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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花·续(GL) 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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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言缄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办公室走,纪安跟在萧言缄的后面,见到萧言缄不停地拨电话找人。萧言缄进了总经理办公室,纪安也跟了进去,也不去理会别人的眼光。萧言缄在老板椅上坐上,然后对纪安说,“已经派人去找了,你稍安勿躁。机票我也订了,最快的一班机也要等到七点钟。”萧言缄的表面上看起来很镇定,其实手心里也开始冒汗,李云锦真的失去了联系。她之前跟李云锦联系过,说过这事情,李云锦只让她看好纪安,叮嘱她不要让纪安知道这件事。她想着李云锦那么精明的人,不可能会出现这类麻烦,就算是有这类麻烦,经她提醒,也该有所准备,应该不会出事。可偏偏李云锦现在失踪了,并且,纪安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她不敢想象如果李云锦真有什么意外她和纪安会怎么样,那句恨他们一辈子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这句话,说不伤人,是假的,但她现在更担心纪安和李云锦。她真的不想、也很怕纪安会真的恨她一辈子。她无法去想象,如果李云锦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纪安是不是能承受得住,只怕会当场崩溃。
纪安窝在萧言缄面前的椅子上,低着头,双手互绞,脸色苍白得让人心疼。
萧言缄起身倒了杯水给纪安,纪安接过杯水,放在桌子上,然后继续低着头。萧言缄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怪我瞒着你……”
“言言,先什么都别说。”纪安低着头,闷闷地说。
萧言缄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转过身,从桌子上拿起手机,看了下号码,问,“怎么样?有消息没有?”跟着她又问了句,“在哪?没出什么事吧?”随即,她吸了口冷气,又问,“现在情况怎么样?”脸色黯了下来,“好,我知道了。”跟着就挂了电话。
纪安一看到萧言缄的反应,就知道李大人真的出事了,鼻子一酸,眼睛一热,滚下泪来。她抹了泪,问,“妈怎么样了?”
“在医院,出了车祸……”萧言缄边说边想,尽量想找一个让纪安没那么担心的说法,“没生命危险。”
纪安点了点头,她吸了吸气,努力地压抑住自己,然后说,“对不起,言言,刚才我不该怪你和罗八公,你们……瞒着我是不想我害怕。”她的眼神飘忽,六神无主,她连连深吸几口气,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将水一饮而尽,然后深吸口气,站起来,说,“言言,陪我去趟北京吧。”腿一跨出去,就软了,往地上倒去,幸好被萧言缄及时扶住。
“你坐一下。”萧言缄扶着她坐下,“别太担心,妈会没事的。”她看到纪安连嘴唇上都失了血色,眼神游离,心一阵阵的疼。纪安终究是太年轻,又被纪家人保护得太好,没经过风浪。
“言言。”纪安咬了咬嘴唇,说,“这车祸出得太巧了,我怕是有心人故意为之。你能不能找人去医院保护下妈。要是没有人,打个电话给我爸,他在北京有人。”她的视线左右浮移,想了想,又说,“人家既然把死老鼠寄到我这里来,说明也盯上我了,我们……我们也该小心防备着点。”
萧言缄把手环上纪安的肩头,搂住她,低声哄道,“安安,别担心,有我在,一切都会安排妥当的。”
第二十章
纪安抱住萧言缄的手臂,她吸了口气,又定了定神,想了想,还是摸出电话,拨了个电话给纪鹏,“喂,爸,我是安安。”
萧言缄怔了下,很意外纪安会亲自打电话给纪鹏。
“妈在北京出差,生病了……”纪安犹豫了一下,“你能不能和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她?”
“你现在哪?”纪鹏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在言言的办公室。”
“好,我知道了。”纪鹏说完就挂了电话,跟着过了不到一分钟,萧言缄的手机短信铃声响起,她翻出短信一看,纪鹏发来的,“云锦出事了?安安还好吧?”
“车祸,在首都人民医院。安安暂时没事。”萧言缄回了条信短过去。
纪安收了电话,窝在椅子上,有些发怔,她问,“言言,你说爸会和我们去看妈吗?”她眨了眨眼睛,没等萧言缄回答,就从椅子上起身,“我先出去请个假把工作上的事安排下。”转过身,面对萧言缄,低着头视线落在萧言缄的胸前,“别担心我,我没事,不是小孩子了,能承担。”她抿了抿嘴,抬起手摸到萧言缄的脸上,再抬起头,望向萧言缄,然后迎向她的是一双充满担忧的眼睛和萧言缄满是关切的神情。
萧言缄说,“你坐会儿,请假的事情我跟张涛打个电话就行了。”
纪安摇了摇头,“不了,不想让公司的人多想。”她咬了咬唇嘴,说,“我先出去忙,好了发信息给你。”说完,转身出去了,走到门口,又转过身看了眼萧言缄,说,“真不用为我担心,我没事。”
萧言缄冲纪安点头,说,“去吧。”目送纪安出门,她叹了口气,坐回办公桌前。她的手机又响起,是纪鹏打来的。“喂,纪叔。”一眼瞥见纪安的包还放在她的办公桌上,又叹了口气。
“你和安安准备下,我来接你们去机场,大概二十分钟后会到。”
“现在?”萧言缄有点怔,难道纪鹏想包机赶过去?
“对,现在。你帮我留意下安安这丫头,千万别让她出什么乱子。她那脾气跟老子一个德性,乱起来就什么都不顾。”听纪鹏的语气也不知道是骂纪安呢还是在那里觉得得意。
萧言缄收了电话,看来这对母女在纪鹏心里的份量仍然不是一般的重。
纪安填好请假单交给主管,主管看了眼请假单,抬眼瞪着她,“你老请假,干脆不用来上班了。”然后敲着桌子问她,“你当着公司那么多领导和大老板的面用包砸罗经理的头,有没有想过会造成多大的负面影响……”
萧言缄突然出现在那主管的门口,敲了敲办公室的门,然后说了句,“纪安,你收拾一下,跟我去出趟差。”然后又跟那主管说了句,“你替她备一下案。今天她敲罗经理头的事情,出个通告,记她小过一次,罚款五百。”说完,转身就走了。
那主管抬起头看了眼纪安,摇头叹了口气,把请假条还给纪安,“要请假你去跟萧总请吧。”要不是这纪安跑业务还有些水准,凭她在公司这样三番五次地闹出事,只怕早被炒了。“以后记得收敛点脾气,现在的社会,太有个性会吃亏的。能力再强,再三违反公司纪律,公司也不好留你。”
纪安点头,拿了请假条到萧言缄的办公室找萧言缄。她挺闷的,总觉得这事情一闹,她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好像李大人倒了,支撑她世界的柱子也就断了似的,六神无主。今天的表现,让她自己都觉得她好幼稚。她低着头,推门进去,再把门关上。
萧言缄正在收拾桌上的东西往包里装,看到纪安进来,抬了下头,说,“纪叔正在赶过来接我们去机场,你准备好了没有?”
纪安走过去,从萧言缄的身后搂住萧言缄的腰,把脸贴在萧言缄的背上,问,“我是不是很不懂事?”她都觉得这样软弱的自己配不上女王陛下。
萧言缄转过身,拍了拍纪安的脸,说,“你比起当年的我,已经好了很多。乖,别多想。”
“嗯。”纪安应了声,她不会做不成熟的举动的。
萧言缄把东西收好,把纪安的包递给纪安,然后提起自己的包,牵着纪安往外走。走到门口,纪安把手从萧言缄的手里抽出来,为萧言缄开了门,然后跟在萧言缄的后面走出去,再把门锁上。萧言缄对大小秘叮嘱了几句,就抬起头,昂首挺胸的走了。纪安紧跟在萧言缄的身侧,两人看起来倒真有忙着出差赶时间的派头。
纪安上了萧言缄的车,把车停到大门口,后面跟着保镖的坐驾,两名保镖紧随其后。萧言缄打了个电话给纪鹏,问清楚纪鹏的地点,然后告诉她自己的动向,就挂了电话,将车子驶出去。
车子跑了几条街,上了大道,纪安就见到纪鹏的悍马从另一条道上驶来,与萧言缄齐驾并驱。纪鹏落下车窗,冲纪安招了招手。纪安看到纪鹏,一颗悬着的心突然踏实了不少,有她爸在,有女王陛下在,李大人倒下的那根支柱又好像撑了起来。
纪鹏包了驾小型客机直飞首都。萧言缄身边跟着两个保镖,纪鹏身边跟了两个保镖和两个不知道干什么的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机场出去,早有人守在机场外,把他们请上了车,直奔人民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李云锦已经动好手术,躺在病房里,身上打满石膏,脸有些浮肿,看起来挺惨的。
纪安忙奔过去,喊了声,“妈。”鼻子一酸,又落下泪来。
李云锦看到纪安,翻了个白眼,埋怨地瞪向萧言缄和纪鹏,“你们怎么把她带来了?”跟着又瞪了眼纪安,“哭啥啊,瞧你那点出息。你看你妈我,你当初进手术室动开胸手术我都没哭,我现在不过是撞破了点皮伤了点骨头,你就哭成这样,像我李云锦的女儿吗?”中气略微有点不足,但吼人的架势还在,蛮能唬人的。
纪安抹了泪,不哭了,她看了看李云锦全身上下的石膏,问,“伤哪了?严重不?你怎么被车撞了?谁要害你啊?”
“别提了,刚找到证人取完证出来,遇到抢包的,我一着急,追过去,结果不小心追到了大马路上,被开过来的车撞倒了,这被撞了还不说,我还被撞我的那司机骂,真是气死我了。”
“你跑业务的,取什么证啊?”纪安红着眼睛吼。
“客串一下律师帮人打官司不行啊!”李云锦不服气地瞪纪安,“去去去,少在我跟前碍眼,老娘都躺床上了你还让我不省心,跟我犟。”李云锦又瞪了眼纪鹏,“你来干什么?”
纪鹏在床边坐下,好声好气地说,“你都躺床上了就能不能收点火气?”
“我是问你来干什么?你来就算了,还把安安带来……”
“安安打电话给我说你住院了,我不带她来,这孩子还不把我恨死。”纪鹏说到这里也有两分埋怨,自从离了婚,这女儿就跟他有仇似的,都不像是他的了。
纪安在一边低着头,很不好意思地喊了声,“爸!”
纪鹏朝她摆了摆手,“行了,什么都别说了。谁叫你老子欠了你两母女的。”话音一转,又温言温语地问李云锦哪里痛不痛,难受不受什么的,肉麻得纪安直打哆嗦。
萧言缄看到这一家子,暗暗摇了摇头,只能用无语来形容她此刻的感受。她悄悄地退到一边,拉着医生问李云锦的情况,被医生告知小腿骨折,身上有几处软组织挫伤。她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几个陌生人被保镖挡在外面,纪鹏带来的人正在跟那几个陌生人和交警交涉谈些什么。看来纪鹏是打算插手管这件事,那就不用她多事了。她走到纪安的身边,轻声说,“安安,你让妈清静会儿,我刚问过医生,就是几处骨折,休养几个月就能好的。”她朝纪安使了个眼神,拉着纪安出去,“给他们留点空间说话吧。”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还余情未了,大有死灰复燃之势。她估计纪安也有让他们复合的心思,不然纪安不会打电话给纪鹏说李云锦“生病住院”。不过,纪鹏在那边也有家有室,纪安这小心思只怕会落空。
纪安与萧言缄出了病房,把门带上,两人并肩慢慢往外走。纪安想了想,说,“这抢包出现得太巧合了。”缓了一下,她又说,“妈是不会轻易替人打官司的,她说替人打官司很容易得罪人,所以宁愿只是帮人拉拉线跑跑业务就好。但是如果能请得动妈出手的官司,都不是一般的官司。”她想了想,又说,“老鼠是在妈出差的那天下午寄到公司的,说明这案子是她在z市的时候就已经办了,极有可能是z市的案子,她亲自到首都取证,还把家产都给我说了,说明这案子的牵扯极大,她也知道会有危险,可是她还是打下去……”
“安安,妈既然做了这一行,并且接下这案子,她就一定有她的道理。虽然我们都为她的安全担心,可是我希望你能尊重妈的决定。这是妈的工作,让妈自己处理好吗?现在有你爸出面,我相信妈的安全已经有了保证。”萧言缄想了想,又说,“妈的包被抢是有人预谋还是巧合也得等调查,你不能随便乱想或者是猜测。”
纪安长长地呼出口气,点头,看向萧言缄,眨了眨眼睛,又扯一扯嘴角,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怎么了?”萧言缄停下步子,望着纪安问。
纪安抿了抿嘴,没吱声。她会努力让自己成长起来,她不愿意再让自己如今天这样软弱,软弱的她成不了言言的依靠。她握起萧言缄的手,心里暖暖的感动,她能感觉到言言为她做的点点滴滴,这份情谊,像淙淙细流灌进了她的心里。她紧紧地握着萧言缄的手,十指相扣,说,“执子之手,生死不弃。”想起今天吼萧言缄和罗八公要恨他们一辈子,纪安就更觉愧疚。她发誓,以后不管言言做了什么,她都百般顺着,不敢再恼丝毫。
21…30
第二十一章
“傻瓜!”萧言缄哧笑一声,摸摸纪安的头。看纪安这神情和眼神,她就知道纪安又开始犯傻了。这孩子真好拐,稍微点做什么,就掏心掏肺的把自己剁成片卖了都心甘情愿。
“让一让。”一个护士推着推车走过来,看到两个人站在路中间挡道,很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要聊田站边上去!”跟着看清女王陛下的模样,又露出惊艳的神情,盯着萧言缄看到舍不得转眼,直到走远了还回头看。
萧言缄倒是习惯了别人的视线,谁叫她妈给了她一张漂亮的脸蛋。
纪安也看到那护士的惊艳目光,心想,她家的女王陛下就是漂亮。想她第一次见女王陛下的时候,那是又惊又吓。现在想回起来,觉得那时候特呆特胆小,一见到女王陛下就跟耗子见到猫似的。她不禁有些感慨,一年的时间,却和女王陛下走了好远的路,经历了好多波折。而今天的事情,也让她有一些感慨,有一些事情不是心怀宁静就能躲得开的。活着,就必须对面对生活中的种种是非波折,就得趟过山山水水爬过坡坡坎坎。她不能像以前那样,女王陛下出事她就去找她妈和爷爷,她妈出事她就找王陛下和她爸,她该自立、自强。此刻,她突然有些理解女王陛下那么辛苦地经营人脉是为什么了。为了平时的路能好走一些,为了在出什么事的时候,能有人帮一把。如果今天她没有女王陛下,没有她的父亲,也许她现在还在z市跟她妈单位的人闹,也许她这会儿像一只没头的苍蝇一样全北京市乱转。她吸了口气,把手插进裤兜里,转身朝李云锦的病房走去。她推开病房门,就听到李云锦说,“这事情瞒着安安……”后面的话突然停住了。她僵在门口,怔了下,推开门走进去,问,“什么事情要瞒着我?”
李云锦瞪了眼纪安,“瞒着你的事自然是不能跟你说的。小孩子家家,打听那么多事情做什么?”
萧言缄跟了进去,她看了看李云锦,又再看看纪鹏,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下,没吱声。
纪鹏想了想,说,“安安,你妈这里有我看着,你就放心吧。”
纪安说,“我不是小孩子,你们不能总把我当小孩子看。我现在已经成家,雏鹰长大,也该让它学着去飞。”
李云锦说,“你工作的事情,我不过问,我工作的事情,你也别过问。赶紧的,给我回z市去,老在我面前晃,看着你烦。”
纪安吸了口气,走到床边,坐下,说,“妈,我担心你。”她握住李云锦的手,说,“你是我的亲妈,我们两母女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我不能看着你有事。”她想了想,说,“你现在都已经住院了,这官司让给别人打吧。”
李云锦没好气地冲纪安翻了个白眼,“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妈就算是想上庭帮人打那官司也没那力气,你就甭瞎操心、胡思乱想了。”话音一转,说,“照顾人挺累的,你的身体不好,万一累出病来,你让妈说什么好?再说,你在这里陪妈,言言也必定不会走,你让她丢下那么大的公司不管在这里陪着你跟妈耗着?”
“妈。”纪安红了眼。
“都多大的人了,别说你两句就红眼睛。”李云锦有点困,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说,“行了,让我睡会儿,都出去吧。”
纪安点头,应了声,出了病房门。等到纪鹏与萧言缄都出来,她把门关上,才说了句,“妈有事。她有大事瞒着我。”她的视线落在纪鹏的身上,“爸!”
纪鹏清了清嗓子,说,“你妈在帮人打官司,扯上一些贪污腐败上的事,人家不想她查下去,所以有人寄了死老鼠给你,想警告你妈,结果你妈那牛脾气一上来,非但不受人家威胁,倒更往深处查。今天抢包的事情,我怀疑跟你妈的案子有关。他们把证据抢走,没证据,你妈就没辄,她现在躺在医院,也没办法再出手。你也看出来了,你妈这会儿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方撒,你少跟她顶,顺着她一点。”
“那妈还会有危险吗?”纪安仍有些不放心。
“你妈现在对那些人没多大威胁,况且还有我在,谁敢动她?谁敢动她老子跟他没完。”纪鹏一下子红了脸,大声吼了出来。
萧言缄的身子微微向后扬了扬,着实觉得有点汗。这纪鹏跟李云锦还真是两口子,发起火来,都是“老子”“老娘”挂在嘴边不离口的,还都是一样的横脾气。纪安摊上这样强势的父母,把她当宝似的放在真空象牙塔里供着,想不养成“闷”性格都难。还好李大人平时教养还得去,没让纪安的性格太软弱。
萧言缄抬起眼看向纪鹏,纪鹏也抬起眼看她。纪鹏冲萧言缄递了个眼神给纪安,萧言缄会意,点头。她说道,“安安,我饿了,先去吃饭吧。”看着纪安被纪鹏和李云锦一唱一和联手唬弄,心里的滋味百般陈杂。李云锦的事情没这么简单,不然不会这么着急把纪安赶回z市。纪鹏的意思她也明白,让她帮忙看着纪安,替他们圆一下。可瞒得了纪安吗?纪安的心思通透,想得、看得比谁都明白,只是有时候顺着大家的意思装聋作哑故作不知而已。
吃过饭,纪安又去医院看了李云锦,喂李云锦用了饭,陪李云锦闲聊了几句,就被李云锦赶走了。萧言缄订了第二天回z市的机票,当天晚上跟纪安住在酒店里。
萧言缄从浴室里出来,就见到纪安窝在椅子上,面对落地窗看着外面的夜景。一瞬间,萧言缄有一种时光倒流、回到一年前的错觉。但很快,她的心被什么揪着,生疼的难受。一年前的纪安,飘缈清冷,带着一种不沾世俗、尘埃的淡泊。一年后的纪安,气质沉淀了下来,让人能够实实在在地感觉到她的存在,却在身上多了丝沉凝的气息。昏黄的灯光下,那背影依然瘦弱,流露出的气息是她感觉得到,却看不透、说不明的东西。
萧言缄走到纪安的身边,蹲下身子,刚想抚上纪安的脸,纪安就回过头,“洗好了?”她说着就要起身。萧言缄眨了眨眼睛,视线落在纪安的脸上,摇了摇头,问,“安安,我们是夫妻吗?”
纪安笑了笑,说,“当然是。”她伸出手,把萧言缄拉上自己的腿上坐着,“有话说?”
萧言缄的背靠在纪安的身上,低声说,“发现读不懂你,但是又想要读懂你。”纪安就像是一本古老的书,刚翻开,觉得简单,可是读下去,才发现这本书背后的故事,她还没有看明白。
“傻瓜!这个世界上谁能真正完全读懂谁?有时候人连自己都无法全部读明白,何况是他人。”纪安轻笑,手环上萧言缄的腰,一点点往上,“女王陛下,你这是在自寻烦恼!”
萧言缄握住纪安的手,问,“那我可以问你现在烦什么吧?”
“都烦,又都不烦。”纪安说,“若说起来,件件都是事,若退一步,又样样都不是事。”她把脸贴在萧言缄的背上,闻着沐浴露的馨香,缓了缓,说,“或许世间的父母都这样,不管子女长多大,在他们的眼里永远是孩子,永远替他们遮风挡雨。”
萧言缄默然,她想跟纪安说,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如此。
“言言。”纪安突然喊了声。
“嗯。”萧言缄应了声。纪安有话跟她说的时候,会叫她言言,跟她贫的时候,就喊她女王陛下。
“以后正式的应酬场合能带上我吗?”纪安颦眉想了下,“就算是以助理的身份也行。”
萧言缄愣了下,起身,再转身,弯下身子,与纪安平视,抚上她的脸,“安安。”她摇头,轻轻吐出一个字,“不。”一个“不”字虽轻,却透着不容反驳的坚定。“安安,那不是你的世界。”
纪安的眼眸一黯,身子微微向后扬了扬,贴在椅背上,她咬了咬嘴唇,浮起一抹笑,摇摇头,便不再作声。
萧言缄想了想,怕纪安没有懂她的意思,于是想说明白。
纪安站起身,打断了萧言缄刚想说的话,她抬起头,看向窗外,眼眸有些幽远,“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怕我适应不了那些复杂和纷繁。”她抬起手,食指在窗户上勾画,说,“言言,我能感觉得到你的用心和感情。”指尖勾画着凤凰花的模样,轻声说,“你和李大人一样,想我茁壮成长,又怕我受到伤害。你们允许我成长,但这成长的范围必须是在你们的控制范围里,在你们的保护圈里。”她眨了眨眼睛,眼眶里浮出泪水,“我就像是那被放入婴儿车的婴儿,我能在车子里学走路,但一却直被车子保护着不跌倒,一直依赖车子走。”她缓了下,勾出凤凰花的最后一笔,泪水从眼眶里滚下,“你们能看到我的世界,可是,你们的世界对我来说,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言言,我想成为你的港湾,成为你的依靠,但我只看到自己的软弱和无力。”
萧言缄静静地看着纪安的背影,心里划过一丝疼意。“安安,你的梦想是什么?”她不知道,自己对纪安的呵护,会和李大人一样,成为纪安心灵的拘束。一年前,她认识纪安的时候,纪安没有一点上进心,懵懵懂懂地活在世界的自己里混日子。那时的她想要纪安努力、上进。一年后,当她想要让纪安维持那片单纯的赤子之心的时候,纪安却展翅欲飞。
她的梦想是什么?纪安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她仍旧摇头,一如一年前。“只是不想活在象牙塔里。”纪安转过身,看向萧言缄。“我想站在你的身边,而不是在你们的保护下。”
萧言缄点头,“你说过,你要养我。”她又说,“今天妈的事情让你害怕,你不想再依靠纪家、李大人和我,你想凭自己的能力照顾我们。我们的强势,让你感觉到压力,所以你很努力地进步,想要超过我们。”她一字一句地说,“如果放飞是为了你自己,安安,我愿意放手,并且说服妈放手让你随意高飞。可是,如果你是为了我们强迫自己去成长,安安,你就是把自己往棘荆里撞,然后让我们为鲜血淋淋的你而疼。”她发现,她和纪安都不是一年前的模样。爱太深,互相影响,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她努力地把纪安朝最初的方向还原,而纪安,努力地想追上她。是爱太深,她们都开始在爱中迷失自吗?
第二十二章
纪安的手抚上萧言缄的额头,抚平她紧皱的眉头,她说,“别为我为难。”叹了口气,“让我想想,我会知道怎么做的,不会让你和妈为难和担心的。”
萧言缄点头,说,“安安,能不能……”她不知道怎么说,只是怕爱太深,迷失了方向。“只爱我七分,留三分理智爱自己。”她停顿两秒,又说,“想做什么就去做,也不用顾虑什么,只是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自己的禀性,不要刻意去为了谁而改变。”刻意的改变,容易失了自我,而一个人自去自我,还是“我”吗?
“不能。”纪安也回答得很干脆,“爱多深,不是我能控制的。但我会努力地让我们都幸福。”她这话说得极为坚定。她上前,抱住萧言缄,在萧言缄的脸上印下一吻,说,“刚才……我的话有些重了。”
萧言缄摇头,“没有,不重。至少让我了解到你的一些想法,这是好事。说出来,总比闷在心里慢慢变质要好。安安,其实,成长并不等于改变现在的生活或者是环境,改变生活或环境可以是成长的一种方式,但不是唯一。真正的成长是指心智的成熟和为人处理的稳重。在我眼里,你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弱小和幼稚。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不该拿你的弱项还跟我和妈的强项比。我喜欢你的简单和洒脱,还有那份淡然的宁静。”她说出自己的看法,但路怎么走,还是任纪安选择。
纪安点头,然后,笑,埋下头,“我又犯傻了。”如果她足够成熟,她家的女王陛下和李大人自然就能去她放心,又何至于为她担心,又何至于处处护着她。其实女王陛下和李大人的态度是取决于她的,看她如何去做。她笑了笑,有些释怀。她会努力成长,但不会急功近利。抬起头,纪安瞅着萧言缄,说,“我去洗澡,一会儿你帮我分析点事情。”
看到纪安的神情由阴转晴,萧言缄也轻松不少,纪安聪明,一点就透。
纪安洗好澡,裹着浴袍出来,就见萧言缄窝在床头对着笔记本敲敲打打。她走过去,在萧言缄的身后搂住她,见到萧言缄正在给客户写邮件。
萧言缄头也没抬,说,“乖啦,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好。”
“你忙。”她贴在萧言缄的背上,看萧言缄写邮件,其实她是想闻女王陛下身上的味道,闻着舒服、安心。
萧言缄一边笑一边输着字符,“安安,你这算偷看公司商业机密!”
纪安俯下身子,用嘴唇在萧言缄的耳朵上“咬”了下,“那我不看了。”嘴唇贴在萧言缄的脖子吻了下去。
萧言缄的手一顿,歪着身子缩开,“别闹,我还没忙完。”话音一转,“看看也没关系,不过,看了以后你得帮我处理后面的事情。”
纪安放开萧言缄,身子一歪,滚到床上,打个滚,滚到了床的另一边,把枕头垫高,双手又枕于头下,悠哉悠哉地说,“现在是下班时间!”
萧言缄笑着摇摇头,侧过头看了眼纪安,又继续忙活。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她才收工,把笔记本电脑关了。她上了床,躺在纪安的旁边,见纪安正在入神的想事情,眉头紧紧地拧出个结。“想什么?”她问。
“李大人。”纪安横过手臂,把萧言缄搂在怀里,说,“李大人有鬼,不然她不会这么急着赶我们回z市。”她的眼珠左右转着,脑子飞速运转,“李大人在首都没有要好的朋友,也没有亲人,就算是要养伤也该回z市,一个人留在在首都养伤太古怪。”她顿了下,又说,“言言,如果今天抢包的事情不是巧合……”话音一转,问,“老鼠是什么时候寄到公司的?李大人出差的那天吗?”
“嗯。”萧言缄点头。
纪安的眉头拧得更紧,“不排除有人想要李大人命的可能。不管抢的是不是证据,找人把李大人引到公路上让过往车辆撞死或撞伤都能……”
“可他们算漏了点,你父亲。我想对方应该对你的家世不是很了解,不然就不会寄一大一小两只老鼠给你。他们是想给妈警告,如果到首都再查下去,你们两母女的下场就会和这大小两只老鼠一样。用这种低级恐吓手段的,一般属于黑道或者是有钱但权不太大,手脚很不干净的人。真正有权势的人,是不屑恐吓的,他们的手段高明很多。跟妈对上的人,别说你爷爷,连对你爸都得顾虑七分,我想现在他们已经不敢再妄动。动妈,你爷爷或许睁只眼、闭只眼,但是动你,那简直比要老爷子的命还严重。”斗得过纪老爷子的人,就不怕李云锦查下去。现在他们敢动纪安,纪老头子非得一巴掌把人拍死不可。
“我不想扯到爷爷身上。”纪安说,她苦笑一声,看向萧言缄,“可好像我一有事都是他们……”
“你该庆幸你有这样的爷爷,虽然脾气横了点,人凶了点,可对你还是很在意的。有纪家的平台,如果你想往高处爬,能让你比普通人少奋斗四十年。”萧言缄的头在纪安的肩上撞了下,“如果你跟你爷爷混,绝对比跟我混要混得好,说不定我将来还得巴着你呢。”
纪安扯过空调被,钻进去,再扯上被子把萧言缄也盖住。她翻过身,趴在床上,下巴搁在枕头上,撅着嘴,说,“那你现在是她的孙媳妇,你也可以跟他混啊。”
萧言缄眨眼,俏皮地说,“我有跟他混啊,我可是非常合格的孙媳妇。”她趴在纪安的身上,把纪安压住。
“那按照你的分析,妈现在没危险了?”纪安问。女王陛下跟她爷爷走得近她一点也不意外,要是走得不近,她才意外。有时候想到萧言缄的行为纪安挺好笑的,她们家的女王陛下简直是天生的商人,见缝就插针,哪里都不放过。要不以后她把女王陛下推得高高的,让女王陛下不用她保护也能好好的。
“不能说绝对没危险,毕竟世事难料,不能防到出现别的变故。但现在你爸出现,看情形是往三种情况发展:第一,事情查到这里为止,妈放弃;第二,以现在的证据,逮住直接涉案人,将案子结了;第三,案子往深里发展,那也没李大人的事了。”
“为什么没李大人的事了?”纪安有点奇怪。
“妈是律师只能替人打纠纷官司,往深里发展那就是扯上政商两界的事,转政府部门去了,妈没权插手。”萧言缄的脸贴在纪安的背上,又说,“妈虽然好强,可是她还是有分寸的。要真是动不得的人物,她也不敢去动,她不要性命,也会顾虑到你。既然她敢查下去,就表示她有把握能赢。”
“嗯。”纪安应了声,认同萧言缄的关点。她问萧言缄,“你累不累?要不要我抱着你休息了?”
“还好,生理期,有点疲是正常的。”萧言缄低声答道。她缓了缓,说,“跟你说件事,免得你又嚷嚷大家什么事情都瞒着你。”她停了下,又说,“妈说不让你知道的。”她挺郁闷的,小祖宗不好哄啊。轻了,说你不爱她、不疼她,重了,又说你管着她、束着她。要换以往,她铁定一脚把纪安踹下床去,可现在李大人住院,她也不好向这正在为妈难受的孩子下手,先饶纪安这回。
“就今天李大人和我爸说的要瞒着我的事?”
“纪子龙患了血癌。”萧言缄轻声说。她没听到纪鹏和李云锦的谈话,也不知道他们想瞒纪安什么。
纪安一下子怔住了,“谁?纪子龙?爸的儿子?”
“嗯。但找不到合适的骨髓遗移,童园园和纪叔的骨髓都不行。”萧言缄闭上眼睛说。童家人想取纪安的骨髓测试,李云锦坚决不答应,纪鹏和纪老爷子对这事一字没提,目前满世界在找相符的骨髓。如果纪子龙有什么意外,纪安就是纪家唯一的后了。这对她们来说不是好事,有纪子龙在,纪安不必承担延续血脉的责任,纪子龙一走,难保纪鹏和纪老爷子不起这心思。
纪安有点呆,从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纪子龙的这一天起就不待见他,对纪子龙的印象仅限于爱显摆,每回见到她老远就喊“安安姐”,恨不得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他看到了她一样。
久待不到纪安的反应,萧言缄轻轻喊了句,“安安。”
“嗯。”纪安应了声,说,“女王陛下,你压着我热。”
萧言缄笑了笑,从纪安的身上翻下来,再起身把冷气调冷了点,“这样就不热了。”窝进了纪安的怀里,寻个舒适的位置闭上眼睛。
纪安和萧言缄去医院看过李云锦,然后搭乘当天的客机回了z市。回到z市,萧言缄和纪安回家换了套衣服,休息了下,下午就去了公司。
纪安一回到公司就撞到杨扬。
杨扬看到纪安,鄙视地扫她一眼,冲她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纪大小姐,回来啦?”
纪安扫了杨扬一眼,冲她冷冷地点了下头,然后,学着萧言缄平时走路的姿势昂首挺胸往销售部的办公室走去。她走的时候在想,要是她的鞋子也能像女王陛下的鞋子那样鞋跟高高的,说不定踩起来更爽。要是踩到杨扬的脚上,她会更开心。
“哧!”杨扬轻哧一声,很不屑地冷哼一声,用眼角余光扫了眼纪安。有什么好拽的,出了事情,还不是巴着萧言缄帮忙!
第二十三章
纪安走进办公室,在办公位上坐下,就见到桌子上贴了张小纸条,上面留了个电话,丁琴的字迹,上面写着:安姐,有一位自称是你阿姨的童女士说有急事找你,让你回电。后面是电话号码。
纪安犹豫了下,按照那电话号码拨了回去,“喂,你好。”
“喂。”一个稚嫩的童音传来。
小孩子?纪安一怔,“你哪位?”
“我是龙龙,你是谁啊?”
“我是纪安,找童女士。”纪安想到这小孩子是谁了。
“安安姐姐!”对面的音量一下子高了起来,基本上的尖叫出来的,“安安姐姐,我是龙龙。”电话里激动的声音刺得纪安的耳疼,“我期末考试考了第一哦,跟你一样是第一哦,爸爸夸我了,还给我买摇控飞机了,还答应要陪我去迪斯尼玩。”
纪安的脸一黑,这孩子果然不招人喜欢,什么都跟她炫耀。她问清楚纪子龙在哪家医院哪间病房就挂了。她拿了杯子,去外面的办公大厅冲咖啡,冲好咖啡回办公室的时候,就见到偌大的办公室里的人突然全走光了。她愣了,怎么眨眼间销售部一个人都没有了?她傻呼呼地站在门口,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纪安,开会。”萧言缄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一号大会议室。”
纪安一惊,转过身,就见到萧言缄站在过道里喊她,萧言缄的身后还跟着大小专秘,两人似笑非笑地看她。
“哦!”纪安大汗,天,她居然忘了一周前萧言缄就发出的会议通知。赶紧冲回办公室收拾家当赶去一号大会议室。她推开会议室的门,就见到大会议室里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纪安愣了,啥时候销售部多出这么多人?而会议室里众人的视线也齐刷刷地落到纪安的身上。
纪安回过神,钻进会议室里,然后发现,没她的位置,都坐满了。她有点尴尬地呆了下,又转过身出去外面的办公大厅搬了张椅子,然后寻了个角落坐下。
萧言缄看了眼专秘,“怎么坐位不够?”
专秘愣了下,“对不起萧总,我以为纪安没法来参加会议。”
萧言缄点了下头,让会议室的人都把手机调成震动,然后开始导入会议话题。
纪安窝在角落里,就听到萧言缄在为大家介绍这会议室里多出来的人,顿时把她吓了一大跳,这些人居然是从s市过来的,换言之也就是名义上的总部的人。纪安惊骇地看着萧言缄,大老板还真打算把总公司迁过来啊。这动静也太大了吧!
她坐在那里听着萧言缄的发言,冷汗沿着脸颊直落而下,她都不知道该说女王陛下有魄力还是疯。迁总部的动静就够大了,居然把公司往集团模式转换,而销售部则是她第一个下手开刀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