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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 第 85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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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也没还,又欠下了更高额的债务——这个多月来大批盐工的工资全都是用贷款付的。卢欢衣服上的补丁是打了又打,身为盐行老板,穷得已经快除了盐什么都吃不起了。
“放心,卢老板,不但要让湖广江西的百姓都吃上你的盐,等将来还要让他们都吃上你的酱油。”不久前邓名当初说服卢欢扩大生产的时候,就给他描绘过升级产业不但制盐还要制酱油的美好前景。
“出发!兵发重庆。”登上船后,邓名大声下令道。
第08节信用
从成都出发以后,明军沿江顺流而下,很快就接近江津。渡过綦江之后,就距离重庆不远了,邓名下令派出探马登陆,水师也在江津稍作集结,准备警戒前进。探马派出没有多久,就接到报告说山林间好像有人活动迹象。
“大概是清军的哨探。”邓名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他本来以为清军就算有侦察部队,也会呆在更安全的北岸,没想到居然清军的势力已经扩展到了南岸,而且还扩展得如此之远。
明军原计划突然出现在重庆附近,观察下清军的城防情况,如果有机可乘或是清军已经将重庆放弃,就在北岸登陆。重庆清军定也有哨探,但明军越晚被发现,他们的反应也就会变得更迟钝。
“水师暂停前进。”邓名闻报后立刻做出了决定,明军拥有的骑兵并不多,但他估计清军的哨探数量也有限,他就亲自带着百名骑兵登陆,由前期派出的探马引路向可疑地点扑去。
“尽可能消灭清军的探马,至少要把他们轰走,不要让他们看到我们军队的规模。”邓名在路上对卫队们交代道,如果被清军探马逃走的话,那只能寄希望于他们出现误判,认为这不是明军的大部队的前哨而是队使者——这种希望并不大。
跟着向导抵达目的地后,邓名看到有烟火从林间升起。
“这不是烽火啊。”跟着邓名的卫士都有些疑惑不解,若对方是哨探,那没有理由在大白天生火暴露自己的位置。
“会不会是陷阱?”不少人都生出了这样的疑问。
邓名对此也没有把握,他再次派出些尖兵,偷偷地潜行过去侦察。
而片刻后,侦察兵的回报让明军感到更惊讶了,他们报告说山谷里的清军好像在吃饭,外围零零星星地布置了些哨兵,但警戒也称不上多么严密。反复侦察了两次后,邓名下令全军出动,但明军的骑兵突然出现在清军哨兵面前时,这些清兵显然都大吃惊。不过还不等他们做出反应,明军就已经冲到了他们近前。
王明德等人围拢在篝火周围,正兴高采烈地吃着烤肉,突然听到远处传来警报声时,篝火周围的人下子都愣住了。
“敌袭?”火堆周围的清军人人错愕,今天起出来的清军有官兵百多人,如果有明军使者路过的话,他们肯定也会远远避开,更何况王明德还在周围部署了十几名哨兵。
外围的哨兵显然丝毫没有拖延住进攻者,在王明德等人匆匆站起身,向各自的武器和坐骑扑过去的时候,大队的明军骑兵已经冲了过来,挡住这些清兵与他们的马匹之间。
看着周围涌过来的大批明军骑兵,王明德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清军聚集在起,围成了个圆阵,抽出贴身的武器或是从路边拾起棍棒,准备做最后的抵抗。这些清兵对面的敌军,人人都穿戴着盔甲,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刀剑,
“原来是王总兵。”
突然从对面的骑兵中传来个熟悉的声音,接着王明德就看到了张年轻的面孔,盯着这个人看了好半天,王明德才爆发出声惊讶至极地叫声:“邓提督?”
“好久不见。”骑在马背上的邓名微笑着点点头,目光在这群人身上扫过,很快他又找到两个熟人:“高巡抚,胡游击,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看着对面大部分赤手空拳的敌人,邓名大声说道:“高巡抚王总兵,让你们的手下把匕首和棍子都放下吧,不值得为了头牛去死,对吧?”
清兵并没有立刻响应邓名的号召,虽然身处绝境,但王明德高明瞻他们还是小声议论了会儿,最后由高明瞻出面,走出清军的圆阵,向邓名拱手抱拳:“邓提督保证个人都不杀吗?”
“难道赵良栋张勇或是王进宝在你们其中吗?”邓名问道:“或是李总督也在?如果他们在的话,我就不敢保证了。”
“没有,没有。”高明瞻连忙大声说道:“都是普通官兵,官最大的就是下官,然后是王将军和胡将军,这些人也都是我们三个的手下。”
“那我杀你们干什么?”邓名哈哈笑:“快放下武器。”
“邓提督向言而有信,下官佩服之至。”高明瞻说完又退回队伍中,和王明德说了两句话,接着清军就开始抛下武器,然后坐在地面,根据邓名的要求用双手抱着脑袋。
敌军解除武装后,部分明军骑兵下马,命令清军队队地走出来,用绳索把他们捆起来。在部下工作的时候,邓名也跳下马,走到中间的那堆篝火旁边,招手让王明德高明瞻还有胡文科三个人过来。
“高巡抚王总兵和胡游击都是我的老朋友了,他们就不必捆起来了,免得他们在部下前丢了面子。”邓名对身后的几个卫士说道,他们都齐声答应。
高明瞻等三人闻言也连忙道谢,邓名注意到他们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尤其是胡文科,反应更是迟缓,好像在琢磨着什么心事。
“今天高巡抚怎么这么好兴致?出来野餐吗?”邓名没有立刻追问,而是指着他们篝火上的动物问道:“你们怎么不好好提防?就不怕被我军袭击吗?今天若不是遇上我,你们三个恐怕要糟糕了吧?”
王明德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倒是高明瞻最为镇定,他陪着笑答道:“不瞒邓提督,我们根本没想到会遇上这么多贵军。我们也知道,提督手下没有多少骑兵,重庆到成都路上都是无人区,若不是提督亲自前来,贵军根本不可能有百多骑兵在这里出现,别说百,就是十个都不会有,顶多也就是两三个过路的使者。”
“是啊,但你们怎么就没想到我回来呢?”
王明德心里这个恨就别提了,李国英给手下人分析过,邓名短期内肯定要在成都屯田,除此以外最可能干的事就是在山区里搜索难民带回成都,尤其现在还是农忙季节,明军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大举出动。李国英的分析深得大家赞同,其实就算没有李国英这番话,王明德也早就有了类似的看法,但现在他最恨的就是李国英,认定如果不是川陕总督忽悠他们,那他今天肯定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实在没想到提督居然又来重庆了,提督不是才走么?我们今天出来打熊。”王明德伤心地说道。
“熊呢?”邓名奇怪地问道,他指了下清兵的猎物:“这明明是鹿吧?”
其他火堆上的猎物也都是鹿,还有兔子等小动物,但熊只也没有看见。
“没打到熊,只找到了这些鹿。”
“怎么不在北岸打,非要跑到南岸来?”
“浮屠关那边连鹿都没有,这边猎物更多,张总兵赵副将他们前不久也来过,他们打了只熊。结果提督不早来,他们平安无事地回去了,末将看着眼热也来打猎,结果熊没打到,还撞上提督了。”王明德越说越是伤心。
“这就叫缘分啊。”邓名又哈哈笑了几声,对三个人说道:“诸位请坐,我正好也饿了,就来凑个热闹吧。接下来我们可以谈谈怎么交换俘虏了,来,我们边吃边聊。”
“末将有优惠卷!”胡文科突然大叫起来:“提督说过,凭借这个优惠卷可以放我们回去的。”
“嗯,没错。”邓名点点头:“优惠卷呢?你拿出来交给我,我就放你和你手下回去。”
“我没有带在身上。”胡文科顿时瞠目结舌。
“我也有,我有七十三张,”王明德听有戏,急忙说道:“提督应该记得很清楚的。”
“没错,我是记得你有七十多张,胡游击有二十张,”邓名微笑着说道:“王总兵带在身上了吗?”
“我也没有。”王明德焦急地说道:“可既然提督记得,那就应该可以吧。”
“当然不可以,我怎么知道你们没有把优惠卷撕了?”邓名摇摇头:“给你们优惠卷的时候我就说过,见卷还人。”
“没有撕,真的还在!”王明德和胡文科起嚷嚷。
“那好,回头劳烦你们派人回重庆取趟,或者等我攻破了重庆,也可以派人陪你们去取,见到优惠卷我立刻放人,绝无二话。”邓名见三个人脸上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就再次说道:“请坐,我确实很饿了,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等三个人坐定后,邓名对身后个卫士说道:“传令下去,把俘虏分开审问。问下他们高巡抚王总兵和胡游击各都带来了多少人,职务如何,看看有没有说得不样的。尤其是那些马,仔细问问骑马来的都是谁的手下,各有多少。”
“遵命。”卫士领命而去。
“提督这是何意啊?”高明瞻马上问道,胡文科的神色变得更紧张了。
“哦,我担心你们有什么事忘记和我讲了。”邓名边动手切下块烤鹿肉,边随随便便地答道:“刚才高巡抚不是说这些人都是你们的手下吗?我也答应你们了,你们的手下我个都不杀。”
王明德和高明瞻脸色都是大变,而胡文科傻乎乎地说道:“不对,刚才提督说的是个人都不杀,不是说我们的部下才不杀。”
高明瞻恶狠狠地瞪了胡文科眼,后者这才察觉到失言,顿时面无人色。
“也就是确实有人不是你们的部下了?”邓名把块肉放进嘴里,刚烤好的鹿肉,香得很。
“胡游击说的对,我刚才是答应个人不杀,不过看起来好像高巡抚欺骗我在先啊。”细嚼慢咽地吃完了第块肉后,邓名慢条斯理地说道:“好吧,告诉我他是谁?是李总督吗?”
“不是!”三个人起摇头,但没有人回答邓名的问题。
邓名又念了几个人名,但直没有猜中。
“到底是谁?”邓名有些不耐烦起来:“别再蒙我了,如果是普通小兵你们用的着这么遮掩么?”
这时个卫士回来报告:“提督,俘虏说的人数对不上。”
“嗯,分开军官让他们认人,看看谁会被剩下,或是被几个军官同时认走。”邓名又下了个命令:“把这人挑出来。”
篝火旁,邓名和几个卫士继续忙着吃饭,高明瞻等三人呆若木鸡地坐在那里。
会儿邓名就听到后面从传来大声的喧哗声,还有挣扎厮打声,很快就有五个人被拖到了邓名身旁。
“五个人?”这次轮到邓名吃惊了。
“提督,他们是真鞑子!”个卫士大声地说道。
“啊。”邓名这才明白过来,为何高明瞻他们会如此的支支吾吾。
其中个还是个满洲八旗的牛录,是邓名见过的那百八旗兵的指挥官,前不久返回重庆后,这个牛录闲来无事,就在四处打猎。这些八旗兵也和重庆其他人样,都觉得明军才走没有多久,年半载都未必回来,方圆数百里内都没有明军,所以就放心大胆地出城过江。
“怪不得要高巡抚王总兵你们作陪。”邓名点了点头,看着面无人色的高明瞻等人。听郑成功部下的描述,镇江之战的八旗兵抵抗意志极为顽强,即使身处绝境也不会生出投降的念头,因为他们知道投降也是必死,所以那些身负重伤的八旗兵,也会拼劲最后口气想杀个明军为自己垫背。
在南京的时候,邓名释放满洲八旗的人回去,就是希望能够瓦解满洲八旗的斗志。问明这几个人的身份后,邓名笑道:“多大点事啊?不就是个牛录和他的四个随从嘛,牛录有多大?撑死个千总而已,高巡抚为何不早说?我还以为是抓到李总督了呢,让我白高兴了场。”
“把他们带下去和其他人关在起,”邓名说完就大声宣布命令:“等见到优惠卷后就放人。”
那五个满洲兵显然没有预料到这种结果,稀里糊涂地又被明军拖下去了。他们被带走后,高明瞻小心地问道:“邓提督的意思是,他们也不会被杀?战优惠卷就能换回去?”
“当然了,他们又不是李总督或是张总兵,我为什么要扣着他们不放?再说满洲人就不是人么?我给你们的优惠卷不是说张换个人么?”邓名轻松地说道,好像这完全是件不起眼的小事:“人无信不立,我岂会食言?”
“古人云,诺千金,提督真有古君子之风啊。”高明瞻心中块大石头落地,马上大声奉承起来。
“是啊,是啊,末将走南闯北,从未见过如同提督这样了不起的好汉。”胡文科也急忙跳起来,拼命地恭维起来:“提督英雄盖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王明德也在边上个劲地竖大拇指:“提督英雄了得,英雄了得。”
吃完饭后,邓名又对三个人说道:“既然我信守诺言,那么我也希望三位以诚相待,我有几处不解,还望三位为我解惑。”
三个人都表示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此多谢了。”邓名告诉他们这次谈话会个个进行,彼此之间都不知道谁说了什么。
首先把高明瞻单独留下,邓名问了问重庆现在的兵力,高明瞻唯恐惹怒邓名导致他食言——后面还有王明德和胡文科,高明瞻觉得撒谎不被识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老老实实地告诉邓名现在重庆还有五千披甲。
重庆的兵力多得远超邓名的想像,本来他以为李国英会把主力调回保宁,只在重庆留下偏师——若是李国英赵良栋的精兵强将都不在的话,邓名觉得可以考虑攻击重庆;但现在清军在城内还有五千披甲,以邓名现在的实力,野战胜利都很困难,更不用说攻城巷战了。而且邓名还没有带来多少辅兵,陆战的能力也因此大打折扣。
“看来也只有放弃了,再说我此行的目的是去湖广卖盐,没时间在这里耽搁,等我从武汉回来的时候再联络下袁将军他们,这次我应该有力量分兵两路,把重庆变成座孤城了。”邓名琢磨了会儿,又问高明瞻道:“李总督为何还要坚守重庆,他就不怕我断他后路么?”
“李总督好像从朝廷那里要到了大笔钱”高明瞻告诉邓名,李国英为了让重庆的守将们安心,告诉他们重庆的实力不但不会被削弱,反倒能得到不断地加强,援军会陆续从陕西开来:“好像重庆还要建座满城,李总督让下官预做准备,还交代过要开辟大块地,要够千满洲八旗士兵和军属居住。”
“千驻防八旗吗?”这个消息让邓名陷入了沉思,如果有这么大批驻防八旗在重庆的话,势必会有数万绿营跟着进驻,而且若是明军围攻重庆的话,李国英肯定也会不惜代价地来给解围——因为他绝对不能坐视驻防八旗被歼灭,旦设立这样大规模的满城,就表示北京方面决心不惜代价守住重庆,也是在明确告诉川陕文武,旦重庆落入明军手中,北京绝不姑息。
第09节失言
先后询问过王明德和胡文科后,邓名确定现在重庆不是依靠自己手中的实力能够攻打下来的,不过重庆周围的水师也没有可能威胁明军的舰队。既然如此,隐蔽行踪的意义也变得不是很大,邓名就让高明瞻王明德二人挑几个心腹回城去取优惠券。
“邓提督,下官想请您行个方便。”高明瞻见邓名如此痛快,连忙又提出新的要求。
“高巡抚但说无妨。”
“要是我们而再再而三的被俘,那面子上也太不好看了。”高明瞻对邓名说道:“所以下官希望邓提督不要说抓住我们了,而是把我们这百多人包围在个山谷上,但是您急着赶路,久攻不下之后就自己撤围了。”
“这个好办。”邓名很痛快地答应下来:“不过这未必能瞒过明眼人吧。”
“那就是我们的事了,邓提督尽管放心。”高明瞻对此到不是太担忧,这种事根本就是瞒上不瞒下,重庆距离北京千里,就是发生些更离谱的事也不怕,顺治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而且现在和高明瞻条线上的蚂蚱很多,重庆大批将官都被俘过,就是张勇他们也向邓名要回过百个亲兵手下,大家齐心合力隐瞒真相。
“等重庆有了驻防八旗后,你们就没法这么放心了吧?”邓名笑着问道。
“邓提督仁义无双,下官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在来向邓名提要求前,高明瞻他们已经做好了那满洲牛录的工作,后者既不想活着回去,又不愿留下被俘的恶名,因此与高明瞻拍即合。打算就说他们没有被俘,而是遭遇了类似汉太祖的白登之围,最后邓匈奴中了清军的计,主动撤离了。至于受收贿赂为清军说话的人,自然还是穆谭,正好他这次也随军出征了。
“好。”细节商讨清楚后,邓名告诉高明瞻他会带领明军继续前进,会把他们留下:“我自然不可能放你们提前回去通报我军的虚实,虽然我觉得高巡抚其实什么也不知道。”
“邓提督还要去万县吗?”高明瞻问道,他对此也有所预料,邓名肯定不是来重庆周围打猎的,而这么轻易地方他们回去说明邓名的目的也不是重庆。
“嗯,不错。”邓名点点头。
很快高明瞻的使者跑了个来回,从重庆带回了优惠券。核对清楚后,邓名就下令放人,把高明瞻等人个不落留在岸上。
在和邓名分手时,高明瞻王明德又再次起来向邓名拜谢,那个满洲牛录也神情复杂地躲在他们背后,言不发地看着邓名。
“我估摸着有个两天我就能全军通过铜锣峡了,那时你们就可以重庆了。”邓名随口说道:“给你们留下的粮食应该够吃了。”
“够吃了。邓提督大恩德,下官末将永志不忘。”虽然没太听明白邓名的话,但大概意思高明瞻已经明白,他们本来很担心邓名会逼他们去劝降重庆,或是带人乔装打扮去偷袭清军——虽然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张勇赵良栋防备得很严密,但那样他们就彻底没有退路了。
“不必放在心上,我向认为,被俘和投降是两码事,我并无强迫俘虏投降我的意思。”邓名挥挥手,登上船只向下游开去。
“俘虏投降。”明军的船只浩浩荡荡地向下游开去,被释放的清军官兵还在琢磨着邓名的话。
明军“撤围”后,直等到舰队全数通过铜锣峡后,重庆的水师才派两条船从嘉陵江里开出来,把被“包围”在另岸的的高明瞻等人接应回城。
“这个优惠卷真有意思。”重庆两个清军军官私下议论起来,其中个说道:“邓名确实是光明磊落言而有信,见到凭证就放人。”
“是啊,要是我也张就好了,再遇上邓名的时候,把优惠券掏就能平安回家。这优惠卷就是护身符啊,比从庙里请的菩萨可灵得多啊,万无失。”另个军官也啧啧称赞。
“可惜只能用次,”第个军官轻叹声:“再说我们张也没有。”
“能救命的东西,次也好啊,人不能太贪心,再说这东西,高巡抚将来定多的是,只要他再和邓名打几仗。”另个军官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家将军也有几张,我曾经见过次。”
第二个军官上次也和顶头上司起被邓名俘虏过,战后被他的长官用头牛换了回来,也有幸亲眼见过邓名的优惠卷,他仔仔细细地把那东西给同伴描述了遍。
“还能升级为非常重要人士?”第个军官是跟着李国英起逃走的,听得是目瞪口呆。
“是啊,你说为什么邓名头牛都不要就把高巡抚王总兵还有其他人也包括我家大人都放回来呢?”被俘过的军官问道。
另个清军想了半天,摇了摇头:“不知道。”
“就是觉得他们迟早会成为非常重要人士啊,这是对邓名非常重要的人士,可不是对朝廷非常重要的人士。”
“为什么对邓名非常重要?”第个军官脑筋还没有转过来。
“因为俘虏要用牛来换啊,就是优惠卷也是送去的牛够多才能有的。你想,要是高巡抚王总兵,还有我家大人,每年都有五百军官亲兵被俘不得不去找邓名要,就是每年要送邓名五百头牛加挽具,对邓名来说,个人每年送他这么多牛这还不重要么?”
“没错,没错。”第个军官茅塞顿开,拍大腿:“总督大人辛苦两年才从陕西运来重庆千多头牛,要是有人每年都送邓名五百头牛,连送三年,邓名可不该称他为终身非常重要的人士了。”
“就是这个理,所以邓名才会那么痛快地把高巡抚他们返回来,不放他们回来将来谁给邓名送牛呢?要是总督大人张总兵他们被邓名抓住了,你看邓名会放吗?”那个军官冷笑了声:“在邓名眼里,我至少还值头牛,我家大人也和高巡抚样,什么都不要就白白放回来了。我敢说,邓名还盼着我家大人再跟着高巡抚出击,让我们次次被他抓走,然后次次从这里换牛呢。”
“唉,看来以后不能跟着高巡抚去和邓名打啊。”第个军官摇头叹息道:“还是要在张总兵赵副将他们手下才能放心。”
“这就不对了。”另外人嗤笑了声:“你看看张总兵王副将他们手下都是下场,就回来了不到五分之,剩下的都不知下落,说不定已经被卖给川边的藏蛮子了。他们手下邓名可不肯用头牛来换,要想活命还是跟着高巡抚才放心。邓名的底细我已经全摸清了,打不过的时候只要把武器往地上扔,双手抱着头往地上蹲或是坐就行”
看到同伴脸上露出怀疑的表情,有经验的这个军官嘿了声:“你还别不信,邓名就这要求,没啥花样的,不然我怎么敢说他的底细我都摸清了呢?”
在同伴的要求下,第二个清军军官当即抱着头做了个示范动作,另人认真地看着,默默地记在心中。站起来后,第二个军官继续说道:“赶明定要找我家大人要张优惠卷,等到危机时刻,我先抱头蹲下,然后把优惠卷掏,拍拍屁股走人,嘿,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要是没有优惠卷,还得提心吊胆地呆在邓名那边,生怕咱们这边牛不够了,那就会被卖给藏蛮子了。”
“也是,也是,老兄定要帮我也要张啊。”琢磨了会儿后,第个清军军官脸上又浮起丝不解:“听说这次被‘包围’的几个满州大兵,也都是用张优惠卷就放回来了。”
“是啊,我刚听说也奇怪,细细想,感情在邓提督心里,这满洲大兵和我们样啊,也就是头牛的价。”
在重庆城内,刚刚平安返回的满洲牛录也被手下军官围拢起来,这些心腹部下都是来嘘寒问暖的。
看到牛录和其他四个满洲人气色都不错,其他的满洲兵都十分惊奇,他们本来怀疑这五个人最终还是无法活着回来,就是回来也得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多半已经成为了残疾。
但牛录亲口告诉手下,他们这几天没有收到任何虐待时,其他的满洲大兵仍觉得难以置信,良久之后才有个人开口说道:“听说邓名在江宁南京也没有为难我们满洲人,当时我还觉得这谣言未免也太荒唐了,想不到居然可能是真的。”
“是啊。”
“是啊。”
其他不少满洲兵也有同感,他们来四川服役时也接到北京来的家书,南京驻防八旗从明军营中生还事屡次被提及,这件破天荒的事在北京旗人圈内引起热烈议论。有不少人觉得这是邓名有投降朝廷的念头,也有很多人则认为邓名不可能有这么好心,他们的第念头和重庆这里的八旗差不多,怀疑把旗人俘虏已经被邓名搞成残疾,然后假惺惺地放回来。当听说回来的俘虏手足俱全后,大批旗人转而支持前种猜测,都认为邓名向朝廷投降的倾向已经很明显了,些旗人的亲戚甚至建议派出使者立刻展开招安行动,更认为应该对邓名作出奖励。等邓名用实际行动打破旗人这种普遍的看法后,他们变得更加疑惑不解,就是满洲高层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今天来给牛录请安时,不少满洲人还带来了药膏,结果统统用不上了。
“这几天我们直没有饿着,”满洲牛录沉着脸说道:“那个邓名给我们饭吃,是新鲜的粮食,没有馊,更没有人往我们的饭桶里撒尿。”
“啊。”满洲兵中发出了更多的惊呼声,不但给满洲俘虏吃饭,居然还不在饭桶里面大小便,这待遇实在好得无法想象。
“三天前和那个邓名分手时,我曾经听见听见他说”下了很大的决心,满洲牛录终于把牙咬,对周围的人说道:“我听见他说‘我估摸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
屋内的人片寂静,片刻后满场哗然,好几个人都不顾礼仪地跳起来:“大人您定听错了!”
对邓名来说,“估摸”是个很普通的口语,但传到这些满洲兵耳中则如天塌地陷般,此时这还是个满语词汇,并没有溶入北京话。
“我也说不准。”牛录打起了退堂鼓。
“不,大人您可能没听错。”另外个被俘满州大兵突然叫起来,他刚才也惊呆了,但此时跳将起来,用力挥舞着手臂喊叫道,有次他正在吃饭时,邓名过来视察俘虏待遇,和他对答时说了句话:“邓名让小人把‘哈喇子’擦干净再回他的话,当时小人也以为听错了。”
众人更是片哗然,但除了这两例外,并没有更多的发现。
“总的来说,邓名掩藏得很好,看不出什么异常,这两次都是他无心之失。”仔细分析番后,牛录对众人吩咐道,这两次发现要保守秘密,不能到处乱讲,等驻防八旗的高官抵达后,再偷偷报告,最后牛录还总结了句:“若不是因为这个发现,我也不会委曲求全,心要活着回来报告。”
抵达万县后,邓名居然遇到了袁宗第。
“袁将军怎么没有回大宁?”邓名有些奇怪地问道。
“大宁那里提督又不是不知道,土地太少了。”袁宗第告诉邓名,他刚刚征求了文安之的许可,把驻地从大宁移来了万县,以后云阳等地也会是他的防区。万县云阳这里虽然也是山区,但耕地比大宁多了不知道多少倍。湖广战后,袁宗第的实力也扩充了不少,如果没有这片土地进行军屯建设,他就该为如何养活日益增多的部队而头疼了。
“大宁有盐啊。”邓名有些不解地问道,他第次路过的大宁的时候,还找袁宗第要了些盐做盘缠,直到建昌的时候都还没有用完。
“提督放心,我在大宁留下了些盐工。”袁宗第还以为邓名是担心明军军需,就告诉邓名大宁仍然在产盐,李来亨他们虽然地盘扩大了不少,但是如果省着点用,应该也足够用了。以前袁宗第不得不走私盐是因为他没有其他出产,现在既然从文安之手里要到了这么大片防区,他就急不可待地把人手都抽调来生产粮食了。
“袁将军真是抱着聚宝盆而不知道利用啊。”邓名听得连连摇头,他告诉袁宗第,此番他就是要去湖广迫使张长庚与自己做食盐买卖的:“三峡在我们手中,湖广就失去了产盐地,只能依靠徽商运来淮盐,不但贵质量不好,而且数量有限,若我是袁将军,肯定不会放弃产盐的。”
但袁宗第对邓名的计划并不看好,他认为还是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生产粮食上:“手里有粮,心里不慌,盐产得再多,关键时候不能当饭吃。提督莫怪,以末将所见,把希望寄托在张长庚身上并不妥,他今天能够买我们的盐,明天也能不买。而我们自己种地,粮食从我们的土地上长出来,谁也抢不走。”
开始邓名认为袁宗第这还是老式的思维,就是只有自给自足才能心里踏实,不过邓名转念想,觉得袁宗第也没大错,邓名也是在保证成都粮产量的基础上,才开始琢磨向湖广出售食盐的主意。
听了邓名的解释后,袁宗第依旧不赞同:“以末将看,粮食总是不嫌多的,既然土地还没有都开垦出来,那与其浪费人手用来制盐,还不如多开垦些土地。要是张长庚不买提督的盐,这些壮丁岂不是白干了?”
“张长庚不买我的盐?”邓名闻言哈哈笑,右手轻轻拍了拍腰间的宝剑:“他敢!”
“既然提督有取胜的信心,那为何不攻打武昌,占据湖广呢?”袁宗第感觉邓名的战略和他所知的完全不同,自古以来和敌人就没有什么生意好做,用武力威胁对方同意交易更离奇,既然武力占上风那就应该用来夺取土地。达成平衡后就各自种田,再次出现不平衡后就再次交战,边境也会再次变动。达成平衡——失去平衡——达成平衡,如此不断循环直到天下统。
“我和袁将军看法不同,如果夺取了大片的土地,我就需要用兵力去防守,从而失去主动权,就好比武昌,如果夺下不防守没有意义,如果防守我就会失去大量机动兵力,不能继续压迫保宁重庆清军,给他们转守为攻的机会。为了保证我手里有支能够威胁长江流域各处的军队,我宁可暂时放弃些可能夺取到手的土地。而且从张长庚手中武力夺取武昌的话,我的盐固然能送进武昌,但无法送进湖南乃至江西河南福建了,从现在的情况看,张长庚控制武昌,比我自己控制更有利。而既然我能够威胁武昌实力,我就要向张长庚展示力量,拿到我想要的东西。”
“提督打算先兵后礼吗?”袁宗第若有所悟。
“是的,我曾经和个人说过,如果我的目的是想开扇窗户的话,最好的办法不是恳求反对者同意,而是扬言要把屋顶掀了,这样就不用商量了,他们会求着我开窗户,免得我掀屋顶。”
“若是这样的话,刘将军定能帮到提督。”袁宗第告诉邓名,刘体纯吹嘘他在爆破技术上刚刚取得了重大突破。
第10节默契
半年前刘体纯的驻地就从巴东转移去夷陵了,听袁宗第说,刘体纯目前也是在忙着种地,生产粮食。刘体纯和袁宗第都是商洛十八骑的骑士,关系本来就很好。攻打重庆是袁宗第提出来的,因此刘体纯对重庆的战事直很关注,屡次派人来询问。
而袁宗第返回万县后,也给刘体纯去信,仔细讲述了番重庆之战的过程。除了对方兵马众多外,袁宗第还告诉刘体纯重庆城难以攻克。和湖广的几座城池不同,重庆是典型的山城,城墙下面是坚固的山体,就算清军人数稀少,明军想进行城墙爆破也会比较困难。再说重庆位于长江和嘉陵江汇合的狭长半岛上,让地道挖掘变得更加困难。
“刘将军前不久回信说,虽然夺取重庆最终还是要靠巷战打败鞑子,但爆破城墙他又有了新的妙计。”袁宗第对邓名说道:“刘将军说他想出了能够迅速突破城墙的办法。”
刘体纯没有说出具体是什么办法,不过邓名去武昌,中途肯定会路过夷陵,到时候问便知。
相比武汉那边的战事,袁宗第对重庆更为担忧,听邓名转述了从高明瞻等人那里听来的情报后,袁宗第认为事态已经很严重了。
沉吟片刻后,袁宗第说道:“提督可以让小老虎刘将军他们暂时放弃江陵;郝将军贺将军也先从江汉平原退出来,集中我军的全部兵力,我们可以在半年内凑出四五万披甲兵,总计二十万大军,差不多能够把重庆拿下来了。”
“为什么要放弃江汉平原和江陵?”这个提议让邓名感到有些吃惊,他反问道:“如果失去了这些领土,我们怎么养活几十万军民?”
“等拿下了重庆我们再回师不迟,”袁宗第道:“若是鞑子在重庆又积聚起数万兵马,那么再想拿下来可就困难了。”
袁宗第觉得只要重庆在清军的手中,就会使他有芒刺在背的感觉,因此上次围攻重庆的时候,袁宗第好几次想强攻下试试。虽然最后不得已退兵,但大败李国英的追兵后,四川境内清军和明军的实力对比已经改变了,拿下重庆不再是件太难的事。没想到,清廷居然不惜代价地增援四川。
“不错,但请问袁将军,在重庆养活数万兵马的粮草,是重庆清军能够自己解决的吗?”邓名倒是比袁宗第轻松不少。现在的陕西早就不是秦汉时期的关中了,陕西的物力甚至无法养活甘陕的全部驻军,而需要外界的帮助。在四川没有因为战乱残破前,四川可以承担部分甘陕所需,但现在西安只能依靠北京运输来的物资。
邓名对袁宗第指出,重庆几乎没有自己生产物资的能力,切都要从西安运来;而西安的物资则来自北京;至于北京的物资则要从江南甚至是湖广征集。
“很可能发生的情况是,北京从武昌要了万石粮食,运回了北京五千石,然后转运西安,给李国英运去了两千石,然后李国英再路送去重庆,等到了王明德手里时,只剩下千石了。”
以前吴三桂南征的时候,清廷曾经不顾切地强行突破三峡,通过长江从江陵向重庆运输物资,其间虽然损失惨重,但清廷依旧能够咬牙坚持下去。但现在洞庭湖江西南京的清军水师已经覆灭,而明军的长江水师实力则增强了十倍,更把夷陵江陵都纳入了控制中,清廷已经没有丝毫利用长江航运支援西部作战的可能。就是说,为了在重庆养活万个士兵,湖广这里就要少养活十万兵力;清廷每在西边增加万兵力,东边就要减少十万人。如此有什么不好?满清正在挥霍他们的财力和人力,重庆的压力越大,云贵闽浙和江陵襄阳明军的压力就会越小。
袁宗第觉得未必损耗会达到十分之九,不过他也承认邓名说得没错,清廷在重庆维持支大军需要付出的代价,远远超过在江陵对面维持同样规模军队的所需:“只是,重庆保宁周围并非不能开垦军屯,旦鞑子的军屯开发完成,就会对都府形成巨大的威胁。”
“哈哈,要是清廷打算建立条保宁到重庆的防线,那我们真是求之不得。不过关宁防线殷鉴不远,我怕清廷不会真的这么蠢。”
如果成都的明军完全不加以干涉的话,眼睁睁看着李国英把嘉陵江两岸的土地都开发出来,那么四川的清军确实可以摆脱对江南物资的完全依赖,但邓名显然不会对此作壁上观。
邓名说道:“想要开发保宁重庆周围的土地,李国英至少需要运来几十万民夫才成。还需要数以千计的耕牛,无数的口粮。若是他真的这么干,那么用来养兵的物资自然就少得很。我会在每年收获的时候去攻打他,替李国英收获他的粮食。如果李国英又想搞军屯,又不肯让我替他收获粮食的话,那他要防守的地方就太多了。现在他要守住的只是重庆保宁广元等几个据点而已,而那个时候他要守住几十上百万亩的田地,需要的军队至少是现在的几倍规模吧?为了预警和保护屯丁,他要修多少碉堡驿站烽火台?需要的人力从哪里来?消耗的粮食呢?就是他能把军屯建立起来,能种得出这么多东西么?”
现在清廷要养活的不过是几万守军而已,单纯建立些军屯也不需要太多的物资——当然,那样军屯到底是给谁种就不好说了——但如果想把整个军屯区守得密不透风,李国英需要十几万披甲几十万屯丁,还有无数的筑城建堡修路的劳力,保宁重庆带就得养上几十万甚至近百万军队。
“军屯没有几年见不到效果,在都府的马蚤扰下,就是十几年都未必能出效果,这期间都要靠北京调拨物资来养活。如果在这里养上几十万军队,那么贵州肯定要放弃了,两广恐怕也空虚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