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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 第 51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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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可以安全通过,然后从安庆府境内直接进入黄州府。”邓名在分手前嘱咐浙军的将领们,千万不要走九江这条路,而他给的理由是:“黄州府德安府的鞑子都去武昌了,地方上根本没有留守兵力,只要你们进入湖广就好办了。”

  很快浙军就打起全军西进的旗号,浩浩荡荡地从芜湖出发,向湖广开去。

  而在此时,安庆府虽然没有等到江西绿营的援军,但却有队湖广的船只开到。

  “我们是岳州绿营,还有洞庭湖水师。”前卫带着印信到安庆府求见知府,见到当地的官员后立刻报告道:“奉湖南巡抚之命,我们前来驰援南京,还请酌情拨给军粮。”

  “你们怎么才到?”见到使者后,安庆府的官吏都感到有些奇怪:“你们的前哨已经过去好多天了。”

  虽然湖广那里局势也很紧张,安庆这边也听说张长庚为了减缓明军的攻势,甚至大肆给地方豪强加官进爵,让他们出兵出力去与明军交战。不过在南京遇险后,清廷还是要求张长庚把洞庭湖水师优先发往南京,尽量挤出兵力以确保南京安全。

  看到来人呈上的印信告身后,安庆立刻就意识到这是张长庚派来的象征性部队,以水营为主,虽然号称有八千人马,但估计都是辅兵水手,顶多只有千多勉强可以参与陆战的甲兵。

  “我们的前哨?”荆州兵的使者显得有些迷惑:“我们奉命从武昌出发后,路不敢耽搁,在九江也没有停留休息,拿到拨给的军粮就立刻出发了,哪里还有前哨。”

  “有啊,不到十天前过来了队骑兵,共有二十人,也是你们荆州水营的,没错,拿着的也是洞庭湖水师的腰牌,是位胡把总。”见使者还是副茫然的样子,接待的官吏进步启发道:“胡刀,胡把总。”

  使者想了会儿,突然表情严肃起来,急忙问道:“二十人?能形容下那位胡把总的装束吗?还有与他随行的人的样子。”

  武昌,湖广总督衙门。

  今天,武昌知府又急匆匆地带着捕头来找巡抚大人,对于这个知府张长庚是有很多不满的。周培公刚与明军达成秘密出售武器的协议后没两天,知府就来紧急求见,说是他发现长江上好像有明军在进行秘密活动,似乎明军的船只和水营连续两三天总在夜间偷偷越过武昌,他们分成好几批显然是想掩人耳目,可能打着从后面偷袭武昌的主意。这个报告当然把张长庚吓得不轻,以为明军要毁约攻城,急忙全城戒备,闹了好几天,结果什么动静也没有,证明是虚惊场。

  遭到张长庚通臭骂后,知府报国之心仍然不死,对巡抚大人打造兵器盔甲事总是指手划脚,说张巡抚打造甲兵的成本太高花费的材料太多,定是被工匠们欺骗了;还自告奋勇要去工所监工,声称同样的人力物力,他能够把产量提高到现在的三倍以上。结果被张长庚通冷嘲热讽,毫不客气地给赶走了。

  今天知府又是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见到张长庚后就大叫起来:“巡抚大人,大事不好!”

  “又怎么啦?”张长庚拖着长音问道:“又发现贼人潜越,还是发现有人盗卖生铁偷懒耍滑的真凭实据了?”

  知府站到边,回头冲着武昌的捕头说道:“还不速速禀告巡抚大人?”

  “喳。”那个捕头急忙跪下,带着丝得意的表情,向张长庚报告道:“五天前小人发现有群行踪诡秘的人,小人不敢打草惊蛇,就偷偷尾随监视,发现这些人大量购买黄金。小人心中甚是奇怪,就加倍留心,结果发现不止这几个,有好几队人在城中活动,每日都偷运进大量白银,换成黄金后再偷偷夹带出城。”

  张长庚本来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听到这里表情也严肃起来,向前探了探身子,关注地望着那个捕头。

  见巡抚大人来了兴趣,捕头心中更是得意:“武昌城内金价多年来直稳稳的,两金子兑十两白银从来没变过,但这半个月来,就已经涨到了两金子能兑换十三两白银了,而且不仅武昌如此,小人前天打听了下汉阳的行情,都已经涨到两金子能兑十五两白银了!”

  捕头报告经他仔细观察,那些来买黄金的人十有八九和明军有关,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会收购大宗黄金,但捕头不敢怠慢,急忙向知府密告:“这些人出城入城,都有本地缙绅掩护,而且把这么大量的金银财物夹带出入,小人断定捕快中也定有内应,因此小人没有告诉其他的捕头,就连手下的捕快此时也都不知。”

  邓名留下的黄金根本不够偿付应付给张长庚的回扣和收买经费,储备告罄后明军就四下收购黄金,可荒郊野外哪里去找那么多金子,只好不停地派人化妆进城,从武昌汉阳的各处商家购买。

  “此人做事十分谨慎。”武昌知府接过话头,对张长庚称赞道:“他就来向下官人报告,连下官衙门中的小吏都瞒过了,这里有份掩护贼人的本地缙绅名单。”说着知府就掏出张纸,递给张长庚:“参与的人数众多,触目惊心啊。”

  张长庚匆匆把名单拿过去细看,知府没有退下而是顺势又凑前步,蛮有把握地给湖南巡抚分析起来:“下官已经算过,若是想让金价上涨如此之多,肯定不是小笔买卖能做到的,贼人至少已经购买了数万两,甚至五万两以上的黄金!”

  “贼人要这么多黄金干什么?”知府进步推理道:“必定是要用来行贿武昌汉阳的官吏,与他们私通款曲,下官恳请大人速发”

  “胡说!”张长庚毫无征兆地大吼了声,把手中的名单撕扯了个粉碎,对武昌知府的分析推理也是充耳不闻,指着还跪在下面的捕头大骂道:“黄金是能吃还是能喝?你要说贼人收购大量粮食,本官说不定也就信了,他们收购这么多黄金,是嫌银子多的没地方花吗?而且贼人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再说这名单上的都是本地知名缙绅,他们满腔忠君爱国之情,本官知之甚深,你这贼休要血口喷人。”

  “大人”武昌知府还想说话。

  但张长庚根本不给他机会,大喝声:“来人啊,把这个诬陷忠良的贼子给本官叉了出去,打!往死里打!”

  如狼似虎的总督府衙役拥而上,把喊冤不止的捕头拖出大堂,张长庚怒气未消,继续责骂知府:“现在夔东贼人就在汉阳以北,正是全城上下心,同舟共济之时。刚才这贼分明是想混水摸鱼,首告几个家境富裕的本地缙绅以豪夺他们的家财。你怎么如此糊涂?若是被这贼得逞,武昌岂不是要士民离心,给夔东贼以可乘之机了吗?下去,下去,此事再也休提,切勿走漏了风声,让缙绅寒心,否则本官唯你是问!”

  轰走了武昌知府后,张长庚就命令心腹去把周大才子,还有武昌马军提督的老丈人请来——刚才这老缙绅就在名单的榜首。

  二人听张长庚叙述完经过后,均是大叫“好险”,随后老缙绅脸不满地责备周培公,觉得他迟迟不去收买知府未免也太过冒失。这回轮到周培公大叫冤枉,知府本来就是河南人,没有本地乡情,还门心思地想为满清朝廷立功好向上爬,周培公哪里敢透漏风声给他。

  张长庚也证实了周培公所言不虚,之前湖南巡抚也派人去送过钱,当然借口是本地缙绅捐助众多,武昌知府工作勤奋所以应当奖赏。可是武昌知府眼下最关心的是前程,而不是什么钱财,所以推辞掉了张长庚的这份赏赐,说什么不如用来奖赏士卒打造武器。

  听完后老缙绅眉头皱,计上心来,捻着胡须问道:“这厮难道就从未有过什么枉法之事么?”

  “老先生高见。”周培公恍然大悟,他马上对张长庚说道:“他例钱从来都是拿的,学生这就去找证人。”

  “不可,”老缙绅马上表示反对:“贪赃只是小过,现在汉阳北面的明的贼人可还没退呐,难道你要让巡抚大人用贪赃的名义在这个时候参他本么?”

  张长庚呵呵笑起来,连连点头,对周培公笑道:“老先生的意思是,若是这厮私通贼人,意图献城,本官当此危机关头,就可以先斩后奏,把他拿下。”

  “学生愚钝,学生明白了。”周培公马上起身谢罪:“学生明日就去寻找他勾结贼人的真凭实据。”

  “定要做成铁案。”老缙绅嘱咐道:“往来的书信要多,要明白无误,贼人头目对这厮的称呼要亲近,不要给巡抚大人日后留麻烦。”

  周培公走后,老缙绅和张长庚又闲聊了会儿,既然今日这事是因为金价而起,老缙绅就顺便建议道:“现在金价不错,若是巡抚大人有什么亲朋好友有黄金出售,正是好时候。”

  张长庚思索了片刻,摇头笑道:“且再等几天不迟。”

  安庆。

  池州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芜湖浙军全军西进,明军声势浩大,每晚连营数十座。池州府只有几百绿营步兵,本来还以为浙兵不堪击想去捞些功劳,但不想上万浙兵呼啦啦地冲了过来,虽然没有几个有盔甲,但人人都是副拼命的架势。见状池州绿营二话不说掉头回城,进城后就把城门都堵上了,派使者通知安庆,要他们这边设法堵截。

  虽然明知浙军有流窜入湖广与夔东军合流的意图,但安庆绿营的精锐同样早就去南京了。虽然比池州强些,目前安庆城内还有两千多绿营,但兵甲齐全的也就是半,骑兵百多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能独自挡住几万浙军的样子。

  荆州水营本来拿到粮草就要启程,但安庆得到消息后就通知了他们。虽然不认为这群看上去和流寇无异的浙军有攻下安庆的本事,但所谓有备无患,安庆方面觉得荆州水营若是肯留下协助,不但能够确保安庆的安全,而且还可以掐断水路,如果浙军不得不从陆路绕城而过的话,荆州水营加上安庆守军也有机会留下部分明军。

  接到消息后荆州水营果然没有立刻动身,安庆方面说的不错,现在南京已经解围,他们赶去也没有任何的功劳,还不如在这里设法斩杀些明军,也算是没有白跑趟。

  下了这个决心后,湖广兵就登陆上岸,在安庆边上扎下营寨,安庆的守将去友军营地联络时,被这些湖广兵的军容吓了跳。

  本来守将以为张长庚只是为了应付差事才派这支军队来的,不想其中真有三千上下的披甲,五千辅兵也都是身强力壮,把营地整理得井井有条,工作时配合得十分默契,看就不是临时抓来凑数的农夫。

  统帅这八千荆州兵的统帅也姓胡,大名胡老小,最初安庆守将听到这个名字时,就猜到他是个地方豪强,因为湖广形势紧张才被张长庚赐予官身。对方的官职告身也证明了守将的判断,不久前胡老小才刚刚得到岳州副将的职务和印信,大概也是因为时日尚短,所以才没来得及改个正式点的名字。

  虽然看到这支军队有战斗力让安庆守将感到很高兴,但他在暗暗感叹张长庚厚道的同时,又开始担忧这个豪强土包子能不能控制得住这支军队了,而且守将也有些迷惑:为何会让个初来乍到的人指挥荆州的强军。

  不过见到胡副将后,安庆守将的疑惑也就烟消云散了,胡老小看上去很年轻,也就是三十岁上下,但身上颇有勇武之气,就好象曾经指挥过千军万马般。得知数万浙军逼近后,胡老小在桌面重重地拍了下,大喝声:“几万海逆,哪里够本将杀的?”

  胡老小拍案时的气势,让安庆守将都楞住了,对方威风凛凛,言语声中满是金戈之音,让人油然而生敬佩倾倒之情。安庆守将心中赞叹不已:果然是天生将种,难怪张长庚会放心把大军交给此人。

  不过相比神威凛凛的胡老小,他部下的表现就寒碜多了,斥候头目回报的时候安庆守将也在边上旁听,开始对他们的表现还非常满意:胡老小手下的斥候把周围地形地理侦探得清二楚,短短两天内对周围地势的熟悉程度就不比安庆本地兵差太多了。但还不等守将夸赞胡老小的斥候精干,就听到那个头目又没头没脑地汇报了句:“将军,安庆说门亲事大概十五两银子就够了,比咱们那边可便宜太多啦。”

  这话让安庆守将啼笑皆非,要是斥候关心关心粮价也不算大错,这打听媳妇的价格叫什么事呢?而且守将觉得十五两买个农家姑娘也不算很便宜,难道湖广那边婚事很贵么?不会吧,按说江南应该比湖广物价高才对。

  本来安庆守将还想以本地军为主力,客军辅助,但见过胡老小还有他的军队后,守将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力主以湖广兵为主力,安庆本地军从旁协助。胡老小也不推辞,慨然接过了主帅重任,他提出的主张就是迎头痛击,在城外野战击溃浙军,不让个明军得以逃去湖广。

  这样的主张也在安庆守将的意料之中,换他若是有胡老小麾下的强军在手,也绝对不会再去考虑什么坚守城池寻找机会截杀明军后队了。对面的浙军虽然人数不少,但是根据侦察所知,他们明显没有多少盔甲,武器也远远称不上精良,大批人手里拿着的都是木棍木矛。

  现在胡老小有八千士兵,其中三千甲兵,安庆还可以提供千披甲和同样数目的无甲兵,他们的无甲兵至少也都有把钢刀。浙军那边看起来旗鼓也较凌乱,好像不比山贼土匪的组织性好多少,万清军杀出去把他们网打尽便是。

  等浙兵靠近安庆扎营后,胡老小就邀请安庆众将把军队移出城外,然后去他军中议事。

  安庆众将赶到胡老小的中军后,对方立刻把打算说出:“本将打算擒贼先擒王。”

  “高见。”安庆守将赞道,若是能举擒获贼首,那当然赢得更轻松,损失也会微乎其微,不过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如何做到这点。是阵前奇袭,还是趁夜劫营?不过阵前奇袭并非易事,而趁夜劫营同样需要仔细侦察敌方的部署,以确保能够对敌人的中军帐做到击必中。

  安庆众将也凝神屏息,等着胡老小的下文。

  “本将计划把贼首统统骗到军中,然后把他们尽数拿下。”胡老小继续介绍他的计划。

  “高高见。”安庆守将嘴上依旧称赞,不过心里却是怀疑:对方也不是傻子吧?如何能骗来军中,还尽数骗来!

  “不知胡将军打算如何把贼首们都骗来呢?”有个安庆的将领道出了心中的疑惑,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他们已经来了。”胡老小微微笑,接着大喝声:“带上来。”

  随着这声大喝,三个明军昂首阔步而入,全副武装的荆州甲兵跟在他们身后,等他们进营后就密密麻麻地站在帐外。

  为首者面对着满营的目光,面无惧色,朗声说道:“吾乃锦衣卫千户赵天霸。”

  安庆守将皱眉思索片刻,没有回忆起任何和这个人名有关的消息来,在心里下了判断:无名之辈。

  “胡立涛。”另外个明军跟着说道:“大闹昆明的胡二七就是我。”

  “我乃姜楠,昆明格毙洪承畴,钟祥斩杀胡全才,我都有份!”为首者身后的另外个明军也跟着报出家门。

  “啊!”

  随着这两个名字报出,顿时满营惊呼,安庆守将跃而起,向后跳出两步,把椅子都撞翻了。所有的安庆将领都全神贯注地防备着胡立涛和姜楠,再没有人看赵天霸眼,其余二人对清军来说,都是凶名远播的巨寇。

  “胡将军!”安庆守将双眼眨不眨地盯着二人,口中焦急地大呼:“还不快把贼首都拿下?”

  第54节险境

  随着胡老小声令下,早就等候在帐外的甲兵拥而入,把贼首统统拿获。当甲兵把安庆众将都捆起来押走后,其中还有人依旧没有明白过来,还在高声质问胡老小为何背叛朝廷。

  清理好营帐后,赵天霸等人向胡老小见礼:“虎帅。”

  跟着赵天霸起来的还有不少浙军将领,赵天霸正式给他们介绍道:“这位就是兴山李将军。”

  “虎帅,久仰大名。”浙军将领也纷纷客气地和李来亨打招呼,之前在这些人心目中,李来亨是祸乱天下的闯营余孽,赵天霸不用说也是西贼分子,不过这次他们全靠赵天霸帮忙引路,分营后的众多管理章程也都是在赵天霸指导下制定出来的;今天更是多亏李来亨帮助,让浙兵不必在安庆附近折损太多人马。

  “现在鞑子已经尽数出城,”李来亨马上召开正式的军事会议,他提议浙军作为主力去进攻安庆绿营:“我带着部队为你们掠阵,若是你们能够独自消灭安庆虏丑,我也就不出手了。”

  浙军将领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不明白李来亨为何不愿意出动更有战斗力的夔东军参战,但赵天霸已经会心地笑起来:“虎帅妙计。”

  略沉吟,赵天霸说道:“虽然虏丑已经失去指挥,但浙军兵器简陋,虎帅是不是可以派支精兵化妆成浙军,潜行到浙军营地那面,然后发起进攻呢?”

  “此事容易,你需要多少兵马?”李来亨想也不想地应承下来。

  “千人马足矣。”

  闻言李来亨立刻叫来个副将,让他挑选千甲兵,马上出发赶去浙军那边,叮嘱道:“宁可绕个圈子,多走点路,也不要被安庆的虏丑看到了。”

  “遵命。”那个副将心领神会,马上就出帐点选兵马去了。

  浙军将领都更加糊涂了,不明白为何要多此举,而且定要把两面夹攻变成面进攻。见到这些人脸上的茫然不解之色,赵天霸笑着解释道:“虎帅还想多用这个身份段时日,所以要我们单独进攻,他在边上为我们压阵,若是万虏丑还能抵抗,虎帅当然也不会作壁上观;但若我所料不错的话,这么点儿虏丑根本挡不住我们的雷霆击,等大局已定后,虎帅就会帅部登船,继续东进。这样就算有鞑子逃出安庆,也会说荆州兵见死不救临阵脱逃,而不会猜到虎帅的真实身份。”

  “正是。”李来亨补充道:“现在安庆城内空虚,你们可以先派支兵马,打着刚才被抓到的这些鞑官的旗号,冒充传令兵去诈城门。嗯,这支奇兵也由我来出吧。”

  说着李来亨就又叫来个部将,让他带二百人去抢城门,不过同样要先移动到浙军那边,然后绕去诈另外边的城门。刚才来李来亨营中的那些安庆将领还带了些亲卫和旗手,自然也被统统拿下,李来亨让部将挑几个带去,逼迫他们去向城门守兵喊话。

  “等到我们顺利夺下了安庆后,也要摆出副和虎帅对峙的样子,等虎帅离开后可以让士兵们讥笑荆州兵不战而逃,然后有意地放几个俘虏走。”现在浙军大部分还不知道李来亨的身份,也不知道这些湖广兵都是友军,赵天霸觉得再隐瞒两天也不是做不到:“若是抓住安庆知府,我们也可以用他的印信名义,在城内张榜弹劾不战而逃的荆州兵,就说是他的临终奏章。”

  “好主意,”李来亨抚掌大笑:“就说没来得及送出,你们帮他贴出来传檄州县。鞑子若是得知,肯定会认为这是你们追赶我不及,想借刀杀人。”

  说完后李来亨叹了口气:“本来以为和提督相处这么久,计谋也学得不错了,原来还是不够周密。”

  赵天霸放声大笑:“虎帅谦虚了,卑职在提督身边呆得可是更久啊。”

  当初在武昌,李来亨见邓名执意要去南京,就建议对方和自己的军队起行动。但邓名认为他独自行动速度较快,也不显眼可以轻易穿越清军控制区。邓名走后,李来亨就急忙调兵遣将,分批趁夜偷越过武昌,集合后打起荆州兵的旗号,大模大样地顺江而下。本来李来亨对剃头还有定的抵触心理,但看到邓名都毫无心理负担,他也想开了:如果剃头就能更轻易的取得胜利,那也没有必要固执地坚持导致更大的伤亡。李来亨声令下,八千夔东军人人剃头,扎起小辫,手中拿着张长庚给的货真价实的印信和告身,而且李来亨沿途也相当小心,从来不带兵进入城中,只是派精灵的人去讨要关防,如果可能顺便再要点军粮。

  这次如果不是为了接应浙兵,李来亨也没有攻打安庆的打算,而是计划继续这样乔装下去,直到最关键的时候出手给清军致命击。

  正如李来亨和赵天霸所料,失去了全部指挥官的安庆绿营根本不堪击,浙军发起冲锋后安庆绿营见将军们都不知去向,下面的士兵顿时哄而散,没有多少能够逃回安庆。知府本来还以为今日会有场大胜,不想逃回来的士兵纷纷嚷嚷,说荆州兵畏敌如虎,根本不敢出营交战,而本军将领们也不知道为何迟迟不归。

  正在清军惊魂未定之际,突然发现北面的城楼插上了红旗,见城破在即,安庆清兵不是逃回家中就是向明军投降,知府急忙在横梁上悬起条白布,准备自杀。但知府踩在椅子上把脑袋套进绳圈里后又开始迟疑了,池州等地的同僚也都曾向明军投降,但后来又找到机会反正,有这些前例在,知府不禁想到自己若是不死,说不定也还有什么机会。知府天人交战的时候,明军冲进了衙门,把他从椅子上扯了下来,拖去见明军众将。

  明将们当着知府的面,尽情地把胆小如鼠的湖广兵奚落了顿,还告诉知府他们就是在湖广军营外拦截的安庆众将,但近在咫尺的胡老小就是不敢出营救人,甚至在几个绿营将领拼死突围后都不敢开营门接应,眼睁睁地看着明军追到营前把砸门不止的安庆将领拖走。

  进入安庆城的明军迅速接管了城防,同时在城外摆开阵势,面冲江边与胡老小对峙。被俘的知府县令还有其他留守文武,看到明军果然没有多少甲兵后,对坑了安庆全城的胡老小简直是恨之入骨。

  李来亨建议浙军以安庆为基地,分批向湖广搬运家属,他还给浙军派去二百士兵,方面增强他们的实力,另方面也充作向导。赵天霸三人则与浙军分手,有了李来亨给的向导后,他们留在浙军中就没有什么意义,他们立刻转身返回去追赶邓名。

  赵天霸等人走后,李来亨也下令军队上船,当夜就启程向下游驶去。第二天早浙军小将于佑明把知府再次拖上城头,把已经人去楼空的荆州营地指给他看。昨天晚上知府在大牢里夜没睡,虽然恨透了坏了大事的胡老小,但荆州兵已经是他最后的指望,知府翻来覆去地在心理念叨守将曾经给他形容过湖广军军容,指望胡老小突发神威,夺回安庆把他救出去。整整晚上,知府听到外面有什么响动,就激动地盼望着下刻看到大批的湖广兵冲进来,那个该死的岳州副将亲自跑来向他谢罪,喊声:“大人受委屈了。”

  现在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安庆知府望着空荡荡的长江江面,真有种世界末日之感。这时背后于佑明又发出笑声:“本来我们今天要去攻打胡贼的,不想他逃得还真是快,哈哈,等到胡贼跑去南京,不知道他会怎么报告此战呢?”

  知府满心的凄苦,他扪心自问,若是自己处在胡老小的境地,肯定会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给安庆方面。

  于佑明就像是个魔鬼,说着充满诱惑的话语:“你想不想报仇呢?如果想的话,你就写封弹劾,把此战的真实情况源源本本地报告给鞑子,我们替你传书南京。”

  知府很清楚这是明军的借刀杀人之计,不过他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咬牙切齿地叫道:“劳烦给老夫笔墨,老夫这就弹劾胡贼。”

  在这份弹劾里,安庆知府把胡老小骂了狗血喷头,说他见死不救临阵脱逃畏敌如虎,连累了安庆满城官兵文武,不但要朝廷追究他的罪责,还警告南京方面万万不可重用此人,以防他再次故伎重施拖累友军。

  与西进浙军的大张旗鼓相比,邓名带着的五千浙兵则偃旗息鼓,分成几队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前进,几天来直昼伏夜出,唯恐惊动了南京的清军。这些浙兵不敢走大道,就沿着应天府宁国府广德府的边界地带前进,这些边界地区距离各府的府城都较远,清军活动也不那么频繁。幸好有郑成功,这些日子来江南府县混乱不堪,精兵尽数赶往南京,驿站交通也都处于半瘫痪状态,所以头两天邓名直没有被发现,偶尔遇到的农夫也搞不清这到底是清军还是明军。

  但今天早上邓名的营地被队绿营士兵发现,没能继续隐藏行踪。

  现在南京已经得知郑成功退向长江出海口,管效忠蒋国柱和梁化凤带领最有战斗力的清军赶往苏州等地戒备,以防郑军再次登陆,而地方官府也觉得大事已定,郑成功对江南的攻击已经宣告失败。如今地方官府已经不再迟疑,旗帜鲜明地站在清廷边,他们纷纷把手中的部队派出去,搜索周围的掉队明军。

  邓名遇到的这队绿营就是其中的支,在发现这队绿营靠近营地后,邓名马上动员营内的浙兵备战,然后就领着他们出动杀出去,意图歼灭这支只有百多人的绿营部队。现在江南地方上的绿营都是战斗力极差的部队,这队绿营在遇到五百浙兵的攻击后,几乎在瞬间就溃败了。

  可绿营的迅速溃败也让邓名歼灭他们的计划化为泡影,浙兵远没有这些本地兵熟知地理,只消灭了五十余名清军,剩下都四散逃掉了。

  知道行踪暴露后,邓名就带着千人的前军迅速推进,占领了几个村镇,征集补充物资。同时全军也不再继续白天潜伏夜晚行动,而是迅速地向东行军,直到日落才安营扎寨。

  晚上邓名和周开荒任堂等人商议下步的行动:“再走天我们就可以进入常州府,按照原计划我们应该沿着常州府和广德府的边境前进,然后溜进浙江境内。”

  邓名等人本来希望能够摸到杭州附近才被清军发现,现在杭州防守也相当空虚,最有战斗力的杭州驻防八旗已经去了南京,到时候明军就绕城而过,全速冲向宁波府。绍兴慈溪宁波带都是浙军常年活动区,不但熟悉地理,而且与当地居民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旦到了宁波府就很容易与舟山取得联系,得以安全出海,就算舟山没有及时派来足够的船只,依靠熟悉的地理明军也可以与清军周旋,毕竟现在清军的注意力还主要集中在苏州带,短期内应该不会有大量的追兵赶到。

  但暴露行踪后,这个计划能够顺利实现就很难说了。若是明军在杭州附近才被发现的话,那属于浙江官府需要解决的问题,就算浙江方面以最快的速度探明这支明军的实力,然后向南京请求增援的话,南京也需要定的反应时间,会不会在郑成功还没有离去的时候从苏州等地抽调部队去浙江也很难说。

  但现在邓名等人依旧处于江苏境内,准确地说是在应天府这个距离南京最近的府境内,南京方面断然不会坐视有大股明军在这里活动。

  “鞑子应该不知道我们的实力,今天早上我们只出动了几百人。”周开荒有些不自信地说道:“可能不会派大军来追赶我们,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继续前进吧。”

  “没错,鞑子是不知道,所以他们可能派几百人来追赶我们,但现在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在这里了,就不会被伏击,而且会有意地观察我们留下的痕迹,判断我们的人数。”任堂立刻指出:“用不了多久,我们的实力就会彻底暴露。”

  东面是常州府,再向东就是苏州府,正是管效忠梁化凤等人驻守的地区,如果听说身边就有数千明军活动的话,他们肯定会前来围剿:郑成功还在海上,只是有再次登陆的可能性而已,而常州府的明军则是实实在在的威胁。

  “即使管效忠和梁化凤都不来,那还有松江府的马逢知,”任堂提到了另外个威胁,驻守松江的马逢知在此次战争中态度暧昧,现在郑成功大败,想必他正在惶恐不安,说不定正在后悔为何不和梁化凤样,出兵增援南京:“马逢知手握万五千绿营,其中有三千是骑兵,远比梁化凤的部队善战得多。说不定他会认为我们这五千人是他最后的机会,会想用我们的首级洗刷他首鼠两端的罪行,向清廷乞求条活路。若是他只带着骑兵赶来,在我们逃出常州府前他就能赶上我们,就算我们逃进浙江他也会穷追不舍。”

  邓名看着地图,继续前进进入常州府后,他们就会夹在南京和苏州之间,前后都是清军的重兵集团,除非两地的清军都毫无反应地按兵不动,连点侦查部队都不派来,否则明军就会被清兵咬住拖住,被侦查个清二楚,然后在清军的前后夹击中被消灭。

  “是该重新考虑下的时候了。”邓名抬起头,对任堂和其他来参加军事会议的浙江军官们说道:“我们可以赌鞑子对我们熟视无睹,在两天之内不做任何反应,让大家能够平安回家,可你们真敢这么赌么?旦鞑子追来,五千人不会有几个能活着到浙江,更别提去宁波了。”

  即使是最归心似箭的浙江军官,此时也沉默不语,邓名继续说下去:“我们努力过了,但回家的路看起来不通了,我建议我们还是及早回头吧,现在赶回湖广或许还来得及。”

  现在调头向回跑,虽然还可能受到南京清军的追击,但至少可以拉远与苏州清军的距离。

  “只要我们迅速向西前进,南京方面的鞑子也未必愿意穷追,延平郡王眼下还能转移鞑子对我们的注意力。”邓名指出,现在清军已经击退郑成功对南京的进攻,在胜利在望的时刻,或许清军的战略会趋于保守。

  崇明岛。

  登陆已经两天了,但是守军依旧坚守着营垒。

  在损失了大量的高级将领后,郑成功把失去领导的士兵调拨到其他营中,但现在士兵还远远没有适应新的将领,将领也完全不熟悉这些士兵。

  今天从战场上返回的将领们,进账二话不说就统统跪在郑成功的面前,虽然他们亲自督战,但士气和组织都团糟的闽军却依旧拿守军无可奈何。

  “先吃饭吧。”郑成功平静地说了声,招呼部下们起来,让卫兵把晚饭端进来。

  “张尚书只能自求多福了。”众人默默吃饭的时候,郑成功下了退兵的决心。

  第55节死地

  郑成功攻打崇明岛,就是为了能够把家属安置在这里,外面有水师环绕可保无忧,这样闽军就有机会腾出手来与清军再决胜负。但迟迟拿不下崇明岛,只会让士气不振的明军变得更加趋于瓦解。郑成功得知梁化凤管效忠等人已经到达苏州府,现在虽然他们慑于明军水师的优势不敢增援崇明岛,但郑成功同样不敢冒险,万清军偷渡成功,以现在明军的状况,恐怕又会是场类似南京城下的大败。

  放弃攻打崇明岛后,闽军就不可能再回头支援浙军,也会失去对清军的牵制作用。郑成功虽然顾不上再管张煌言,但他决定还是分批从崇明岛撤退,有断后部队就不会被清军水师追击,也可以把苏州的清军多拖上几天——郑成功觉得对深陷内地的浙军帮助不大,只能算聊尽人事而已。

  虽然这次出击南京的结果与郑成功所期望的完全不同,还损失了甘辉余新等许多将领,但郑成功已经开始从负面情绪中摆脱出来。

  在几个亲卫的陪伴下,郑成功走到海边。远望南岸,密密麻麻的火光都是清军营地的。郑成功的背后隐隐传来明军家属的哭声,她们在哀悼今天战死的亲人——由于没能肃清崇明岛的敌军,所以郑军依旧没能完成军属分离工作。

  “荷兰人劫掠我国客商,我已经警告过他们两次了,说如有再犯必定兴兵讨伐。”郑成功在心里静静地想着未来的战略。为了建立这支军队,郑成功花了差不多十年的时间。这次损失虽然不小,但以现在郑成功控制的海贸航线,估计有个五年也就能恢复旧观:“但荷兰人听闻我失败,难免会再起抢夺之心。如果我对他们劫掠汉家的商船置之不理,很快我的收入就会大减;反过来,如果我征讨台湾,拿下荷兰人的基地,以后澎湖台湾之间的航道收入就不再是我与荷兰人共享,而是为我所独占虽然这也要花费些时间,但五年之内我依旧可以恢复军力,而且还多了个台湾,可以用来安置家属,下次再进攻南京的时候也就不必担心后方的安全。”

  清兵已经到达苏州府两天了,但是他们始终谨慎小心地沿着岸边扎营布防,没有任何增援崇明岛的企图。如果不是眼下郑成功对自己手中军队的纪律士气严重缺乏信心,完全不用着急离开的。看着清军那副畏惧郑家水师的样子,郑成功又在心里说道:“我还是会来的,会次接着次地杀入长江,登陆山东福建浙江,这万里江防海防,你们能守得住多少?我不会再犯带家属的错了。”

  今年郑成功只不过三十五岁,风华正茂,他觉得自己还有充分的时间和机会光复中原,为大明夺回两京。盘算了会儿夺取台湾能给自己带来的海贸收益后,郑成功的思路飘得更远:“吕宋为西班牙人所得,他们曾两次残杀华侨,视我大明子民为猪狗,我也两次警告过他们了,不过之前直鞭长莫及。等我军拿下台湾后,若是西班牙人恭顺,我也没有必要在他们身上耽误时间,若是他们依然杀害华侨,我可举兵讨伐。等拿下了吕宋,把所有的航道都握在手中后,收入再增加倍不成问题,就是养二十万大军,每年发动次北伐,财力上说不定都可以做得到。”

  收起了越飘越远的思绪,郑成功重新把目光投在海对面的清军营地上。

  “来日方长。”郑成功轻轻地说了声,他的言语中再次充满了自信和百折不回的气势。

  不过郑成功并不知道,在邓名原来的世界上,他并没有更多的机会了。

  在那个世界,四年后,郑成功确实夺取了台湾,妥善地安置了军队的家属,独占了台湾黄金水道,并发国书给菲律宾的西班牙总督,要对方不得歧视华人并侵害华人财产。西班牙人对此置若罔闻,依旧屠杀华商,消除西班牙人的贸易竞争者。而菲律宾的华人不但是郑成功的贸易伙伴,也是他的兵源之。得知此事后,郑成功整顿部队,联络菲律宾的华人,准备跨越重洋把菲律宾纳入中国版图,同时完成对东亚贸易的垄断。

  但在郑成功预定出兵日期的个月前,连续传来他的父亲弟弟们被清廷杀害的噩耗,以及儿子郑经私通||乳|母等消息,连续的打击让郑成功病不起。他在临死前悲愤至极:“我才三十九岁,尚未光复中原,怎么就要死了呢?”郑成功抓破自己的脸,自云无面目见明帝于地下,随后逝世于台湾。

  邓名返回湖广的建议在浙军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好多人认为既然已经走了好几天了,那就干脆走到底,但大部分人最后还是支持邓名的决定,认为继续前进实在太危险了。苏州有通向杭州的大道,如果清军决定追击可以迅速赶到,甚至可以比明军先到,堵在明军头里;而明军需要从太湖南岸绕过去,道路要难走得多。

  但争执又耽误了半天的时间,第二天明军并没能及时出发,到下午的时候,任堂匆匆赶来,告诉邓名有数百人不辞而别,自行继续向常州府前进了。听说此事后邓名也是又急又气,对任堂叫道:“他们离开大军独自行动,有几个能够逃脱?十有八九都要落入鞑子之手,现在可好,他们还知道我们的计划,等他们被鞑子捉住后,我们的兵力虚实和行动路线也就会统统为鞑子所知。”

  邓名无法再等下去,表示自己会立刻向芜湖出发,让愿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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