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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 第 76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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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若是邓名只需要与赵良栋人交战,压力实在是不够大啊。今天还没有到决战,担心读者会有些失望,多更两千字做补偿。。

  第49节训练

  笔者按:看到篱笆在书评区发起号召,要求明日加更,那明日我若是双更,每更三千字,怎么样?——

  “召集所有的战兵军官来议事。”现在邓名能够召集的军官是三级尉官,很快,除去值班的军官以外,百多名尉官就集合起来参与军事会议。

  战兵人数高达八千的军队,军衔最高的只是上尉,全部尉级军官加起来不到二百人,这就是目前部队的现状。这些军官原来都是沿海义勇兵中威望比较高的人,几乎没有受过任何军事训练,从排兵布阵到辨识旗号,都是在从南京到奉节的路上学到的。

  在湖北作战的时候,无论是黄州府还是其它名气较小的县城,每次攻破城池后邓名都会召开总结会议;更早在南京的时候,甚至会为了扎营行军这样的事召开全体军官总结会。因此所有的军官对会议的形式和流程都很熟悉,知道中军帐没有那么大的地盘,也没有足够多的椅子,所以每个人都带了个小马扎来;走进用帆布圈起来的会议场所后,他们就按照军衔高低而不是亲疏关系自动排好座位,坐在自己的马扎上等着开会。

  当邓名出现后,会场里的军官整齐地起立,向年轻的统帅问好,当邓名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落座后,这些军官也纷纷坐下。这种反应让邓名很满意,本来是义勇军性质的浙军不但彼此友爱,而且也远不像其他明军那样等级森严,军官们可以坦然地坐在长官的身边。

  这种战后总结会议,是邓名军事训练的部分,若是不进行训练的话,实战经验对士兵的益处就会非常有限。个典型例子就是刘体纯贺珍等人曾经迷信的阳门阵阴门阵,这个时代的军队由于缺乏训练,官兵们在自行展开的经验总结中,常常把胜利归功给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比如黄道吉日,与自己的生肖太岁相符,或是系了条恰到好处的红布条之类。

  自发进行经验总结是种常见现象,广泛存在于所有的军队中,军队的主管对此采用放任自流的态度。首先,军官并不认为这是种坏事,若是士兵的迷信思想浓厚,更有助于军官进行控制;其次,军官同样受到这种气氛的影响,各种流言偏方秘笈听得次数多了,也就信以为真了。

  但邓名对此决不姑息,严厉禁止此类谬论在军队中传播,如果发现有人宣扬类似刀枪不入之类的诀窍绝大多数人还是出于善意,想和同伴分享经验,那么无论官兵,律调到辅兵队伍去,没有丝毫的通融余地。

  除了迷信以外,还有其它误入歧途的思想,比如在南京城下,那批浙江兵以为野战就是等敌人吃饭睡觉的时候去打他们,或是化妆成敌军替他们扎营,然后火烧联营。这个思想旦形成就会非常顽固,邓名和李来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扭转——让邓名庆幸的是,相信这个理论的几千浙江兵都被张煌言带走了,现在该张尚书去头疼怎么改变士兵的观念了。

  战前传授经验战后总结教训,让官兵知道为何胜利为何失败,通过实战来强化他们的认识,这就是邓名的计划。实战尤其是胜利会让官兵更加坚信他们学习到的理论,就好像南京城下的三次大胜,让当时的那批浙江兵对他们自行总结出来的野战理论深信不疑样——这种第印象旦形成并和初次胜利牢牢结合在起,几乎是无法动摇的。

  对于在军中进行的军事普及教育,最支持的人是任堂,因为舟山的义勇兵原本就缺乏军事常识,张煌言的军事经验也没有李定国郑成功丰富,所以在浙江明军中存在着大量被邓名痛斥为迷信的观念。

  熟知闯营和西营内幕的周开荒和赵天霸,代表明军传统的李星汉,以及当过海盗的穆谭,都觉得邓名的这种训练是前所未有的。

  李星汉表示他听说过戚继光戚少保曾经写过些文章,有本有训练内容的军事书籍,不过明军的军官阶层中大多数的人都是文盲,那本书大部分将领都没有看过;而闯营西营和郑成功的军队都没有任何训练手册,也没有帮助军官成长的方法,大家都是通过战场经验自行领悟,然后再去战场检验。个人悟出来的正确成分越多,就越有机会活下来,然后把这些含有正确成分同时又含有迷信色彩的军事思想传授给其他人——就是李定国和郑成功自我总结出来的经验,也同样含有大量的错误理论,不过错误的比例比较低罢了。

  这种军事理论是将领的私人财物,被他们爱惜地珍藏起来,轻易不示于人。邓名在军官群体中进行大规模的总结和沟通,可以说是前所未有,天下独份。比如深得袁宗第信任的周开荒吧,袁宗第教给他所有的知识,都是为了让周开荒能够妥善完成靖国公交代的任务罢了,至于把总以下的军官更没有必要知道该如何去取胜,只要懂得服从命令就可以了。

  而邓名不仅在尉级军官中进行军事普及教育,还让这些尉官把学到的知识训练方法以及为何要进行各种训练的原因转告给下面的军士,并鼓励军士进步把这些知识传授给士兵。

  今天参与军事会议的军官们情绪都很好,上午的战斗完全是边倒,明军不费吹灰之力杀伤了千多清兵,剩下的万多人都被明军俘虏了。

  几个上尉先后发言,认为明军取胜的关键就是精良的装备,还有刻苦的训练,没有人提到天命所归,或是朝廷洪福齐天之类的原因——攻破黄州府的时候,曾经有个上尉在总结会议上称“仰仗提督洪福”是取胜的首要原因。或许他的本意并不是这样,只是习惯性地把这句话放在了发言的最前面,当场就被邓名以“传播毫无根据无法验证的迷信言论”为由调到辅兵军中任职。

  如果这只是偶然现象也就算了,因为在此之前类似的言论屡禁不止,眼看好好的浙江军官们把此类套话说得越来越流利,人数也占有越来越大的比例,邓名终于忍无可忍,下了决心予以严惩,而且无论谁说情,都绝不同意再把那个军官调回战斗部队。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从此以后军事会议上就出现了实事求是的朴素作风,大家观察了段时间,发现那个倒霉的家伙恢复原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再也不讲奉承话了。

  在今天上午的战场上,两翼出现了混乱,军官们都认为是因为没有相关的训练,从上到下都缺乏在激战中调整阵型的经验。几个最先控制住部队的少尉,也当众介绍了自己的心得体会。

  现在大家都知道,在军事会议上,你可以说“我的军队没有发生混乱是因为我没有服从提督的愚蠢命令”,但不可以说“这是因为我昨天给菩萨烧香了”。虽然邓名不反对有人给菩萨烧香——谁也不能反对得了——但如果谁敢以此作为经验总结,那就得拿出令人信服的解释,说明为啥其他人烧香不管用。曾经有几个被质问的军官向邓名反复地讲“心诚则灵”的道理,可是拿不出具体的证据,结果下场也只有条路,就是调去辅兵军中任职。

  队列变换的训练手段是现成的,邓名没有让大家讨论,而是直接拿出了自己前世的军训方法,不过现在能够把这个做好的只有他个人而已。对此邓名也不着急,左右旋转正和骑车样,开始都是大脑指挥身体,难免动作僵硬而且反应速度慢,不过等多次练习后就会转入由小脑控制,那个时候就是下意识的反应了。在众人敬佩的目光中,邓名做了几遍示范的动作,告诉大家他会把这套训练办法首先教给自己的卫队,然后级级地传下去。

  “左右旋转,向左看齐向右看齐,现在我知道为什么军训课上要学这个了。不过“二”报数是干什么用的?邓名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没有把报数这种训练方法教给部下,这当然不是核战争时期的特殊训练,不过现在还不明白它有什么用,讲给军官们听,他们更不知道有什么用了,还是留着以后再说吧。

  除了阵型训练外,还有人提出需要进行更多的沟通训练。现在邓名的军队已经拥有了这个时代军队的正常沟通能力,但如果想进行复杂的通讯就很困难。比如今天的两翼调整就因此出现混乱。这个时代的军队在复杂的地形上,中军无法迅速向两翼发出内容复杂的命令,只能通过统帅和将领之间的长期合作来改善。比如郑成功的左膀右臂甘辉余新二人,他们都在郑成功的手下效力十多年,跟随着延平郡王打过几十场仗,彼此间已经相当默契熟悉,因此郑成功不需要太复杂的旗号,就能指挥他们进行复杂的军事行动。

  在这个问题上,邓名拿不出任何训练手段来强化,只能让大家讨论,但也没有讨论出好办法。在会议的最后,邓名提出要善待俘虏,争取把他们都转化为川西的居民和劳动力。另个内容,就是向全军通报撤退意图。

  虽然下令全军撤退,但邓名却有种感觉,那就是敌人不会轻易地放明军撤走。

  在明军召开全体尉官军事会议的同时,李国英在巴县召集了大批将领,研究清军的下步军事行动。

  除了标营的甲骑外,重庆城中还有百名满州八旗兵和近八千名甲兵。当初发现邓名将辎重装船撤离时,李国英就考虑过追击明军的问题。川陕总督追击的第个目标是袁宗第,因为虁东军人数较少,据李国英观察,装备似乎也不如邓名的直属部队。最关键的是袁宗第是李国英比较熟悉的老对手,而不是邓名这样骤然出现完全摸不清路数的敌人——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李国英宁可与熟悉的强敌作战,也不愿意在摸清对手套路前贸然交战。

  不过李国英没有想到邓名居然和自己的想法样,身为军之主却留下来为部将断后。等邓名露出撤退迹象时,袁宗第已经远离重庆,再要追也赶不及了。

  这次重庆之战暴露出李国英的很多弱点,最可怕的就是从广元到重庆的慢长补给线。之前清廷的全国战略重心直在云贵,这次南京战后,大概清廷仍然会提高对东南的重视。甘陕带的战局之前就常常被清廷忽视,而李国英估计,以后甘陕地区在朝廷的心中会变得更加无足轻重,不可能有资源改善的措施,也不会强化这条补给线上的众多据点。

  重庆的清军实力增长很快,让邓名和袁宗第忧心忡忡,明军中的不少人都担心清军的实力会继续高速增长,时间拖得越久,明军越无法威胁重庆;但李国英则有完全相反的担忧,他生怕清廷会因为东南和云贵的战事紧张而进步削减对甘陕战区的支持。现在甘陕地区的战争潜力几乎已经被李国英榨干了,如果清廷不肯增大投入的话,那么现在重庆的兵力就是李国英能够维持的极限。

  返回川西的明军旦开始军屯,他们的实力就会继续增强,李国英觉得邓名迟早能把对保宁的口头威胁变成现实,到那时重庆就真的无法再坚守下去。

  只有个机会能让李国英扭转危局,那就是对撤退的明军发起追击,如果能消灭邓名的主力,李国英就能乘势夺取成都,劳永逸地稳固四川;如果做不到的话,也要重创邓名的军队,让他需要花很多的时间恢复元气,让明军的反攻来得越迟越好,或许到那个时候朝廷已经解决了东南和云贵的问题,能够给李国英送来更多的资源。

  虽然李国英意识到了这点,但在得到赵良栋的消息以前,川陕总督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把梦想变成现实的能力。为了防备袁宗第的回马枪,他至少要在重庆留下两千的预警部队,那样能够用来追击邓名的披甲兵就只有七八千之数,而这个数字并不比邓名更多。

  得到赵良栋率军抵达的消息后,李国英顿时感觉这是上天赐给他的机会,四川也不会得而复失。赶到南岸与赵良栋会面后,李国英计算了下清军的力量,如果留下千名新到的兵力守卫重庆,那么除了李国英精锐的千名标营骑兵,他还拥有万名甘陕绿营的披甲兵,而邓名的披甲兵估计在七八千人左右。

  “贼人的兵大都是浙江兵,还有些湖广的新兵,对这里人生地不熟,而且成军不过几个月,能有多少斤两?”赵良栋说道。

  赵良栋对邓名实力的估算比李国英还要低,他指出在正常情况下,刚建军几个月的新兵根本形不成战斗力,即使有盔甲也没用。而且,对于邓名能不能在短短几个月内给部下凑出几千副盔甲,赵良栋也表示了怀疑——无论李国英还是赵良栋,都不清楚湖广和南京清军的损失到底有多么惨重。他们觉得张长庚的报告看上去并不是非常可怕,邓名所得有限,而且从胡全才那里得到的战利品还要与许多虁东将领分享。

  至于南京仗,李国英和赵良栋都认为邓名的缴获应该是以军粮为主,所以在管效忠已经发动内乱拿下城门的情况下,都无法与叛军取得联系夺取南京蒋国柱写报告妙笔生花,把南京的平叛过程讲得惊险无比,但又因为各种原因不敢说邓名太多坏话,所以邓名显得无所作为;后来邓名又在湖北遇到个周举人的马蚤扰,邓名也无可奈何张长庚写奏章的本事并不在蒋国柱之下,因为同样的顾虑不敢自称击败了邓名,只好拼命地描述周培公的兵力是如何的弱小,这样即使战平也比大捷毫不逊色。

  不管蒋国柱和张长庚如何吹嘘邓名的强大和他们平局的得之不易,落在其他人的眼中,那就是邓名无法彻底击败弱小的敌军,这只能说明邓名的实力十分有限。

  “现在总督大人新胜,我军士气高涨,兵合处,直捣邓名大营,正是把贼人尽数歼灭的好时机。”赵良栋急不可待地要发动进攻,尽快洗刷自己弃军潜逃的名声。

  由于李国英遇敌不慌,料敌如神,现在重庆的清军军心大振,王明德等人羞愧之余,个个都对李国英崇拜得五体投地。因此,这次重庆系的将领没有个反对追击邓名,反倒人人摩拳擦掌,争着喊道:“末将敢请总督大人命令满洲大兵出阵。皇上定鼎以来,只要满洲大兵出阵,贼人无不肝胆俱裂,而我军则人人奋勇。”

  “我军的步兵大约有敌兵的两倍,骑兵超过贼人数倍,更有满洲大兵在后面督阵,定能举打垮贼人,肃清整个四川。”

  “若是邓贼不敢战,只是缩在营中,总督大人就亲率大军绕道其前,末将等统领本部兵马袭击各个营寨。前面有总督大人挡住去路,后面有末将日夜袭扰,不数日其军心必定大乱,战可定矣。”

  和两天前样,赵良栋又次信心十足地拿出了自己的进攻计划,然后满怀希望地看着李国英王明德,以及张勇王进宝等诸将。

  第50节追击上

  但是李国英对赵良栋的计划并不是很赞同,尤其是后种情况的应对。赵良栋说若是邓名坚壁不出交替后退的话,李国英就应该带领主力绕道明军前头堵住明军去路,这样清军就会分为二,若是赵良栋统帅的后军战败,那么前面的清军也会陷入险境。

  李国英沉吟不语的时候,王明德已经抢先反对,他的担忧和川陕总督样:“我军兵力占上风,为何要分兵冒险?”

  “兵凶战危,若想全歼贼人,岂能点风险不冒?”赵良栋不屑顾地说道。

  “可是邓贼有大量的船只,他可以沿江逃窜。”另外个李国英的部将说道。

  “能带多少?而且若是他的船只都用来装士兵,还如何与我军的船只水战?”清军的水师虽然相比明军逊色,但若是明军不打算交战,只打算运兵逃走的话,清军就可以衔尾追击,和第次重庆攻防战的情况类似。赵良栋认为在水面上逃跑会让明军元气大伤,不得不抛下很多辅兵:“就算邓贼出此下策,我们也可以先消灭他扔下的部队,然后让俘虏拉纤,继续追击他。”

  虽然有人已经在心里暗通赵良栋的计划,但部将看李国英的脸色,知道川陕总督恐怕也不同意。现在和邓名前世三藩之乱时不同,赵良栋还没有足够的威望和地位,没有人会在川陕总督不支持这个计划的情况下帮赵良栋说话。

  就是和赵良栋起从贵州赶来的张勇和王进宝也表示反对,张勇认为根本不需要让川陕总督冒险也可以击败邓名:“我们不如陆师紧紧跟着邓名,水师若即若离,邓名需要让他的水师保持戒备,还要防备紧跟在他后面的大军,根本无法迅速逃走。只要要到叙州邓名才可能得到增援,这路上他只能挨打不能还手,只要他疏忽我们就咬他块肉下来,口口地咬,不必冒任何风险就可以获得胜利。”

  听到张勇的计划,李国英顿时眉头舒展,颌首道:“张将军这是万全之道。”

  仗着自己和李国英样都是旗人,赵良栋继续争辩道:“我军披甲估计能有邓贼的两倍,沙场经验更不是他手下那群几个月的新兵能比的,何必浪费这个时间?而且我军直接上门挑战,若是邓名不敢应战,那他气势就会被我压倒,邓贼手下的党羽也会知道大势不好。”

  “若是邓名应战呢?”王进宝问道。

  “那更是求之不得。”赵良栋大笑道:“邓名小儿,统兵时间满打满算也没有超过年,我们兵多将广,正面交锋,难道还会怕了他不成?”

  “可是如此就会给邓贼狗急跳墙的机会,若是用张将军之策,缓缓近逼,邓名即使交替撤退,也势必要不停地把后卫丢给我们。手下的党羽看到受伤就会落入我们手中,士气也会不断消磨。”李国英终于张口说出他的想法,而他说的都是以前被袁宗第和刘体纯追击时的惨痛教训:“很快就会连战之力也没有,追击切勿心急啊。”

  “只有畏敌如虎的懦夫才会这么说,我们胜券在握,没必要这么谨小慎微?”赵良栋不走脑子地脱口而出,完全没有意识到川陕总督是在讲述他自己的经历,接着又发出声冷笑:“而且这是给邓名逃跑的机会,他退了几天后,完全可能丢下自己的大部队,带着亲兵逃走。”

  李国英微微色变,冷冷地说道:“赵将军是在以己之心度人么?”

  这时赵良栋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话对川陕总督十分不敬,连忙行礼道歉:“末将失言了。”

  这时李国英手下的将领护主心切,也纷纷出言讽刺:“赵将军久经沙场,金蝉脱壳之计用的当然是炉火纯青,那邓贼满打满算也没有带过年兵,怎么能用得好此计?”

  赵良栋心中大怒,但刚刚得罪了李国英,他没有办法继续与众人争辩。倒是张勇和王进宝觉得自己连累了赵良栋,替他分辨了两句。

  “好了,不要争吵这个了。”李国英挥手打断了部下们的争吵,本来在重庆最危急的时候,他就想进行交替撤退,李国英觉得这种撤退风险很大,操作起来困难重重;反过来,追击者相当轻松,只要跟在后面,等着对方犯错就可以了:“本官心意已定,就用张将军之策,水陆并进,衔尾追击邓贼。就算这次不能擒杀此獠,也要让他数年内不敢正视重庆。”

  邓名刚刚撤离江津,后卫部队就报告清军跟上来了,留后的水师看到不计其数的清军在重庆水师的协助下渡过綦江。现在明军水师逆流行军,速度并不快,若是风力不够时还需要纤夫拖拽,因此也不敢落后陆师太多,没有长久地綦江附近监视而是返回陆师附近。

  “李国英和赵良栋还真追来了。”在江津整顿俘虏花费了些时间,当时邓名最担心的是清军不顾疲劳赶来挑战,若真是那样他也只能应战,希望举击败体力不足的清军主力以保证大军安全撤退。结果清军并没有出现,这让邓名安心不少,现在得知清军还是追击而来后,邓名并没有感到天前那么紧张:“清军这是胆怯了啊。”

  “鞑子多半是想慢慢跟在我们身后,等待我们露出破绽。”卫士们都没有邓名那么乐观,尤其他们还听袁宗第讲过他是如何追击李国英。

  “是的,但终归还是胆怯,袁将军的办法虽好,但终究是取巧,没有信心制服孤注掷的敌人。我知道现在形势很险恶,但这样总比李国英带着全部人马,气势汹汹地开到我们营地前扎下阵脚好。”邓名扪心自问,若是自己有绝对信心击败敌人,那肯定不会尾随,而是战定乾坤,让敌人个都跑不掉。

  接下来的几天,邓名行军速度变得越来越慢,拥有骑兵优势的清军在明军身后如影随形,若是明军行动速度稍快他们就冲上来尝试攻击明军的后队,而若是明军转身试图交战,清军骑兵就迅速脱离,不给明军骑兵粘上他们的机会。

  “找这个速度走下去,我们个月都未必能到叙州。”邓名承认清军的战术非常讨厌,而且造成明军的高度紧张,每次明军回身都要防备清军主力上来交战,需要全军协调致,而掌握了交战主动权的清军则不需要如此:“李国英躲在后面,让士卒充分休养。但我们却次都不能大意,如果我们鲁莽地分兵驱赶敌骑,清军的主力就可能起扑上来,那就不可收拾了。”

  又过了两天,清军变得越来越大胆,些清军步兵也在骑兵的掩护下,在明军附近从事马蚤扰工作。经过这段时间的适应后,李国英把追击节奏也控制得更好,每天都紧贴着明军后卫扎营,除了马蚤扰明军樵采外,还组织过几次夜晚劫营。虽然明军严密防范让清军的劫营都没获得成功,但李国英点儿也不着急,因为他本来也没指望上来就能把明军击垮。

  “当年袁贼,刘贼就是这样折腾我的。”李国英看着不远处的明军营地,又想起了十几年前的种种困窘局面,被闯军日夜袭扰,士兵天天变得更心浮气躁,就算李国英亲自指挥断后部队都没有用。当士兵因为无休止的马蚤扰而身心俱疲之后,就会开始失去斗志,甚至会有人自暴自弃地放松警戒。

  当时李国英绞尽脑汁也拿不出对策,把袁宗第和刘体纯恨到了骨头里:“真是风水轮流转啊。”现在李国英心里有种类似猫捉老鼠的快意,同时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急,慢慢来,邓名会变得越来越急,很快会赌气停下部队和我对峙,然后而再再而三地来挑战,我不要搭理他,继续马蚤扰,直到他军心崩溃。”

  “李国英他这是和我们耗上了。”今天明军没能走出几里,因为后卫受到了很大的压力,所以全军都不得不停下来掩护断后部队能够安全脱离。

  这两天明清两军的小规模战斗也变得频繁起来,这导致明军出现了些伤员,邓名下令把这些伤员装上船,定要保证他们先走:“还好伤都不算太重,但迟早会出现连坐船都不行的重伤员,如果不抛弃伤员那全军都别想走了。”

  “我军并没有军粮问题。”虽然邓名把大批的军粮都运走了,但明军携带的军粮吃个月没有任何问题,如果必要还可以从成都把粮食运回来。

  “那样就夜长梦多了,我们不知道剑阁那里会不会有什么变数,会不会有新的清军入川,而且我们还得早日回到都府开荒呢。”邓名在缓慢前进的同时,派出大量士兵在前方侦察地形:“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我们不能这样下去了,要和李国英好好打仗。”

  “李贼多半不会应战的,”李星汉说道:“他现在门心思取巧。”

  “不错,帅胆即军胆,统帅心取巧,将士自然情怯,现在我们需要用些手段,让李国英肯和我们堂堂正正地打仗。”邓名下令召集所有的尉官——

  笔者按,今天的第更,下午两点左右争取第二更。

  第50节追击中

  笔者按:今日第二更。

  这次会议召集的尉官超过二百人,无论是战兵还是辅兵部队中的军官都接到参加会议的命令。虽然邓名给予辅兵和战兵同样的尊敬,也给辅兵建立编制安排专门的带队军官而不是像其他军队那样任由战斗部队人员驱使,可以往邓名从来没有同时召集两种军官过。若是邓名有什么关于辅兵的训练或是工作需要,他会召集负责军官,但那时就没有必要让战兵部队的军官列席了。

  “坐。”随着邓名声令下,二百多军官个个纹丝不动地坐在自己的马扎上,挺直腰杆看着前台的统帅。

  最近的军事形势在座的军官都有所了解,所以邓名并没有大肆渲染明军的困难,简单地说了两句,马上直奔主题:“这几天来,我听到无论是战兵还是辅兵部队,都开始出现种声音,那就是把贵州的万俘虏扔下,让他们帮我们拖清军几天。我认为这种想法要不得,首先,旦放弃这些贵州百姓,我军的官兵也会知道我们对死缠烂打的清军无计可施,我和在座的诸君也都没有摆脱困境的信心;今天能够放弃贵州百姓,那么明天是不是就能放弃湖光新兵了呢?后天,是不是就会把更不重要的辅兵弃若敝履了呢?不,我不会开这个头!我们要让将士们相信,我们作为军官是有办法的,是不会抛弃士兵的。”

  看到眼前的不少人都微微点头,邓名就继续说道:“除了军事上的问题,这也有关良心,我们就好像是群被恶狼追赶的旅人,我们手中还有棍棒,还有气力,我们为什么要把走不动的同伴扔下,而不回身去打狼呢?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反正我宁可把狼打死,也不会扔下同伴独自逃生。”

  邓名的话激起了不少军官的热情,都嚷嚷他们之所以参加张煌言的义勇军,就是为了要和清军血战到底。

  “如果让清军这样阴魂不散地缠在身后,我们每次失误都可能会付出惨重的代价,这是我们不能容忍的;与清军打仗,把他们打垮打跑,我认为会是损失最小的办法。而且我们有力量打垮他们,这些天来,我军官兵被清军追赶,人人心里都憋着口劲,而李国英却没有战的勇气,他手下的士兵肯定也察觉到了这点,都在想着取巧获胜,已经失去了追击的锐气。”

  在座的军官大概没有人反对和清军打仗,就算知道身后清军实力强大,不少人也觉得与其每日提心吊胆,还不如战决胜负——正如袁宗第所说,在刚被缠住的时候,被追击者的士气会出现上涨,但如果长期求战不得,则会开始低落。

  所以大部分军官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清军肯不肯与明军战,还有些头脑灵活的人更感到奇怪——今天的议题听上去会是如何与清军作战,这主要是战兵的工作;就算需要辅兵配合,按照邓名以往的习惯,他也会另外召集个会议,而不是让大批辅兵部队的军官坐在这里浪费时间听喝他们无关的任务。

  “在向前二十里,有几个较大的山谷,丘陵连绵,是用武之地。”邓名命令挂上副巨大的地图,这都是他让前锋探马仔细打探来的。看到这张地图后,不少军官也都感觉这是个交战的好地点,不过追击清军前进的十分谨慎,李国英的标营骑兵从来不靠近明军的大队步兵;虽然总督标营的实力超过明军的骑兵很多,但为了避免被粘住他们也直谨慎地拉开与明军同行的距离;至于清军的大批步兵,更是在标营后面行军,不给明军形成遭遇战的机会。

  这几天明军主力移动速度非常慢,所以邓名有充足时间收集地理情报,听着邓名仔细地介绍地形时,不少军官都生出新的疑惑:“难道提督要在这里设伏?可提督让虎帅和袁将军的手下教过我们各种侦察手段,难道敌人会不懂这个么?”

  尤其是现在清军知道明军就在眼前,更不会鲁莽地进军,不少军官回忆着自己接受过的侦察训练,感觉埋伏不被识破的可能性非常小。

  “为了引清军入榖,我打算进行次前无古人的诈败行动,因为没有前例,所以我不仅需要在座诸君的配合,也需要全军将士的努力。”

  诈败是种很常见的战术,比如贺珍对李世勋的手段就是典型的诈败,不过这也需要对方麻痹大意,因为有经验的指挥官有很多种方法来判断敌人是真的溃逃还是佯败。最简单的就是观察旗号,如果旗帜没有被大量丢弃,那就说明对方的各级军官还有可能恢复对军队的控制,这时就要小心;其次就是观察对方是否还存在大规模的成建制部队,若是对方还能控制住很多部队,那就远没有失败。

  以李国英的谨慎,这种诈败多不会成功,而且现在清军甚至不打算与明军交战,就是想诈败都没有机会。不过没有人在这个时候提问,显然邓名还没有说完。

  “我计划进行场长距离的溃败,我军要溃败二十里,从这里直溃败到预定战场上去。”邓名指了指地图,他刚提出这个计划时,赵天霸他们都认为提督疯了,因为这样的溃败无法伪装,真要是诈败二十里,定会变成真的全军崩溃。

  但台下的军官们似乎比卫士们对邓名更有信心,他们没有像卫士们那样听到邓名的开头就失声惊叫,大都聚精会神地听着邓名的下文。

  “从来没有人能够进行这样长距离的溃败,因为跑不出十里,建制就会开始混乱,士兵找不到军官,军官也找不到士兵,至于辅兵更会想没头的苍蝇样乱窜。”想避免建制混乱就要有秩序地行军,但那样对方眼就能看出来这不是溃败:“就算在二十里外竖起旗帜收拢散兵,惊慌失措的士兵也不会听从指挥,而且没有两天根本收拢不了散兵,这之前追兵早就杀到了,已经是惊弓之鸟的士兵就会四散奔逃。”

  若是支军队溃败了二十里,那不会再有任何指挥官会怀疑这是诈败,就算敌人的统帅开始存着诈败的心思,此时也会完全失去对军队的控制。

  “千百年来的战争中,没有哪支军队能够在敌前溃败二十里来诱敌,因为没有任何支军队做的到。但我们和古往今来的所有的军队不同,我们是可以做到的。第,我军没有强拉来的壮丁,除了不多湖广义士,无论战兵辅兵都是投军舟山的义勇。”

  大部分湖广招募的士兵也已经去了成都,现在留在军中的极少。

  “我们还有军衔制度,无论战兵辅兵都配属有军官,我们可以不要旗号,由军官带领分散行军,看上去就像是溃败了样。路上建制混乱不可避免,所以我需要军官带上每个遇到的失散士兵,不管他是不是你的部下;而士兵如果掉队,就要和遇到的军官共同行动,服从军衔最高的军官的指挥。这是我们能够进行这场诈败的第二个理由,我军不是将领家丁亲兵战兵和辅兵等级制的军队。”

  当邓名对周开荒李星汉他们提出这个理由后,他的卫士们也认为似乎可以试,不过尽管如此,就算有军衔制度可以帮助明军降低混乱程度,并缩短收拢部队的所需的时间,这种长距离的诈败仍然凶险无比。

  “第三,以往诈败行动般只有统帅本人还有不多的些心腹知道,派去诱敌的饵兵要不人数很少,要不就是被当作弃子抛弃给敌军。但这次不同,我需要在座的诸君人人参与,不仅你们要参与到这个计划中,你们手下的军士也都要参与,要在战前尽可能地熟悉地理。因为保密的关系,我不能太早通知全军,但最后每个战兵和辅兵都要了解我军的计划,明白我军要如何争取胜利。”

  以往这种诈败般都不会通知每个小兵,但邓名认为如果士兵了解统帅的战略决心,对消除他们的惊慌情绪会很有利,也有助于诈败过程中建制和士气的维持。邓名宣布明军会从今天开始停止前进,从明天开始,军官分批化妆成侦察部队,带着军士前去熟悉地形,并进步制定出更严密的诈败计划。

  “最后还需要清军配合。”邓名告诉在座的军官们,接下来的几天为了掩护明军的真实意图,邓名会向清军反复挑战:“李国英肯定不会答应,等我们做好准备后,就让水师先撤离,同时放出我弃军潜逃的风声,全军由军官带领,以小建制按照预定路线和计划向二十里外的集结地点分散行军。李国英弃军潜逃过两次,赵良栋几天前刚逃过次,既然他们都这么干过,那他们就多半认为天下人都会在不利的局面下做出类似的举动。所以我认为他们会配合我的,认为这是松山之战重演了,大军尽出,包抄堵截我军。”

  第50节追击下

  松山朱仙镇郏县,这些近年来的著名大战都是军事训练课中反复提及的战例,在座的明军军官大都上了半年左右的文化课,对战斗的过程相当熟悉。

  “和松山之战样,我们的水师会在夜间突然撤离,然后各队举火离开营地。事出突然,李国英的胆子还未必有洪太那么大,他多半不敢立刻追击。但他迟早会感觉出不对,等天明后发现船只和我的旗号不见了,就会明白过来。这时他的侦骑也会向他报告,说撤出营地的我军全无旗号引导,建制溃散。”

  邓名认为最迟到这时,李国英就会发动全军追击。而如果明军能够在清军抵达前恢复秩序,就赢得了个局面有利的遭遇战机会。

  “现在还不能对士兵们讲,不过迟早他们都会知道我们的军事计划。在撤退中我们不可避免地会出现掉队,每个士兵都必须明白,我们的胜利全军的生死存亡都取决于诱敌的成败,他们必须要尽可能久地保密。如果他们在被俘后主动向清军吐露了我们的军事计划,那就等于在谋杀他的同袍。”

  向全军通报军事计划会有很大的好处,免得士兵真的以为邓名弃军潜逃了,以致军心溃散不可收拾。但这同样会给明军带来计划泄露的巨大风险。

  两害相权取其轻,邓名还是决定在战前向士兵们通报真实意图,现在他说的话也是对在座军官们的警告:“在座的诸君,我知道你们都有朋友,都有绝对信得过的属下,但在我下令通报全军前,任何人都不能泄露计划,任何泄露都会增大我军失败的危险,正如我刚才所说的,那就是在谋杀我军的全体将士。”

  把全部计划通报完毕,邓名给军官们些时间思考,然后开始让他们提问题。个又个具体的问题被提出来,若是邓名已经考虑过的,就拿出答案与大家分享;若是邓名还没有想好的,就让全体起讨论。

  有人提出个新的问题:“贵州的俘虏怎么办?”

  没有人相信贵州的俘虏能够像舟山的义勇兵样保守秘密。

  “这就是我说暂时不能泄露计划的原因。”邓名答道。

  但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部下们满意,迟早俘虏们都会知道。

  “是的,当我军开始撤退的时候,这些贵州的百姓肯定会听到些风声,就算士兵人人守口如瓶——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他们也能看出些异常。要是他们向清军报告,必然会引起李国英的警惕。”邓名对这种疑虑并不是没有预料,实际上他的卫士已经提出过这个问题:“俗话说,死人的嘴是最严的,如果我把这些贵州百姓都坑了,就不担心他们泄密了。”

  有些浙江军官心里已经在转这个念头,但被邓名点破后,这些人就没有出声接话。

  “幸好还有另外个办法,就是让水师把这万贵州百姓都运走,我们的水师虽然运不走全部的军队,但是万人还是挤得下的。”邓名对在座的军官们说道:“与其说这些贵州人是俘虏,我更愿意把他们视为被清军劫持的百姓,而我们至少现在还是军人,有时候,军人需要为百姓断后,需要留下和同袍同生共死,这样,当他退伍后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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