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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乱事 第1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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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ばα车乜肯碌耐嫘Γ肯赂龈鲆彩堑醵傻钡难印pu黁想,真好玩,这哪里像军人,更像茶馆里无事寻乐子的侃爷们。

  于是小赛q暗暗当心这支被军团首长当作宝贝的队伍恐怕没有原来的战斗力了,光辉毕竟已经过去,真正的战争已经结束,他们是不是心生骄气,过于懈怠?

  自从独立行动到现在也有几个月了,还没有打过一次真正的仗。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军人,不比一般的土匪毛贼。小赛q他们几次企图包围并一举给予歼灭,都让这支党国的残部给溜了。转移速度之快让擅长游击战的刘二娃也不禁瞠目结舌:“狗日的,学精了!”

  接下来的日子,小赛q他们更像是一支高山探险队。整日跟着匪军留下的脚印穿梭于崇山峻岭之中。蜀中许多山往往只有一条独路,而且又险又窄。于是狡猾的匪军为了阻止追兵,要么砍倒大树拦住去路要么把崎岖的路面炸断。

  真正的伤亡来自这种残酷的破坏。部队最初没有预料到匪军会每每不战而逃,也没有想到越追越远,更没有想到对手会用这种方式来与他们抗衡,所以当初路经成都时根本没想起多带几把斧子及修路的器具。需要时已经无法弄到手了。因为在方圆几百里休想找到人家户,一户也没有!

  战士们只有靠双手前进了。为了排出障碍,有人手折了,有人拦腰断成两截,也有人眼睛被树枝戳瞎了,有人掉进陷阱里再也没有爬起来。最悲惨的是悬崖上的路被炸毁后根本无法修复,这个时候必须得有人去为大部队探路。第一个掉下去了,第二个上,再不行,下一个接着,直到有人成功地把绳索从某个安全点丢下来为止!这种情况是时常发生的,每当这个时候需要有人挺身而出。

  小赛q惊讶地发现,士兵们是那么自觉,每一个人都争着去执行任务,互不相让的场面屡见不鲜,他们总是各有各的理由。

  王某说:“我王某无父无母,无牵无挂。”

  李某人说:“我身体比你轻,动作比你快,不会有事。”

  张某说:“还是我去吧,大牢我坐过,女人,我睡过,银子我花过,美酒我喝过,这辈子值了。”

  “……”

  实在谁也说不服谁时就找个人取一把细枝条放在手中抽长短,抽到短的去。小赛q通常被他们请去扮演仲裁者的角色。“胜利者”产生后,他们向朋友们一一告别,说一番彼此祝福的话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开始,小赛q只是一个仲裁者。后来,他实在坐不住了,他也要求加入其中的行列。他想他蔡某人毕竟是个堂堂正正的军人而非贪生怕死之辈。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众人都不要他参加。他们的理由让他无话可说:你是神枪手,不仅要保护好团长还要用我们有限的弹药消灭更多的土匪,想想看,你能死吗?

  后来他才知道,汪区长还有一条命令——“无论如何也要让蔡壳活着回来!”

  当危机接踵而至,又化险为夷后,小赛q才明白他当初的担心是何等的多余!难道还有比这支队伍更会作战吗?难道还有比这支队伍更能作战的吗?难道还有比这支队伍更像队伍的吗?这次小赛q不相信佛祖还能创造出奇迹中的奇迹。

  匪军几乎一门心思都在逃跑。历经千辛万苦,部队终于走出难比登天的蜀山来到了川黔边界。

  时值仲夏,满山遍野开满了杜鹃花,仿佛一下子进入了无边无垠的花海里一般。

  有个老长征说:“抱着心爱的女人在这里说他一生悄悄话,那就是让老子死后天天给阎王洗鼻涕也心甘情愿。”

  另一个打趣道:“你这不是白日做梦吗?给阎王洗鼻涕的美差,我早就跟阎王签好合同了,你就死了这份贼心吧。”

  刘二娃看着小赛q欲言又止。

  小赛q问:“刘团长想说什么?”

  刘二娃一本正经地说:“你说将来我们在这个地方修座寺庙怎么样?”

  小赛q没有反应过来:“很好哇,这么美的风景,还是头一回见着呢。”

  刘二娃:“这么说你愿意来这里诵佛念经,终老一生?”

  小赛q:“太愿意了。”

  刘二娃:“不过有一件事不怎么妥——”

  小赛q:“有什么不妥?”

  刘二娃:“先得把你的法号改一改——”

  小赛q:“怎么改?”

  刘二娃指着四周盛开的鲜花问身边的士兵:“大家说给我们的神枪手取个什么法号更具有这个地方的特色?”

  众人乐得前仰后合:“花—和—尚!”

  小赛q面红耳赤,也给着傻笑起来。

  已经进入云贵高原和小赛q他们遥遥相对的匪军朝天鸣枪示威,然后用在大西南地区很盛行的腔调唱起山歌,内容竭尽调侃挖苦之能事。很明显,这是一种心理战术。

  小赛q他们团里西南人特别是四川人居多,唱山歌,不乏有很多好手。刘二娃本身就是个行家。他迅速组织人员进行对歌。当然队伍的脚步并没有慢下来。双方你方唱罢我方来,各自的中心意思都很明确,就是要抓住让对方难堪的话题死死不放,就像闹别扭的女人总是喜欢咬住男人的把柄企图让男人俯首称臣一样。比如对面唱的主打内容是红军长征,而这边歌喉最响亮、最扬眉吐气的是三大战役、渡江战役。

  刘二娃就像指挥一场重要的战役似的激情洋溢,哪个内容该用什么调唱,用些什么词更有杀伤力,他都做了精心的安排。每当这边稍处于下风时他就会大呼小叫:“二牛,把气势整出来,吓死他龟儿子!”

  “三朱,咋个细声细气的,别让对面以为我们人民军队里还有没有阉干净的太监!”

  “……”

  这时,小赛q等不会唱的就跟在后面掩面而笑。

  小赛q心里乐开了花,这哪里是两支为各自的阶级立场势不两立而且必然有一方注定被歼灭的军队,更像是一场盛大的歌会里两派互不相让的高手。这恐怕在战争史上是空前绝后的佚事了。

  仗原来还可以打得如此浪漫!小赛q感叹不已。

  尽管小赛q他们全力以赴地追赶,可始终追不上匪军。直觉告诉小赛q,匪军漫无目的的逃跑可能性小,有目的的前进可能性大。他把这一想法告诉刘二娃,刘二娃说他也预感到匪军的行动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密秘似的,但全中国几乎都被人民军队解放了,他们还能到哪里去呢?

  虽然不能确定匪军的真实计划,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已经断粮了。一路上留下了不少尸体,看得出来,这些人大多数死于饥饿。进入云南境内后,死尸越来越多,居然还有女人和儿童!刘二娃惊叹不已:“狗日的,这是什么军队?”

  第二十九章 男人的战争

  周旋了两年多的两支军队第一次不可避免的地发生了冲突。匪军为了搞到粮食耽误了不少时间,被追兵赶了个正着。于是两军在云南边境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刘二娃听当地的百姓说,再南下就出境了。他问出了境是哪个省。当地人说,出了境就是外国。这时刘二娃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支军队是想偷渡出境。差点被他们骗了!

  这一仗小赛q他们大获全胜,完全失去还击能力的残匪被包围在一个狭长的深谷里。刘二娃抢占了所有进出深谷的关口,等着来一场瓮中捉鳖。

  士兵们长年作战,而且胜负已经没有丝毫悬念,都想速战速决,争取早点完成任务。刘二娃却不动声色,仿佛来到这片深山老林,传播四川山歌是他的职责所在。他说几个男人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地唱,没劲。于是派战士到山外的村寨借戏服。可想而知,荒野之村哪来戏服,但无论如何也不能扫了刘二娃的兴致,战士们只好花钱卖了些女人的衣服回来。

  刘二娃兴高采烈地说:“成!”他背着众人,选了几个能唱女声的战士换上女装,脸上涂抹些野果汁,躲在大树背后。然后在众人里拉几个歌喉稍逊一筹的战士望着树林里唱。

  不一会儿,树林里传来女人甜甜的歌声,偶尔还露出一张张羞怯的女人脸,风也不失时机向远处翘首观望的男人们撩起艳丽的裙边。许多战士几个小时前还在批评刘二娃“乐不思蜀”,但以假乱真的歌喉很快荡尽他们心中的不快。再看那些果汁涂抹下惟妙惟肖的“女人”脸蛋,竟不知这是刘二娃一手导演的闹剧,众人不禁看得面红耳赤,血管膨胀,汗水涔涔,甚至恨不得把眼珠子塞进裙子里,带着炽烈的欲望向它们所想到达的区域冲锋。

  被众人视线冷落了半天的以刘二娃为首的男歌手们如同经验丰富的狩猎者慢慢向林子里移动,嘴里唱的歌词更加火烈、肉麻,放肆得几乎无限接近疯狂。身后紧跟着一群目光呆滞、呼吸急促的战士。

  那天晚上,刘二娃啃着烤野猪脚对小赛q说:“剿匪结束后跟我回四川唱戏,和尚就别当了,怎么样?”

  小赛q笑道:“眼前的事还没有解决呢。”

  众人说干脆强攻算了,不然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刘二娃心里明白战士们都向往和平安宁的新生活,不想打仗了。他说:“匪军营里有女人和孩子。”

  小赛q说:“不如这样吧,明天我去山谷里走一趟。”

  第二天,小赛q换上袈裟向深谷里走去。半路遇到两个匪军,小赛q说要去见他们长官。其中一人拔出手枪说:“去死吧,将来天上再做朋友!”

  树林里闪出一个人影来,喝道:“住手!”匪军手中的枪停在半空中:“师长,他是共军的人!”

  “可他也是僧人——放了他。”被匪军称为师长的人命令道。

  这人戴着一副墨镜,凌乱的长发覆盖了双耳,“年久失修”的胡须懒散地下垂着,似乎不经意间随时都有可能钻进嘴里。他仔细打量了小赛q一番,然后向两个匪军做了个带走的手势。

  小赛q做梦也想不到他们历经千辛万苦、不惜一切代价追赶并想一举歼灭的匪军却是这样一支队伍—一支由女人和孩子组成的军队!

  成年男性匪军寥寥落落就那么十几号人!

  小赛q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小到七八岁的流着鼻涕的孩子也扛着枪,俨然一个个训练有素的军人!还有那些娇嫩的女人手里捏着的不是化装品,而是沉重的手榴弹!丝绸裹着的身躯渗透着一股悲凉的杀气。

  “想劝我们投降,你听听这些女人和孩子答不答应!”戴墨镜的师长对小赛q说。小赛q觉得这声音似乎很熟悉,再看这身材举止,就像是某个熟人,却又记不起来。

  “难道你就让这些女人和孩子白白去送死?你忍心吗?”小赛q摇摇头说。

  “这是他们的选择,我也很头疼——”匪军师长无奈地说,“假如女人和孩子们向你们投降,你们会好好待她们吗?”

  小赛q说:“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言,贫僧敢用人头担保,让她们在自己的故土上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

  师长掠了一下随风飘飞的长发问道:“你真的了解共产党?”

  小赛q:“当然!——我曾经也和大家一样不信任共产党,认为他们是无恶不作的毛贼,不过自从我认识他们以后,我才知道这纯属是一种偏见。外面那些人都是好人,我们团长只所以迟迟没攻进来是怕伤了女人和孩子。”

  师长转身对女人和孩子们说:“你们跟着这位大师出去向共军投降,就算我求你们了——”

  “我们不回去,我们的男人都去了台湾,我们留下来还有什么意思?我们跟着你从四川九死一生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和丈夫团聚,孩子们不能没有父亲!”

  “妈,我想爸爸!”一个八九岁的女孩把枪丢在地上抱着母亲说。

  “这是陈夫人,是她秘密发动了此次行动。”师长指着一个漂亮的女人说。

  这个女人三十四五岁上下,长发像黝黑的瀑布垂落至腰间。她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冷,浑身洋溢着长久与人隔绝的那种孤独的冷。

  陈夫人说:“大师,你们僧人为佛而活,而作为女人,我们只为男人而活。我想你应该能理解我们的苦衷吧?”

  小赛q满脸通红地回答道:“阿弥陀佛,贫僧能理解。不过——”

  陈夫人:“不过不能放我们走,是不是?”

  小赛q用沉默作为回答。

  陈夫人:“大师,求您不要说不过这个词,对这些党国军人的妻子和孩子来说,没有不过这个词。为了找到丈夫,我们连死都不怕,尽管这其中许多女人根本不知道丈夫是否还活在人世。比如说我吧,最后一次收到丈夫的信还是在1945年鬼子投降前夕,后来再也没有音信。但我相信丈夫还活在世上,此刻他可能正在某个地方想着我——”女人的眼圈红了,“我一定要找到丈夫,多好的人,他不会死的,我要找遍台湾每个角落,如果找不到他,我还要回来,到他走过的所有地方再找一遍,永不放弃!”

  师长趁热打铁:“当初我就是被她们的精神所感动,才护送她们到这里来的。大师,看在孩子的份上,求你救救她们——放女人和孩子们出境,我以军人的名义向你发誓,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小赛q咬牙说:“我可以答应你,可是刘团长恐怕不会同意。”

  师长:“只要你能相助,我自有办法。”

  果然匪军的要求遭到刘二娃的拒绝。他说:“出境?这是叛国行为,作为一个军人,怎么可能答应如此无理的要求?”

  小赛q悻悻地问:“那该怎么办?”

  刘二娃口气十分坚决:“绝不能伤及女人和孩子,但不放走一个人,——孩子也不行!”他望着谷口得意地笑道,“困你个十天半月,看你出不出来投降!”

  小赛q知道其实匪军早也断粮,他们是根本坚持不了几天的。

  第二天,刘二娃骑在军营前被战士们伐倒的大树上唱山歌,突然远处飞来一颗子弹,不偏不倚从他的太阳穴钻进去。他年轻的生命如同他优美的歌声一样瞬间戛然而止。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了他遥远的故乡,在故乡的月夜尽情唱着他一生钟爱的山歌,他心底的歌谣从此注定绝尘而去,无处寻觅——

  刘二娃牺牲后,众人推举小赛q做代理团长,小赛q刚临危受命,士兵们就要求为刘二娃报仇。团里许多人跟随刘二娃出生入死打了几十年的仗,情同手足。如今胜利在即,刘二娃却惨遭横死,他们怎肯罢休!

  小赛q说:“刘团长的仇我们一定报,但既然大家推举我做代理团长,就得听我指挥!”

  第二天小赛q没有动静,第三天也没有动静。有人急了:“神枪手,团长的仇到底还报不报?”

  小赛q把子弹上进枪膛,说:“如果你们能答应我的条件,今天大家就可以报仇雪恨了。”

  众人:“什么条件?”

  小赛q:“放走女人和孩子。”

  众人:“这是叛国行为,千万不能这样做呀,神枪手!”

  小赛q:“有什么事我担着,这是命令!”

  他站在谷口大声疾呼:“女人和孩子出来!”

  陈夫人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群憔悴不堪的女人和面黄肌瘦的孩子。

  陈夫人握着小赛q的手热泪盈眶:“大师,我代表所有的女人和孩子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小赛q叹息道:“唉,一路多加小心。”

  这群弱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丛林尽头……

  正当小赛q准备发动进攻的命令时,匪军用枪顶着自己的太阳穴一个接一个从谷口鱼贯而出。匪军出人意料的举动让复仇心切的战士们不得不把枪放下。他们不杀不抵抗的敌人。

  匪军一步步慢慢走过来,时间漫长得令人窒息。久经沙场从不言惧的战士们面面相觑,汗水几乎遮挡了他们的视线。

  大概还有三十步、二十步、十五步…

  有人提议说:“神枪团长,命令他们放下武器吧!”小赛q摇摇头。他知道一场悲壮的场面即将上演,而且会很快谢幕。他既无法参预也无法改变。这是战争的法则,也是男人的法则。

  这片空地上所有男人的手都紧紧扣住扳机。

  站住了!

  带头的匪军在距小赛q四五步之遥的地方行了个军礼。一声枪响,高大的男人轰然倒地。接着第二个匪军上前一步,庄严地行了个军礼,然后在枪声中倒地。战士们有的转过身去,有的干脆闭上眼睛。枪声一声接一声在空山里回荡,经久不绝。一个转身蹲在地上抽烟的战士大骂:“我日他妈的枪声!”说完呜呜咽咽地哭出声来。

  枪声停了。

  众人都睁开眼睛。

  居然还有一个人像座山一样矗立在空地上!手中的枪直指蓝天,头上正好飘着一片云彩,他的身躯被灰暗的光影笼罩着。

  “你们团长是我杀的,现在你们可以报仇了!”

  小赛q迟迟没有扣动扳机。

  “大师,开枪吧,你再不开枪,我可要大开杀戒了!”

  枪响了。

  小赛q觉得全身发麻。

  一阵大风扑来,倒下的男人胸口落下一张血红的纸,随风飘零,在天空飞旋一周后落在小赛q的脚下—一个血迹斑斑的裸体女人映入小赛q的眼帘。

  “老巴!我的兄长—天呐!”小赛q跪倒在尸体面前悲恸欲绝,“醒醒,跟兄弟说句话,就一句,或者一个字也好——你怎么不说话?”

  “好,既然不想说,就让兄弟抱抱你。”小赛q把老巴的尸体抱在怀里呜咽道,“现在兄弟也学会吹笛子了,你听着——”

  小赛q从怀里掏出笛子,吹起老巴平生最爱的《春江花月夜》。撕心裂肺的笛音像迷路的幽魂似地游离于丛林上空。天空骤然暗淡下来,沉闷的雷声在漆黑的云层中回荡。

  不一会儿,雨如盆注。

  第三十章 大西南的山

  公元1965年四月十二日这一天,小赛q又重见光明。

  事隔十年后,他又看到了明媚的阳光,鸟儿在树上飞来飞去,青嫩的果子伏在密来晃去,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项老爹和言细语地说:“小三,都到齐了,你就跟大家说说吧。”

  朱三驴子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长这么大,出除了早死的爹娘,还没有人这么亲热地叫过我呢。看来有人求你是不一样,总有一天我也要楚子像她爹一样毕恭毕敬地待我。”

  楚子是王项老爹的小女儿,芳年十八,不仅人长得俊,而且知书识礼,是麻线田屈指可数的才女。据说项老爹的祖宗和战国时期的楚国名将项燕同出一宗,后来项燕战败,楚军作鸟兽散。项老爹的祖辈为了逃避亡国带来的灾难,率领心腹之士七八百人南逃至当时还是荒无人烟的大西南深山腹地,试图依仗险峻的山势东山再起。

  正当招兵买马,实力不断增强之际,山里流行瘟疫,只有项老爹的祖宗和他的一名朱姓手下幸免于难。为了避开秦兵的追杀,主仆俩带着两个女人只好继续南逃。到达麻线田后再也无路可逃,以为到了天边,于是终于定居下来。

  后来项老爹的祖宗去逝了,他的儿子和孙子也一个个相继辞世。二百八十年后他最小的重孙的重孙的重孙也是两鬓苍苍的长者,这个老重孙带着二百八十个壮年嫡亲,二百八十个朱姓子孙走出麻线田。结果听说秦朝早也作古,现在也是大汉天下。从此他们心安理得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千百年来,谁也不知道大西南的崇山峻岭之中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因此官府的强权和朝代的更替从来就没有波及到这个地方。所以严格地说,麻线田人虽然世代繁衍,尽管岁月在他们身边也同样流逝了成百上千年,可他们的思想意识依旧还停留在秦朝时的水平。他们有铜剑,可早也锈迹斑斑;有铜钱,可在他们看来是好看不中用的废物;有书,可不是论语就是孟子。

  诸位不要感到惊讶,整个麻线田最有学问的人要数项老爹了,可他一生就只读过这两本写在牛皮上的经书。事实上整个麻线田也就只有这两本书,楚子之所以能成为令人尊崇的才女,就是因为跟着他的父亲读了这两本千年古书。

  在麻线田,族长是要读这两本书的,每代如此。可以这样说,读书是族长必修的崇高的差事。一般人是不会得到这种机会的。

  到了项老爹这一代,这个开明的族长开始挑选头脑聪慧的年青人读书,他的女儿就是其中之一,是唯一一个读过这两本书的女人。

  楚子是麻线田的公主,所有年青的朱姓男人都想得到她的芳心。朱三驴子也不另外。虽然他明白这对自己这种身份的人不啻于异想天开,可他忘不了她。男人一生可以放弃许多东西,但注定放不下某一个女人,这是规律,在朱三驴子的身上同样适用。

  朱三驴子是个灵魂不安分的人,出走几乎成了一种自我安慰的习惯。不过事实上他并没有走多远,麻线田出去绝壁深涧绵延几百里,然后才有人烟。他就是到有人烟的几个小镇走走,也就回来了。他认为这些小镇相对于麻线田来说无疑是天上人间,不相信再走还会碰到比这更美丽的地方。

  当然每次浅行辄止的第二个原因是他心里放不下楚子。

  朱三驴子看着楚子想入纷飞。项老爹又催了一遍,他才慢条斯里的说:“大家最好把好吃的吃了,好用的用了……”

  急性的人问:“这到底是咋回事嘛?”

  朱三驴子白眼一翻:“慌,慌个球!抢什么话嘛,真是——”他吸了口水烟,望着天上的云彩说,“外面在搞人民公社。”

  “什么是人民公社?”有人又忘了刚才朱三驴子的训斥。

  “人民公社就是大家一起吃饭,一起劳动——”

  “唉呀,说半天还是和我们一样的嘛,真是,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我放牛去了——”有人不满地说。

  “去吧,再放几天吧,几天以后你就不会有牛了。”朱三驴子的眼睛依旧没有离开天上的那片云彩。

  “别吓唬人,我才不相信谁敢动我的东西!”

  “你就等着瞧吧,人民公社所有的东西都是集体的也是国家的。”

  “谁也管不了我们麻线田,几千年来一直如此——”有人拍着胸脯说。

  “你呀,小水塘里长不大的一只青蛙,现在有人要管咱们了——我们麻线田已经被地质勘测队发现了。麻线田的历史结束了。政府一定会派人来接管这里的。”

  “那我们赶紧制造弓箭和长矛,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反了!”一个赤膊男子挥舞着手中的锄头吼道。

  朱三驴子扑哧一声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好笑,真是好笑,你以为现在还是秦朝呀,外面早八百年就不用弓箭长矛了,他们用的是这个——”他从腰间摸出一把老掉牙的五四式朝一头正在吃草的公牛就是一枪。牛应声倒地,一滩热血顺着场坝的高堤往下流。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几个女人当场昏厥了过去。

  所有麻线田人惶惶不可终日,他们没有理由不相信朱三驴子的话,那能发出巨响的打得死牛的家伙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为了麻线田的命运,项老爹要求朱三驴子再次出山。

  出发前,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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