的瓜子脸上泛起了红晕,最后红得像鸡冠花。白团扇心里有些乱,胡乱地将李风清的裤裆里那个窟窿补住,低着头说:“你坏,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补裤子了,我是你姑姑呢,你叫姑姑吧。”
“叫屁,我是你哥哥呢。”
“坏,你是坏蛋!”
“就是有点坏。”李风清嘴上这么说,也觉得很没趣,平白无辜的,裤裆里那个东西他妈的鼓囊什么?还凸起老高,它究竟想干什么?十四岁的李风清并不十分清楚,只有一种很模糊的冲动,有一种朦胧的向往。于是摇着头说:“团扇,我不是故意的,那个东西它自己不老实,我控制不住它,不赖我,不行你打他吧?”
白团扇扭头噗哧笑了:“傻子,难道赖我?我才不打呢。”
“不是,也不赖你。”
白团扇没有再说话低着头回屋里去,李风清很没趣地离开回家。
以后的三年当中,白团扇和李风清的来往渐渐少了,但那是因为羞涩并不是谁忘了谁。在彼此的心里反而越来越想见到对方,尽管见了面谁也不说话,可是不见面就像丢了魂儿,那是男女心里说不出的一种奇怪滋味。白团扇经常想到给李风清补裤子的那一幕,经常想起那个硬邦邦的东西,甚至在梦里还接触过那个东西;李风清每过几天就会做一个梦,在梦中总和白团扇在一起,有些时候醒来莫名其妙地把裤衩给弄脏了……
自从开始排练革命样板戏以后,李风清和白团扇才又开始公开接触。尽管谁也没有挑###中的那些思念,但彼此已经心领神会,不需要说什么,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给对方传递出爱的信息,而且那个信息能够及时地使对方准确地感觉得到。李风清尤其钟爱白团扇屁股后边垂着的那根大辫子,没事的时候总是看着那根大辫子出神,直到把白团扇看得不好意思为止。有一天的傍晚,只有白团扇和李风清在织女河边背戏词,两个人身子挨着身子在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抱在了一起。
李风清说:“团扇,你还记得补裤子的事情吗?”
团扇说:“傻子,现在觉得赖你不赖你?”
“应该说赖我,你说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懂,它怎么会忽然就那样了……”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动物本能!”
“你怎么说我是动物?”
“不是吗?高级动物。”
白团扇忽然觉得不大对劲,她感觉有条硬梆梆的东西在自己的屁股上顶来顶去,她用手一摸,竟然沾了一手粘糊糊的东西,她虽然不太清楚那是什么,但是她心里头一阵慌乱,血流加快,面颊绯红,也有些春心浮动。她偷偷看了一眼李风清,李风清的眼神也有些异样,就像一只饥饿的狗看见了包子。可是李风清望着白团扇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又忽然没有那个要求,她也没有主动去撩拨李风清。一阵沉默之后,白团扇见李风清仍然没有什么行动,心里有些烦躁,突然站起身一声不吭地低着头往村子里走,再没有理睬李风清。李风清追了几步停下来了,他不知道白团扇是真的生气还是有些失望……
后来刘星辰在倒台之前来过一次柳家湾,他本来要安排李风清和白团扇都到县里边工作的,但是在具体操作过程中才发现白团扇的年龄不够,就说过两年再安排,只安排李风清到县里的宣传部去干事了,谁知道以后刘星辰被夺了权,丢了命,竟然没有机会了。李风清到县城宣传部以后又看上了被镇压那个汉奸县长封福临的二女儿封惜俏,慢慢就把白团扇给忘记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华人小说吧
官城扇 第二章(9)
李风清参加工作不久就和一个叫封惜俏的女人谈了恋爱,封惜俏当时是银行的出纳员,人长的漂亮,工作能力也强,很多人追求她,她都没有答应,只有李风清是和姐姐封惜春是一个地方的,她答应了,结婚一年就生了一个孩子。
李清风到宣传部参加工作那阵子,柳絮远的父亲柳荫厚是官城县的宣传部长,当时在柳家湾已经有妻子的柳荫厚很想在外边找一个有工作的女人,他也看上了封惜俏,就劝李风清最好和出身不好的封惜俏离婚,不然可能要影响到他的前程。李风清知道封惜俏是汉奸县长封福临的女儿,但是他舍不得离开长相非常漂亮的封惜俏,就拒绝了柳荫厚部长的“好意”,并且说:“柳部长,我和惜俏已经有孩子了,父亲是父亲,女儿是女儿,为什么父亲的错误非要女儿来承担呢?况且封福临不是已经被镇压了吗?你搞宣传工作应该知道这个道理吧?我有点想不通啊!”
柳荫厚说:“小李啊,阶级问题可不是小问题,谨防被糖衣炮弹打倒啊!你一定要和反革命家属划清界限,你敢肯定封惜俏就不会背叛你?她骨子里是反动的,是仇视革命干部的,她家是历史反革命,她姐姐的公公李真吾也是历史反革命。她的父亲虽然死了,但是她难道就没有阶级仇?李真吾就没有阶级仇?李真吾给老蒋看过病,难道他就不会是国民党潜伏在大陆的特务分子?咱们是搞宣传工作的,你可要提高警惕啊。”
李风清说:“柳部长,惜俏没有理由背叛我呀,我相信她。她是个善良纯洁的女人,她不会仇视革命和无产阶级专政啊。”
柳荫厚笑了笑说:“那就让事实来说话吧!”其他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不久封惜俏却主动要求和李风清离婚,李风清百思不解地问封惜俏:“惜俏,为什么啊?难道你听说什么了?” 李风清还往好的地方想。
封惜俏面对李风清的问话,一直低着头在摆弄自己手上那枚戒指,几滴清泪滴在手指上,她终于抬起头说:“宣传部长柳荫厚说了,他哥哥柳荫功在地区宣传部工作,只要我能够和你离婚,就说明我们的革命立场是坚定的,柳部长就提拔我当银行的副行长,提拔你当县委办公室的副主任,一年后我和你还可以提拔更高的职务,他还说准备让我嫁给他,不然他就要开除你和我,我……我也是怕你受连累……”
“我不怕,你怕是你怕!”李风清自认为这一次算是彻底看清了封惜俏和柳荫厚的丑恶嘴脸了,点点头说:“好吧,我成全你,但愿你将来能够当上一个女县长,当上贵妇人。不过柳荫厚可是有老婆的人啊。”
“柳荫厚为了我已经和老婆离婚了,他的老婆是父母包办的,现在讲究自由恋爱,他说了,他的儿子柳絮远也跟着他老婆生活。”
“好,好,我李风清祝你们幸福,祝你们步步高升。”李风清咬牙切齿地说。
封惜俏矛盾重重地和李风清离婚了,当时她确实不想让李风清因为她耽误前程,嫁了柳荫厚也许她和李风清都好一些。谁知道这是柳荫厚对她的“考验”,她和李风清刚刚离婚就被柳荫厚奸污,后来有人提柳荫厚的意见说她和汉奸的女儿关系不正常,要追究他的阶级立场问题。柳荫厚害怕了,为了证实自己的“清白”,就以反革命家属的罪名把封惜俏从银行清理回农村,然后和别的女人结婚了。这时候封惜俏才知道自己四面楚歌、众叛亲离了,也意识到对不起李风清,她哭着请求李风清的原谅,可是李风清怎么可能原谅她?两个人彻底决裂了。
封惜俏为此曾经上吊过一次没有死,后来在姐姐封惜春的撺掇下很绝望地嫁给李师村的一个农民,谁知道结婚时间不长那个男人得急病死了,她在心灰意冷的时候发觉自己怀孕了,孩子应该是柳荫厚的。她和李风清结婚的时候唯一的嫁妆就是娘家陪送的一个柜子,因为她娘曾经说过,姐姐封惜春的公公李真吾是个有本事人,穷不了,李风清家里比较穷,以后可能日子要困难。并且再三嘱咐说任何东西都可以不要,惟有这个柜子她必须好好保管,不能丢失……
封惜俏后来生了个女儿,她只好说闺女仍然是李风清的,给女儿取名叫牡丹,姓李,她也仍然住在李家,成了一个离婚不离家的女人。
李风清和封惜俏离婚以后再没有结婚,她想再娶白团扇,可是团扇已经嫁人了。遭受一次婚姻打击,他已经不相信任何女人了,一心抚养着他和封惜俏生的儿子李得叶,平时他根本不让李得叶见封惜俏,父子两个住在县城,很少回老家李师村。
官城扇 第二章(10)
白团扇在十九岁的时候,出落一个人见人爱的姑娘,当时李师公社有四大美人,三个当地的,一个外来的,当地的是白团扇、柳荫功的小老婆和柳荫厚的小老婆,外来的就是封惜俏,也有干部想离婚让白团扇做小老婆,可是她不同意,她父母也不同意。曾经恋爱过几次,都没有成功,李风清背叛她娶了封惜俏,柳海虽然没有背叛她却特别听他母亲的话,不肯娶她,还有一个嫌他们是外来户门户不清。别人十八就结婚了,她一直到二十岁的时候爹娘做主,硬是把村里那个弟兄四个,穷得娶不上老婆的柳根招赘进门,做了上门女婿。柳根是柳荫厚最小的弟弟,是柳絮远的叔叔,当初柳荫厚没有娶上封惜俏,曾经托人说媒想娶白团扇,她不同意,父母也不同意,柳荫厚就娶了柳遇秋。
柳根老实巴脚的,相貌平常得甚至有些丑。为此白团扇总觉得自己是一朵水灵灵的鲜花活生生插在了牛粪上,啼哭过,抗争过,但都没有胜利,只好很不情愿地从了父母的心愿,嫁给了老实人柳根。
柳根到了白家以后改名为白柳根,既是白家的女婿也是白家的儿子,白家就这样续上了香火,不过可惜的是白团扇结婚多年一直没有生育子女。
白团扇长到快二十岁还没有出嫁,并不是因为她挑剔。一是她有几个自己的心上人,她爱他们,但是那些人都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娶她,想娶她的她又不愿意嫁。柳家湾一带有“门户不清”的说法,只要谁家的姑娘来历不明,或者是那些外来户统统被称为门户不清,就会被人们怀疑这些人家的儿女有狐臭病,没有人去证实她们身上到底有没有狐臭,只管怀疑,只管议论,然后是犹豫不定,再后来就是干脆放弃。那些因为自己条件不好的人想娶她们,她们又不愿意嫁。不知道是谁散布的谣言,说漂亮女人多有狐臭,杨贵妃漂亮吧,她就有狐臭病。因此很多人说李师公社的四大美女没有一个不是狐臭病,母鸡好看不生蛋。
也就在1968年的年底,白团扇的父亲白黑娃和母亲白七娘因为没有儿子决定招上门女婿了。在农村,家庭条件好的人家都把入赘到别人家当成一种耻辱,只有家庭困难弟兄多,或者长相不好的男孩子才肯极不情愿地走这条路。白团扇的父母想来想去,把全村的小伙子数了个遍,好的人家不来,太差的委屈了闺女,也只有老柳家的柳根最合适,于是就托人去柳根家说媒。
白团扇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儿,就是这样的美女柳海他娘照样不同意,他不同意有人同意。如今好事送上门来,柳根的父母与柳根一合计,觉得这个事情挺划算,不用花一分钱,捡一个漂亮媳妇,还能赚一份家产,打着灯笼也不一定能找到这种好事。于是赶紧给媒人回话说柳根情愿到白家来当上门女婿。媒婆高兴,白团扇的父母高兴,只有白团扇一点也不知道内情。
在白团扇既不知情又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父母已经做主答应了柳家这门亲事。白团扇听说后任死也不答应,任凭她爹娘磨破嘴皮也不肯松口。一时白家老两口无计奈何,无所适从。
父亲白黑娃恼怒了,叫着团扇的小名说:“晚晚,你这个死妮子,真是不识好歹,柳根那一点不好?肯干活人又实在,庄稼人图个啥?不就图个勤劳平安吗?柳根到咱家永远也不会欺负你,这个家永远都是你说了算,这样的你不同意你想嫁个啥?”
“不好,不好,我不愿意,宁死我也不嫁柳根那个黑泥鳅般的傻小子,你看他那个窝囊样子,就不像个男人。”白团扇说罢用一双杏眼恶狠狠地瞪向父亲。
白黑娃是个好起来像羊,怪起来像牛的人,这一次他的牛脾气上来了怎么也不肯向女儿妥协:“死妮子,我看你是反天了,爹的话也敢不听?你想嫁啥?好的人家怎么不要你哩?你敢不听话我决饶不了你!”白黑娃说罢脱掉一只带着泥土布鞋子拿在手里,要往女儿那粉白的脸蛋上打,举起手后又于心不忍,只气得拿着沾满牛粪和泥土的鞋儿在床梆上“咚咚”地乱敲,尘土飞得满屋子都是,牛粪味儿有些刺鼻呛人。
白七娘说:“谁说闺女不听话?俺闺女听话着呢。”老夫妻两个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个在威逼,一个在含泪苦劝。可白团扇就是不肯答应,甚至在心里发出这一辈子非柳海不嫁的誓言,只要柳海等她,他们就一定能够胜利。
老头儿气急了,怒火攻心,失去了理智,丢下鞋子狠狠地一甩手,“啪”地一巴掌打下去,白团扇那娇嫩的脸蛋上立即显现出五个指头印儿来。打过之后爹就心疼了,娘也心疼了,白团扇早已哭成了个泪人儿。
白团扇是她娘四十多岁时生出来的娇闺女,长这么大爹娘还从来没有舍得打过,今天为了接续香火的大事,白老汉铁了心肠,非逼着女儿嫁柳根不行。白团扇被父亲打过之后气得放声大哭,越哭越来气,站起身就要往墙上撞,多亏她娘早有防备,急忙拦住了,竟然把老太太撞了个四脚朝天,白老汉急忙抱住女儿,老泪在刻满沧桑的脸上纵横流淌。
白七娘幸好没有伤着筋骨,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看来硬的不行,就给老头子使了眼色,老头子松开白团扇怒气冲冲地出去了,临走赌气地甩下一句话:“这个家我看是要不成了,干脆我去死了吧。”
官城扇 第二章(11)
白黑娃出门之后,白七娘似乎感觉出点什么,上前拉住女儿的手小声问:“晚晚,莫非你自己心上已经有了相好的了?咱这个家可不能没有你爹呀,他是顶梁柱啊,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也活不成了。”老太太这时真的伤了心,坐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痛哭。
“呜呜……”白团扇比她娘哭得更伤心,哭了一阵子才止住哭声点了点头,“娘,我心中真的已经有人了啊!”
“晚晚,是不是柳清河前妻惹不起生的那个柳海?我看你经常和他在一起。”惹不起是柳清河的前妻,也是个离婚不离家的女人,不过她耐不住守寡的苦,在村子里又招了个上门丈夫叫柳木。
白团扇默默地点了点头,脸蛋儿早已红得像只秋天的苹果。
“晚晚啊,人家柳海是单根独苗儿,哪肯当上门女婿?我看这事十有###不中。你爹可是铁了心要招上门女婿的。唉,也怪妈不中用,没有给你生个兄弟,如果你有兄有弟,娘就一百个答应你,不会为难你半点啊。”老太太说到这里也动了感情,竟“呜呜”大哭起来。因为她没有给老白家生育个带把的孩子,黑娃没有埋怨过,一辈子可没少受街坊邻居欺负,有人说七有人说八。她虽然心疼女儿,但在招上门女婿这件事情上是坚决站在老头子一边的,也不准备退让一分一寸。
“娘,你没找人去柳海家问,咋知道柳海就不肯答应?幸许他会答应的,我们有感情啊。”白团扇觉得柳海与她有情有意,两个人拥抱过,亲吻过,只差没有办那个事儿,一定不会负了她的。
“既然是这样,娘现在就托人去柳木家问问去。”老太太说罢心急火燎地离开了女儿的房间。
白七娘找人去了,白团扇则痴呆呆地望着房沿下那对相依相偎的麻雀儿出神,她相信一定会等来柳海的好消息,她知道柳海不会辜负她。
柳海是柳木家唯一的男孩子,一个姐姐是母亲和柳清河生的,他是母亲找上门女婿之后和柳木生的,姐姐就是李师公社有名的造反派头目柳叶眉,后来还当了副乡长。媒人受白七娘之托到柳木家来提亲,正好柳木父子都不在家。媒人一说来意,柳海他娘一百个不答应,并且吼道:“别说是让俺柳海到白家当上门女婿了,就是她晚晚嫁过来俺也不愿意,他们家的来历不清,谁知道他们一家人是什么货色?现在是新社会,新社会哪有女比男大的?她晚晚比俺柳海大呢,就凭俺家的条件,闺女是干部,是村妇联主任,还怕俺儿子说不下媳妇?那个该死的白黑娃是成心作践俺哩!你回去告诉白黑娃,让他早早死了这条心,再敢来提这个事老娘俺可就不客气了?”媒人讨了没趣只好回去向白黑娃和白七娘回话。
柳海的娘是柳家湾有名的泼妇,绰号惹不起,平时骂街是出了名的,骂起自己的男人能骂个通宵,骂起别人能骂一天,什么话难听骂什么。媒人走后,柳海娘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她认为白黑娃让媒人来她家说倒插门的事,是不是讽刺她招了上门女婿?这还了得?越想越生气,她觉得非得去骂一顿才能出了心中这口恶气,才能够使自己家里平安。于是柳海他娘拿了个脸盆跑到白黑娃家的大门口哐哐敲着骂开了:“白黑娃,你娘那比欺人太甚,你家是绝户头,难道想让我们老柳家也当绝户头不成?你以为你家那个闺女是金疙瘩呀?是她的屁股白还是她的蜜蜜大?老娘还就不稀罕她那烂比呢!别说让我儿子来当上门女婿,就是把你家闺女晚晚白白地送过去我们也不要。你们门户不清不说,闺女整天疯疯癫癫的去唱戏,是个啥东西?谁知道睡了多少野汉子,俺柳海娶不到老婆也不会娶你们家的烂比闺女!你们晚晚如果急了就在门框上蹭比吧,不要去勾引我的宝贝儿子,不要脸,真你娘那比不要脸!以后晚晚再敢找我们柳海,小心我把她的腿打断、比撕叉……”
柳木的婆娘个头高嗓门也大,骂起街来全村老少都能听得到。白黑娃心中虽然生气,可是招倒插门女婿的事情是他托人去跟柳木家说的,自觉理亏,只好做了缩头乌龟,躲在家里再没敢露面,只有生闷气。柳海他娘骂足骂够了,瞪着死鱼般的大眼睛回去了。白黑娃羞辱迁怒于自己的老伴,狠狠地踢了白七娘一脚,白七娘平生第一次挨黑娃的打,虽然心里有气,并不和自己的男人计较,只怪自己一辈子没有生个男孩子。
柳海他娘在白黑娃家门口骂街的时候,白黑娃的心已经被骂碎了。他一辈子最怕别人骂他绝户头(没男孩的家庭)。刚才人家就站在自己的家门口骂,自己又没法出去和外号“惹不起”的恶妇论理。“惹不起”每骂一句,白黑娃就打自己一个耳光,最后脸都让自己给打肿了。
官城扇 第三章(1)
白七娘心疼自己的男人,尽管刚才还挨了丈夫一脚,现在却跪在男人跟前哭求道:“他爹,你别再打自己了,别再折磨自己了,要打你就打俺吧,只怪俺没成色,俺要是能给你生个儿子哪会有今天这种事情啊!”白七娘抱着丈夫白黑娃的腿已经哭得嗓子都快哑了,他知道今天丈夫是真生气了,不然脾气那么好的人是不会打她的。
白团扇见爹娘为她的婚事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又听柳海她娘在自己家门口千万般地辱骂,柳海竟然毫无情义地不来阻止,她有些怨恨柳海,想赌气答应嫁给柳根来报复柳海。可是当柳根的名字和样子在她脑海中出现的时候她又踌躇了,她根本就不爱柳根,怎么也下不了这个决心。她再一次望着头发已经花白的父母,心肠软了,眼睛模糊了,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啥好,应该怎么安慰自己已经六十多岁的父母,委屈得放大悲声哭了起来,一时间老白家像打翻了油锅,乱成了一团麻。
白黑娃和白七娘见心爱的女儿哭得伤心,就双双来到女儿跟前给女儿跪下了:“晚晚,你要原谅爹娘,爹娘也是没有办法啊。”
白团扇见爹娘给自己跪下了,赶紧从床上下来跪在爹娘跟前,与老娘抱在一起痛哭,白黑娃也老泪纵横,那幅雕塑般的脸上尽是无耐和困惑,白七娘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
白黑娃这时开腔了:“晚晚,常言说人养儿女为防老,就算是爹求你了行吗?你如果不答应爹,爹就当没有你这个闺女,你想嫁给谁就嫁给谁吧,以后也不用再回来了,我和你娘死后臭在屋里也不要你管。俺就当这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