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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似故人人似雪 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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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瘦两同学摇摇头。

  胖的那个有点不服气,审犯人似地问:

  “为什么不继续做滑雪教练?”

  程杰心想,为什么要向这貌寝如猪的女生交代,干脆不答她。

  瘦的那个是心肠软的,何况程杰那么好看,他不理睬胖同学时脸上的一股傲气,更加好看,便护着他说:

  “人家喜欢干什么关你什么事?也许这儿他家有股份,来实习一下行不行?”

  雪儿感谢地笑了,对程杰说:

  “不误你工作,我放学时你未必下得班,给我个电话,下课后我打电话给你。”

  程杰都不知道今夜睡在哪儿,哪有什么电话给她?急忙中只好写了老张的药房电话给她:“今晚十二点,我等你。”

  雪儿也要上学去了,依依地望着他:“瘦了,你一直都好吗?”

  程杰点点头:“很好,很好。”

  “够钟上课了,你不走我们走。”胖的同学翘着厚厚的猪嘴。

  “你上课去,今晚通电话。”程杰催促着她。

  雪儿低低地说:“瘦了。”

  程杰恐怕她再细看,会察觉到他脸上新愈的伤痕,拿着一叠盘子径向厨房走,说:“我得工作去了,再见。”

  雪儿一行三人一出门,主管便不悦地把程杰扯过一边说:“要是只顾着跟女孩子聊天,明天不用上班了!”

  程杰是不怕这句话的,自十四岁到二十岁,有哪份工作不是靠一张嘴巴讲回来的?

  他很有礼貌、略做愁苦状地对主管说:“那些是旧同学,人家有钱继续念书,我没有。难道旧同学叫我我不过去吗?不是聊天,我太需要这份工作了,哪里敢不用心去做,你看我这半天都没偷懒啊。”

  主管见他手快脚快的,记性好,卖相好,便放他一马,只吩咐道:“阿杰,旧同学好,朋友也好,在工作时间,不可以聊天的。”

  主管心里想的是,这少年长得太好看了,就是怕女孩子们逗他聊天。

  程杰是个眉毛剔透的,怎看不出来?自动自觉地说了:“以后谁叫我也不聊天,还请你在工作上多指点。”

  主管笑着说:“也不是叫你对顾客拉长嘴脸,笑容是需要的,只记着一面笑一面手不停便是了。”

  程杰点着头:“我可以加班的,时间做长点没问题。”

  主管应着:“这才是你的第一天,看看以后表现如何吧。”

  程杰说:“我一定很勤力的。”他太需要钱了,今儿晚上,还未有睡觉地方的着落。

  下了班,想着雪儿之约,惟有跑回老张的小药房去:“张老板,有位朋友会十二时打电话到这儿找我,我留在这儿帮你,听完电话再走行吗?”

  “十二时我关铺了。”老张说。

  程杰笑着搔搔头:“太早你还有顾客,用你的电话不方便,所以才约那么晚,我替你关铺好了。”

  老张蛊惑地一笑:“一定是女孩子电话了,这么快便搭上一个。”

  程杰马上摇手:“不是搭上,我在北海道滑雪时认识的,是个女学生,很纯的。”

  老张瞄了他一眼:“很纯的?你这辈子认识过纯的女人?要是她真的纯真,就是她倒楣,你可不要浪费了人家。”

  “不,张老板,我连落脚处也没有,怎会去追个家教森严的女学生?料不到今天一上班便碰上她进来吃东西。”程杰苦笑道:“真是糟糕,我今夜都不晓得睡在哪里。”

  老张说:“别装模作样,想睡在我这儿是不是?这儿没什么地方,你只可以在贮物室坐着打盹,或者躺在店子内放得下你这大个儿的地板上。”

  “谢谢。”程杰在这时候,会接受任何可供度宿的地方了。

  老张对他说:“你忽地有了向上之心,那女子可能对你有点好的影响。你怎会没地方睡呢?从前跟你混的女孩、女人,哪个不欢迎你去睡?居然肯在这儿躺地板,嘿嘿,爱情魔力。”

  程杰的心暖了一下,这辈子从没像现在这般,好像有所期待,心有依归。一向,他不缺乏女人,但感觉上都是飘飘泊泊的,他从不等谁。但这个晚上,一边帮老张包药,一边情绪紧张,虽然十二时还没到,一有电话响他便过去拿起听筒。

  老张瞧在眼里,笑了。他喜欢阿杰这个样子,这才像个正常的年轻人。

  每个电话都不是雪儿的,程杰听一次心里紧张一次。

  十二时整,电话响了,程杰想,这回还不是雪儿?抢着去听,原来是老张的太太。

  “你老婆问你几时回家。喂,老板,别讲那么长,我等电话。”

  老张说:“我几时长气了?长气的是我的老婆。”

  老张的老婆果然絮絮不休,急得程杰焦躁地在他身边走来走去。

  “关铺了。”老张听完电话:“得向老婆报到,你自己等着。”

  老张走了,十二时十五分了,雪儿刚才打电话一定不通了,她会不会放弃呢?等到十二时半,电话还是没响,程杰瞪着药房墙上挂着的大钟,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焦虑得无以复加。

  雪儿不来了?

  他开了一缝铁闸口,一时探头出外,一时回顾电话,坐又不是,站又不是。正对着电话发呆之际,铁闸有轻轻的敲门声,程杰奇怪,半夜三更,谁来找他了?难道那女人还派人来揍他?

  程杰本能地把那缝门砰的一声关上,但在砰的一声中,隐约听见女子的惊呼声,程杰认得那声音,雪儿!她在山坡滑雪时直冲下来的惊呼声。

  程杰担心起来,管它外边有什么人,都要看看的了。躲在门后开了一丝缝一望,只见在暗淡的街灯下,雪儿还穿着校服,娇怯怯、惶惶然地站在门口。程杰马上跳了出去,一把将她扯进来。

  雪儿投身在他怀中抖颤着,程杰感得到她的心在跳:“别怕,别怕,对不起,吓着你了,你怎么摸到这儿来啦?”

  “我不敢回家,回了家十二时后我便不能出来。告诉我妈我到同学家温书,溜出来也不可以太久,见你一会儿,我便要走了。”雪儿抱着他的背:“十二时我在街上电话亭打电话,老是不通。”

  “那你怎么找到这儿来?”

  “午膳后我打过这个电话,听电话的人开口便应,复兴药房。我问了地址,很挂念你。我怕这回找不着你,以后也找不着你了。”

  程杰叹了口气:“倒不是像我所说,我一定找得着你,而是你一定找得着我了。”

  雪儿抚着他的脸庞:“瘦了,为什么这么瘦?你还好吗?”

  程杰说:“你中午时问过了。”

  雪儿搂紧了他的背:“整个人都瘦了,要是好、便不会瘦得那么多。”

  程杰不知从何说起,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说:“现在一切都好就是了,你不是看见我工作吗?”

  雪儿把头搁在他胸膛:“你说你没有家,现在你就住在这儿?”

  程杰说:“暂住几天吧,这不是长期的。也许过几天又不晓得住在哪儿。哈,努力找个男同事打好关系,看谁是单身的,跟我分个房间住。”

  “杰,你常常就是这么的居无定所吗?你不觉得辛苦吗?”在温暖的家长大的雪儿感到他飘泊的凄酸,泪珠儿又下了。

  程杰吻着她说:“别傻,有什么辛苦,我是这么长大的。”

  雪儿把身子贴得他更紧:“以后有我陪你,好不好?”

  程杰从来都懂得照顾自己的,让嗲嗲的雪儿一问,倒生了从未有过的无助之感,怎么自己再不是顶天立地的硬汉了?怎么需要起她来了?回顾二十年的生命,头一次有飘泊的无奈,一时间前尘往事翻涌,程杰在心里骂自己:真没用。

  “你喜欢我什么了,雪儿?”

  “会知道的吗?我说不上来啊,我不懂得解释,我也没问过你为什么喜欢我。”雪儿用小手指把他的手指一根根的钩了钩,有如小孩子们的一言为定。

  “我说过我喜欢你吗?”程杰逗她。

  雪儿笑笑:“你说你是残忍的,但是没对我残忍过,嘴硬而已。你在我身上灼的名字,我不会后悔。”

  程杰把她的校服轻轻往上褪,雪儿没有抗拒,他看到自己用烟蒂在她小腹最底下灼的名字,温柔地吻了每一点灼痕。为了她,他是甘心捱那顿毒打的,他实在忍不住了,他要她,她总是那么的洁净,她快乐满足的笑,有如初生婴儿的笑,没有特别道理的,同时亦是最纯真的。

  两人拥抱着坐在地板上,雪儿扁了一下嘴儿:“要走了,还要悄悄地溜回家呢。”

  程杰说:“这么晚,我送你回去。”摸摸口袋,当然不够钱坐的士,巴士亦没有了,好生尴尬。

  雪儿摇摇头:“不用送我,让爸妈看见不得了,还是替我叫部的士吧。唔,我也没那么多零用钱常坐的士呢,幸好农历新年快到了,有红包收。”

  “别数你有多少收入了,快回家去,这几天下了班我都在这儿帮手,你打电话来好了。”程杰催着她上车:“车子马上到。”

  “太快了,怎么不足三分钟就到!”雪儿顿了顿足,让程杰看着她上的士。

  目送的士绕个弯便不见了,程杰怅然回到店中,关了灯,坐在地上发呆。雪儿什么都不问,也许太不知世事了,不晓得要问什么。然而她是慧黠的,她懂得怎么找他,长大了,她会很聪明,程杰觉得不自在。

  他自卑了。

  不,不是自卑了,程杰告诉自己。

  然后他又问自己:那不是自卑是什么呢?

  然而,为什么要自卑呢?在雪儿还没出现之前,他的世界是蛮自满自足的,没有不满意自己的必要。

  她的出现,骚扰了他的世界,天地间似乎所有的人,都逼他从头来。

  然而,她对他是那么好,那么真诚,一天一天地等,一处一处地寻。

  谢谢老天爷她找到了他,不然他不晓得哪一天自己才觉得准备好了,够条件去找她了。

  条件?什么是条件呢?是令她快乐,令她不担心,可以照顾她吧。

  他想照顾他真正爱的女人,没有能力照顾,令他极其不自在。

  但愿她没再出现,但愿自己没到中环的快餐店上工,但愿她没刚巧跑进来,刚巧碰见他。

  不,那不是她的刚巧,那是她的日常生活,在中环上工,是他的刚巧而已。

  程杰矛盾得很,这女孩子令他乱了。浪人生活本是他的生活方式,有什么要考虑的?怎么如今有那么多考虑?

  甚至连明天怎么见面也要想办法,而明天,是他从来不需要想的。

  他不想再回快餐店工作了,不,不是不到快餐店工作,而是不去中环那分店工作,他不想再在快餐店见到雪儿或者她的同学们。

  一夜没好睡,早上,准时上了中环,对主管说:

  “可以把我调去别家分店吗?屯门、官塘,什么地方都可以,只要不在中环。”

  主管奇怪地问:“为什么?中环是好地方。”

  程杰说:“我的旧同学常来,工作不方便,希望你明白。”

  “今天不可以调,多做一阵子,看看公司人手情形如何。”主管得按章办事。

  程杰说:“那么我不干了。”

  “那跟你昨天说的不一样,怎么那样情绪化?你们这些年轻人,一有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一不高兴便嚷不干,哪像我们出道时,抱着份工便拼命干,这城市变了,香港变了。”主管每天遇到像这样的事情太多了,早已见怪不怪:“不干就不干啦。”

  “我有难言之隐。”程杰说:“调我去另一区工作,我并不懒,你看得见的。”

  “不行,个个都这么调来调去,来去自如,还有纪律的?这是工作,不是游花园。”主管说。

  “请问哪一区不够侍役,我马上去,真的不是不想做。”程杰解释。

  “不能,分配了你在哪儿做便在哪儿做,我允许你一个这样,另一个也有样学样,那样几十间分店会乱得怎样了?你自己想想。”

  主管已经在尽量讲道理了,程杰明白,但他就是没法在中环呆下去,只好说:“对不起,我走了。”

  主管啼笑皆非,也懒得再说什么,心里只觉时下年轻人莫名其妙,不负责任。

  程杰随便地上了部巴士,漫无目的地坐着。太早了,老张的药房要上午十一时才开门,要帮手也不用那么早,现在才八时多,雪儿上课了吧?

  想呀想的,转了巴士到了雪儿的学校门口,九时过了,学生们都关在那古老庄严的校园之内了,程杰在校门四周踱步了一会儿,数着那些课室窗门,摘了路边树上几片悠地问:

  “挪威的雪花是什么样子的?”

  “发神经!”女同学奇怪地答:“亏你还是高材生,物理化学没念过吗?天上掉下来的雪花都是一样的。”

  “不,那些不同的。”雪儿描着。

  “冰箱里的便不同了,你画冰块好了。”女同学取笑她:“拍拖了。是不是?原来早有男朋友了,怪不得谁约你也不肯出去。你的男朋友一定很与众不同了,学校里面也不见得没有好看的男生啊。”

  雪儿暖答答地笑笑,笑得那么惬意。

  “我倒说呀,没见过不算数,你那个,连影儿都未闪过,是在外国留学的?”同房问。

  “他是在外国。”雪儿答:“回来的时候让你们看看好了。”

  “先形容一下给我听。”同房禁不住好奇。

  “不说,回来时你们看好了。”雪儿仍在绘雪花。

  “你这人呀,像只蚌一样,一合上口,便什么都不说。好,到时看看你的男朋友怎么英俊非凡,三头六臂。”同房说:“几时?”

  几时?雪儿倒答不上来了,只又垂头含笑画雪花。

  案头那几片干叶子,放了一年多了,她每天都珍而重之地细看,她并没有程杰的照片。

  等待的日子是那么的煦暖,又是那么的凄酸,但那总是她最大的快乐。

  又过了个多月了,人踪渺渺。周末雪儿回了家,日历翻到二月了。二月,二月,雪儿对着厨房里挂着的日历出神。她的睡房也有个小小的日历,但她喜欢看厨房那个大的,字那么大,二月写得那么清楚。她从冰箱拿了罐可口可乐出来,双手捧着,冷得像雪。

  心念一动,她拨了老张的电话,只听老张兴奋地“咿”了一声,之后又没了声音,对方听筒咯咯的响。

  “喂,喂?”雪儿以为电话坏了。

  “雪儿,是我。”程杰的声音:“我刚踏进张老板的药房。”

  “啊,杰,是你吗?”雪儿几乎瘫掉了。

  “不是阿杰,是我啊!哈哈!”原来老张又把电话抢过来了:“你快来,我们大团圆,今晚我请吃饭。”

  雪儿放下电话,拿着小钱包去了,告诉父母她跟同学们出外。

  那一程车,是雪儿坐得最充满喜乐的一程,她从没想过坐公共汽车可以这么快乐的。巴士站在老张药房的街口,雪儿下了车,半跑半走的,走到店前,她的心几乎涨大了几倍,仿佛身上的一个个空洞都填满了。

  程杰就站在老张身旁,更高了,比老张足足高了一个头,看上去更壮实了,阳光的脸色带着健康红润,不再是离别时的青白萎瘦了,那么的一站,简直雄姿英发。

  雪儿只看得见程杰,却不知道很多双眼睛都在望着她。

  老张把两人一推,推进了贮物室:“七时吃饭。”说完便关上了贮物室的门。

  “怎么老张要把我们锁起来?”雪儿不知何时已在程杰的怀里。

  “雪儿,你不晓得自己有多漂亮,张老板怕太多人看着你呢。”程杰说。

  雪儿让他的胳臂圈着,觉得他的胳臂粗了,背也厚了,身上的男儿气息更浓了。程杰觉得怀中的雪儿更吹弹可破了,软绵绵的丰满胸脯紧贴着他,抱着她就像抱着团棉花。抱着她,他便不愿意想起三天之后又要上船了。

  每次见到她,他都恨自己的无能为力,飘篷无定。

  “我又错过过你的生日了,十二月十九。”程杰说。

  “那天,想起我了吗?”雪儿问。

  “不只是那天,每一天。”程杰喟然:“本不想再回来了,但是在挪威,灰暗暗的天,白茫茫的雪,我又想起了你。”

  “你,你还是一个人吗?”雪儿问。

  “是,我还是一个人。你以为我结婚了?”程杰奇怪雪儿有此一问。

  她从来不问他什么的,但他知道她是个有直觉的人,似乎很多事情,包括她明白与不明白的在内,她都知道。

  雪儿抚着他的背:

  “不知怎的,从我认识你第一天起,我便隐隐约约觉得,你有很多女朋友,但又隐隐觉得,你没有女朋友,杰,我不晓得那是什么感觉,我不想问。”

  “雪儿,其他的女人,不算什么。我从来不想念人,这么地想念你,连我自己也料不到。”

  “杰,你什么时候才停下来,不叫我等。”

  “雪儿,我没叫你等,我自顾不暇,嘿,谁等我了?叫谁等我了?”

  “杰,我在等你。为什么?我不知道。也许我很在乎你,在你一次、两次、三次地离开我,我都等你。”雪儿仿佛在问自己:

  “也许,我其实不在乎你,所以你一次、两次、三次的离开我,我都不恼你。”

  程杰把她再紧抱了一占。

  “雪儿,别骗你自己,你是在乎我的。”

  “但你并不怕失去我。”雪儿说。

  程杰听见,揪心一痛:

  “还没得到的东西,能说怕失去吗?雪儿,我一无所有,一无所有的人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我甚至不敢说有你,你随时可以有别的男朋友。”

  “你不敢说爱我,是因为你害怕失去我吗?你当做不在乎我,是怕在乎了便会没有了我吗?杰,你可知道,每次你不告而别,我是多么的迷失和难受?有如在大海里,一次又一次地从船上掉下来,余下我自己在无边无际的水里浮沉,别的救生船我又不肯上,不晓得什么时候溺死自己。”雪儿本不想哭,但泪下来了:“好像我在缠着你似的,怎么会这样呢?”

  “雪儿,对不起。”程杰说着,心里矛盾。

  “别说对不起,说爱我。”

  “女人一定要听这句话吗?”程杰从来不说这句话的。

  雪儿点点头。

  程杰有点不习惯:“好,既然女人一定要听,我便说。我爱你。”

  雪儿如释重负。

  程杰笑道:“我做了很多比‘我爱你’三个字更加难做的事,怎么你还是不明白?”

  “明白了!也没有答案。杰,女人是要听这三个字的。”

  “你真麻烦。”程杰逗着她水晶雪白的脸庞:“若你不说,我也不晓得。小孩子!”

  “杰,你虽然比我大许多,大了四年,但我不喜欢同年的男孩子,十七八岁的男生,没什么好聊的。”

  “你喜欢我,因为我老?”程杰回忆过去的日子,这一年多的海员生涯:“我真的老了,吃喝玩闹,都没什么意思了。”

  他还没告诉雪儿海员的辛劳,日晒雨淋,白天黑夜,永远是无际的水,一样的半弧形水平线,有时闷得发慌,上岸,他会找女人,但那些是无意义的女人,一阵沧桑的唏嘘。

  “七时了,去吃晚饭了。”老张推门进来。刚好听见程杰说老了。

  “你们十几二十岁的都嫌命长,阿杰你才二十一岁,老?那么我今年五十多,岂不是应该死掉几次了?”老张嚷着:“好了,好了。你们这两个老人家,跟着我这年轻小伙子来。”

  “作死,来不及认老似的。”老张曲曲手臂,贲起过胖的上臂一点点肌肉:“我的老婆还说我年轻呢。”

  老张带了他们去他常到的一家普通粤菜饭店,兴高采烈地:“真开心,又团圆了。阿杰,本不想再理你的,但这小姑娘,你走了,她几乎疯了。”

  雪儿红着脸:“不许说,不许说!”

  程杰一阵的难过,望着雪儿,握着她的手:“雪儿,我不知道会令到你这样。”

  “我也不知道我会这样。要不是老张看着我,也许真的会精神失常了。”雪儿感谢地望望老张。

  “别谢了,快快吃完饭,你们谈心去。”老张急急地把饭菜往嘴里塞:“见到你们在一起便开心了。”

  “要不是你,我们也见不着。”雪儿这一年多来,几乎把老张当做是亲人了。

  老张望着程杰:“要不是雪儿把她的地址电话交给我,常常打电话来问,我老早忘掉你这小子啦。”

  “张老板你真偏心。”程杰抗议。

  “当然,你只会跑,雪儿一心一意地等,她又那么乖,你该打。”

  “我在船上也不懒呢,看了很多书,英语说得好多了。”程杰说。

  “阿杰,你本来就不笨,有机会便多进修,做海员不是长久的办法。”老张心里计算着,三年后,雪儿都大学毕业了,怎么嫁个只念到中三的海员呢?

  “阿杰,有没有把薪金全部都花掉赌掉?”

  “没有,我在储钱,船上有吃有住,没什么花钱的地方。”

  “上岸呢?”

  “上岸也不怎么花,有时代人带点货,还有钱赚呢。”

  “储够了钱念书去吧。”老张说。

  “张老板,做海员也是因为有食有住,我又不是喜欢航海,储够钱便上岸。”

  “你不喜欢航海吗?”雪儿问。

  “很闷的,那些是运货的大船,有时在船上一闷十几天,你以为是游船河吗?”

  “你做的是什么?”雪儿问。

  别以为我是船长,雪儿,我干的是粗活。

  “干什么也要找人的啊?”老张说:“又不是作奸犯科,难道要做了皇帝才肯找人吗?朋友就是朋友,管你发达不发达。”

  “做了皇帝好见人,”程杰笑道:“我要雪儿做皇后。”

  雪儿开心地笑了。

  “你俩在做千秋大梦。”老张摇摇头。

  “不是做梦,是不能梦。”程杰回想在快餐店的一天:“我做侍役,雪儿的同学看见了便嘲弄我,取笑我了。什么叫朋友?她们不是她的朋友吗?”

  雪儿道:“我不管她们说什么。”

  程杰愤愤地道:“你不管我管。她们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取笑你?”

  “我都告诉你我不在乎的了。”雪儿道。

  “那不是你在乎不在乎的问题,而是我不喜欢人家嘲笑你,你比她们漂亮,比她们聪明。”程杰看着雪儿。

  老张不禁插了嘴:

  “你比她们善良,雪儿是个好女孩。”

  程杰仍然愤怒:

  “那丑八怪,不过多念两年中学了吧,居然看不起人。”

  “杰,别管那些人,你比他们聪明很多。”雪儿爱慕地凝视着她那英挺的杰。

  “大学生,大学生,”老张这辈子都没上过大学:“也不过是比一般人多念三四年书罢了,念得不用功的,混了个学位回来,一样比猪还笨。”

  “正是。”程杰说。

  “但是,阿杰,不要愤世嫉俗,没钱念书,便好好用脑袋做事。雪儿有机会念书,便好好的念,没有谁配得上配不上谁的,书本不是人的惟一条件呢。”

  “是啊。”雪儿忙对程杰点头。

  程杰说:“你们不用安慰我。假如我有钱念书,我一定做高材生,假如不念书,我也会出人头地,看不起我的人都可以去死!”

  “阿杰,立志不要有恨。”老张说。

  “哈哈,”程杰仰天笑了两声:“叫我有爱?爱什么?”

  “阿杰,大了你便不会这么想,愤世嫉俗只会阻碍你的前程,你自卑!”老张说。

  “他不自卑,他骄傲。”

  雪儿护卫着程杰。

  程杰感到,有雪儿在身旁,他从不需要为自己辩护。

  她的纯挚,给他很多力量,雪儿自己不会想到的力量。他只想与她在一起。

  “张老板,谢谢你请我们吃饭,我们可以早点儿走吗?”程杰说。

  老张笑吟吟,他满意自己的功劳,把一双失散的情人拉在一起。

  “走吧,走吧,两个都走。”老张说:“阿杰,你今晚住哪儿?”

  “我可以回船上过夜。”程杰说。

  “也可以在我的店子睡地板,随你的便。”老张说:“要来,便十一时之前打电话来,我等你。”

  老张付了账便走了:“反正不想我阻碍你们海誓山盟吧,你们走不如我走,你们坐着聊,不用急。我得回店子去了,夜间生意好。”

  老张胖嘟嘟的,走路却快,一溜烟地去了。

  “老张其实很疼你的,杰,他为我们做了许多不需要做的事。”雪儿告诉了程杰别后一年多的种种。

  “他更疼你呢。”程杰说:“我吃醋了。”

  “杰,我吃大海的醋,你什么时候回来?”

  雪儿不想说等他等得很辛苦,但实际上她很辛苦,她不晓得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她但愿程杰给她一个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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