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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 第 70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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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工匠和农兵应该不会拼命抵抗誓死保卫朝廷吧?”

  “这个卑职就不知道了。”赵天霸摇头道:“那时卑职已经在奉节了。”

  “嗯。”邓名不再追问,而是说起另外个议题:“刘帅他们已经答应了我的要求,同意接受五千战俘,同时让他们手下的五千辅兵退伍。”

  熊兰提出用战俘交换军方的辅兵时,邓名还拿不准这不是个好主意,毕竟这是军队,理论上应该由更可靠的人来组成。所以当邓名向刘曜提出交换人员时,还担心对方会不同意,没想到刘曜杨有才他们都认为这个提议相当合理。在军方将领看来,让这些新抓到的俘虏在田间劳作才更危险,因为百姓难以控制,容易私下进行串联;而在军中,这些辅兵本来就是苦力,还要受到各种军规的制约。对这些辅兵来说,军营更像是座大监狱,只要持有武器的战兵是由可靠的士兵组成就很安全。再通过分化瓦解,提拔心向明军的积极分子等手段,段时间后自然就慢慢转化了。

  刘曜和杨有才虽然不像贺珍那么有经验,但听上去也知道不少对付俘虏的办法,听他们讲完后,本来有些担心军队安全的邓名转而同情起那些即将入伍的俘虏了。不过邓名也知道自己还没有什么资本,不能同情心泛滥,所以就决定暂时不过问刘曜他们打算如何治军。

  “暂时没有解决军屯的办法,我也养不起这么的兵,所以还是要给众将屯地。”现在军方依然拥有万千多人的部队,邓名也彻底放弃了早前的揽子解决念头:“我和他们说过了,分给他们的屯垦地不能与都府的开荒冲突,起码大半要去都江堰附近搞军屯,除了屯垦外,他们还得帮助清修水利。”

  “俘虏都已经被刘帅他们接受了,预定转为民籍的五千辅兵也已经安置到营地里,我打算对他们进行场面谈,然后再放他们出去开荒。”邓名说道,这五千人不仅有刘曜杨有才的手下,还有从剑阁江油和绵竹来的人。

  “面谈?”任堂好奇地问道。

  “是的,我准备了些问题。”邓名拿出了些纸张,把它们分发给众人,经过长期的努力,现在他手下的这些卫士总算都能看懂纸上的字了。在座的人中,熊兰目前是文化水平最低的,两个字里起码有个不认识,不过邓名也给了他张,会儿邓名会逐个题目念给他听,散会后熊兰也可以带回去由师爷秦修采帮忙加深记忆。

  邓名的问题都是关于农业生产的,比如问辅兵计划开垦多少土地需要什么样的工具需要向衙门借多少种子粮和口粮,以及他们有什么难处,需要衙门向他们提供什么样的帮助。

  “五千人都要问过来么?”看着写满页纸的问题,李星汉有些吃惊地问道。

  “是的,”邓名严肃地答道:“所以我个人忙不过来,我需要每个识字的人帮我问,你们需要另外准备几张纸,用正字来记录每道题的答案数量,这样我才能心里有数。至于有什么难处需要什么样的特别帮助,你们也要尽可能地记下来,如果有不同的人提出相同的要求,也可以用正字记录,这样我也能知道辅兵们最需要的是什么。”

  “反正接下来的几天也没有事。”邓名看到不少人脸上露出畏难之色,就鼓励道:“每人分个二三百人,帮我分担下吧。不然我两个月也见不过来这么多的人。”

  “自当为提督分忧。”邓名的话让不少卫士都生出义不容辞的感觉。

  “其实问问熟练的农民,大概需要就能知道了吧?有必要这样个个问过来吗?”任堂还是感觉邓名的办法似乎有些麻烦。

  “虽然麻烦了点,但调查是制定计划的前提,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很快面谈就开始了,加上刘晋戈袁象和有秦修采辅佐的熊兰,共分成二十四组。号码从到二十四,本来邓名提议抓阄,但大家致认为,其他人可以抓阄,但凡是领到号的都要由邓名负责。邓名拿走了号后,赵天霸先撸起了两臂的袖子,然后表示他也不抓阄,要求负责二号那组,见他气势汹汹的样子,周开荒等人掂量了下自己和赵千户的身手,最后片沉默,没有人出声反对,让赵天霸如愿以偿。熊兰是第三个提要求的,他主动去抢二十四号,自然也没有人和他争。

  第个辅兵被带到邓名的桌前,邓名坐在桌子后面的椅子上,前面也放了把。

  “请坐。”邓名指了下那张椅子。

  “这,这”辅兵知道面前的人就是成都的最高官长,据说还是天家贵胄,邓名的要求让他感到手足无措。这两天来,他们这些得以脱离军籍的幸运儿个个都欢天喜地,也被告知从此以后他们就拥有同秀才的身份,见了官吏也不许下跪,要自称“我”,否则就是故意侮辱朝廷的功名——邓提督说了,侮辱朝廷的功名是很重的罪,对此的处罚会严厉得他们无法想像。

  “你是要羞辱朝廷的功名吗?”见对方迟迟不敢与自己对坐,邓名就板起了面孔,祭出屡试屡灵的法宝。

  “小我不敢。”辅兵连忙坐下,小心翼翼地贴着椅子边缘坐下。

  “你现在有了同秀才的功名,就是士人了。”邓名没有立刻开始问话,而是先让对方坐好:“我中华,天子与士人共治天下,因此士人可以和官员对坐,而且要坐得端正,这样才不会有失士人的身份。”

  “是吗?”这个辅兵对此并没有概念,他牢牢地把邓名的话记在心里,端正了下姿势,稳稳地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好,我们开始。”见对方坐好了,邓名就提起笔,开始询问起来。

  问过了所有的问题后,邓名又把问题和答案重复遍给这个辅兵听,确认无误后,邓名冲着他笑道:“你的要求我未必能完全满足,因为现在都府库存有限,但我会尽力去办,十天后,我大概会颁布榜文,拨给你们需要的东西。还有,除了你同秀才的功名外,三年内你还会享受二十亩同举人待遇,朝廷感谢你多年的服役。”

  说完邓名就把印刷好的免税三年的凭证递给对方,每年二石米的补贴,而且只有三年而已,邓名知道这点东西很少,不过他暂时拿不出更多的东西。但无论多少,邓名认为有必要表明这种对退伍军人的态度,或许以后随着形势好转,成都可以给予更多的补偿。

  “多谢。”同秀才满面喜色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把凭证揣到了怀里。

  “你的土地在向衙门登记的时候,衙门会标明你应该享受三年的免保护费待遇;但他们可能出错,如果还有人向你收欠条,你可以凭借这个证明拒绝缴纳;但即使丢了也不怕,依旧可以向提刑官衙门申诉,总之,就是三年你有二十亩土地不需要缴纳保护费。”说完邓名冲这个人点点头,告诉对方可以走了,等挑选好荒地后,去衙门登记造册就可以。

  卢欢领到的号,负责维持秩序的士兵把他带到了第组,同组排在他前面的几个人出来后,脸上都有种犹如梦中的表情。

  “提督和我面对面地说话。”

  “我没骗你们吧?”第个出来的那家伙此刻还没有走,自打他从营帐里出来后,就直在人群周围大声嚷嚷,重复着邓名和他说过的士人礼仪。

  “我也要排这队!”二号队的好多人看得眼红,纷纷向号队这边挤过来,不少其他队的人见状也发出喧哗声,都要往号队这边过来。

  维持秩序的士兵厉声喝阻,把那些过来夹队的人都赶回了原来的队列中,个挤到卢欢前面的人挣扎着不肯走,但最后还是被士兵强行推回了二号队中。

  “运气真不好,”那个辅兵被拉走后,还伤心地抱怨着,他觉得就算没机会见到邓名,哪怕能和名震天下的周开荒李星汉这种英雄人物说上几句话也好啊:“就我们这组最倒霉,根本没听说过这位赵千户嘛。”

  “朝廷感谢我多年的服役。”有个人从营帐里走出来,口中还念念有词。

  “下个!”

  士兵冲卢欢喊道,卢欢紧握着那个写着“”的牌子,走上前去交给了士兵,在旁边不少人羡慕的目光中走进了营帐。

  营帐里摆着溜桌子,把他带进来的士兵朝着最边上的位置指:“过去吧。”

  走到邓名面前,卢欢战战兢兢地坐下,他虽然也是辅兵,但以前从来没有负责过屯田,直在卤水井边提水抬水,或是做些捡拾柴火煮盐的工作。

  因为对农活不是很熟悉,邓名的问题卢欢总要想很久才能回答,而且回答的时候也显得完全没有把握。

  “除了这些以外,你还要需要什么帮助吗?”邓名问道。

  “嗯,其实我想问,衙门需要不需要煮盐的工人。”卢欢鼓足勇气问道:“我这些年来直在制盐,不太熟悉农活。”

  邓名停下了笔,认真地看了卢欢眼:“你不会干农活吗?”

  “不,不,也会点,但如果衙门要制盐,我也可以干。”卢欢有些害怕起来,生怕邓名因此又把他送回部队,边暗恨自己为何要多此举,边急忙说道:“我很勤快的,有不懂的也可以问邻居。”

  “嗯,是,你这种情况应该不是独无二的,或许我应该办个农学,让有经验的人来教你们。”邓名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是,太好了,多谢提督。”卢欢连忙答道,得知自己可以离开军营后,卢欢虽然高兴,但还是比其他人差了点,其他辅兵早就梦想着能有天拥有自己的土地,现在终于要美梦成真了;但卢欢却感到有些畏惧,能拥有自己的家产虽然好,但他生怕自己不懂得种植,没有收成反倒会挨饿。

  “嗯,我记下了。”邓名在张纸上写了排字,拿起张和其他样的免税凭证交给卢欢:“这个你先拿着,我会替你想办法的,十天之内,你再来趟衙门,到时候会有为你们这种情况准备的榜文。”

  “多谢提督。”卢欢收起凭据站起身来,他已经从前面的人口中得知了面谈的程序,知道这就是谈话的结束了。

  “朝廷感谢你多年的服役。”

  忙碌了三天后,邓名结束了全部的面谈工作,又整理了几天资料后,邓名再次把心腹们都着召集来商议。

  关于协助退役军人开荒事没有什么好说的,邓名决定除了留下些战备粮外,剩下的都要用来帮助辅兵从事生产:“现在我很穷,所以粮食和农具都不能白给,只能借给他们,但不收利息和租金了,暂时我也就能为退伍士兵做到这个了。”

  虽然人数不多,但还有些人和卢欢的情况很像,他们对农活并不擅长,而是有些其他的手艺。

  “我决定采用专卖制度,不仅盐铁,所有的切都要专卖。”没有立刻谈及如何帮助这些人,邓名说出另外个决定。

  任堂大吃惊,就要开口阻止,但转念想,觉得邓名必有后文,就硬生生地把话又咽回了肚子中。

  果然不出任堂所料。

  “因为切都要专卖,所以任何私下制造贩卖农具食盐的工作都是走私,都被禁止。但如果有人愿意缴纳定数量的欠条给衙门,我就给他们生产和贩卖的许可。”邓名拿卢欢做例子:“就比如这个卢欢把,假如他向衙门缴纳百元欠条,为了感谢他免除了我这么大笔债务,我就允许他制造食盐;如果他再缴纳百元,我就允许他卖盐作为感谢。”

  “就两石粮食?就允许制盐贩盐了,没有数量限制?”任堂又不干了,不过这次不是因为太多,而是因为太少。

  邓名正要说话,却看到贯善于揣摩领导意图的熊兰脸上若有所悟,就问道:“熊游击有什么想法吗?”

  “如果卑职没想错的话,这不是盐税,而是专卖许可,而且以后价格也可以再定。”

  “对。”邓名大笑起来。

  “至于他卖多少,衙门要另外抽税。”熊兰想了下:“不过还有啊,他如果煮盐,就需要工具,卖盐还需要店面,这是很大笔钱啊。”

  “店面我可以盖,盖好了租给他,工具也可以借给他,这个也收租金,都交给我欠条就可以。”

  “那他哪里去弄这么多欠条呢?”熊兰虽然没细算,但听就知道少不了:“卖盐卖得好可以挣很多钱,但他现在没有本钱,以前军中的同伴也不富裕吧?会有钱帮他么?”

  “我可以借给他,这就是我今天要和你们说的另外件事,我打算成立个专门出借欠条的结构,嗯,就叫它银行吧。”

  第36节修路

  对中央银行的工作范围,邓名并不十分了解,他尽力地回忆了番,最后定下规矩,暂时只允许放贷给那些有需要的退伍军人。而且要严格控制放量,以免造成通货膨胀,其他人对邓名的想法有些不解,觉得这不过是把欠条从左手换到右手的事情,反正银行也是衙门开的,千条也是衙门收取的。对于众人的不解,邓名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解释,就告诉他们自己将来还有些挣钱的门道,但时间用不上,现在是在进行些预备工作。

  听邓名这么说,顿时所有的人都没有疑问了,大家都知道邓名做生意天下第,既然他说将来要利用这个挣钱,那就没有问题。除了银行的问题外,邓名还推出了商行制度,这个也是他仿效未来的公司制度。商行制度规定,成都府的切都由政府专卖,无论是天上飞的还是水里游的,都要衙门许可才可以捕捉或出售——眼下邓名当然没有人手也不根本不打算去管百姓是不是捕鱼,但他先把这个专卖权抓在手里。但任何商行只要缴纳定的欠条,就不再受到欠条的约束,这个生产和出售权利是授予商行而不是个人。

  对此邓名同样不知道具体的理由,不过既然他的前世各国都采用公司制度,那他认为这个制度定有其先进性。对于邓名的这个安排,部下们也都接受了,任堂等人都觉得邓名这个规矩背后好像颇有深意,暗自猜测这又是邓提督在为将来挣钱的手段做铺垫。

  “还有个问题,有很多人都问过我,那就是平时如果遇到纠纷,应该去哪里评理。”通过分析资料,邓名发现很多人都有类似的担忧,这些辅兵在军中自然有长官负责处理矛盾。但现在他们退伍了,也就不再受到军法的约束:“如果出现争水争地,口角,伤人但是没有伤得太重,这都该怎么办。”

  如果发生严重的伤害事件,自然这些百姓可以到提刑衙门告状,但如果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的话,很多人就感觉为此专门进城趟有些不划算。这些退役的军人本来有很多都是来自四川的难民,举目无亲,乍离开军队有不少人都有孤独和畏惧感。

  “以往这种小事般都是乡老来评理的。”任堂嘟哝了声,没有继续说下去,现在成都附近没有宗族,没有德高望重的乡老。而且由于邓名的低税政策,农民分布在广阔的土地上,确实不可能什么小纠纷都进城趟,但如果置之不理的话,就会出现老实人受气,横行霸道者得利的现象。

  “如果我们不管的话,也会有其他人出头来管,若是出个公道的人还好,但我觉得多半会演变成恶霸。”邓名认为任何权利的真空都会有人来弥补,这在东西方都是样的。西方是国王在地方上的权威受到领主的挑战;而中国则是地方豪强缙绅控制了基层的司法权。

  这个问题以前邓名并没有意识到,直到这次面谈会才浮现出来,他认为现在成都附近的百姓中未必没有这个问题,那些潜在的豪强可能正在形成。只是时间短所以还没有形成对百姓的控制力,那些未来的豪强此时也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力量,现在他们可能还和普通农民样,只是比较有威信,说的话邻里都肯听。这个根子必须要及早掐断,邓名又抛出个解决方案:“我打算成立批乡亭。”

  刘曜等人的麾下,还有些年老体衰的军人,或是因为各种原因致残的可怜人,这些人失去劳动力后,只能在军中乞活。邓名已经向军方索要这些没有生产能力的军人,要求军方同意他们退伍。

  对此军方完全不反对,和这个时代所有的军队样,明军的将官和士兵之间也有种类似山大王和喽罗的感情,正是这种感情让军方愿意继续养活这些残疾人和老年兵,不忍心看他们活活饿死。不过也就是不饿死罢了,他们能够得到的生活物资数量肯定无法与劳力相比。

  既然邓名宣布以后这些人都由都府衙门来养活,军方也很痛快地把这些人都交给了邓名,共有二百多人。这些人只是难以胜任沉重的农业生产工作,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工作能力。

  “具体建多少个亭,可以再研究,我打算让找几个读书人教他们读书认字,从最先学会的那批人挑出亭长来,其他的人都是亭士。”邓名计划在将来建立警察局消防站和邮局,把政府的权利深入到社会基层,不给族权和豪强生存空间,不过现在没有那么多工作好干,可以让这个亭兼任以上的那些工作:“亭长和亭士要学习律法,地方上有了纠纷,就律由亭长和亭士出面解决,只要不涉及到杀人抢劫盗窃严重伤人等重罪,亭里就可以解决。如果同秀才不满意亭的解决方案,可以向提刑衙门诉告。”

  尽管短期内不太可能出大纰漏,将来邓名还会把亭的权利进步拆分,不过他仍然怕自己的亭士变成欺压百姓的恶吏:“要告诉这些人,这份工作虽然不能世袭,但只要他们不犯罪就会是终身的。将来他们实在干不动的时候,亭长和亭士也可以退休,我会给他们发退休金给他们养老。但只要犯罪了,被同秀才告到提刑衙门并且定罪了,那么他们就自谋生路去吧。”

  在邓名研究面谈资料的日子里,退伍的五千人依旧住在军营里,打算种地的人利用这段时间看好了地形,给自己挑选好了土地。很快成都衙门就开始分发口粮和种子粮,把他们编组成队,借给给每队些用来修建住宅的工具,让他们互相帮助把新家搭建起来。

  住在兵营的退伍军人们天天减少,最后只剩下类似卢欢这样的杂活辅兵,这百多人是军营里最后的批人。

  与其他四十多个同伴起,卢欢再次被带到邓名面前。

  今天邓名没有对的说话,而是摆出了四十多张椅子,等众人都坐下后,邓名对他们说道:“你们以前都是从事制盐的军人,都没有接触过农活或是几乎没干过,现在你们可以成为不受食盐专卖限制的盐商;如果你们不愿意的,依旧可以去挑选土地。”

  听说可以成为盐商,顿时听众们都兴奋地窃窃私语起来,等他们议论声渐渐平息后,邓名继续说道:“但是你们肯定会因此欠下我大笔债,如果你们将来无法偿还的话,那就是白辛苦场,到时候不要怨我没有早告诉你们。”

  警告过这些人以后,邓名拿出了他的商行制度,并尽力向这些人介绍了遍制度:“这个产盐贩盐许可,是给商行的。首先,将来若是商行经营不下去,倒闭了,你们不必背负这些债务,依旧可以去种地;其次,这样你们不用每人都给我欠条,个商行可以有很多人,每个商行给我两百元,就可以拥有制盐和贩盐的许可。”

  邓名建议这些人自己去商量,看看如何组成能够顺利产出食盐的商行来:“将来我不管,你们可以再招收伙计,但现在,任何个商行都不许超过十个人。我会在都府里修条街的店铺,店铺我可以租给你们,也可以卖给你们,都要收欠条。”

  这个规定是邓名为了避免垄断而制定的,马上就有人提出他们手中根本没有这么多的欠条。听到这个问题后,邓名就指着边上的熊兰说道:“这位是熊行长,他会借给你们欠条,年只收半成的利钱。”

  考虑了很久,最后邓名决定先让熊兰来负责这个银行,虽然熊兰看上去有不错的行政头脑,但是邓名还是不愿意下子给他这么大的权力,而且也担心部下们不满。这几天邓名和熊兰谈过好几次,把新生的银行交给他,希望熊兰能够经营用这个工具来帮助有才能的人尽快搭建起成都的私营工商业。

  邓名也不懂该如何经营银行,于是就给熊兰下了两条死命令,最重要的就是不许滥发欠条,熊兰的这个银行行长只对邓名负责,不必过问都府衙门的收支平衡问题;其次,邓名还告诉熊兰,自己会紧盯着成都的米价,米价可以波动,但如果石米的交易价格超过了百二十元或是低于了八十元,那就唯熊兰是问。

  除了卢欢这批制盐的,还有养猪养牛的,挖矿的,邓名也概照此办理。卢欢等人离开前,还问邓名他们的免税证是不是需要退还——反正现在不打算种地,也没有用了。

  “不用还给我,”邓名对他们说道:“如果你们不种地,没有保护费要减免的话,可以凭借这个每岁去衙门领二百元欠条。”

  邓名已经和狄三喜达成了协议,对方同意把两千战兵俘虏统统带去建昌,然后交还给邓名千五百名他指定的男性,如果邓名要的是女性,那么两个女人折算个男丁。这个买卖狄三喜觉得挺合算,这两千战兵大都身强力壮,他带回建昌后用来换其他将领手下的辅兵时肯定不止换,如果用来换其他将领手中的女丁,那自然可以换到更多了。当然狄三喜并不打算独吞这笔人口交易的利润,肯定要分给其他派兵来成都的西营将领些,冯双礼那边肯定也要上贡笔。

  邓名知道狄三喜大概能赚不少,不过这也是应有之义,毕竟狄三喜辛辛苦苦地大老远赶来成都支援自己,如果邓名不对此表示感谢的话,那将来还怎么指望建昌继续充当自己的后盾呢?

  在狄三喜把这批人带走前,邓名最后利用了他们次,让这些人出力拆了成都城内的片房子,整修出条宽阔的大道来。这条大道宽三十米,是以前成都衙门前大道的五倍宽,看到这条新的大道后,无论是刘曜还是狄三喜都啧啧称赞,表示他们从未想像过如此宽阔的大道。

  在这条大道最靠近城门的地方,邓名又让俘虏在两侧盖了批店铺,这些店铺的规模都不大,与宽阔的大道比显得非常不起眼。

  “如果我能够在都府站稳脚跟,并恢复农牧工商的话,将来这里就会有各种店铺,粮食杂货肉类,应有尽有,甚至包括大量的马匹和武器交易。”邓名望着那十几间新建好的小店铺,它们都会以非常低廉的价格租给那些刚刚诞生的商行:“等到了那个时候,这条大道两侧的土地我应该还可以卖不少钱。”

  在邓名憧憬着未来的时候,刘曜杨有才还有刘晋戈袁象等众多部下都涌到他身边,嚷嚷着要邓名给这条大街赐名。

  “嗯,让我想想。”邓名斟酌了下,他首先冒出的念头是:森威路。

  “十马大街!”李星汉首先帮忙出主意,这条大道如此宽阔,并排走十匹马恐怕都还富裕大块。

  周开荒是第二个:“胡说,明明是二十马大街。”

  “邓公街。”远处的熊兰,躲在人群背后大喊起来。

  不少人都纷纷点头附和,其他的建议就算与熊兰不同也思路相近。

  “提督大街。”新的喊声得到了更多的相应,在场的官员几乎立刻都意识到熊兰提议的不妥之处,邓名他明明就不姓邓嘛,而且怎么可能才是个公呢?这条街既然是殿下在四川提督任上兴建的,那么就纪念这个好了。

  “蜀王街。”这是刘曜的。

  马上遭到了赵天霸的反对:“中兴大街!”

  “弘光街。”任堂也凑趣地喊了嗓子。

  但邓名最终还是选择了另外个名字:“就叫春熙路吧。”

  邓名既然作出了决定,其他人当然也都纷纷喊好。

  “建春熙路的是批奴工,而支撑我振兴成都工商的第笔钱,也是人口买卖的收入。”邓名虽然知道眼下不会有任何人认为自己此举有丝毫不妥,但邓名心里却有些异样的感受:“不知道数百年以后,这个世界的后来人会如何评价我。”

  四百年后,随着对平行宇宙的不断观测,质疑两个宇宙没有信息交换的声音层出不穷。甚至有人大胆断言,本宇宙有科学狂人已经对落后的平行宇宙施加了影响。

  虽然这些假说无法得到证明,有些理论甚至是完全站不住脚的,但它们依旧有相当的市场,因为有些巧合确实令人费解。比如成都的春熙路就是个例子:尽管两个宇宙的春熙路走向位置完全不同,但它们确实共享同个名字。在研究了平行宇宙的历史后,科学家发现该宇宙的春熙路是中国北洋政府的森威将军杨森修建的,开始曾被命名为森威路,但当杨森被赶出成都后,路名最终还是变得和本宇宙样。

  最近又有个新的理论被提出,那就是更先进的宇宙的信息会通过某种神秘的方式向低级宇宙扩散,不需要人为干涉就会自发产生,就好像高级文明对低级文明的影响。由于这个平行宇宙落后本宇宙实在太多,所以就会出现诸如春熙路这样明显的影响,即使原名是森威路,最后也会被干涉被修改得和高级宇宙的路名致。

  科学界对这种理论的评价是:与其说是物理学理论,不如说是宇宙歧视心理。

  不过由于科学界依旧无法解释这种巧合,所以他们也无法消除类似假说的影响。

  听说李牧阳今天请大家看戏,不少邻居都赶来戏台子这里聚集,今天晚上的演艺班表演不收观众那角门票,全部是李牧阳给出的。

  等大家都心满意足了,李牧阳就跳上了台子:“诸位兄弟,我要请大家帮忙了。”

  “难道又是借欠条?”不少人心里都冒出这个念头,自从衙门那里可以用欠条换人后,本来被大家视为价值可疑的欠条就突然变得抢手起来。从建昌移居到成都的几千云南百姓,几乎人人都还有家人在建昌那里做苦力,他们时时刻刻想把亲人从军屯中赎出来。

  提刑官衙门说时付不出五千元欠条也没关系,可以先由熊兰的银行借给他们,但百姓们算账,这赎人的利钱高得吓死人,要是五千元都向银行借的话,那十年内就要还给银行万元,而如果只借三千的话,那十年内还六千就可以了。既然如此,那当然是能付多少是多少,最好立刻就能付清才好。

  不过五千元欠条就意味着之前军方多征了五十石粮食,这要四五个农民才凑的出来,于是急于赎亲人的云南人就纷纷和邻居借欠条。虽然可以用粮食从衙门那里换欠条,但是现在还没有多少人愿意把可以救命的粮食去换成张纸,于是只能求邻里帮忙。家不够就找几家借,有的人这家借百,哪家借二百,能从十几个邻居手里借好几千的欠条走。

  不过熟悉李牧阳的人心里都有些奇怪,这家伙是四川人,之前是刘曜的手下牧羊的,根本没有赎人的必要。

  去年刘晋戈刚建立提刑衙门时,成都军方决定放出批辅兵响应邓名的号召,李牧阳就是那时得以脱离军队成为百姓的,这次给同秀才功名时要求人人起个大名,李牧阳就根据以前的职业给自己起了这个名字。

  “兄弟们,在逃来都府前,我以前是打铁的。”李牧阳对台下的众人说道:“镰刀锄头斧头,没有我不会做的”

  李牧阳是逃难到成都后,才接触的农活,因为对耕地不擅长所以被打发去牧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从军队里放出来,这年来李牧阳虽然勤恳,但收成也谈不上有多好。听说了邓名的新政策后,李牧阳就心动了,想重操旧业打铁。

  为此李牧阳已经跑了趟银行,想借欠条开个铁匠铺子,现在成都周围到处都需要农具,李牧阳觉得生意应该会不错,他甚至已经和两家筹备中的铁矿商行联系好,要购买他们的原料。但熊兰的手脚被邓名捆住了,邓名说过这个借贷计划是针对退伍军人的,而且还不能滥发欠条。店铺的租金还有购买工具设备和铁的定金,都加起来可能要好几万。

  在仔细询问过李牧阳后,熊兰觉得这确实可能是笔不错的生意,李牧阳应该能够还得起贷,并缴纳可观的经营税给衙门。因此刘晋戈和熊兰就对李牧阳说,如果他能借来半,剩下的银行可以借给李牧阳。

  “今天大家借给我的欠条,我年之内如数奉还,我还给大家三成的利!”李牧阳用力喊着:“兄弟们从我那里买家伙,我也会给兄弟们打折,怎么样?”

  第37节重庆

  正月底,于佑明带着支船队溯岷江而上,抵达成都,和于佑明起来的有三千多浙江人千多湖广男丁,以及些家属。

  见这队明军运来了几万石的粮食,邓名不禁有些惊讶:“你们为何要运粮食来?重庆哪里不需要军粮吗?”

  “我们不知道成都这里有没有足够的粮食,所以运来了些,不过提督放心,重庆那里的军粮是肯定够吃的。”于佑明回答道,忠县铜锣峡等地已经被清军弃守,明军先锋也抵达重庆附近,正在构筑营地准备接应后方的大部队。

  不过邓名还是有些不解,因为他原来交代的是明军先全力拿下重庆,然后就可以不急不忙地运输人口和物资:“为何要你先来都府?这是文督师的意思吗?”

  “是靖国公让我先来的,”于佑明告诉邓名,文安之目前还坐镇奉节,监督粮草输送,袁宗第又次被任命为攻打重庆的前锋,现在正在指挥先头部队与重庆清军对峙:“靖国公觉得重庆恐怕时半刻拿不下来,跟我来的都是些没有战斗经验的辅兵,靖国公觉得他们帮不上什么忙,就让我先带他们来都府了。”

  “重庆有多少敌兵,为何靖国公会这么说?”邓名对重庆的印象还停留在年多以前,那时重庆内只有几千清军,根本没有出城扎营的实力,仅凭袁宗第和谭文的兵马就能开始清除城墙下的城防工事,因此邓名本以为几万明军到,很快就能拿下重庆。

  “靖国公说,城内至少有两三万鞑子,”于佑明同样缺乏战斗经验,因此只能转述袁宗第的判断:“鞑子在重庆城外环绕扎营,我军根本靠近不了城墙。”

  “直到现在你们还没有靠近城墙吗?”邓名闻言更是吃惊:“十月不就向重庆出兵了吗?”

  于佑明摇了摇头:“提督来成都后,督师不放心我们去攻打重庆,要等靖国公赶到后才能从万县出兵。靖国公是十二月才带兵赶到奉节的,中旬开始向重庆出兵。”

  据于佑明说,也幸亏是由袁宗第统领前军,明军才没有遭到意外损失。袁宗第出发后很快就判断清军实力远超邓名估计,王明德在铜锣峡带还布下埋伏,想伏击逆流而上的明军,被袁宗第识破后清军也不恋战,迅速退回重庆与李国英回合。

  因为清军的实力强大,所以袁宗第前进得十分谨慎,明明步步为营而不能像上次攻打重庆那样直捣城下。

  “末将来的时候,靖国公刚在嘉陵江和长江的交汇处设下了营盘,鞑子的水师都退回嘉陵江中了,所以末将才能来成都这里。”袁宗第让于佑明给邓名带来口信,说他认为攻陷重庆可能会是场长期的战争,所以有意把明军的家属没有必要留在战场附近的男丁都先步运来成都。

  “你们现在实在北岸还是南岸?”邓名沉吟了片刻,问道:“在北岸取得了立足地了吗?”

  “末将来的时候还没有。”于佑明摇摇头:“靖国公现在手下只有五千多前军,登不上北岸去,现在鞑子猬集在重庆城下,隔着长江和嘉陵江与我们对峙。靖国公本来还打算分设两营,控制嘉陵江东岸和长江南岸,后来他在重庆城头见到了鞑子川陕总督的旗号,又断定重庆城周围的鞑子至少有两万人,就只在长江南岸联营固守。不过鞑子也十分谨慎,我们虽然从嘉陵江东岸撤回来,他们仍然严守在西岸上。”

  “这样啊。”邓名听完叙述后,觉得战局比他想像的要困难的多,重庆城下如果有两万清军的话,他们的披甲就会超过五千,而即使加上袁宗第的部队,明军的甲士也就是在万上下,而且浙兵和湖广新兵的战斗力恐怕也比不上川陕绿营。刚才于佑明还提到了李国英,川陕总督是有支标营的,总督标营和满洲八旗样,都是批甲骑兵,人数估计会在千左右。

  “既然如此,我这就去趟重庆。”邓名觉得自己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成都这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紧要的事情,因此有必要到重庆前线去看眼,就算帮不上什么忙,至少也能起到鼓舞明军士气的作用。

  走之前邓名把成都这里的法规给于佑明详细交代了遍,让他和提刑官衙门做好沟通,帮助抵达的百姓进行开荒。此外邓名还是担心熊兰会滥发货币,当初熊兰第次和刘晋戈来见他时,明显没有把百姓的利益和纸币的信用当回事,因此在带着卫士离开前,邓名又吓唬了熊兰通,说如果发现物价飞腾,邓名就会把熊兰问罪给百姓个交代。

  “知道曹操的粮官吗?”邓名问道,见熊兰点了点头:“知道就好!”

  邓名带着卫士匆匆乘船离去,而于佑明也开始三天两头地跑提刑衙门,在几次交涉无果后,于佑明终于在成都知府刘晋戈面前大闹起来:“怎么成都这里什么都要欠条?”

  本来于佑明觉得组织浙军楚军开荒不是什么难事,不就是种地嘛,但很快就发现事情完全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刚刚抵达成都的百姓需要购买很多东西,虽然带来了些农具,但完全不够用,而更迫切的需要是盐,每天都要消耗。

  本来制盐的刘曜杨有才也带着他们的辅兵去了都江堰带,先吃盐就必须从几个制盐的商行购买。但这几个商行目前的规模都不大,产量非常有限,就是供应本地人需要都很吃力,而本地人除了有些储备外,他们手里还有欠条——各个盐行只接受这种货币。

  于佑明本想向刘晋戈的衙门要些,但刘晋戈说刘曜他们走了后,衙门自己也没有生产盐的能力,对此爱莫能助。于是新来的人就想用粮食去换些盐,如果盐行肯换的话,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因为邓名在南京等地收获了不少粮食,于佑明也带来了上万石。

  但盐店却不肯换,每个盐行都自称债台高筑,欠了银行大批的欠条,衙门的店铺租金营业的抽税也统统要拿欠条,如果不交欠条就要向银行借更多的欠条,还要付利息。反正现在成都附近的农民手里都还有欠条,盐产量这么低也不愁卖不出,盐行就拒绝接受粮食。

  除了盐以外,农具也是大问题,现在成都的铁匠铺就两家,每天打不出几件东西来。于佑明曾亲自去和其中个名叫李牧阳的铁匠谈过农具购买问题,李铁匠说他个月后的产品也都被人定走了,就算浙人和楚人想定他两个月后的东西,也得付欠条做定金,还得付全额的。

  “我当时拿出银子给他,”于佑明在刘晋戈面前大叫着:“说请他千万帮忙,每天多干两个时辰帮我们打出些急需的,要多少银子都好商量。”

  “那李秀才怎么说?”对李牧阳的答案,刘晋戈心里已经猜到了个大概,因为借贷给这个铁匠铺的事情,熊兰曾经和他商量过。

  “他说他什么都不要,就要欠条!还说他现在欠了银行邻居好几万的欠条,还是利滚利,要是到时候还不上,他就得抱着金银去跳岷江!”于佑明激动地嚷起来。

  “嗯,他说的不错,我知道这个李秀才,他是欠了好几万的欠条,为了开这个铺子他把去年开垦出来的地都卖给别人了,每天他还要用欠条去买铁和炭。”刘晋戈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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