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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 第 79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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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进宝心里也十分感动,但他依然实事求是地给对方泼冷水。张勇的部队不少是接到警报后,以强行军的速度赶到战场,而明军在攻打王进宝的疲军时,肯定也会留下足够的兵力防备张勇。王进宝觉得张勇就算再英勇,也无法冲垮明军的阵地,还有可能被明军个猛烈的反击打垮。

  “但我能牵制住贼人所有剩下的军队,这时如果标营游击能够绕到贼人背后与我夹击,我们还是可能把贼人打垮的。”张勇满怀希望地看着李国英的标营游击。打垮赵天霸的追兵,能够大大增加清军安全撤回大营的机会。

  “敢不从命。”标营游击点点头,他和张勇商议了下具体的配合,就要先行离去。

  “且慢。”张勇唤住游击,叮嘱道:“旦击垮贼人,哪怕是把贼人打得后退段,我们都要立刻离开,千万不要再追击贼人了。”

  现在张勇王进宝还有标营的游击都怀疑邓名根本没有走,就在附近操控全局,而清军已经踏入了这个致命的陷阱。不过对王进宝和张勇来说,幸运的是沿江的这路明军由个名不见经传的明将统帅。邓名本人不在,他麾下那些凶神样的将领,尤其是周开荒李星汉二人都不在,说明这路是明军最为轻视的路。

  不过即使是明军不太重视的路,他们表现出来的战斗力也让张勇和王进宝感到骇然。这些明军的装备比他们二人的亲兵营还要好,士兵能够撤退二十里,然后迅速重整反击——后项张勇和王进宝自问绝对做不到,连想都不敢想。

  这路明军表现出如此的战斗力,那么另外两路明军的攻势可想而知。尤其是邓名,能够指挥全军集体诈败,然后予以重整,现在想到此人,张勇和王进宝都有寒毛倒竖之感,心想尽快返回营地闭门死守,再也不动尾随追击的念头了。

  在张勇看来,其他两路的绿营,战斗力不如自己和王进宝的亲兵,遇到的明军更强,溃败已成定局。无论明军是尾随追杀到李国英的大营,还是向北旋转包抄,都会堵住北方清军的退路。因此反击就算能够得手,张勇也不打算追击赵天霸,只要对方不干扰他退兵就行。

  “张将军放心。”标营游击再三保证绝对不会贪功,急急忙忙地去部队中布置任务去了。走的时候游击还腹诽道:“张勇以为我是不知轻重之人么?都什么时候了,能打退贼人就烧高香了,还敢追击?”

  为了迷惑明军,标营骑兵故意从原路退走,然后偷偷绕圈子去赵天霸的侧翼。

  “标营走了?”赵天霸看到清军的骑兵离开后,不禁迟疑了下,在心里盘算着:“刚才直因为有这支骑兵在,我才无力全力猛攻,对此想必敌将也是心知肚明的,他肯放标营走吗?是不是想包抄我?”

  刚才赵天霸已经察觉到新赶到的清军尚有战之力,而被他连续击退的早先那路清军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若是拖上片刻,我就能更好地观察敌情,不过那样就会耽误时间。如果标营是因为提督在中路的进展顺利而不得不回援的话,我就应该尽快地打垮张勇和王进宝二贼,追上去掩护提督的侧翼。”

  现在敌兵失去标营骑兵的掩护后,旦败退就再也没有收拢的可能,赵天霸实在无法拒绝这样大的诱惑,决定不再等待,而是立刻发起进攻。

  由于明军直牢牢掌握着主动权,始终在进攻,而清军只能被动防守,之前赵天霸总有余力让部队轮番休息。下定决心后,赵天霸就命令休息了片刻的四百甲兵打头阵,向江边的王进宝部发动进攻。

  明军刚刚出动不久,赵天霸就看到右手方向的张勇旗号变,战鼓声大作,大批的清军冲出阵地,呐喊着向赵天霸的右翼开来。

  “不去增援王进宝,反倒逆冲我阵,果然有诈。”见状赵天霸冷哼声,但他没有稳固防守,而是命令六百士兵摆开阵势,准备等清军走上半山腰后就居高临下地发动反击。

  “既然敢来,那就别想走了。”赵天霸打算硬碰硬地击退张勇的反击,迫使敌人扔下所有的伤员败逃。只要明军赢了这仗,那敌人左右两翼同时溃败就不远了。

  “不过这厮敢杀出来,多半是想吸引我的注意力吧?”赵天霸下令百五十杆拒马枪兵留在阵后,赵天霸也亲自拾起了杆枪,牵着坐骑走到了这些长枪兵身边。

  “若是我固守阵地,敌骑说不定还会向刚才那样继续牵制我,那我只能尾随掩杀,却无法把二贼全歼在此。看到步兵全面溃败在即,我身边没有太多的兵马,敌骑也只有直冲我将旗条路罢了。”除了百五十名拒马长枪兵,赵天霸还有二百多名刀斧手在侧,他知道自己这手是兵行险招:“痛痛快快地战定胜负吧。让大家都看看,我赵天霸人独战张勇王进宝和李国英的标营,败其马兵,全歼另外两贼。”

  “杀!”

  当明军冲上来的时候,王进宝亲自披挂,手持大刀冲到线。他很清楚,要想带着亲兵安全离开,就定要在此阵中击退追兵。在张勇和标营游击包抄到位击溃明军前,王进宝这里无论如何也要撑住,死死拖住这侧的明军。

  见到王进宝身先士卒,他的亲兵无不士气大振,鼓起最后的劲头上前,与明军展开厮杀,那些失去盔甲和武器的亲兵,也纷纷在地上寻找着石头,准备向明军阵中投掷过去。

  “上!”

  看到明军从山坡上向自己走下来时,张勇立刻洞悉了敌将的用心,对方的勇猛和不留余地让张勇暗暗心惊。现在张勇已经骑虎难下,对方不留余地的反击让明清两军再也没有回旋余地,只有赌生死。

  “敌将是不是看破游击的行动了?他这个阵势是要拼命啊,他的兵力不占上风,却宁可冒全军崩溃的风险,也要把我们网打尽。”张勇边督促士兵上前应战,边在心里庆幸:“嗯,邓名手下的个无名之辈都这样凶狠幸好邓名没走我这路。”

  “胜负在此举。”标营骑兵迂回到位后,标营游击以最快的速度排列好进攻的队形。

  今天李国英把千标营中的八百人都派出来追击,以游击想来,中路的那四百标营骑兵现在大概也在节节抵抗,牵制着缺少骑兵的明军,让他们无法快速追击中路的清军。

  看到明军兵分三路,在进攻江边王进宝的同时,还让支部队出阵与张勇展开对攻,标营游击知道眼下的情况不是全胜就是全败,再也没有各让步的余地。

  “全军突击敌将将旗!若遇到贼人的长枪拦住,就下马步战!以最快速度突破敌阵。杀死敌将后,立刻回援张将军,把贼人个不留地悉数斩杀。”标营游击以最快的速度说完命令,抽剑出鞘,面向着众军官高呼:“冲啊!”

  川陕总督的标营卫士此时人人刀剑出鞘,军官们纷纷举起武器,响应着游击的命令:“冲!”

  正当万分紧张的时候,清军的侧面传来惊慌的喊叫:“敌袭!敌袭!”

  正要开始加速的标营甲骑,闻言都是愣,左手翼的骑士纷纷向响起声音的方向看去,顿时更多的惊叫声炸响:“敌袭!”

  于此同时,在将旗下严阵以待的赵天霸,也看到队打着红旗的骑兵突然出现在标营骑兵的侧面。这些明军骑兵刚才就发现了标营的行踪,在四百标营卫士朝着赵天霸的方向排兵布阵时,二百名明军骑兵在他们左侧,利用丘陵的掩护抢先布阵完毕。

  现在,明军骑兵排着紧密的队形,分成前后两排,向标营甲骑发起了冲锋。

  第55节山崩

  在赵天霸看到明军的同时,他的部下们也都看见了三堵墙的军旗。

  “提督来了!”赵天霸身边的明军士兵爆发出狂热的欢呼。

  带队的军官们更是兴奋,边高呼着:“我是上尉”“我是中尉”“弟兄们跟我上”,边率先向标营的方向奔了出去。

  “杀鞑子啊!”明军士兵们不假思索地跟着向前冲了出去。

  “嘿,我还没下令呢。”赵天霸不满地嚷了起来,但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士兵的呼喊声中,朝着部下的背影,赵天霸无可奈何地低声说出命令:“全军突击。”

  这时明军的骑兵已经到了标营甲骑的队列跟前,最侧面的清军士兵还没有来得及转身,使些明军的骑兵被标营的坐骑拦住,但平行的两排横队还是从敌人松散的队形之中掠过,明军马队驰过之处,清军纷纷落马。

  趁着这个时间,标营的游击已经完全转向并跃马向前,虽然速度还没有提起来,但他仍不感到绝望,多年的征战让他练就身的本领。以前标营游击也曾经遇到过十分危险的情况,但总是能靠着精湛的马术和超乎常人的反应速度躲过杀身之祸。游击紧紧盯住个冲过来的明军的眼睛,他看得出对方已经把他视为目标。

  “他要斜砍我的左臂”几乎是瞬间,标营游击就通过对方的眼神和手臂的动作下意识地做出了判断。不需要思考,他的手臂已经做出了反应,宝剑偏就挡在了对方的攻击路线上。

  当!

  刀剑相交,冲击力震得游击手臂向后微微顿,但对方的攻击也已经完全落空。

  “啊!”口中突然发出了声大叫,在听到自己的喊声后,标营游击才感到腹部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下,力量之大几乎将他撞得倒栽下马。

  在游击紧盯着的那个明军向他挥刀的同时,另外个明军用剑击中了游击的肋下,这两个明军左右擦身而过的时候,游击看到又有片寒光已经到了眼前。这是第三个明军挥过来的利刃,刚才他被前面的清军阻挡了下,所以落后了同伴大约两个马身。

  “挡住”游击努力地想举剑自卫,但还有东西从另侧砸在他头上,这是另外个稍微落后的明军骑兵从侧掠过,刀砍在他的头盔护耳位置。

  “太多的人了”游击被两把武器先后击中耳部和眼部,这是他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个念头。

  “长枪真不好用,”张易乾又次冒出这个念头,刚才他在追击中路的标营骑兵时,就不止次地感觉到这点。在明军采用密集队形冲锋的时候,他的长枪只能向着前方,就算侧前方有敌人他也不敢去刺,因为旦刺中敌人又没有能立刻拔出来的话,横过来的长枪就能把身侧的同伴口气绊倒好几个。因此张易乾在这次冲锋的时候,已经扔掉了长枪,抽出了备用的马刀:“在这种队形中,还是马刀好用啊。”

  秒钟前,张易乾向个将领模样的敌人挥刀,但没能击中对方的手臂而是被敌人用剑挡住了,这没有什么关系,张易乾用余光看到平行前进的同伴的长剑带过了那个家伙的腹部。在飞奔而来的马速下挨上刀,就算对方用铠甲护体,五脏六腑也差不多震散了,不死也得当场吐血。

  没有时间思考,张易乾再次向下个敌人挥刀。这个敌人好像是旗手,他并没有看着张易乾而是望向另个方向,同时正把已经横过来的旗杆奋力上举,去挡架刚才击中将官腹部的那柄剑——那柄剑正冲着旗手迎头斩下。

  “你在看哪里?”张易乾挥出马刀的同时在心中嘲讽地想着,他正砍在这个旗手的嘴巴位置。连续作战让刀刃已经变得非常钝,张易乾的马刀在敌人的颊甲上击,没有彻底斩进去。此时张易乾的马匹已经从旗手的身边驱过,巨大的冲击力把敌人的脖子打得向后弯曲,让这个敌兵的后脑勺直贴上了后背。

  脖子折断之后,旗手的双臂依旧在继续上举,把标营的军旗抛上半空,军旗升到了最高点,然后旋转着向地面跌落下去,在它落到地面之前,突然伸出了只手,把旗杆紧紧握住。跟在后排的明军接住了督标的军旗,个翻转把它举起,让这面旗帜和三堵墙的军旗起在明军的马队中飘扬。

  如墙而进的明军横贯川陕总督的标营纵队,最右翼的清军面对的明军队形虽然已经开始松散,但每个标营骑兵也要同时面对两三把砍过来的兵器,很多被砍中的清兵发出不能置信般的大叫声,在马背上旋转着身体,时还没有倒下。更多的明军从他们身边掠过,刀接着刀,武器反复落在他们变得迟钝的身体上,把他们打得左摇右晃,直到他们最终跌落马下。

  在明军步兵冲过来的时候,他们的统帅也拍马赶到,眼前的场面让赵天霸震惊地勒住了战马。

  “仅仅次冲锋而已。”赵天霸看着已经七零八落的标营骑兵,在两排骑兵之墙横扫整个纵队之前,只有少数的敌人甲骑抢先窜出明军的攻击范围,而留在阵中那三百左右标营甲骑此时都已经人仰马翻,很少的几个幸运儿七零八落地骑在马上,全身上下都是同伴的鲜血。

  这些幸运儿目光茫然地拖着手中的武器,动不动地呆立原地,在他们的四周,到处是无主的坐骑。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动不动的同伴,还有些没有咽下最后口气的甲骑,在地上艰难地爬动,喷吐着大口的血。

  那些逃出阵外的标营甲骑也不比阵中的幸运儿强多少,他们都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杀戮场,根本无法接受自己的部队在瞬间就宣告覆灭的事实。

  最靠近明军步兵的那些川陕总督的标营骑士,直等到明军步兵杀到跟前仍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就这样呆呆地站着,被冲上来的明军士兵扯下马背,摔倒在地面上。而这时阵中的那些幸运儿已经开始瑟瑟发抖,手中的武器无力地跌落下地面。

  “早降!”明军步兵呐喊着冲了上去。

  “投降。”个口尚能言的标营骑兵喃喃说着,迎着明军步兵举起了双手,其他人也纷纷学起他的样子。

  只有最远处的几个甲骑,在明军步兵向他们冲过去以前恢复了自制能力,他们拨转马头,发疯般地向东方窜出去,边头也不回地逃走,边扔下所有的负重,先是刀剑,然后是空剑鞘,接着是头盔和甲胄。

  “只是次冲锋,就歼灭了两倍于己方的骑兵,还是方总督的标营重甲骑兵。”手下去抓俘虏的时候,赵天霸也刚刚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高速冲击措手不及的敌人,造成对方的重大伤亡,在以往的战场上并不奇怪。但根据赵天霸的经验,用松散阵型冲锋时,取得战果往往都是前排的少数人,后面的大部分人视野受到遮蔽,并不能第时刻发现目标并调整好攻击姿态:“三太子是怎么做到的?”

  在赵天霸感到惊奇的时候,邓名已经带着骑兵向下个目标前进。

  在发起第次冲锋之前,邓名本打算反复攻击这支对明军形成巨大威胁的甲骑部队。横扫标营之后,邓名调头准备进行重整,按计划发动第二次冲锋。

  可是取得的战果远远超过事先的想像,眼前的场面让每个明军骑兵都立刻意识到,片刻前还是明军劲敌的这支重装骑兵部队已经完全被打垮了。剩下的敌骑士气完全崩溃,连重整队形的意识都没有了。友军步兵已经向这群吓傻了的敌人扑过去。邓名失去了继续攻击的,就带着三堵墙跑向张勇的侧翼。

  “那个麻将牌旗下的敌将是谁?”

  站在高处指挥进攻的张勇,清楚地看到了标营毁灭的全过程,他惊骇至极地伸手指着三堵墙的军旗方向,向左右询问敌将的身份。

  此时张勇身边的亲卫个个也都脸色惨白,看到标营四百重骑兵在转眼间就被摧毁后,这些人感到全身的血液好像都被抽干了。包括张勇的亲兵军官在内,山顶上的清兵个个都两腿发软,摇摇晃晃随时都能倒在地上。

  “提督!”

  “提督!”

  和刚才赵天霸周围的士兵样,与王进宝和张勇交战的明军在看到三堵墙的军旗后,也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回答了张勇的疑问。

  “是邓名来了!”正在线挥剑指挥作战的王进宝首先明白过来。方才他仗着身先士卒沉着应战,勉强顶住了明军的攻势。在王进宝的前方,明军士兵被后方的异常情况所吸引,稍稍放缓了进攻速度,没有马上再次冲上来,现在有些士兵正向着骑兵的方向欢呼。

  虽然没有看清丘陵的另边发生了什么,不过王进宝马上认出了那张擎在明军骑兵手中的标营军旗。

  “标营标营已经被歼灭了吗?”王进宝和邓名在昆明有过面之缘,大火过后,王进宝曾经无数次在营中诅咒痛骂邓名,发誓要把这个胆敢向他假传命令的骗子千刀万剐。每次痛骂邓名之后,王进宝都会更加鄙视对方的怯懦——如果邓名敢于和他堂堂战,王进宝觉得自己能够把邓名揍得体无完肤,对此王进宝深信不疑。

  不过这个牢不可破的信心渐渐开始动摇了,听到邓名在湖广和南京取得的个又个惊人的胜利后,王进宝逐渐开始把邓名归为吕布般的人物,能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不过王进宝仍然认为自己可以靠统兵的经验击败只有匹夫之勇的邓名。当然,遇上邓名也必须小心,王进宝是绝不会和吕布单挑的,就是带着亲卫群殴也要避免。

  “标营的甲骑不是才迂回过去的吗?”王进宝感到身体正不由自主地发抖:“刚才传过来的冲杀声是他在攻击标营吗?他转眼就打垮了四百甲骑吗?畜生啊,他还真是吕布啊。”

  最后点信心也在土崩瓦解,王进宝看着远处邓名那二百来人的骑兵,知道自己虽然经验丰富,也绝不可能用这么点骑兵在眨眼间击败四百甲骑,就算兵力再多几倍也远远做不到。

  “赵良栋,你还说什么用千披甲兵就能打垮他五千兵!”王进宝失控地大叫起来:“可这家伙绝对是吕布啊。”

  看着邓名在远处从容地开始整队,张勇魁梧的身体也开始颤抖,他手中的主力已经派出去牵制赵天霸的步兵,现在将旗旁边只有辅兵和百多个亲兵而已。

  “他次冲锋就全歼了四百甲骑,我这百个亲兵怎么够他打?”张勇心中满是绝望。背后的辅兵在看到三堵墙的威势后,已经开始喧哗着逃走,没有人去阻止他们。张勇的亲兵有人也偷偷向后挪动脚步,满脑子都是跟着起逃走的念头。

  “大人,大人。”个心腹军官惶急地拉扯着张勇的甲胄,音调里都是哭腔:“不好了,王将军跑了!”

  “什么!”张勇大叫声,转身向王进宝的阵地方向望去,只见原先竖在那里的大旗已经消失不见,山头上的清军斗志全无,正狂呼着向江边和东方跑去。而原先被挡在坡下的明军也已经反应过来,正呐喊着发起追击。

  “各自逃生吧!”张勇飞起脚,踹倒了自己的将旗,悲痛地对亲兵们喊道:“逃命吧,我们回重庆见。”

  本来还在僵持的战局转眼间就天翻地覆,邓名带队沿着大道追击了段,把企图夺路而逃的清军都赶到道路的两边,明军步兵很快跟上来占据了道路。

  “让辅兵开始搜山。”邓名对赵天霸说道。明军控制了道路后,那些逃上山的清兵根本跑不掉,也不需要派战兵去攻打他们,辅兵就能把他们都搜捕出来:“我先去迂回中路清军的后路,然后再继续向南切断南路清军的退路。你分五百步兵跟上我,你带着剩下的人继续向大营方向反攻。”

  “遵命。”赵天霸恭敬地答道。

  在邓名带着七百步骑兵横插中路清军的侧后时,王进宝正在长江中与激流拼搏。

  全身的盔甲衣服都被王进宝扔在岸上了,赤条条的王将军边奋力地向南岸游去,边在心里默念着:“就算你是吕布也没用,进了水那就是我的天下了。”

  虽然是陕西人,但王进宝自幼就习水,喜爱并且擅长游泳,年轻时,常常以水浒中的浪里白条自诩。成为员将领后,王进宝也没有丢下这个爱好,率领大军征战途中,看到名江大川也常常会跳进去畅游番。被洪承畴调到湖广听用时,王进宝曾经在洞庭湖里游过整整三个时辰,把他的心腹亲兵都吓得不轻,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上岸时王进宝面不改色呼吸不急,若不是感到有些冷,他就是在水里再多呆两个时辰也没什么问题。

  横渡长江对王进宝来说不过是等闲事,无惊无险地爬上北岸后,王进宝先是甩掉身上的水,然后迅速地揪下把树叶擦干了身体。

  “刚才我顺流而下数里,再往前走段就应该能看到我军的水师了。”王进宝刻也不停留,向前急奔。很快,艘打着绿旗的船只就出现在王进宝的视野里。

  “嘿!嘿!”王进宝边大声叫喊着边跳着,向那艘船使劲挥舞双臂:“我是王副将!我是王副将啊!”

  绿营的船只虽然听不到王进宝的喊声,但注意到了他这个人,摇摇晃晃地向北岸驶去。

  王将军即将脱险的时候,张勇仍在逃亡的路上。

  身小兵打扮的张总兵弯着腰,沿着路边谨慎地前进。突然听到远处有人声传来,张勇敏捷地扑倒在地,闭上眼睛,呲牙咧嘴做出副痛苦状,就此动不动。

  当年孙传庭与李自成大战,孙传庭的七省联军二十万人尽墨,张勇就是靠着装死得以从战场上生还——幸好闯军不以首级记功,所以闯军士兵没有砍首级的习惯。

  几个明军的辅兵从张勇身边经过时,其中个人俯下身,把手指放在张勇鼻前探了会儿,然后站直身子,摇了摇头:“没气了。”

  说完,这几个辅兵就从张勇的身边走过。等脚步声远去后,张勇敏捷地跃而起,无声地继续前行。

  李自成的士兵虽然不割首级,但对尸体可不怎么客气,用枪个个地扎过来,不让装死的官兵漏网。当年闯营士兵枪扎在张勇的大腿上时,张勇莫说出声,全身上下竟没有块肌肉抖动分毫。不过张勇也就此落下了毛病,以后不但行走总是有些不便,就连骑马也常常牵动老伤疼痛钻心,现在行军打仗的时候,如有可能张勇宁可坐车或是乘轿。

  前面又传来了人声,张勇再次倒地不起,如同块石头般地纹丝不动。张勇坚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当初秦军被闯营打得全军覆灭,张勇等甘肃镇的官兵不敢回老家,更不敢去北京勤王,就路向南逃去淮扬,在史可法的手下领取军饷。

  再后来,满清大举南下,张勇等甘肃镇的秦军和江北军同僚起投降了清兵,打起绿旗雄赳赳地跨过长江,替清廷镇压了东南各地的义军。等回到西北再次遇上闯营的老对手时——现在他们改称明军了,清将张勇也比之前更有底气:“这次我们可不比当年了,现在我们的背后有满洲大兵!”

  不管是叫秦军还是叫甘陕绿营,总之还是官兵笑到了最后,张勇深信最终胜利定是属于他李国英还有其他各路前明官兵的。无论西贼还是闯贼,流寇迟早会被消灭,崇祯没有本事领导他们取得胜利,没关系,满洲太君有这个本事。

  “三太子比李闯还狠,当年的三堵墙可没有这么厉害!”脚步声从身边经过时,张勇还心有余悸地回忆着刚才见到的场面:“不过他再厉害也不是满洲大兵的对手。再说,他这个不孝子居然忘了杀父之仇,重用那帮流寇!连自己的父皇都不放在心上,更不可能容得下我这种秦军老将。”

  就这样路东躲,张勇总算也逃出了十里地,摸到江边,并成功地引起了艘巡江的清军船只的注意。

  第56节推测

  李国英的重庆军加上贵州援军,前来追击邓名的清军出了千督标甲骑,还有万披甲和万八千无甲兵。今日赵良栋按兵不动,李国英在大营留下了二百标营卫士和两千披甲,剩下的披甲都出发追杀明军溃兵。

  在邓名击溃两路标营甲骑兵的时候,川陕总督正稳居营中,轻松地边喝茶边思考下步的行动,听说赵良栋没有出兵后,李国英略思考就明白了他的用心,对左右微笑道:“赵将军果然心高气傲,既然如此,继续追击的时候就让赵将军为先锋好了。”

  清军的水师对上游的水文地理也不是很熟悉,李国英让他们也不要慌张,等天明后江雾彻底散去后在出发跟踪逃走的明军水师。虽然邓名的坐舰不太可能追上,但装载着大量甲兵和武器的明军水师总体上不可能走得很快,轻装前进的清军水师就算晚出发半天,也肯定能够在明军抵达叙州前撵上他们——在李国英看来,叙州是距离最近有可能让明军稍微喘息下的据点,如果明军不得不路逃回嘉定州那当然更好,意味着清军能够取得更大的战果。

  忙着逃走的明军肯定没有什么斗志,也不会掉头增援被攻击的同伴,清军水师路追赶,定能把大量的明军摧毁在江面上。和今天丢在这里的明军不同,乘船逃走的都是邓名的战斗部队,所以李国英还要派出搜索部队,剿杀那些弃船上岸的明军,这个工作他已经打算交给赵良栋了。

  不管是水师尾随追击,还是让部队乘船去搜索两岸,若是能更好地了解当地的地理,就能做到事半功倍。李国英手里有些上游地区的地图,但和这个时代所有的地图样,细节方面并不非常准确,因此还是需要当地人做向导:“可惜这带也没有百姓了,要是能抓到些认路的贼人俘虏就最好不过。”

  不过李国英也知道希望渺茫,邓名既然弃军潜逃,肯定会把熟悉地理的人都带走,而不会让这种人才留下来和无用的辅兵起等死。但川陕总督还是存在万之想,盼望能再多点运气,让清军的追击变得更顺利。

  “怎么俘虏这么少?”在大营里等待了两个时辰后,李国英直没见到有大队的明军俘虏被押送回来,还不到他预想里的十分之:“上万没有武器盔甲,也不认路的浙江人,满山遍野地瞎跑,追起来还这么麻烦吗?”

  听说众将已经追出十几里后,李国英更是疑惑丛生,溃兵中有少量飞毛腿逃得快不奇怪,若是熟悉道路的本地人,比如松山大战中的平西王,那就是全身而退也很正常。但上万明军溃兵,个个都能飞也似地逃走就让李国英感到有些难以理解了。逃得快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需要良好的组织,得到充分信任的向导,若是支军队在溃败时还能这点那绝对是天下强军,但若真是这样的精锐部队,邓名有怎么舍得扔下他们呢?

  “这批俘虏定要好好问问。”本来李国英并不打算过问手下将领如何处置今天的俘虏,他身居总督高位,根本不把这种除了当苦力就没有其他用处的俘虏放在心上,但今日的情况让李国英起了好奇心,打算亲自审问几个俘虏,了解下他们是怎么做到逃得这么快的。

  几个将领都派人向大营报告,说被抓到的俘虏众口词,称邓名弃军潜逃。

  “有些贼人答话时目光闪烁,吞吞吐吐,”王明德的个传令兵向李国英报告道:“王将军就把他们通好打,吃痛不过,就有人称,今天是邓名亲自筹划的诈败,打算败退二十里,然后伏击我军的追兵。”

  虽然是在川陕总督面前,说到此处时那个传令兵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哈哈哈哈。”李国英大笑起来:“诈败二十里,然后伏击我军?王将军打得太厉害了,哪里能这样问话?”

  般刚通过科举当上方父母官的士人,往往都对严刑逼供的效果深信不疑,但李国英见多识广,知道刑法也得适可而止,因为被审问的人吃不住严刑的时候,说出来的不定是真话,也可能是顺着审问的人的意思乱说起。因此用刑不但要控制火候,还不能问含有倾向性的问题,不能让俘揣摩到审问者心中的猜测,否则他们就会为了免去皮肉之苦而确认审问者的怀疑。

  “是,总督大人明见万里,王将军已经把那几个问话的人臭骂了顿。”传令兵笑着答道,王明德听到手下军官的报告后,立刻就把负责审问的人责备了番。

  “二十里,哼哼,怎么不说诈败二百里呢?”李国英连连摇头,这种口供没有任何价值。

  “倒是没有,几个改口的俘虏,说法都样,都是诈败二十里,里不多,里不少。”传令兵答道。

  “王将军要好好教导他的手下了。”至此李国英已完全明了,肯定是负责审问的那个军官心中有这样的怀疑,而且在俘虏面前前表现得太明显了,所以才会而再再而三地得到这么荒唐的口供。口中虽然责备,但李国英脸上却并没有丝毫的怒气,因为他知道审讯技巧也要靠经验得来,这种失误是很平常的事情。

  “总督大人责备的是。”传令兵也明白李国英没有任何指责的意思,只是在表达对王明德的关心:“卑职先退下了。”

  “嗯,去吧。”李国英挥挥手,这几个俘虏的口供反倒说明敌军确实没有特殊安排,因为这些士兵若是知道什么更重要的情报,肯定会吐露出来换取平安,甚至会编造重要情报来度过眼前难关。但他们明显被打得很苦,仍只能顺着审问者的瞎猜而顺嘴乱说而拿不出丝毫的重要情报。

  心中的疑惑得不到任何解释,这让李国英的好奇心变得更重了:“没有个本地人,都是浙江兵,他们到底有什么秘方能够逃得这么快呢?”

  清军水师开始向上游进发,李国英就让人去吧赵良栋找来,与他商议后续的追击问题,他们二人都绝对没有想到,此时邓名正在包抄中路,已经与该方向上的清军发生激战。

  在两个人交谈的时候,又有几个将领派回使者,和王明德样,他们都或多或少从几个明军俘虏口中,撬出了邓名诈败二十里,然后掉头反击的方案。

  第次听到这个报告时,赵良栋微笑不语,看着同僚在总督大人面前出丑。个接着个,好几个同僚在李国英和赵良栋反复出着同样的丑,赵良栋的笑意终于散去了些许。

  “邓名事先花了四五天时间,派出上千人熟悉周围地理道路,今日在这些向导的带领下全军撤退,在二十里外预先设下集结地点,诱惑我军追击,等我军追到后就伏击官兵;任堂留在贼营中,为的也是在邓名发动伏击后截断我军退路。”又是个传令兵来到,向李国英和赵良栋大声报告着他长官获得的情报,和其他人不同,这个传令兵的长官胡文科是个才刚刚被提升为游击的将佐,战场经验并不多,得知此事后胡文科大惊,派回传令兵的同时已经下令部队停止前进。

  如果不是已经听到无数相同的报告,李国英说不定会讥讽胡文科几句,但现在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捻须沉思片刻,才问道:“被胡将军捉住的那个贼人,在邓名手下官居何职?”

  “禀告总督大人,就是个小兵。”传令兵答道。

  “多么小?”李国英追问道,如果胡文科捉到的是个明军将领,那么此事虽然荒唐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连千总都不是吗?”

  “回总督大人,不是,就是个小卒。”

  “至少是个把总吧?”李国英仍不甘心。

  “连披甲都不是,就是个背送盔甲的无甲壮丁。”传令兵老老实实地答道。

  “胡将军连个壮丁的话都会信吗?”李国英怒道,他这怒气倒不是因为胡文科相信了俘虏的报告,而是因为川陕总督心中的不解越来越多,他因为想不通而开始烦恼:“难道胡将军想要怎么打仗,会告诉手下个小兵么?尤其是设伏这种大事,会让个无甲兵知道吗?”

  把胡文科的传令兵轰出中军帐后,李国英余怒未消,再也顾不上和赵良栋说话,而是沉思为什么会有这么俘虏供出样的情报。但李国英怎么想也想不同,这让他感到怒火烧得更旺。李国英曾设想这是邓名逃跑前用来安抚军心的谎话,好让明军帮他拖延更多的时间,但转念想,这个猜想更是漏洞百出。若是邓名想让被抛弃的部队帮他拖延更多的时间,那就应该竭力隐瞒自己弃军的消息,至少李国英以前每次下定决心弃军潜逃时都是这么做的。抛出这个消息首先扰乱军心,其次这些溃兵逃离大营后会迅速崩溃,很难帮邓名争取时间,李国英不觉得邓名会蠢到这个地步。

  抬起头,李国英看到赵良栋也若有所思,就出言询问道:“赵将军怎么看这件事?”

  “末将倒是有个想法,就是有些荒唐,若是说错了总督莫怪。”赵良栋刚才也苦思良久,才形成了个猜想。

  “快快讲来。”李国英精神振。

  “或许邓名真的是想诈败二十里,也确实是他安排的探察地理,”赵良栋觉得若是俘虏所言为真,那很多事情就能得到解释了:“所以贼人才能跑得这么快,而且被抓到的人才会都用同样的说法。”

  “这太荒唐了。”李国英不假思索地答道:“兵败如山倒,别说二十里,就是乱跑五里都是大乱难整。”今天早上李国英很仔细地观察过明军的队形,他很确信明军不是有秩序地成建制撤退。

  “总督大人所言极是,诈败二十里,军马十停去其九,就是孙吴复生武侯再世也束手无策。总督大人深通兵法,末将佩服之至。”赵良栋先是声恭维送上,然后话锋转:“但邓名乃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冒得大名,他的兵法韬略,怎么能同总督大人相比?”

  “哦?”李国英先是愣,片刻之后脸上露出难以置信之色,其中还搀杂大喜若狂的神情,向赵良栋的方向俯身过去,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赵将军难道是说,邓名真的诈败二十里了?”

  “末将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赵良栋点点头,此时他也是心潮如涌:“若真的如此,我真应该去追加啊。”

  李国英腾地站了起来,在营帐里踱起步来,若是邓名真的诈败二十里,那么现在他肯定已经溃不成军了。轻轻松松地打垮邓名,把川西明军主力网打尽,李国英感到眼前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只是,”李国英觉得仍有个疑惑得不到解答,他边想边说道:“伏击务求保密,本官当然不会想出这种自杀的计策,但假若本官处在邓名的位置上,那就要保守秘密,除了心腹将领概不晓嗯,不行,需要让众将都知道;告诉众将在何处集合后,先让披甲主力在预先位置埋伏嗯,不行,人数还不能太多,否则会被发觉让少量精锐预先埋伏好后,让人在营中造谣,让大军真的以为本总督弃军潜逃了——”说道这里李国英已经完全说不下去了,刚才他就断定此计断不可行,但认真推敲,李国英才发现邓名这种诈败之计的凶险程度还在他刚才设想的十倍之上,复杂混乱程度都是完全无法控制的。

  “所以说邓名无知小儿,根本不懂指挥大军,也不懂得伏击首重保密。”赵良栋没有让李国英继续推敲下去,而是想当然地说道:“总督大人莫要把邓名当作个精通军务的对手来看,他根本就控制不住军队,不懂得保密,也根本做不到保密。”

  “赵将军所言极是。”李国英各种念头纠缠在起,思路已经变得很不清晰,赵良栋的话给他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若真是如此的话,邓贼多半已经从诈败变成了真败,见到军队混乱不堪后就真的逃走了,总督大人当急击,莫要让他逃到水师中。”赵良栋毛遂自荐道:“敢请总督大人遣末将乘船急速西进,抄到邓名头里登陆将他截住,就算截不住他本人也要拦住他的大部分爪牙。”

  “赵将军如何判断邓贼已经逃到哪里了呢?”

  “邓贼肯定会尝试收拢些部队,见无可挽回后才不得不真的逃走”赵良栋给李国英分析了番,又算了算时间,觉得三十里外登陆应该可以咬住邓名的尾巴:“不过如此来,贼人的水师应该藏在上游,若是中途遇到贼人的水师回援,那末将也只好放弃,不过卸下末将的亲兵营后,水师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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