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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城扇 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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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黑娃和七娘已经翻过墙头,两个人又双双又跪在地上,七娘哭着说:“娘,女儿记下了,您老可要多保重啊,不行就到柳家湾找我们去……”
官城扇 第一章(6)
七娘的母亲爬在墙头上,向女儿摆摆手催促他们赶紧上路,自己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她看见女儿一瘸一拐地走了,唯一的希望也没有了……
白七娘和黑娃走了,老太太再也没有生的希望,于是在丈夫回来之前哭泣着用一条长长的白绫悬梁自尽了。
白三爷带着人回到家中,见女儿和黑娃已经不见,老婆也上吊死了,他狂笑了一阵子,笑得有些疯颠和狰狞,这个时候他的大烟瘾又犯了,吼了半天不见老婆给他端烟灯拿烟枪,才意识到老婆真的是死了……
白七娘和白黑娃私奔了,七娘的母亲上吊了,此后不久,七娘的伯父和父亲把所有的家产都买给韩、马、海三家,然后把钱分掉全部送到烟馆里,等到一无所有的时候被赶了出来,他彻底疯了,一天到晚疯疯傻傻地在街上讨饭,大烟瘾犯了就溜着鼻涕哭天喊地,最终冻死在官城的东门外,是他的一个哥哥把他们夫妻合葬在白家祖坟里的。白三爷死后不久,白大爷和二爷都因为抽大烟相继流落街头,死的样子和白三爷差不多。白大爷和二爷死后还是封福临的本家封福贞办好事帮助埋了人,他还收养了白二爷的女儿白冰花,白家从此就没有男人了,古邑人慢慢就忘记了白家,只有提起团扇的时候会说是白家做的,在说这个话的同时决不会忘记教育儿孙:做人要正干,不然抽大烟赌博的下场就会像白家一样。
白七娘和白黑娃他们走了一天才来到柳家湾,找到白疙瘩住的院落,这里的房子并不怎么起眼,与众多的农家院落没有什么大的区别,但是院子里栽着几棵梧桐树,有些超凡脱俗。白疙瘩四十多岁看上去就像一个老头,样子有些呆,对他们也不怎么热情,身边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七娘望着白疙瘩问:“疙瘩哥,哪里来的孩子啊?”
“我的。”白疙瘩低着头喃喃地说。
“你娶老婆了?什么时候生的孩子?嫂子呢?”
“我没有老婆,在路上捡的孩子。”
白七娘急忙拉过来孩子问:“乖,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爹说我是黑疙瘩。”孩子擦着鼻涕憨态可爱地说。
“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就叫我姑姑吧,将来姑姑给你取个好听的名字,好不好?”
孩子怯生生地说好,然后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姑姑。七娘一把将孩子拦在怀里,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白七娘和白黑娃初到柳家湾,春风秋雨之中没有比雨打梧桐更能令白七娘情悲神伤,早也萧瑟,晚也萧瑟的梧桐,使这个农家院落显得与左邻右舍极不协调,除了带给人凄怆之外,没有任何作用,甚至还在无形之中告诉人们这个家不是贫穷人家。有些时候风从梧桐树树掠过,树叶沙沙地响,好像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说:七娘,你已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妇女了,就要安心过农家生活,不要再有任何的奢望。梧桐已经盘根错节,喜鹊已经在上边筑巢。夜深人静的时候,白七娘有时候会突然从梦中醒来,泪水满面。她在梦中见到母亲在挨打,在哭泣……于是她看一眼身边酣睡的黑娃,独自感叹:嫁一个穷人也好,自己独有一个丈夫,并且从来不会欺负自己……她每每和丈夫颠鸾倒凤之后,一心想的是生儿育女,尽快在柳家湾扎根生活。可是自己迟迟没有生育,她开始怀疑自己有病,很想收养白疙瘩捡的那个孩子。悄悄和白疙瘩商量,谁知道白疙瘩还死活不答应,他想让孩子晚上和她睡在一起,孩子也哭着不和她睡觉,她就感叹儿不嫌父母丑,狗不嫌家庭贫,越来越想有自己的孩子,越来越思念自己的父母,她并不知道父母已经不在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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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城扇 第一章(7)
柳家湾村口有一棵大槐树,枝叶像伞盖,枝干像牛腰,听老人说树都几百年了。白七娘每隔一段时间总会站在树下,面朝古邑方向发呆,她有些时候会默默喊母亲,立即想起母亲的话:你和黑娃逃出去就躲到那里去过日子吧,永远不要回来,你爹不杀你们封家也饶不了你们,你们就说黑娃是老人收养的孤儿,以前在亲戚家住,记住,不管娘是死是活,也不管你们在那里受了什么委屈,永远都不要回古邑来……我相信白氏团扇决不会就这么走上绝路的,肯定还有出头露面的那一天,从古到今,任何事情都是兴一阵子衰一阵子,衰一阵子再兴一阵子……想起母亲的话,她就悄悄回到家里去看一看那些珍藏的扇子,慢慢得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看家护院的老人,而不是一个妙龄少妇,这个时候她才会理解白疙瘩的不易,才明白为什么白疙瘩会未老先衰。
白七娘最不愿让人们知道自己的身世,因此她从来不多和乡亲们来往,偶尔有人问起来,她都说自己是个孤儿。白疙瘩是个不多说闲话的人,也有人向他打听白七娘的来历,他都说不怎么清楚。慢慢的白七娘才不喜欢白疙瘩变成非常同情他,主动给那个孩子做衣服,给他做好吃的,也慢慢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她最怕听见秋雨敲打窗户的声音,也最不愿听到风掠梧桐的声音,她毅然命令白黑娃将院子里那些梧桐树统统砍掉,白黑娃非常听话把树砍了,谁知道她又哭起来,说那么好的树怎么说砍就砍了,弄的白黑娃一头雾水,左右为难……
第二年的元宵节,白黑娃和白七娘到村头去看戏,回来后不见了那个让她牵肠挂肚的孩子,问白疙瘩孩子哪里去了,白疙瘩竟然说他把孩子偷偷卖了。白七娘像失去自己的孩子那样恐慌,她十分恼怒地问:“疙瘩,你怎么能够将孩子卖了呢?为什么卖孩子?”
白疙瘩说:“我欠人家烟土钱。”
“你怎么也抽大烟啊?把孩子卖给谁了?我去把他要回来!”
“卖给李师村一个姓李的了,不用去要,我欠人家很多钱呢。”
“疙瘩哥,你没有钱还抽大烟啊?”白七娘质问道。
“我是被别人骗了,他们说抽着好,上瘾就戒不掉了。”
“孩子还能找回来吗?那个姓李的人家怎么样?是住在李师村吗?”
“只怕要不回来了,他们家没有儿子,家里有地有房子,比跟着我好。”
“唉,你作孽啊!你想要钱怎么不向我要呢,可怜的孩子啊”白七娘为此大哭了几天,还病了一场。
别看七娘当闺女的时候曾经是个风流女子,可是自从嫁给黑娃之后,从来没有人说七娘的什么闲话。中原大战那阵子黑娃被国民党部队抓了壮丁,七娘整天哭哭啼啼的,有一天国民党部队从村子里过,一个逃兵跑到七娘家里苦苦哀求说,大嫂子,你行行好救我一命吧,就让我在你们家躲一阵子吧,不然我被抓住要枪毙的,我上有七十岁的老母亲,下有吃奶的小孩子……
家里其他没有安全的地方,七娘又害怕那个逃兵发现家里珍藏的那些团扇,也害怕乡亲们说说什么闲话,就说:“不行啊兄弟,我男人没有在家,我怕别人说闲话哩,你还是到别家去躲一躲吧。”
那个当兵的给七娘跪下了,可是七娘硬是没有让那个逃兵在家里躲避。这时追赶逃兵的人来了,那个逃兵急忙翻墙逃跑,已经晚了,被当官的打了一枪,从墙头上重重地掉了下来,又被当兵的拖到村头当街示众,末了因为流血多死了,就被草草埋在织女河边。
国民党部队刚走,黑娃逃回来了,听说一个逃兵是因为七娘不救他才被活埋的,就埋怨说:“唉,我也是被一个大嫂救的呀,你不该那样无情……”
“我不是怕别人说闲话吗,我一个妇道人家身边又没有孩子……”
“你呀……”黑娃说不下去了,把头低下一个劲儿地叹气。
七娘也惭愧地哭了,她回忆那天的情景,那个当兵的从墙头掉下来的时候,就像一个装了粮食的布袋,重重落下,无声无息,鲜血汩汩从胸口往外流……
中原大战是国民党新军阀之间发生的战争,中原大战时间最长、规模最大。中原大战之后,封登科因为投奔了新军阀而当了古邑县的县长,刚开始七娘他们害怕封登科报复不敢到古邑去看望母亲,只有一个堂姐白冰花来柳家湾看望过他们一次,以后就没有人来了。白冰花怕七娘伤心,当时没有对她说实话,说三婶子很好,不用七娘挂念。也没有说自己的父亲死后没有钱财埋葬,还是封家帮助葬埋的事,更没有说自己已经被封家收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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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城扇 第一章(8)
中原大战结束以后,白疙瘩不知道从哪里又捡了一个孩子,那孩子浓眉大眼,很讨人喜欢,白疙瘩说孩子叫小白疙瘩。白七娘这次非要这个孩子,白疙瘩说什么也不给。七娘说:“疙瘩哥,你要多少钱才把小白疙瘩给我?”
“我不要你们的钱。”
“那你想要地?给你几亩地吧?”
“我懒,也不想要地。”白疙瘩确实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人,只要有一顿吃的,从来不考虑吃完这一顿下一顿怎么办的男人。
“怪不得你没有老婆,懒得那样。那你是不是想要老婆?我帮助着给你说个老婆吧?”
白疙瘩刚刚听了七娘的话,眼睛里边放出激动的光来,接着就开始摇头:“不是不想要老婆,是我养不了。”
“唉,也给孩子好好取个名字,你叫白疙瘩,他怎么就叫小白疙瘩?”
“顺,这样叫着顺。”
白七娘真拿白疙瘩没有办法,就整天盯着那个孩子,害怕白疙瘩再把那个孩子卖掉,不过她觉得既然孩子叫小白疙瘩,可能他不会舍得再卖了。她也开始奇怪了,怎么白疙瘩会捡孩子,他们就不会捡孩子呢?为了这个事情她还让白黑娃有事没事到村头去转一转,看有没有讨饭的把孩子留在村头,可是急着要孩子偏偏捡不来,没有准备要孩子的捡了一个又一个。
谁知道那天白七娘和白黑娃去地里边摘棉花,白疙瘩竟然偷偷将那个孩子又卖了。
白七娘回来不见孩子就有些恼怒地问:“疙瘩,孩子呢?”
“孩子……孩子,我把孩子又卖了。”白疙瘩知道理亏不敢抬头看七娘。
“你混蛋,你怎么能够将孩子又卖了呢?这次又为什么要卖孩子?说!”
“我欠人家烟土钱。”
“原来你还抽大烟啊,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没治了,真是没治了。买小白疙瘩的那个人叫啥?”
“我……我……我也不知道那个人叫啥。”
“卖到哪里了?你这个混蛋啊!”
“我知道错了,我心里也不好受,听说买小白疙瘩那个人姓庄,是古邑的一个商人,孩子跟着人家也不会受罪。”
“难道跟着我白七娘就让孩子受罪了?”
“我……我……”白疙瘩呜呜哭了起来。
白七娘有些心酸,不想再骂白疙瘩,就说:“以后不要抽大烟了,那可是败家的营生。”
“我是被别人骗了。”
“谁骗你的?我找他去!”
“这个……这个……”
“孩子还能找回来吗?那个姓庄的住古邑哪里?”
“只怕找不回来了,我不知道他住哪里,只知道他是商人。”
“唉,你该死,你作孽啊!”
白疙瘩开始打自己耳光了,白黑娃急忙拦住他,白七娘气的回屋里哭去了。
自从白疙瘩卖了小白疙瘩以后就病了,白七娘可怜他,让黑娃去抓了药,吃了不少药也没有好转,眼看病危要死了,他气喘吁吁地对七娘说:“七姑奶奶,我这一辈子就做了两件伤天害理的事情,一件是买了两个孩子,一件是卖了你们家的扇子。”
“啊,你卖扇子了?”
“唉,都是因为抽大烟啊,抽大烟害人啊!”
“你卖了多少扇子?”
“我没有钱买大烟,曾经偷偷卖了你们家一箱扇子,有几十把,不过我可没有告诉别人说扇子是你们家的……”
“你把扇子卖给谁了?”
“我……我把扇子卖给李真吾了……”
“哪个李真吾?”
“就是柳家湾的李真吾……”白疙瘩说罢就咽气了。其实白家藏的那么多扇子也未必有白疙瘩卖的那一箱扇子值钱,那箱扇子里边有几把是白家祖先在北宋时期制作的,留下的都是精美的样品,每一把都价值连城。
白黑娃和白七娘夫妻俩买了棺木葬埋了白疙瘩,从此无依无靠地生活在柳家湾,小白疙瘩也再没有任何消息。小白疙瘩就是庄志酬的父亲,他被卖到古邑一个开小饭铺的人家,那家姓庄,两口子六十岁了没儿没女,后来小白疙瘩长到十几岁,父母相继去世,他无依无靠就给别人扛长工,有时候他说自己姓白,有时候他说自己姓庄,解放后分到了房子和地,又娶了个女人生了个孩子,孩子就是庄志酬,因为庄志酬的父亲被白疙瘩卖过,多多少少有些记恨白疙瘩,后来干脆不再提白疙瘩,也不再说自己姓白了。
白疙瘩提到的那个李真吾,也是柳家湾的人,当时李真吾在古邑干事不怎么回柳家湾,白七娘一直没有机会见到李真吾,也没有能够当面问起扇子的事情。回来社会一直动荡不安,白七娘就不敢再提扇子的事情了,她害怕问多了连家里那些扇子也保不住。
官城扇 第一章(9)
中原大战过去几年之后白七娘才从妹妹白冰花那里听说父母双亡的消息,因为害怕那个有权有势的封登科报复,她一直没敢到古邑给父母扫墓。后来局势仍然不稳定,1944年日本人占领古邑之后便开始大屠杀,其手段之残忍,灭绝人性。凡是被抓住的中国战俘,或者他们认为不是良民的人,多被掏出心肝,下锅炒了下酒,或把人装入汽油桶中,加水燃烧活活把人煮死;或把人脱得一丝不挂绑在地上,用十几团饱蘸汽油的棉花放在被绑者的头上、肩窝、肚脐眼、生殖器上,然后点火围观;或两个日本兵架住一个中国人,让日本兵练刺刀;或用钢锯把捆在木桩上的中国人活活锯成两半;或把人活埋到脖子让其慢慢死去;或敲开孩子的脑壳,用人脑浆下酒……凡抓住妇女一律先轮奸,然后用刺刀捅入阴道挑破肚腹;或轮奸后用气筒插入阴道打气,直到气把妇女的肚子胀破为止……
日本人占领中原之后,封登科的儿子封福临摇身一变从国民党政府的县长成为日伪汉奸县长,封福临助纣为虐,古邑人民没有不痛恨他的。白七娘害怕豺狼般的日本人作践她,仍然没有敢到古邑去。日本鬼子小队长秋山对白氏团扇比较喜爱,又听说古邑曾经是团扇的著名产地,到处打听白氏后人的下落和白氏团扇铺衰亡的原因,封福临更是上窜下跳地到处寻找白家团扇的下落,可惜快把古邑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白家团扇的任何线索。后来秋山在一个财主家里找到几把扇子,他大喜过望,以为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更多的扇子,谁知道那个财主也就那几把扇子,再逼他也交不出更多的。秋山恼羞成怒,命令日本宪兵捆绑吊打那个财主,直到把财主打死也没有问出白家团扇的什么线索。
日本鬼子秋山有些纳闷,他自称是中国通,对扇子文化颇有研究,他说中国的折扇是宋代自高丽传入中国的,而高丽的扇子又是从大日本帝国传去的。汉奸县长封福临心里对这种说法不以为然,他认为中国文化博大精深,扇子很早就有,不可能会是从小小的日本传到高丽,再由高丽传到中国。而他当着秋山的面却说:“是,大日本帝国确实大,不然怎么能够把这么大的中国打败。”
秋山言之凿凿地说:“我们大日本帝国是文明的国家,折扇最早就起源于我们日本,是在宋代从高丽传入你们中国的,现在我们搞大东亚共荣圈也是为了发扬光大东方文化。你们的宋代大文豪苏东坡就藏有高丽的折扇,他说,高丽的白松扇展开有一尺多宽,合上只有一指厚,‘精致非中国所及’,看来你们中国人的不行。苏东坡喜欢用扇、咏扇,一生与扇子结下了不解之缘。苏东坡还写过一首以《扇》为题的诗:
团扇经秋似败荷,
丹青仿佛旧松萝。
一时用舍非我事,
举世炎时奈尔何!
秋山晃着大脑袋背了苏东坡的诗,封福临实在不懂得这些,也不敢和秋山辩驳,一味地点头:“你们日本皇军真行,不仅打仗行,学问也行。”
“哈哈哈,封君,你的大大的好人,咱们是最好的朋友,我原来不是军人,而是个研究扇子的人,后来就应征参军了,我到你们古邑一边打仗,一边为了搜集到中国的古扇子,你的明白?”
“我的太明白了,你们也喜欢金银珠宝……”
“八格!”秋山听了封福临的话竟然恼怒了,吓得封福临不知道怎么说话。秋山又对封福临说:“我们来中国不是强盗,是帮助你们的。宋朝是中国与朝鲜半岛和日本文化交流的重要时期。据画史记载,在中国绘画史的高峰北宋时期,高丽和中国交往频繁,宋神宗熙宁七年,高丽曾遣使金良鉴来中国学画。又过了两年,高丽使者崔思训带画工数人到中国交流,而宣和年间又有高丽当时最著名的画家李宁随使来到中国,其所作《礼成江图》深为宋徽宗所赞赏,宋徽宗曾经说‘比来高丽画工随使者多矣,唯宁为妙手’。他下令王可训等人向李宁学习。那时,高丽画家的作品也受到中国士大夫阶层的赏识,当时的官宦人家颇多收藏高丽画家的精品,如钱忠懿家有《著色山水》四卷,长安临潼李虞曹家有《八老图》等。郭若虚称赞高丽艺术家‘技巧之精,他国罕比,固有丹青之妙’。这些绘画都印证了中国和日本文化艺术交流的历史,而折扇作为这种精致的日用品更是见证了中国、朝鲜、大日本帝国之间的友谊和亲善,中日亲善。”华人小说吧 电子站
官城扇 第一章(10)
“中日亲善万岁!”封福临急忙喊起了口号。
秋山高兴了,拍着封福临的肩膀说:“封君,你的好,你的是大日本帝国的朋友。”
“我愿意为大日本帝国效劳。”封福临脸上笑得像开了花。
接下来秋山要求封福临帮忙看能不能找到宋朝遗留下来的古扇子,事情如果办得好他将重重地奖他。
封福临在高兴之余又有些为难,他不懂扇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入手去找,再说古邑就那么大地方,白家的人都死了,他真不知道谁家还藏有白家团扇。
秋山人提醒封福临说:“封君,你们古邑过去不是有一家姓白的就专门做扇子吗?他们难道就没有后代了?”
“没有,确实没有了,他们家里的男人都死了,家都卖了。”
“他们的女儿呢?亲戚呢?”
封福临知道白家的七娘早和一个小伙计跑了,到现在都没有下落,他们家收养的那个白冰花虽然是白家的后代,可是流落得一无所有,根本不知道哪里有白家团扇,就对秋山说:“白家人抽大烟,已经没有后代了。”
“找,一定要找,我的不相信找不到,你的从白家的亲戚朋友入手找。”
封福临当面答应了秋山,可是他找啊找,仍然找不到白氏后人和团扇。秋山把封福临训斥了一顿,封福临被逼得没有办法,就说:“太君,白家的没落,其实是因为韩、马、海三家坑害了他们,侵占他们的家产,他们的良心大大地坏了,应该死拉死拉的。”
秋山因为找不到白家团扇也迁怒于韩、马、海三家,说是因为他们才让白家衰亡,才让白家团扇绝迹的,就命令宪兵抓了三家的人,烧了他们的房子,然后大开杀戒,三家的人全部被拉到河滩杀死……就连李师师当年存身的青楼也不幸毁于战火。
1945年日本鬼子投降后,人们以各种各样的形式欢庆抗日战争的胜利,黑娃得到消息之后劝七娘回古邑去看看,七娘先是微笑着没有答应,接下来就一脸泪水。黑娃糊涂了,但七娘心里很清楚,因为她时刻关注着古邑的变化,汉奸县长封福临现在摇身一变竟然又成为国民政府的县长,虽然她的堂妹白冰花是福临一个弟弟的媳妇,可是白七娘知道封福临是一个两面三刀的人,当初她没有嫁给福福临,他肯定还在记恨,她怕到了古邑会遭到报复。
封福临没有娶上白七娘,后来娶了一个柳家湾的姑娘,他虽然娶了好几房太太,就是没有儿子,大太太生了两个姑娘,一个叫封惜春,一个叫封惜俏,其他太太连姑娘也没有生。白七娘和封福临的年龄差不多,可是她结婚十九年没有生育,而封福临的大女儿在日本鬼子占领古邑的时候已经十六岁,小女儿封惜俏也十岁了,日本鬼子投降后封惜春嫁到柳家湾李真吾家当了儿媳妇,解放后他的小女儿封惜俏也嫁给柳家湾李二喜的儿子李风清。封福临的父亲弟兄三个,封福临是独子,为了延续封家的香火,在日本鬼子投降那年他收养了妻子娘家的远房侄子柳荫厚。柳荫厚到了封家之后,封福临给他取的名字叫封尘扬,因为他堂兄封福永有一个儿子叫封尘飞,堂弟封福贞有两个儿子,一个叫封尘沙,一个叫封尘仆。
古邑解放的那一年,封福临被人民政府处决,封尘扬又回到老柳家恢复了原来的名字柳荫厚,因为他只在封福临家不到一年时间,没有人记得他那段历史,他以后也坚决不认封惜春和封惜俏为姐姐,更不认封尘仆做弟弟,一心和汉奸封福临家断绝关系。封尘仆是封福临地地道道的本家侄子,那个时候没有少得好处。解放后封福临被镇压,封尘仆的哥哥封尘沙去了台湾,封尘仆就说和封福临家根本没有亲戚,也从来不说自己还有个姑姑叫白冰花,更不说封惜春和封惜俏是他的本家姐姐,一直说他们家是贫下中农,和汉奸封福临家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因此他就在共产党政权的要害部门宣传部当了干部。
解放了,老百姓过上了安宁的日子,白七娘才带着黑娃到古邑给父母扫了一次墓。她到处打听一个堂妹白冰花的下落,后来在一户姓柴的人家找到冰花,她已经有一个女儿叫柴竹扇。多年不见,白七娘、白冰花姐妹两个也没有多少话说,拉了一些家常,去上了一次祖坟,就匆匆相别。
黑娃和七娘结婚十九年没有生育儿女,一直到1949年才生了个白白净净的女儿。因为女儿生的晚,小名就叫晚晚,为了母亲的嘱托,七娘和黑娃商量之后给女儿取了个大名叫白团扇。每每想起中原大战时被长官活埋的那个壮丁,七娘总是很惭愧地说:“唉,报应,报应啊,我没有救了那个当兵的,老天爷就让我断子绝孙,没有生下一个儿子,不能给白家续香火,报应啊……”
黑娃这时总会说:“那个大嫂如果像你一样我肯定也活不成,中原大战是军阀之间的战争,苦了当兵的啊,咱们也许还会生的……”七娘听了黑娃的话没有吭声,她知道自己已经四十多岁了,只怕也就生这一个女儿了。她现在的心愿是养好女儿,看好家里那些扇子。家中珍藏的那些扇子她只在一个有月的夜晚偷偷到屋棚上看过一次,正如她听母亲说的那样:那些扇子做工十分精巧,丝线分为七色,团扇上或人物花鸟栩栩如生,或山水松柏奇妙绝伦,每一幅图案无不巧夺天工。她还想起母亲的话:我相信白家团扇还有出头露面的那一天,任何事情都是兴一阵子衰一阵子,衰一阵子就又兴了……
后来白七娘的女儿白团扇也是在文化大革命前夕由母亲陪同着看过一次她家珍藏的扇子,那东西用黑漆木箱盛着,用油布包裹着,占据三间木棚,在月光下看上去十分珍贵,保存也很完好。有一把团扇上边是一个美女图案和一首古诗:
青青林中竹,
可作白团扇;
动摇玉郎手,
因风访方便。
团扇复团扇,
持许自障面;
憔悴无复理,
羞与郎相见。
七娘告诉已经逐渐长大的女儿说:“晚晚,你要记住你姥姥说过的话,白家团扇还有出头露面的那一天,任何事情都是兴一阵子衰一阵子,衰一阵子就又兴了,为了不辜负你外婆的话才认你叫团扇的……”七娘打开一个包袱,把一本《白氏团扇秘谱》拿在手中,慢慢抚摸着蓝色的布质封面,月光从那个很小的窗子里透进来,照在扇谱上,月影浮动,扇谱散发着陈旧的、幽幽的清香,扇谱的内容是团扇用料如何精选和制作工艺简介。
官城扇 第一章(11)
白团扇以后再也没有敢到棚上去看,因为那东西实在太珍贵太炫目了,全部是做工精巧的扇子,就像古画上女人拿的团扇一样。以至于她后来没有敢告诉过她的女儿们说自己家里珍藏有团扇——那些团扇其实就藏在她家那三间上房的木棚上。团扇的秘密,除了白七娘,另一个知道详细情况的就是白团扇,黑娃只知道家里藏有扇子,七娘说过不让他看,他就不看,一直不知道家中竟然藏有一千把丝绢团扇和秘谱,为了保守扇子的秘密,白七娘一辈子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身世和扇子的秘密……
许多年之后,因为白团扇的丈夫白柳根没有生育能力,曾经因为一夜风流才引发出一些风流韵事,也因为白团扇收养了五个女儿,在女儿身上又把“风流”故事延续和诠释的淋漓尽致,当然,那并不是她的错……
白七娘的母亲曾经说过的话,她又重复给了她的女儿白团扇,可是白七娘用了一生的时间去呵护扇子,等待扇子的出头之日,几乎望穿双眼地苦盼着希望看到扇子的再度辉煌,可是她一直到闭上眼睛离开这个世界,都没有看到自己日日夜夜希望看到的现象。
白七娘她母亲的话一直到白七娘的女儿白团扇四十多岁的时候才应验。那些扇子在###年代还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如果不是因为白七娘装疯卖傻,不是李真吾拼上老命来保守扇子的秘密,不是白团扇一心一意和母亲保护扇子,可能那些非常珍贵的东西就被红卫兵造反派当成“四旧”给扫了,官城也不会再有扇子厂的出现。还好,历尽磨难,一千把丝绢团扇,民族手工业的传世精品,沉睡百年,终于在白团扇和女儿的努力下渡尽劫波,获得新生,走上复兴之路,创造再度辉煌,那已经是进入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了。扇子的出人头地同样和庄志酬有着密切的关系……
封福临的大女儿封惜春嫁在柳家湾,二女儿封惜俏嫁在李师村,封惜春的丈夫是李真吾的儿子,封惜俏的丈夫就是李二喜的儿子李风清,李二喜就是白疙瘩卖了的那个孩子黑疙瘩。黑疙瘩后来改名字叫李二喜,他之所以叫二喜,是因为有大喜,大喜少亡,二喜的父亲才买了二喜,说是二喜,其实是独子。因为二喜是个地地道道的穷人,都知道他是买来的苦孩子,解放的时候当了柳家湾的穷人头,后来当大队长,再后来当了村支部书记。李二喜当大队长的时候正好遇上1957年的反右运动,省委宣传部的部长刘星辰因为和省委书记关系好竟然遭到株连,1958年下放到柳家湾劳动改造。白七娘家人少房子多,李二喜让刘星辰住在白七娘家。当时白团扇只有十岁,当她能够阅读认识这个运动满天飞的世界的时候,看到的不是人类进步的文明,而是野蛮残酷的阶级斗争,看到的是“大跃进”的极大危害,和老百姓无可奈何的饿死,看到的是在革命运动外衣掩盖下的蒙昧和罪恶,造反、游街、批斗像疯子般那样丑恶,文明在丑恶面前显得那么脆弱,那么容易破碎,因此白团扇没有五彩斑斓的少女梦,只有在社会狂热的折磨下的痛苦记忆。
古邑,这块四十年代以旱灾闻名全国的官城,解放之后农村和农民在合作化运动中的积极性也是极为高涨的,曾经得到过中央领导的表扬。但是,从1957年夏天开始,省长以下犯上竟然拿省委书记开刀,没有想到省长的做法得到中央主要领导的首肯,之后在省内大批以省委书记为首的右倾机会主义分子,为大跃进打基础。省长敢于批斗省委书记,各级班子自然斗得更凶,以反右倾为中心的干部作风上的强迫命令和违法乱纪行为从那时就在省里司空见惯了,古邑地区的专员敢斗书记,官城的县长当然就敢于向县委书记叫板。
正是在这样的高压政策下,在大跃进公社化狂飙陡起之时,这里比别的地方都有更充分的精神准备。1958年春季,省长提出了全国最为激进的惊人口号:一年实现全省水利化、消灭文盲。吹牛浮夸风令全国望尘莫及:小麦卫星一直放到个别县的亩产7320斤,钢铁卫星一直放到古邑地区的日产120万吨,均为“世界之最”。1958年的全省粮食产量实际只有281亿斤,省委竟高估为702亿斤,导致全省性的高征购,基层干部为完成征购而一味“反瞒产”。因为向农民迫逼粮食而捆、绑、吊、打、捕的现象十分普遍和相当严重。到1958年11月底,古邑地区已发生了饿死人的问题,古邑平原地区浮肿病和死人事件经常发生,刘星辰这个延安时期的老干部,看在眼里疼在心头,他提出了反对意见,因此遭到激烈的批判……
这个省的省长就是在这样的热昏疯狂状态下,带着农民饥饿而怨恨的目光,登上庐山去参加“庐山会议”的。8月中旬他从庐山下来,终于因为自己的“左倾”挤掉了“右倾”的省委书记,自己风风光光接替了省委书记职务,这样就更加恶狠了。他回到省会立即召开三级干部会议,在省里又一次掀起反对右倾机会主义的斗争高潮,已经吃不饱肚子的人民群众真正大难临头了。当时在炼钢铁的地方都流传着这样的顺口溜:
天当被,地当床,
六亿神州大炼钢。
天上没有玉皇,
地上没有龙王,
土高炉里放卫星,
赶超英美才是好榜样……
官城扇 第一章(12)
刘星辰刚刚下放到柳家湾劳动的时候,曾经语重心长地拉着官城宣传部柳荫功部长的手说说:“宣传部古代叫什么部呢,我们无从考证,党的宣传部就是党的喉舌,各种思潮、导向全凭宣传部这张口若悬河的嘴,口吐莲花色彩缤纷,不同时期有着不同的颜色,同一时期也五颜六色。我曾经在省委宣传部工作过,常会有困惑迷茫生发出来,刚刚肯定的忽然又否定,刚刚否定的,又否定之否定。但是尽管如此,宣传部仍不失之为重要部门,主管社会舆论文化,底下腿儿多,提拔安排干部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的事情。但是我们一定要记住一点,那就是不能脱离实事求是的原则,谁背离了这个原则就要犯错误,人民群众就要跟着遭殃。”
柳荫功却说:“刘部长,少说为佳,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可是劳动改造啊!”
柳荫功的话像一盆冷水泼了刘星辰一个透心凉,此后他整天钻在屋子里不出门,白天站在窗前发呆,晚上对着孤灯发愣,一个省委宣传部长,平时在机关里不怎么干农活,现在干起农活来总有些少气无力,村干部就吆喝他:“刘星辰,你吃饭吃的不少,怎么干活慢慢腾腾的?是不是看不起劳动人民?是不是对大跃进不满?你们这些官老爷平时养尊处优,你知道粮食是怎么得来的吗?”
刘星辰的身体有些弱,重一点的体力劳动确实干不了。白黑娃力气大,他看刘星辰实在干不了那么重的农活,总是偷偷帮助他,他想私下跟大队长李二喜说一下让刘星辰干一点轻活,李二喜当初在白家的日子里黑娃和七娘对他非常好,他一直没有忘记他们的恩德,见面总是向黑娃叫姑父,向七娘叫姑姑。黑娃去找二喜,大队的干部们说他到县里边开会去了,县里开了会要到地区,地区开罢可能还要去省里,开不了一个月会也得开二十天。
白黑娃回到家里,看见七娘已经从集体食堂打好饭在等着他,女儿团扇没有在,他就问七娘:“妞妞呢?”
白七娘向刘星辰住的屋子努一下嘴小声说:“刘部长一天都没有吃饭了,食堂的人说他大跃进不积极不让他吃饭。”
黑娃叹了一声说:“唉,现在由于吃的东西紧张,人们都把吃放在第一位,食堂当然是能少一个人就少一个,咱们这里又没有刘部长的口粮,让人家大干部受苦了。”
“话怎么能那样说?咱们也不能把他饿死啊!那么大的干部竟然也遭这样的罪,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现在老百姓的粮食是定量供应的,团扇每月的供给只有十八斤米,如果是不饿的年代也足够吃,可是现在孩子的肚子里没有一点油水,饭量就出奇的大,别说孩子,就咱们也整天只觉得饥肠辘辘,一天能吃几斤米呢,可惜饭是每餐分好了的,想多吃也没有,哪里有多余啊!”黑娃像在诉苦。
“唉,是啊,月头吃过量,到月尾无饭饿肚子就更不好受了。这不,我打回来饭在家里已经分好了,咱们没有刘部长的饭啊!”白七娘有些无奈。
这个时候白团扇哭着跑来说:“娘,娘,俺叔叔在说胡话呢,他说见了毛主席也不怕,在延安也不是没有见过,大跃进就是不好。娘,俺叔叔真的见过毛主席?”
“晚晚,你叔叔是大干部,可能见过。”白七娘这样回答着女儿,和黑娃急忙来到刘星辰住的房子了一看,刘星辰闭着眼睛在呻吟:“老百姓都饿死了,还搞什么大跃进?你们简直是伤天害理,没有了人还要这大跃进干什么……”
白七娘看刘星辰的嘴上都烧起泡了,用手一摸额头,吃惊地说:“发烧,烫手呢!”
黑娃急忙说:“这可怎么办啊,可不能在咱们家出问题啊,这……”
“晚他爹,你胡说什么啊?快去找李医生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