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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 第 75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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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名轻轻叹了口气。

  无论赵良栋早出现十天或是晚出现十天,邓名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左右为难。

  在大批空船从成都返回来以后,袁宗第就按原计划向万县撤退,等大昌和奉节的士兵离开数日后,邓名的部队逐步向綦江与长江的交汇口江津撤退。当明军的先头部队在江津设立大营后,就按照约定向袁宗第派去使者,告诉对方李国英依旧老老实实地呆在重庆城中,没有表现出任何追击明军的意图,让袁宗第安心返回万县。

  “袁将军接到我的信后立刻就会拔营动身,现在就算派人去追也来不及了,而且清军的水师也被我们从嘉陵江放出来了。”昨天去袁宗第那里的使者返回军中后,邓名就让封锁嘉陵江入口的舟师烧毁水营,和留守部队起来江津与主力会师,准备起返回成都。如果赵良栋早到十天,袁宗第就不会离开;如果赵良栋早到五天,邓名就会派人去招回袁宗第和奉节的兵马;如果赵良栋早到两天,邓名也不会让嘉陵江口的军队焚烧营地赶来江津。

  “不知道赵良栋来了多少人马。”邓名命令加派哨探,对从綦江上游赶来的清军进行全程监视。根据李星汉的前期侦察,这支清军的骑兵实力似乎不强,无法阻止明军的侦察。

  “遵命。”几个卫士领命而去,

  “赵良栋的军容,你们还记得吧?”邓名盯着地图看了片刻,缓缓地问身边的几个人。

  “记得。”李星汉和周开荒答道,他们的脸上都露出凝重之色。而没有去过昆明的赵天霸任堂穆潭则面露不解之色。

  “昆明周围有那么多清军的军营,赵良栋的部队称得上是鹤立鸡群,与其他人完全不同。我们放火的那天晚上,赵良栋人在城中,而其它各营的长官都在营中亲自带队,但是不可小看此人啊。”邓名的印象很深,火烧昆明那夜,唯放弃假传命令的营清军就是赵良栋的军营。又盯着地图看了会儿,邓名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清军来了多少人?”

  “应该不会很多,遵义娄山关都没有人烟了,也没有仓库兵站。”周开荒给邓名打气道:“赵良栋的亲兵好像有千多吧?为了给这么营兵从贵州辗转运送粮草,也得出动两三万辅兵了,要是人再多,吴贼能供得起吗?”

  “嗯。”邓名赞同地轻轻点头,他和周开荒的想法相同,吴三桂不可能把这么支精兵轻掷,不会让他们带着单程的粮食上路,所以这支清兵的背后肯定跟着川流不息的运输部队:“吴三桂确实供不起,所以才派出了支精兵前来。有道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既然吴三桂敢派这么点人来,必然有什么凭借,我们可不能大意。”

  发现明军侦探在身边徘徊后,张勇顿时有些担心,认为现在己方的骑兵应该以全力拦截明军的探马为第要务。但赵良栋却不以为然,认为己方骑兵不应该在拦截对方哨探上过多浪费精力,而应该把侦察明军放在首位。

  通过对明军骑兵动向的观察,赵良栋发现明军统帅和自己的思路相似,都是侦察为主,拦截为辅,见状赵良栋开心地大笑起来:“贼首无知!本来贼人在暗处我军在明处,就算贼人对我军的侦察少些,对形势的掌握也远在我们之上。如果贼首以阻挡我军侦察为首要的话,或许会搞不清楚我军到底是万二千还是万三千,但我们却连到底有几千还是几万贼人都不知道;或许贼人不知道我军中每位将校的旗号不知道我军绵延綦江的队列有多长,但我们却连贼首是何人重庆是否还在官兵手中都不知道哈哈。”

  在明军全力打探清军虚实的时候,赵良栋也接到源源不断的情报,很快清军就判明对面的明军是由邓名亲自率领,已经在江津扎下营地,粗略估计兵力超过万五千人。

  “如果其中的三停是甲兵,那就是四千五百名披甲兵,剩下的都是无甲兵。既然在江津扎营,那就说明重庆还在官兵的手中,不然邓名为何要呆在此地?”拿到粗略的情报后,赵良栋立刻着手分析起来:“我有种感觉,邓名似乎是想退兵。若是他想进攻重庆,就没有必要坐镇江津,还在这里修建坚固的营地。好像我们正好赶在邓名将撤未撤之时赶到,不过似乎也太巧了,我还不敢确定。”

  “既然邓名敢在距离重庆如此之近的地方扎营,那么他必定有支强大的水师在手。”王进宝补充道:“我们手中都是小船木排竹筏,无法在长江上与邓名的水师争锋。”

  没有强大的水师是难以攻取重庆的,这是清军众将的共识。赵良栋在綦江上游打造了大批的木筏竹排,然后沿着綦江顺流而下——之前他们就讨论过,若是明军正在围攻重庆,那么明军的水师肯定会集中在嘉陵江口附近,而江津不太可能有明军的重兵驻守,更不会有值得提的明军水师。如果清军行动迅速的话,很可能在明军反应过来之前就冲出綦江,强渡长江。

  “就算是他打算撤退,也会分批行动,这万五千人不会是他全部的兵力。”张勇说道:“直冲江津未必是上策,冲出綦江我们也没法渡长江。不如我们弃舟登陆,在南岸寻处地方扎营,设法与重庆取得联系再说。”

  赵良栋皱眉沉思了会儿,摇头道:“不然,邓名既然敢来重庆,他的水师就不会弱于川陕总督。我们还是要直冲江津,迫使邓名把水陆两师都调来抵挡我们,这样李总督才有机会冲出嘉陵江,与我们取得联系。”

  回忆了以前和李国英共事时的经历,赵良栋做出了判断:“换作他人,比如前湖广总督胡大人,我不敢如此冒险,但李总督应该不会坐失良机的。”

  “来的是六员清将,还有他们六个人的亲兵,共是三千到四千,后面还跟着万二到万三的辅兵,大约是我们军力的半。”此时邓名也拿到了关于清军的情报。六员清将都是甘陕绿营,除了赵良栋以外,张勇和王进宝都很有名,直是受到夔东军重视的清军将领。

  清军的实力大大出乎明军的意料,他们的机动方式更让明军感到震惊,根据探马的报告,这支清军的后方并没有预计中那么多的补给人员。

  “这么多的兵马,决不能让他们与李国英会合,不然鞑子的军力就会超过我们。”周开荒显得迷惑不解:“鞑子就这么有信心么?深信李国英定能守住重庆,而这支援军也定能杀进重庆?”

  “或者说他们太看轻我们了,六员将领带着三五千亲兵,就以为我们怎么也挡不住。”受到敌人这样的轻视,赵天霸心中升起阵怒火,冷笑着说:“这些鞑子远途而来,我们当迎头痛击,我们的甲兵是他们的两倍,把他们鼓聚歼便是了。”

  “嗯。”邓名也感到这个提议很有诱惑力,这万五千清军没有后援没有水师,旦击败敌人就可以将其全歼。不过让邓名担忧的是己方的战斗力,浙兵的装备或许不差,但战斗经验恐怕远远无法与赵良栋的部下相比。

  “报告。”传令兵拿着最新的敌情赶到中军帐。

  情报上说,从南面来的清军没有止步或是防守的意思,势头不减,继续向江津开来。

  “赵良栋这两天也广派探马,昨天在我们的大营外都抓到了个。”邓名把军情展示给众人看:“他不会不知道我们的兵力比他多吧,怎么就这样鲁莽地头撞上来了?”

  “就是他冲过了江津,我们的陆师没能拦住他,难道他能靠着那些破木排强渡长江么?”任堂惊讶地说道。他最关心的就是清军的水军状况,现在赵良栋的军中并无战舰,那些临时打造的木排竹筏行军时或许有用,但根本无法用来水战。若是清军想靠这些破烂渡江,明军的船只不用打,撞几下就能把清军尽数消灭在江面上。

  大家虽然不解,但赵良栋的意图很明显,明军自然也要应对,邓名下令全军向江津集中,同时水师全力封锁江津附近的江面,绝不允许赵良栋横渡长江。

  当夜,清军的先头部队已经距离江津的明军大营不远,邓名的部队也基本集结到位。入夜后,明军的南方突然冒起红光,熊熊的火焰直冲天空。

  “清军的营地失火了?”明军的军官们面面相觑,不过他们并没有冒然出击,而是加倍警惕地严守营地,打算等到天亮后收集到更多的情报再作出决定。

  天明后,清军那边的烟火还没有停熄,明军的探马报告,昨夜是赵良栋的前军在焚烧不需要的粮食和木排,随着支支清军赶到前军的大营,他们烧毁了水面交通工具和多余的辎重。

  “赵良栋这是要拼命啊。”邓名立刻意识到赵良栋在效破釜沉舟之计,要激励全军与明军决战:“嗯,带着万五千人马和单程的粮食,从贵阳路赶来,本来也没有退路了,这不过是让手下死心塌地罢了。这个赵良栋,还真是有霸王之勇啊。”

  得知清军的举动后,就连原先最气愤的赵天霸都变得冷静下来,有的浙江军官甚至建议坚守营寨——反正赵良栋现在没法渡江了,连粮食都没有留下多少,只要坚守营寨两天,等其不战自乱就好了。

  “他本来就没法渡江,烧不烧木排都样,除了为鼓励本军士气外,也是为了震慑我军。我军的兵力是他们的两倍,如果不敢在营前列阵的话,他就可以从容不迫地攻打我们分散各图自保的营地;或者从我们的营地前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在长江边选择个地方扎营——他的粮食是不多,不过怎么也还够吃几天的吧?这晚上的火柱白天的烟尘,都冲天而起,李国英肯定也看见了,他已经能从嘉陵江里出来了,肯定会来打探消息。”

  邓名下令各营做好出营作战的准备:“要是让赵良栋和李国英合营,他们的兵力会超过我们;现在赵良栋的人少,如果我们不敢战,三军为之气夺,那等我们撤军的时候清军追来又该怎么办,还不得全军溃散了?”

  虽然下令迎战赵良栋,不过邓名也很小心,打算把部队横列在营前,充分发挥防御的优势,先挡住破釜沉舟的清军的猛攻,等敌人的头三板斧过后再设法反攻。

  正在邓名和部下商议排兵布阵的方案时,营门报告清军派来了使者。来人趾高气扬地走入中军帐,递上了赵良栋的约战书。邓名不动声色,提起笔签上“明日决战”四个字,还给清军使者让他带回去:“明日早,本提督就会出营,望赵将军千万不要失约。”

  清军使者给邓名打了个千:“邓帅放心,我家家主早就要与邓帅战场晤。明日之约,风雨无阻。”

  送走了清军使者后,邓名再次强调明日决战定要先求稳后求胜,尤其是赵天霸,定要压制自己的鲁莽出击:“我军是清军的两倍,只要稳住,不发生速败,就定能赢。”

  众人都点头称是。

  “此外,清军的那些辅兵也不可小觑,虽然他们没有盔甲,但能够跟着赵良栋这样路行来,显然都很有斗志,破釜沉舟后更是人人知道身在死地,他们明日多半也会与我们拼命。”本来邓名觉得自己的辅兵比较有优势,因为不是强征来的,而是来自山东江苏浙江的沿海义勇军,不过眼下看起来清军的辅兵也不差。

  “明日我亲自指挥。”邓名打算再次亲临线。明日赵良栋的决死冲锋想必会无比凶猛,邓名在线不但有助于鼓舞士气,若是必要的话邓名也不畏惧和赵良栋的亲兵战。

  “邓名竖子,还算有点胆色。”看到邓名的回书后,张勇有点遗憾地评价道:“他是不肯放过我们啊。”

  “我军破釜沉舟,贼人还敢战,看起来贼人的士气不差,明日必是苦战。”邓名的答复让王进宝也感到有些意外,送信前王进宝还认为邓名会选择坚守营中——如果明军不愿意冒险出战的话,清军就可以比较安全地从江津明军的大军前通过——王进宝认为如果自己处于邓名的位置,很可能满足于消灭部分清军的后队,而这同样是清军可以接受的结果,他们后队的辅兵全都是贵州人。

  既然明军不肯乖乖地放行,清军就开始进行总动员,谭小庄这些辅兵也都被发了把刀或是根长长的木矛。

  “前面就是长江!到了长江边上就会有大批朝廷的船只来接我们,过了江就是重庆,到了重庆就有粮食了,你们也会被造册登记为正式的兵丁,从此每月都有军饷和禄米。”赵良栋的亲兵们个个声嘶力竭地向贵州辅兵们宣传着:“路从贵阳走到这里,你们只要再多走步就能活下去了,你们路辛苦到这里不是为了让贼人杀头的吧?”

  包括吴三桂赠送的那几千名辅兵,从贵州随军出发的辅兵此时已经五不存。谭小庄默默地握着发给他的长矛,和同伴们起听着亲兵们的宣传。发现明军后,赵良栋就让辅兵们顿顿饭敞开了吃。吃了两天的饱饭后,赵良栋的亲兵就跑来对大家说,只要到了重庆,就给他们正式的官兵身份,列入战兵编制,从此永远过上好日子。

  多余的粮食已经被军官烧了,谭小庄他们都知道,如果不打败明军,几天之内大家都会死掉,甚至没有机会入土,没法转世投胎,只能在这远离家乡的地方做个孤魂野鬼。

  “只要你们每人砍死个贼人,我军就肯定赢了,”亲兵进行着最后的鼓动,向辅兵们大声疾呼:“你们每人都要全力砍死个贼人!砍死个就够了,你们就能活下去,以后天天都能吃饱饭。”

  “明日决战,邓名肯定会全力死守,想耗尽我们的力气,然后再反扑;我敢说邓名定在想:他手下人数众多,又是防守,力气先耗光的肯定是我军,只要我们不能迅速击败他,他就赢了!”赵良栋拿出全套的作战计划,与同僚们商议:“那帮贵州佬已经鼓动得差不多了,明日就让他们去冲邓名的阵地。这些日子他们吃了苦,肚子怨毒,为了活下去都会拼个头破血流,哈哈,邓贼有苦头吃了。”

  其他将领脸上都露出会心的笑容。侥幸活下来的那帮贵州炮灰路上受尽虐待,已经逼得快发狂了,明天必定会与明军拼得你死我活。让赵良栋感到遗憾的是,他没机会亲眼看到这幅场景了。

  “邓名会把注意力集中在正面战场,不要命的贵州佬们冲上去后,他就更无暇它顾,这时我们就猛打他的侧翼!”赵良栋决定用清军全部的精锐——他本人张勇和王进宝的亲兵起发起侧袭:“邓名||乳|臭未干,我不信他能反应得过来。”

  赵良栋介绍完作战计划后,王进宝思考了片刻,提出个疑问:“赵将军的计划若要成功,就需要邓贼对正面非常重视,最好本人都在正面第线,这样成功的把握才大。假若他”

  “没有什么假若,”赵良栋不耐烦地打断了王进宝的话:“他必定全力关注正面。”

  “为什么?”另外个甘陕将领问道。

  “第,因为我是赵良栋!第二,因为邓名见过我的兵。第三,邓名不是完全不知兵。”赵良栋全身上下充满了自信:“邓名见过我本人,而且他也算见过点世面,所以,定会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正面,防备我赵良栋的正面进攻!”

  第48节潜逃

  次日早,邓名就带着军队离开营地,为了防备赵良栋学习韩信偷营,他还在营地里放了二百战兵和四千辅兵防守。

  开始邓名曾打算在距离营地不远的地方布阵,但这个念头也就存在了很短的瞬,明军的营地位于綦江和长江的夹角处,明军无法充分展开兵力。因此邓名就主动向清军营地前进,直开到望见清军阵线的时候才停下脚步。

  邓名远远望见了清军的旗帜后,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先谨慎地把阵形展开。两万大军拉开军阵后简直就是无边无际,江津附近的地势也有丘陵起伏,邓名让赵天霸周开荒李兴汉和穆谭四人各负责路人马。四个人先后找到山包竖起了旗帜,各自负责控制附近的军队,好让邓名从中军发来的命令能够顺利传达给全军。

  除了这四个人以外,邓名感觉任堂好像也比较有指挥方面的才能,军事会议上总能有自己的看法。现在任堂和其他卫士起呆在邓名的身边,这支军队以浙兵为主,任堂与他们相处的时间远比邓名长,对官兵的脾气秉性也要熟悉些。

  “清军为何动不动?”受到邓名的影响,现在军官们也不是无例外地“鞑子”来称呼敌军了,有时也会夹夹杂上几声“清军”,任堂看着对面动不动的敌兵,有些奇怪地说道:“鞑子完全没有试图干扰我军布阵。”

  “大概是因为我们距离掌握得好,赵良栋无机可趁。”军事会议上,大家都指出要防备清军突然袭击,因为邓名对赵良栋非常重视,所以邓名早早就展开阵势,以免因为受到敌人干扰而陷入乱战。

  邓名的旗手连续地发出信号,催动全军缓慢地前进,邓名小心地控制着速度,以保证全军都能跟上,不让明军的战线被崎岖的地形分割开。

  看到明军缓缓地走过来,清军仍是纹丝不动。明军直前进到弓箭的最远射程处,才停下脚步,邓名再次开始观察敌方的军容。

  “他们竟然把骑兵分散部署?”邓名有些惊讶地说道,清军看上去人数超过万。但他们的阵型不如明军这么厚实,而且战线中也有些细小的空隙,因此也拉出了条很长的战线,只比明军的长度略短。在清军战线的前端,每隔段距离就停立着个全身披挂的清军甲骑。

  “难道要这百多骑兵引领他们的步兵冲锋?”任堂同样有些疑惑,这么少的骑兵分散在步兵战线中并没有什么作用,而且看他们的装束应该是将领的家丁类:“他们为什么不集中在将领身边等待战机?”

  又看了两眼,任堂再次发出惊诧之声:“赵良栋是打算让辅兵打头阵么?”

  跟在那些骑兵后面的清军,看上去装备十分低劣,旗帜也参差不齐。而明军这面,则是标准的甲兵在前的阵容,万两千无甲的辅兵都躲在甲兵身后,只有在胜利在望的时候,邓名才会让他们参与追击。

  邓名同样十分不解,若是辅兵打头阵的话,他们会受到明军的远程武器的严重伤害,而且他们手中的武器也对明军的甲兵产生不了太大的效果。只有在追击和混战的时候,辅兵才能对甲士造成较大的威胁,开始就让辅兵冲前头,会遭到很大的伤亡却无法取得什么战果,是对军事资源的种严重浪费。

  “或许赵良栋把他的精兵藏在前排的辅兵身后了?”邓名指着对面的军阵说道,他猜想赵良栋或许是在故布疑阵,他的精兵可能矮着身体躲在战线后方:“是不是他想麻痹我们,然后突然让前面的辅兵退下,战兵冲出?”

  “我们怎么可能会中这种计?”任堂摇摇头,问邓名建议道:“提督,开始进攻吧。”

  “好。”邓名下令鼓手用舒缓的节奏开始擂鼓,同时晃动旗帜,让弓箭手前出。

  本来被保护在甲兵背后的弓箭手,从同伴让出来的道路里走向军前,不急不忙地在阵地前开始整队。

  带领弓箭手的军官们,警惕地观察着对面敌兵的动静,时刻提防着敌兵冲上来或是突然窜出成排的骑兵,但他们担心的事情概没有发生,清军并没有任何举动,也没有派出弓箭手对射的意图。看到明军的弓箭手出列后,那些在阵前的清军骑兵也纷纷拨转马头,通过战线上的通道藏到了阵后去。

  此时弓箭手们已经布置停当,军官们纷纷发出号令,所有的弓箭手都弯弓搭箭,然后呈四十五度角指向天空。

  “放!”

  此起彼伏的号令声响起,片羽箭被弓手们抛向了天空,射出这箭后,弓手们都没有把第二支搭上弦,而是垂下手臂,望向对方的阵地。而他们的主帅,此时也全神贯注地看着这次试探攻击的效果。

  大批的羽箭落向敌军的阵中,邓名看到这次在极限距离上射出的箭,只有部分掉到清军头上——这完全在邓名的预料中,但他没有预料到的是,清军士兵并没有下蹲举起盾牌防御,而是在战线上推搡躲闪。

  这次试探攻击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邓名看到有些清军被射中,不过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就算受伤也多半不会很重,不过对方的行为足以让邓名得出结论:“确实不是战兵。”

  试探攻击过后,明军弓箭手没有停留在原地,而是迈步向前,走了大段后,他们才再次停下脚步,跟着军官的口令把第二支箭取出,搭上了弓弦。

  “放!”

  这次落入清军阵地的羽箭数量大大超过了上次,邓名看到清军的阵容出现了阵混乱,有人本能地蹲下躲避,有人则还是直挺挺地站着。

  “阵后也没有藏着甲兵。”第二次弓箭过后,邓名确认敌阵最前方的都是没有盔甲的辅兵:“赵良栋到底在想什么?他的弓箭手呢?骑兵呢?就这样看着我们轮轮地射吗?”

  “那我们就射下去,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任堂也是连连摇头,表示他同样看不懂:“再射箭,然后走进了射,看看赵良栋的辅兵到底能吃得住几轮。”

  明军的弓箭手又次取出弓箭搭上弦的时候,对面的清军突然发出声大喊,向明军的弓箭手这里冲了过来。

  “这还像点样子。”任堂满意地点了下头,局面总算开始向他熟悉的方向发展了。

  见清军冲上来后,明军的弓箭手把本来斜指向天的弓纷纷放平,闭上只眼向自己正前方的敌人瞄准。

  “放!”

  正排的弓箭水平地射了出去,在从敌阵那边传来撕扯心肺的痛呼声时,明军的弓箭手已经退回阵后,他们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在甲兵的身后,根据军官的命令向前方进行跨越性射击。等弓箭手通过后,明军的甲兵合拢上战线,在那些通道统统消失不见后,明军的鼓声也变得急骤了些,长枪兵放下长枪,把锋利的枪尖朝向前方,他们身侧的刀盾兵微微弯下腰,做好迎战的准备。

  “后退者斩!”

  骑兵的喊声从身后传来,谭小庄握着长矛,和同伴们起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战前部署时,谭小庄位于第四排,他听说过对面的统帅——邓名的名声在贵州也广为流传,但与邓名相比,本军的将领们更让谭小庄畏惧。

  在这路上,谭小庄已经见过太多的辅兵同伴死去,他很清楚统军的几位将军可以毫无理由地杀人,所以谭小庄对监军骑兵的威胁也没有丝毫的怀疑。在场的万二千辅兵,都全身心地相信,只要脚下稍有犹豫,就会被后面的监军毫不迟疑地杀死。今天排兵布阵的时候,那些被安置到第排的辅兵都没有丝毫的怨言,所有人都知道,若是有丝的抱怨出口,那就立刻会死;那些士兵甚至没有胆量在心里抱怨,而是个劲地祈求菩萨保佑。

  现在谭小庄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保佑我们打赢这仗,保佑赵将军把贼人都杀光吧。”

  以前谭小庄会在遇到敌人的时候不假思索地投降,因为他觉得胜负与他无关,但这次不同,谭小庄觉得只有击败明军才可能活下去,现在他别说投降,就连回头看看监军距离自己有多远都不敢,因为战前监军已经交代过,回头亦斩。

  “菩萨保佑我从贵州到了这里,那么多人都死了,可我还活着”谭小庄边向前跑,边在心里默念着:“我不会死在这里的,我会活下去,去重庆,以后会拿到军饷,会吃皇粮,会娶个好婆娘,生大堆孩子”

  头上又落下波飞箭,身边又响起无数惨叫声,谭小庄左侧的个同伴没有被射中,但是被伤员绊倒了。那个人大声嚎叫着,手足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唯恐被监军不分青红皂被地杀死,不敢回头再次向前冲上去。

  谭小庄并不知道身后的情况,他仍全速向前跟上,周围的惨叫声让他阵阵庆幸:“多谢菩萨,多谢菩萨。”

  身前的同伴已经停下了脚步,前面不停地传来厮杀声,还有人垂死的痛苦呼声。

  身前的人大叫声,倒了下去,谭小庄眼前豁然亮,看到对面的敌人,他被身后的人推着,就像他刚才推着身前的人样,迅速地拉近着和敌人的距离。

  “菩萨救我,菩萨救我。”谭小庄盯着对面那个满脸是血的敌人,对方也正恶狠狠地看着他,谭小庄心里还在念叨着:“杀了这个家伙,每人都杀个,我们就赢了,赵将军就是这么说的。”

  几根长矛从谭小庄的身侧刺过去,把他身侧的几个同伴钉在地上,身后飞过来把刀,掷中了谭小庄面前的那个敌人。

  “杀了他了么?”正要刺出长矛的谭小庄愣,但他看到那把刀被对方身上的甲胄弹开了。

  几乎同时侧面也是道寒光划下,斜对面的个明军刀盾兵刀斩下,切开了紧挨着谭小庄的那个清兵胸腹间的布衣军服,顿时鲜血四溅,长长的刀口两侧皮肉豁开,露出下面的白骨和内脏。

  但谭小庄并没有时间注意身边的动静,他用尽全力发出声大喝,奋力把手中的长矛向对方身上扎去。

  对面的敌人用长枪拨了下,但没有能够完全挡住谭小庄这灌注了全部气力的击,被拨偏的长矛还是撞上了对方的胸口。

  “杀了他了!”谭小庄看着自己的木矛刺中了敌人,心中喜悦地叫起来:“我活了。”

  但从矛杆上传来股大力,谭小庄的矛尖在对方的甲胄上壮得粉碎,他用尽气力扎下去,却只是把对方退得后退了两步。对面的敌人脸上满是怒容,枪杆回转,猛地抽在了谭小庄的耳边。

  “啊!”谭小庄的帽子被打飞了出去,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向侧面跌去。

  在重重地摔在地面上前,谭小庄已经昏死了过去,失去意识的时候,谭小庄心里只剩下悲哀:“从贵州到这里,吃了这么多苦,终于还是没能活下去”

  “这是什么?”邓名看着战场上的屠杀,发疯样冲上来的清军,被明军的甲兵无情地砍倒,对方完全攻不入明军的战线,邓名这边还能游刃有余地调整着位置,让前排的甲兵在疲劳后退到同伴身后。

  “难道赵良栋是要侧击我吗?”正面的清军虽然勇猛,但显然没有任何战兵在其中,邓名猛地冒出了个念头,他心中紧,飞快地向两侧各张望了眼。

  虽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邓名还是急忙下令两翼进行旋转,由于清军的战线短于明军的,所以明军最外侧的两端已经开始向中央包夹。

  “立刻止步,让两端后退,然后旋转向外侧。”邓名意识到了危机,在旋转部队的同时,还向两侧派出了大量的探马:“火速查明,赵良栋的精兵到底都在哪里?”

  不过邓名的军事调整并不成功,负责左翼远端的是李兴汉,他已经向前包抄清军战线,见到中军的旗号后,李兴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以为身后有敌人正在接近,他急忙下令整个左翼脱离战斗,然后全体旋转准备迎战后面来的敌人;右翼的赵天霸没想通邓名的命令意义何在,他执行的时候就让比清军战线长出来的那段明军进行旋转。

  无论是李兴汉还是赵天霸,他们突然下达的命令都导致了明军战线的断裂,而且还造成了相当严重的混乱。两翼的战兵辅兵互相推搡,乱成了团,很多正在前进的士兵对突然后退感到莫名其妙,还有些人以为前面战败了,还造成了不少的惊慌情绪。

  遥远的距离加上起伏的地形,邓名看得也是干着急却没有什么好办法,仓促中他和任堂还下过几个新命令试图进步调正两翼的位置,但这几个命令却让明军变得更乱,李兴汉和赵天霸也变得更加不知所措。幸好邓名和任堂很快就发现他们是越管越乱,明智地停止了遥控。两端都混乱了半天,才重新得到控制,不过邓名要求的旋转则过了很久才得到执行。

  在这个时候,正面的清军终于发生了崩溃,看到那些刚刚还勇猛突击的清军,突然山崩地裂般的垮了下去,上万敌兵不是坐地投降就是自相践踏的后退,邓名和任堂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两翼都没有发现赵良栋的踪迹,他去哪里了?”接到探马的报告时,明军已经对败退的清军展开了追击,那些开始出现在阵前的清军骑兵也个不落地逃走了。邓名的哨探不但没有发现赵良栋的影子,其他几个清军将领的同样都不知去向,刚才邓名看到的所有旗号都是虚设。

  “赵良栋竟然弃军潜逃了!”

  在闹了半天后,邓名终于接受了这个不可思议的事实:“他竟然扔下了万两千部下,弃军潜逃了!”

  “反正都是辅兵,他这手叫金蝉脱壳。”赵天霸恨恨地说道,战前他们什么都想过,就是没有想到赵良栋居然会丢下大部分士兵不战而逃。

  经过对俘虏的审问,邓名得知今天不但赵良栋不在,其他的将领也都不在,只有批军官和上百骑兵督阵,给这万两千清军安排好阵型,为了激励士气还告诉他们赵良栋会从侧面发起攻击。

  “大都是被抓来的贵州百姓,还有些竟然曾是我们西营的人!”赵天霸叫了声,接着又评价道:“不过都是孙可望的秦兵,晋王早就说过,他们老秦兵都不可靠,竟然这么甘心替赵良栋当替死鬼。”

  “他们不是对赵良栋忠心耿耿。”邓名询问过更多的情况后,叹了口气:“他们这路上九死生,他们只是怕得太厉害了。”

  “不过赵良栋为什么不侧击我们?”想起刚才两翼度的混乱局面,邓名还有点后怕:“如果赵良栋让几个人带着嗯,不用多,带着千战兵打正面好了,有千战兵,我们就会更晚看出破绽,这些被吓坏了的贵州百姓也能坚持更久。赵良栋趁机从侧面攻击,虽然不敢说定能赢我们,但还是有机会的。”刚才的混乱局面让邓名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前世的军训那么强调旋转训练,他暗暗打定主意,以后定要把这个以前轻视的训练项目在全军进行推广:“我不认为赵良栋是懦夫,也很有本事,比如他竟然能够让这些被他害得家破人亡的贵州百姓来和我们拼命打场!为什么他竟然甘心弃军逃走呢?”

  “他显然是为了尽快和李国英汇合,加上重庆的鞑子,清军已经有万以上的披甲了,我们得赶快撤退。”周开荒脸色有些沉重,现在明军已经得知赵良栋等人从贵州带来了三千五百多披甲兵,出于对赵良栋的重视,明军把周围的部队都集中在江津的大营里,而且对方营地里直有上万士兵,所以完全没有察觉到敌人的行动。

  袁宗第走后,明军的水师优势也被削弱,还有不少船只运送物资回成都,剩下的根本不足以让明军都乘船离开——本来邓名认为李国英需要留下部分兵力防备袁宗第,没有追击自己的能力,所以大军徒步返回也无所谓,但赵良栋不迟不早的突然出现,让局面出现了很大的变数。

  此时在江津和重庆之间的巴县附近,赵良栋已经扎好了营寨,现在这个营寨里只剩下他们的披甲兵。直到现在,赵良栋对大家拒绝与邓名交战还是有些意见的,觉得自己不战而逃会给邓名更大的信心,对己方的军心也不可避免地会造成影响。

  昨天大家虽然觉得赵良栋的计划有道理,但谁也不愿意留在中军担任诱敌任务——留下的人担心同僚会撇下他们独自离开,就算开始没这个打算,也可能会在战事不利的时候独自逃生。

  既然所有的人都要求参与侧击行动,那这个行动也就没有多少成功的可能性了,不在正面留下足够的战兵的话,光靠无甲兵是支撑不了多久的,就算能够及时侧击明军,邓名在迅速打垮了正前方的清军后,还是能够从容掉头迎战。

  但也怪不得其他人,就是赵良栋自己也不肯留下担任正面诱敌工作,他同样担心同僚会逃跑,也不信任他们的突破能力。而与李国英的探子取得了联系,则是压断骆驼背的最后根稻草。李国英早就观察到邓名把大批辎重运走了,因此在袁宗第撤退,邓名烧毁水营后,李国英马上派出了探马乘船渡江,在南岸展开扇面搜索,以确定明军是真的离开了。

  明军因为发现赵良栋行踪而出现的异动,也被李国英看在眼里,他立刻增派了探马,扩大了搜索范围,昨天李国英的探马遇到了赵良栋的人。

  得知明军已经解除了对嘉陵江的封锁,清军水师重返长江后,赵良栋的同僚们就说什么也不同意打这仗了。赵良栋毕竟不是统帅,更不是川陕总督,既然大家都要放弃辅兵撤退,他也无法阻止,于是昨夜他们就由李国英的探马带路,战兵背着自己装备向东逃走,只留下些骑马的家丁心腹,督促辅兵去多吸引会儿邓名的注意力。

  “此事若是流传出去,我岂不是要成为笑柄了?我乃沙场宿将,却在下了战术后弃军逃走,虽说都是拉来的壮丁,但算起来也是我的兵啊。外人听说了,不知道局面的险恶,不知道张勇王进宝他们的懦弱,只会说我赵良栋畏敌如虎。”赵良栋闷闷不乐地坐在营中,眼下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再次挑战邓名。不过这件事赵良栋自己做不到,扔下了全部辅兵后,这支清军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机动能力,而且看张勇和王进宝他们脱险后那副弹冠相庆的模样,肯定是不会跟着自己再去与邓名交战的,除非能够得到李国英的支持。

  “川陕总督到!”帐外的卫兵高声唱到。

  听到这声音后,大吃惊地赵良栋急忙跳起来,就要出门迎接。

  但赵良栋才立刻椅子,川陕总督就撩开帐门,昂首阔步地走进来,进营后他没有慢吞吞地等着卫兵去通报他们主帅出来迎接,而是直骑马跟进来,直到赵良栋中军帐外才下马,几乎和通报的卫兵同时抵达。

  “总督大人,末将怎么敢劳费总督大人到此远迎?”赵良栋根本想不到李国英居然会离开重庆,直跑到巴县来见他。

  “自然是有要事。”李国英朗声笑道,大步走到营内的主位上,从容地坐下来。

  “末将这就派人去几位将军的营中,让他们来拜见总督大人。”说着赵良栋就要打发卫兵出去。

  “慢,此事不急。”李国英喝住了赵良栋的卫兵,示意赵良栋坐下说话,等后者坐定后,李国英急不可耐地问起贵州援军的状况。

  赵良栋的兵马状态保持得最好,张勇和王进宝的情况也还可以,但是剩下三个甘陕将领统领的千亲兵就不太好了,昨夜背着装备逃走后,这些士兵的状况就变得更差。

  “嗯,就是有两千五百披甲可以立刻作战。”李国英直担心贵州援军长途跋涉到重庆,已经失去了战斗力,但听说他们这路有辅兵服侍,体力保存得很好后,顿时露出了喜色:“剩下的那千,虽然不能再赶路了,但守城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吧?”

  “守重庆当然没问题。”赵良栋琢磨着李国英的话,试探着问道:“总督大人是不是想让他们守城,好把重庆官兵掉出来,带着末将去追击邓名?”

  “若非如此,本官又为何要赶来南岸?”李国英笑道,昨天得知与贵州兵取得接触后,他立刻出城赶来南岸,千总督标营的重甲骑兵也跟着他起渡过了长江,后续部队正陆续从重庆出发:“若非如此,本官为何要急着与将军见面。”

  赵良栋惊喜交加:“末将愿为前锋。”

  “好!”李国英抚掌笑道:“有将军这句话,本官就放心了,将军派人去把另外几位将军都叫来吧。”

  笔者按:看到那么多猜测今日大战过程的读者,今天写这段的时候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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