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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 第 31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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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的试探,所以现在已经是李星汉这群人的共识。

  “虽然孝陵在南京,但历代蜀王的祖坟可在这里,”在场的人并没有提到孝陵个字,但李星汉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不平定全川,保得祖坟安宁,邓先生怎么忍心离四川而去?难道你们觉得邓先生不孝吗?”

  “当然不是。”听众们纷纷摇头,被李星汉这么质问,他们顿时都心虚了,个个都感到自己好像犯下了很大的错误。

  “那邓先生为什么要去南京?”

  李星汉本来就还要继续炫耀自己的见识,这个问题提得极其趁他的心,简直就是想打瞌睡的时候有人送枕头:“自然是先生忧心国事,看到神州大地上到处都是鞑子横行,他不肯呆在四川坐观成败,所以要亲赴江南,助延平郡王臂之力不,是统帅闽浙大军光复南京。而且,等邓先生带着延平郡王张尚书他们光复了东南,自然就会带领他们沿江而上,杀回四川来消灭李国英这贼。”

  “原来如此啊。”听李星汉说的铿锵有力,众人都兴奋起来。

  “就好像去建昌去昆明,难道先生去别处就是不回四川了吗?既然不是,那你们怎么会认为先生去南京就要弃四川而去呢?”

  李星汉的质问非常有力,至此大家都彻底被雄辩的李千总说服了,武保平心悦诚服地说道:“还是李千总有见识。”

  “那是,”众人的恭维声让李星汉感到很享受,他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心服口服:“不然怎么我会是千总呢?”

  又享用了阵众人的称赞,李星汉终于有点脸红了:“好吧,其实这是刚才先生对我说的。”

  五月初五,邓名带着十九名卫士离开奉节,文安之嘱咐他在离开明军控制区前要多写信回来,如果有什么疑难也随时可以来信询问。这些日子来,文督师还仔仔细细地把夔东众将的性格他们的喜好和邓名讲述过,他们的历史他们的得意之举和不愿意被触及的伤疤,老头子全都告知邓名。这些事情文安之唯恐邓名记不住,还考较过他几次。

  “督师请回吧,静候佳音。”走出奉节城门,邓名回头向来送行的文安之说道。

  “嗯,路小心。”文安之又捻起了长须,仍是往常那种波澜不惊的模样。

  仍和上次样,邓名行在草堂湖乘上奉节的船只,从白帝城下经过,通过宏伟的夔门驶入三峡,然后在大宁河转乘小船,直奔大昌。

  “邓先生,好久不见了啊。”这次并非是在大昌县城门口见到的袁宗第,他得知邓名到达大宁河口处就跑出来迎接,双方在半途相遇。

  路上袁宗第还给邓名当起了向导:“这里是观音岩。”

  邓名顺着袁宗第的手臂望去,左手前方有座酷似观音菩萨的山岩,他点点头:“果然是观音菩萨啊,看上去好像还在对着我们笑。”

  “看到邓先生来了,菩萨也是高兴的。”袁宗第哈哈笑道,又行了片刻,他又向右前方指去:“这里是双鹰屏。”

  高大宽阔的漆黑岩壁看上去,就好象是双展翅欲飞的雄鹰。

  “邓先生在巫山看过大鹏山吧?没有这里的双鹰屏像吧?”

  邓名觉得都很像,不过袁宗第既然这么问,就笑道:“确实是这里更像些。”

  “雄鹰展翅,就像邓先生样的威风啊。”袁宗第说着又大笑起来。

  其间邓名说起对袁象的安排,袁宗第大度地挥手道:“我那侄子既然托给了邓先生,那就听凭先生安排,邓先生可还需要人么?我还有个侄子也不错。”

  “袁将军的好意我完全明白,”邓名连忙谢绝道:“只是在我身边十分危险,说实话我不太愿意带着袁小将军起,因为若是有什么闪失,我很难向将军交代。”

  袁宗第侧头认真地看了邓名眼,脸色也严肃起来:“袁象不是个怕死的懦夫。”

  “确实不是,我绝无侮辱袁将军的意思,袁小将军在我身边时勇武过人。”邓名坦然答道:“但确实有所顾忌,这道理想必袁将军定能够理解。”

  袁宗第又认真地看了眼邓名,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也没想到先生会出生入死地拼杀,先生的顾虑我当然明白。”

  三太子对自己如此坦诚,袁宗第心中感动但没有表现出来,到达大昌县城后,袁宗第告诉邓名他已经摆好酒宴,他最近向湖广走私石盐换了批好酒回来:“邓先生在昆明大破吴贼,真是太痛快了,大昌已经欢庆好几场了,既然邓先生亲自来了,那我们就再庆贺场。”

  第07节北上

  邓名不喜饮酒,这个袁宗第本来也知道,但称今天的宴会是为他庆功而设的,就建议他无论如何都稍微喝点。实在推辞不过袁宗第的热情,等宴会开始后,邓名就站起来举着酒杯,对满满堂的大昌军官说道:“我实在不会喝酒,而且正值年少,胃口好贪吃,每次若是喝酒就会耽误了吃菜,今天国公准备了这许多好菜,不吃定会后悔。”说完邓名就抿了下,然后把酒杯放下:“愿诸君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等驱逐鞑虏共享太平。”

  邓名开始的话引起了些笑声,等他说完后大家纷纷回礼:“愿与先生共享太平。”有人的甚至认为这是三太子在许诺将来不会忘记大家的功劳,会与闯营将士共富贵,

  既然邓名给了个面子,袁宗第当然也不会继续勉强,他对邓名笑道:“今天有茱萸大肉,这可是川菜,邓先生不妨多吃点。”

  刚才邓名已经看见给他的菜品里有些红红的颜色,开始他还以为是辣椒,不过经袁宗第说,他低头仔细辨认,发现却是种他不认识的植物。

  “茱萸?”邓名倒是记得有首诗里提到过这种植物,不过听上去好像是种装饰品,他也从不知道川菜里会用这个当佐料。

  见邓名脸迷惑,盯着那菜迟迟没有下箸,袁宗第还以为他不喜欢吃,连忙招呼人道:“来人,撤下去给邓先生换不辣的来。”

  “且慢,”邓名倒不是不能吃辣,四川菜还有四川火锅他原本都吃过,也很喜欢,只是印象里川菜应该用辣椒做调味品,他对袁宗第笑道:“没吃过茱萸,让将军见笑了。”

  “哦,那真应该少放点。”袁宗第以为邓名从未吃过辣味的菜,心里有些后悔,他给邓名介绍道:“川人喜吃辛辣,简直就是无辣不欢,我部下有很多川人,也在四川呆了很多年,所以也喜欢上了。”

  最近几年来明军条件尤其艰苦,虽然袁宗第手下有很多川人,可有限的土地都用来种植庄稼,大昌附近五六年来都没有自己出产过茱萸,这还是袁宗第这次走私石盐时换回来的些调味品。但大昌的官兵看到运回成筐茱萸后,大家都齐声欢呼,这些好不容易到手的辣味作物也以极快的速度消耗着。

  在袁宗第印象里,邓名属于吃过见过的人,手里既然有了这种调味品当然拿出来招待贵宾。这时袁宗第在心里估摸着北京人大概没有吃辣的习惯,早知道如此那就不该给邓名放这么多,第次吃辣的人多半适应不了这种味道。

  “嗯,我倒是听说过四川最好辛辣之物,不过不用辣椒么?”邓名百思不得其解,就出口问道。

  “辣椒?”袁宗第显得非常迷惑,他从来没有吃过邓名所说的东西:“辣椒是什么?”

  “也是鲜红的”邓名拿手比了下辣椒的大小,又描述了下它的形状。

  袁宗第仍然不知道,他问了问周围几个川籍军官,他们对邓名叙述的东西也无所知,脸上全是茫然之色,邓名手下的李星汉也被问到,他同样摇头说从未听说过此物。

  “莫不是番椒?”直在边上默默旁听的穆潭突然问道,他倒是听说过邓名讲的东西,荷兰人和西班牙人曾带来过番椒的种子,不过大家都认为是种观赏性的植物,此时有些江南和福建的富户在庭院里种植。郑成功的府邸里也种着几株,曾经向人炫耀过这是海外的珍奇花卉,虽然穆潭觉得不如牡丹之类好看,而且也没有花香,不过果实红灿灿的倒也还算可爱:“里面有金色的种子,看番椒的时候,有人提醒过不要碾碎它的果实,不然不小心碰到眼睛就会泪流不止。”

  邓名觉得穆潭说的就是辣椒,看来这个东西此时还没有流行开来,他就随口说道:“这个番椒应该就是我以前吃过的,当时告诉我叫辣椒。”

  正如邓名猜测的,此时湖广四川的辛辣菜还是靠茱萸来做,在他原本的世界里,辣椒还要等十几年才会被发现是种非常好的调味品,而旦被发现后就会迅速传播开,辣椒被广泛地种植,在短短几十年里就完全取代了茱萸。

  虽然邓名对此事再也不提,但在座不少人都在心里默默记住这个名字,包括袁宗第在内的不少人都在心里琢磨着:“从来没有人吃过,大家都不知道,三太子却知道的如此清楚,想必味道很好,嗯,定是大内御膳不外传的秘方。将来定要设法打听下,或是下次有使者往来福建,把这辣椒要株来尝尝,看看到底有多好。”

  邓名尝了尝茱萸,是与辣椒不同的种辣,有些冲脑门,但味道远没有辣椒那么重,他此时也在心里想着:“怪不得后来不吃这东西了,四川人那种吃菜唯恐不辣的脾气,辣椒把茱萸淘汰也是应该的。”

  不少人纷纷要求邓名再讲述遍云南之行,这种事情邓名知道周开荒最在行,就把这个光荣的重任交给了他。果不其然,周开荒顿时眉飞色舞地跳起来,从建昌开始,把路上的故事添油加醋地讲给大伙听,就是在东川府几个烽火台遇到的分的惊险也被他说成了十足。

  周开荒跌宕起伏的故事把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开始深谙周开荒脾气的袁宗第只是微笑,后来也被他层出不穷的悬念带入了戏,和其他人样听得目不转睛。周开荒引起了片又片的激动喝彩声,每次喝彩过后必定有人给他敬酒,周千总来者不拒,每次都是饮而尽,用更大的嗓门继续叙述着惊险动人的传奇之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开荒总算讲到进入昆明了。可吴三桂那天只叫了邓名个人去,他本来还想靠转述邓名的话来继续发挥了,但被赵天霸狠狠地扯了把,硬把他拉着坐下,周开荒只好有些不甘心地说道:“宴会上的事,还是让邓先生来说吧。”

  屋内所有的目光又转移到邓名身上。

  “那天确实是侥幸,”邓名指了下周开荒,笑道:“当时吴三桂和赵良栋醉得比周千总还厉害”

  宴会尽欢而散后,袁宗第就问起邓名此行的来意:“是不是督师听说房县郝将军要出兵郧阳,就让先生过来替督师他老人家过来监军?”

  “郝将军要出兵郧阳么?”邓名并不知道此事,房县位于大昌的北方,湖广郧阳府境内,驻防的将领是前闯营大将郝摇旗,距离郧阳襄阳等地都不远。在房县驻守的郝摇旗是最靠北的明军,负责防御清军从北方的进攻。不过这几年来清军从来没有进攻过房县,反倒是郝摇旗不断马蚤扰清军控制区:“我并不知道此事啊。”

  郝摇旗出兵郧阳府城的主要目的是迫使清军退入府城防守,让他能够在府城周围寻觅些粮草,同时设法搬迁些人口。以往每次出兵的时候郝摇旗都会给奉节去信,不过这也是象征性的,奉节不会干涉郝军的行动,也不可能遥控指挥房县的战事。邓名从奉节出发的时候,郝摇旗的信使刚通过大昌,可以说与邓名行擦身而过。

  “是啊,这也是托了邓先生昆明大捷的福了。”袁宗第告诉邓名,这次郝摇旗并没有独自出动,而是去信给大宁贺珍大昌袁宗第巴东刘体纯等人,建议他们与自己合兵扫荡郧阳带。因为邓名在昆明的行动,清廷不能把湖广派去支援吴三桂西征的部队调回来防守,据郝摇旗刘体纯等人的侦查,目前夔东明军对面的敌人相当空虚,明军远较清军要强大。因此郝摇旗建议统行动,如果仅是房县孤军出击的话,虽然可以迫使郧阳的清军退回府城,但周围的援兵到郝摇旗就得撤退,无法安心地收集粮草和物资;而如果房县大昌大宁还有巴东的明军合起来,大概可以出动两万左右的部队,这样大规模的支军队就是遇到谷城襄阳等地的清军来增援也不怕,郝摇旗觉得这样就可以迫使几处的清军都各自坚守城池,明军可以毫无顾忌地在地方上收集粮草补充兵员,时间也会充裕许多。

  袁宗第当然很心动,重庆战他损失最大,兵力折损了好几千,要不是邓名带回来千多人,这次的行动恐怕他都无法参加。其它的人损失虽然没有袁宗第这么大,但积蓄的粮草多半也被叛变的谭诣给烧了,既然湖广参与远征西南的部队还没回来,他们就都打算抓紧时间恢复下元气。

  听袁宗第说完前因后果后,邓名摇摇头:“我不知道此事,这种军机督师也不会干涉的吧。”

  袁宗第心想:“督师当然不会干涉,不过郝摇旗的信里也提到若是你已经回到奉节,众将很欢迎你代表督师来监军,这不是为了和三太子你拉交情,让你记住我们的功劳么?”

  “我是打算出五百战兵,辅兵二千五去房县的。”大家都知道重庆失败让袁宗第伤筋动骨,所以郝摇旗刘体纯他们都表示袁宗第少派些人来就可以,他们会多给他分些人丁粮草,帮助他尽快度过难关。本来袁宗第没打算亲自去,而且只计划多派辅兵去搬运东西,不过若是能说服邓名的话袁宗第慷慨陈词:“我打算亲自带兵去助郝将军臂之力,邓先生反正也是无事,不妨起去吧。”

  “最近个月倒是无事,不过不能呆太久。”邓名有些迟疑,对方盛情邀请,如果拒绝了恐怕会让这些将领失望,他也不打算对袁宗第隐瞒,就告诉对方自己打算在七月前后到达南京,然后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帮上郑成功的地方。

  听邓名说完后,袁宗第皱眉沉思了片刻,居然有了和文安之李星汉他们样的疑问,就是邓名此行离开后是不是不打算再回四川来了。邓名只好又对袁宗第解释了遍,对方听完后好像还有些将信将疑。

  “邓先生打算如何去南京?”

  “我打算沿江而下。”邓名原计划化妆成商人,蒙混过清军关卡,这个奉节方面有经验,赵天霸也深谙此道。此番来大昌的时候,邓名还想再向袁宗第请教番,因为周开荒说大昌经常派人乔装打扮去清军控制区走私,在各道关卡里也有内应或是受过明军贿赂的人。

  但袁宗第反对邓名的这个计划,他称长江路上关卡密布,因为清廷知道这是明军进攻最方便的路线,驻防的军队也远比其他地方密度高。袁宗第根本就不赞同邓名去清军控制区冒险,他认为邓名最好就老实地呆在奉节,没事可以到各将的防区走走,视察官兵鼓舞士气。不过邓名这性子也劝不住,袁宗第就建议他走更安全的路,不要图省事走江陵这条近路。

  “邓先生不妨和我们起去郧阳,此番我们多半还会到襄阳城下走遭,到时候鞑子肯定龟缩回城里,野外没有什么敌人,邓先生可以带着属下从襄阳走汉水到武昌,然后去南京,这样就避开了鞑子最多戒备最严密的段长江,安全得多啊。”

  除了安全因素外,袁宗第依旧希望邓名能够跟着他们去郧阳周围转圈,闯营众将对邓名的车驾都是翘首以盼,若是邓名随军出征肯定能让众人兴奋不已,而且在大军之中安全也有保证。

  “你们会攻打郧阳襄阳吗?”邓名觉得袁宗第说的有道理,若是明军攻打城池的话,他也有机会观摩下这个时代的攻城战术,上次在重庆邓名并没有机会就近观看,而且当时他还心神不定,对各种攻城手段也没有太大的兴趣。而现在不同了,几个月下来邓名觉得自己多半是没有机会回家了,南京之战又近在眼前,邓名琢磨着若是能有闯营众将言传身教,自己也更有可能给郑成功帮上忙。

  “这个”袁宗第露出个苦笑:“攻多半是要攻下的,不过肯定攻不下来。”

  “为什么肯定攻不下来?”邓名见袁宗第毫无信心,也是有点意外。

  “此去的主要目的是在四周收集粮草,如果集中军队在城下,那收集粮草的人手就不够了,而且打造攻城武器需要时间。这里也不是重庆,若是见到我们有强攻的意思,鞑子很快就会从河南派援兵来。顿兵坚城之下,兵力有限也没有足够的粮草,最后多半会得不偿失。”不仅袁宗第,郝摇旗刘体纯他们也绝没有强攻城池的打算,虽说打破城池肯定能缴获众多,但闯营没有重炮,光靠云梯塔车攻城,损失肯定会非常惊人,是现在的明军难以承受的。

  “那为何还要攻下。”刚才想到可以向闯营众将学习攻城手段时,邓名就动心要和袁宗第起去房县,但现在有些失望了,不过他还是有些不解,为何明知打不下来还要攻城。

  “因为要教儿郎些手艺。”袁宗第答道,虽然这几年来直没有太多攻城的机会,但谁都知道驱逐鞑虏的大业不可能靠单纯防守来完成,将来定会有大量的攻城战。袁宗第刘体纯他们都会抓住切机会锻炼年轻的官兵,虽然不可能攻下城池,但至少要手下们见识下攻城的场面,感受些攻城时的气氛。

  “我们虽然没有重炮,但也有几门小炮,到时候也会向城墙上放几炮。打造几具云梯,让儿郎们都看看攻城时应该注意什么,敌人会有什么样的防守手段,如何对付,免得将来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对着城墙束手无策。”袁宗第耐心地给邓名解释了番:到时候可能还会在城墙下挖几个洞,让没经验的年轻军官看看应该如何|岤攻;在壕沟外开凿两道渠,由有经验的老人给指点下如何引走护城河的水。

  “我和几位将军起去趟郧阳吧。”邓名很清楚这些攻城举措都是浅尝辄止,只是摆个样子给年轻人看罢了,不过这些对他来说都正是急需的知识。

  “好。”袁宗第闻言大喜,他马上就让手下去房县巴东等地报信,告诉几路将帅三太子会随军出征。袁宗第建议邓名不用继续前进,这几天就先呆在大昌,然后和自己的军队起出发,反正到房县也能见到刘体纯。

  邓名觉得这样也好,正好再看看袁宗第统帅数千人行军时的举措。开始袁宗第根本不打算派几个战兵去,刚才对邓名说的五百战兵也是个虚数,但邓名既然真去,袁宗第就真的点出五百战兵来,打算在邓名面前露手,挽回些因为重庆失利而受到影响的形象。

  第08节进军

  郧阳谷城襄阳都属于汉水流域,谷城位于襄阳的上游,而郧阳又是谷城的上游。在这段汉水的南方不远,还有两条支流,分别是白水河和马栏河,它们都从西南流向东北,走势接近平行线:白水河途径竹山流向郧阳,马栏河途径房县流到谷城当年张献忠的蛰伏地附近。

  明军此次出兵到底会不会到达襄阳城下,还要根据出兵后的具体情况而定,如果粮草收获颇丰,或许可以到襄阳城前耀武扬威,如果所得很有限的话,那当然还是尽早打道回府为好。而郧阳谷城附近大致就是此次明军的主要目标。

  虽然湖广带的道路比夔州要强很多,但陆路仍然比较崎岖,明军每次袭扰清军控制区时都尽可能地利用水道。以往明军进攻郧阳的时候,郝摇旗就会以竹山而不是以房县为出发基地。竹山和房县的距离并不远,到郧阳的直线距离也相差无几,但从稍微靠西北些的竹山出发,可以利用白水河水道,对于缺乏人力和畜力的明军来说,这条水道让他们无论是进军还是搬运物资都会方便很多;而如果进攻谷城的话,那出发基地肯定会是房县,因为可以使用马栏河。

  因为此次进攻明军的兵力雄厚,所以计划两路并举,巴东刘体纯兴山李来亨加上郝摇旗的主力从房县出发直捣谷城,而大昌袁宗第大宁贺珍就和竹山的驻守部队起进攻郧阳。这个计划是李来亨拿出来的,他认为这样比较稳妥,若是襄阳的清军有支援上游意图的话,他们沿着汉水而上首先会遇到较强的支明军。这种部署有助于吓阻襄阳的清军,让上游郧阳带的袁宗第贺珍等人能够比较安全地行动。

  不过郝摇旗认为这纯属多此举,因为湖广的清军精锐此时还深陷西南没能返回,就是他自己路也足以对付本地的守军,更不用说还加上其他几路明军的增援。而且这种部署还会导致把郝摇旗的部队分为二:部分跟着李来亨刘体纯去打谷城;另外部分跟着袁宗第贺珍去打郧阳,但既然李来亨坚持,郝摇旗也不固执己见。

  向周围通报邓名参与此战的消息后,袁宗第本以为几天之内就能出发,但没想到几天后收到了巴东刘体纯的急件,要求大昌的军队晚几日再出发,等他带着军队从巴东赶过来与袁宗第会师。

  变故的起因仍是李来亨,他位于夔东明军的最东面,肩负着防备夷陵清军来攻的责任。本来这次出兵李来亨就不是特别积极,因为他觉得自己分心二用有些吃力。经过番考虑后,又对郝摇旗送来的军情做了再三的审视,李来亨承认自己的计划是有些过于保守了,郝摇旗足以形成对郧阳襄阳带清军的优势。既然如此,李来亨认为自己还是留下来继续监视长江下游的清军为好。

  此外夔东带的明军穷怕了,所以每次出征前都要仔细权衡利弊得失,总是想用尽可能少的付出换回尽可能多的收益。李来亨觉得既然没有自己的部队清军也绝无敢于迎战的可能,那他还不如不去,少路兵马参与就少分消耗。这几千人马出门在外的花销也不是个小数,还不如留到将来更紧要的时候使用。

  这种心理邓名能够理解。他在重庆的时候就见识过夔东明军的这种省吃俭用的习惯了。当时为了节省粮草,先派袁宗第等部分明军去重庆建大营,大部分很晚才集结出发,打算在前哨部队把前期工作全部完成,然后再抵达城下开始攻城——以达到最大程度节约粮草的目的,但也给了谭诣以可乘之机。

  李来亨决定不去了,刘体纯就应带着部队去房县和郝摇旗起扫荡谷城近郊,而袁宗第和贺珍依旧去与竹山,和另外支郝部会师。但就在刘体纯出发前,他接到袁宗第的报告,说邓名已经到了大昌,准备参与此次作战,刘体纯就改变了计划,写信给郝摇旗让他集中房县竹山的部队,独自去扫荡谷城,而刘体纯领兵去与袁宗第贺珍会师,共同负责郧阳方向。

  “军队的部署这样反复地修改,不会有问题吧?”邓名弄明白前因后果,对此次行军行动的前途感到有些担忧,他问袁宗第道:“郝将军的兵力是不是太薄弱了?”

  “邓先生过虑了。”袁宗第倒不是很担心,他告诉邓名,此番出兵肯定以郝摇旗为主力,因为目标距离他的根据地最近:“郝将军自己大概就可以出动万兵左右,我们三家加起来也顶多就是这个数,多半还不到。”

  其他将领因为是劳师远征,所以出兵太多就会有得不偿失的风险。袁宗第为了向邓名展示军容,所以出动了三千人,其中两千五还是辅兵。不久后从巴东赶来的刘体纯倒是比袁宗第兵力雄厚些,足有三千五百人,其中千二百战兵。

  刘体纯抵达后,袁宗第不耽误时间,立刻统兵出发。近七千明军向着大宁河上游进发,很快就抵达大宁与贺珍会师。因为三太子随军,贺珍出动的兵力也比原本打算的要多,足足有四千人,不过战兵也同样是千两百人。这样明军的规模就达到了万之众,比袁宗第原先估计的还要强大。

  在这次军事行动中,邓名又次意识到夔东明军对水路的重视。大宁的位置很接近奉节的正北面,也就是比正北稍微偏东些。可明军若是从大宁去奉节,肯定要先向东进军去大昌,沿着大宁河直走到长江边上的巫县,然后再掉头向西通过夔门去奉节。

  这次行军的目的地竹山位于大昌的东面,明军出发后却是向着西北沿着大宁河走,在大宁会师后全军继续向西北进发,他们会直走到大宁的尽头,然后进入陕西境内直达镇坪。这样这万明军就进入了白水河流域,下游就是他们要去的竹山。川陕鄂交界这带多山路,也就是沿着河的地方还比较好走,而且也可以让大军容易得到淡水补充。

  邓名看到明军军队中骑兵很少,走山路马匹很容易死亡,夔东明军因为物资奇缺也没有能力大量养马。他们连茱萸这种人人喜爱的调味品都无力种植,有限的军屯几乎都用来生产粮食。

  房县竹山带都是郝摇旗的势力范围,明军主力还没有抵达竹山时,先锋就已经与竹山的明军取得联系。正如刘体纯所料,郝摇旗欣然接受了他的建议,已经把竹山带的部队调回房县去了。按照原来李来亨的计划,郝摇旗的部队要被分为二,两处都要与友军分享所得。虽然夔东各路明军的关系比较亲密,对缴获也不是斤斤计较,但多分些少分些,大家就是嘴上不说,心里难免也有疙瘩,尤其是大家又都这么穷。

  郝摇旗如果在两路参与分配,闹矛盾的可能性就要提高倍,而现在刘体纯的建议他很喜欢,这样谷城就由他自己去进攻,收获都是他人所有。虽然大家已经约定好要多分些给袁宗第,但那个时候郝摇旗给多给少全凭自愿,而且无论给多少袁宗第都要承他的情;若是和刘体纯路的话,假如把收获的物资平分,郝摇旗还得斟酌到底该给袁宗第多少——给得少了说不定不但不能获得感激,还会被认为小气。

  另外三路明军协力扫荡郧阳周边,肯定能够牵制那里的清军无法到汉水下游增援,是种有力的声援,如此郝摇旗约大家共同出兵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虽说三太子亲自领军是个套交情的好机会,但郝摇旗觉得获取物资非常重要,而且此战结束后,三太子肯定不会过房县而不入,到时候再见不迟。若是此行丰收的话,郝摇旗琢磨着还能送给三太子份厚礼。

  竹山现在已经没有郝摇旗的大部队,由个郝摇旗的家丁接待刘体纯等人。这个家丁带着三位明将去竹山的库房,里面有不少小车绳索等物品,虽然简陋但也都是搬运工具;在白水河的码头上,还有大量的船只。邓名看到其中以独木舟和木排居多,都是郝摇旗多年来在竹山这里打造的。

  竹山和房县之间并无河流连接,郝摇旗每次进攻郧阳只能利用这里的船而无法把房县的船搬过来用,所以无论是白水河还是马栏河,郝摇旗都存有大量的船只——虽然水营人员只有批,但水营所需的装备却有两套,这样无论郝摇旗想攻打哪边都比较方便。

  郝摇旗无法把房县的船只搬来竹山,袁宗第刘体纯等人当然更没法把大宁河长江里的船运到白水河来,所以郝摇旗就专门派个家丁看守这些重要装备——若是这些船只有个差池,袁宗第他们也就算是白来了,而且将来郝摇旗再想进攻郧阳就需要重新打造木排。

  “家主说了,这河里的船随便邓先生还有诸位国公们使用,但数目是多少家主心里可是记得清楚呐,要是回来后看到短少了,就得赔偿给他新的。”那个家丁笑着说道。

  听到这玩笑后袁宗第他们也笑起来。

  刘体纯笑道:“都是公侯了,还是和以前样小气,谁还贪他几块破筏子?运到长江去还不够我受累的呢。”

  “岂有此理!”袁宗第笑过之后装出副生气的模样:“等打完郧阳回来,就把他这些破板子统统拆了当柴烧!”

  袁宗第派人去房县,通报郝摇旗军队已经抵达竹山。明军在竹山稍作休整后再次启程,水陆并进向郧阳府的府城开去。就算是从来没有来过此地的邓名也不会迷路,只要沿着白水河直走就好了,目的地就在前面,而明军就猬集在这条河的两岸。

  自从这次出兵以来,邓名就没见过夔东众将考虑过河流以外的行军路线,唯段脱离河流的陆路就是大宁河流域和白水河流域之间的那小段。没错,河流对缺少牲畜的夔东明军的重要意义是毋庸置疑的,只有利用这些河流明军才能运输辎重盔甲和其它补给品;现在明军所有的几门小炮放在竹筏木排上可以轻松地随军而行,但在大宁河与白水河之间的那小段陆路上,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带着火炮通过,那么短短的点儿距离,押送火炮的明军士兵累得都快虚脱了;在河面较宽,水流不急不缓的地区,明军还可以起乘坐竹筏,轻松愉快地前行,没有更节约体力的行军方法了。

  不过邓名总觉得夔东明军对河流的依赖性太高,久而久之恐怕离开了河流就不知道该如何打仗了,年轻的明军军官也不会有靠陆地运输保障后勤的经验和能力。

  对敌军来说,如果明军完全不考虑河流以外的进攻路线,或者说明军不能摆脱对河流依赖的话,清军对明军可能的进攻路线就会非常容易判断,也容易进行针对性的防御。

  再回忆下和袁宗第刘体纯他们进行过的讨论,邓名发现这两个人对河流运输的依赖已经根深蒂固。比如关于去江南的讨论,刘体纯考虑的也是如何突破江陵带沿江清军的重重封锁,至于绕过江陵这段水域则根本没有考虑。不过对此邓名也拿不出什么其它的好办法,袁宗第刘体纯等人更了解这个时代的军事情况,军事方面的经验也绝不是邓名能够相比的,既然他们都没有摆脱河流的办法,那邓名肯定也不可能有。

  明永历十三年清顺治十六年五月二十三日,邓名跟着袁宗第刘体纯贺珍带领的万明军抵达郧阳城下。

  正如郝摇旗预料的那样,清军已经完全退回城内坚守。郧阳府周围有五千多清军,但大部分都是战斗力士气和忠诚都极为可疑的辅兵,就是拥有武器盔甲的千多脱产战兵也无法和抽调去西南的兵丁相提并论。

  因此郧阳的守官守将根本不打算与上万明军在野外交战,而是下令放弃所有外围据点烽火台驿站,统统撤入府城防守。虽然放弃驿站和烽火台就等于自动放弃了与周围联系的能力,但郧阳方面对明军的行动模式也相当了解,他们知道这些明军的主要目的就是在府城和周围收集些物资和人力。虽然郧阳府的城墙并不是十分高大坚固,但也不是这些缺乏重炮攻城武器的明军能够轻易撼动的。

  既然知道明军的作战目标,那么清军的应对之策也就很显然了,他们把周围驿站烽火台和据点中的物资人手全数撤回城中,近郊的居民以及居民手中的物资也赶在明军抵达前尽量搬入城中。这样就能让明军的收获较为有限。明军的收获越是有限,能够呆在郧阳城下的时间就越短,搜索范围也就越小。

  明军在城外安营扎寨的时候,郧阳城内的守军点也不慌乱,就站在城头上冷眼看着城下的这些明军。有经验的老兵还给年轻的兵勇鼓劲打气,让他们不要太过紧张。这郧阳城内的兵力差不多是城外明军的半数,但火器比起城外却只多不少,若是明军真想不开,强攻城池的话,定会撞个头破血流。

  郧阳受到明军进攻的消息,守军很早就给上游的谷城还有襄阳府发去了报急信件。就在他们发走信件后不久,郧阳这里也收到谷城的急报,说是有上万明军逼近城池,要郧阳这里抽调些部队去增援。

  “这次贼人的规模还真不小。”看到谷城的急报后,郧阳的地方官和守将很快就把局面猜测个八九不离十:“肯定是两路贼兵齐发,路去了谷城,路来我们这里,让我们无法互相支援。”

  以往若是郧阳受到郝摇旗的威胁,谷城就会派来支援军。这支援兵不会进入郧阳,人数也不会太多,只有千左右。但其中有战斗力的战兵比例较大,会远远地驻扎监视明军,如果明军为了收集物资而太过分散,这支清军也会主动发起进攻,攻击那些落单的明军小分队。若是谷城告急,郧阳的反应也会类似。这种牵制行动会迫使明军谨慎地行动,不敢四下分兵,这样明军的收获就会更小,在清军控制区内停留的时间也会更短。

  不过眼下明军显然是两路并举,每路对清军都拥有绝对优势,那么郧阳和谷城就都不可能派出援兵了。郧阳的清军判断,自己和谷城的急报很快都会传到襄阳,那里倒是可能派出些援兵,不过数目同样不会很庞大,目的也仅仅是监视明军而不是驱逐。

  “就算襄阳派了援兵,也要先到谷城,不定能到我们郧阳来。我们不用想太多了,专心守城,等着明军退兵吧。”郧阳的清军得出了结论。

  转载的注意:湖广这仗没有做好准备,郝摇旗的目的地是谷城,我没仔细看,原章节修改了。

  第09节|岤攻

  郧阳城并不大,在十几年的战乱中曾经多次被军队攻破,城墙上有许多明显的分界线,这些界限两边的墙壁新旧程度颜色各不相同。每次被攻陷都会导致城墙被严重损坏,占领者若是无意固守就会将其抛弃,若是打算防守就会给城墙打补丁。由于战事频繁,不断需要打新的补丁,补丁上也许还会打补丁,有时甚至还没有完成修补工作郧阳就再次易手。

  所以眼前的郧阳城墙如同乞丐的百衲衣般。湖广大地上,各路军队你来我往,很多城市的遭遇都和郧阳差不多,城池多次易手,城墙也是补了又补。

  郧阳是座标准的四座城门的小城,不用进去看就可以想象到里面大概有两条比较宽阔的道路,各自连接着两座城门,交叉于城中央,而交汇处会是郧阳城内的衙门所在。四座城门没有高大的昆明城那种瓮城结构,只是修建了简单的城楼以增强城门的防御能力而已。

  虽然不清楚城内清军的具体兵力,但袁宗第刘体纯估计怎么也会有三四千人。明军的实力并没有强大到能够把四座城门都堵住的地步,因此明军只在正南面的城门外立下营寨,把战兵集中在这里威胁城内,同时展开对郧阳的进攻以锻炼士卒。另外抽出半数辅兵,由少量战兵保护着在四郊收集物资。

  明军收集物资搬运人口的工作,给邓名的感觉迹近土匪,不过他无法干涉,也没有任何办法能阻止。在明军自己都生计艰难的时候,指望他们用温和的手段劝说百姓自愿地跟他们去三峡是不可能的事。如果邓名自己是个普通的百姓,他也不愿去三峡当农奴开垦军屯。

  郧阳城外没有护城河,只有条不太宽的壕沟,袁宗第等人就省下了掘渠引水的训练过程,直接开始指导部下应该如何有效率地填平壕沟,破坏墙边的工事,以及打造攻城器械等。

  在郧阳城墙的外边,有许多被钉入地下的木桩,邓名以前在重庆城前见过,知道这些木桩叫做“梅花桩”。防守的方把这种东西错落布置,以阻碍敌人的云梯楼车靠近城墙。和郧阳的城墙样,这些地上的木桩同样有新有旧,有些木桩已经接近腐朽,完全起不到应有的防御作用;而有些则是崭新的,看上去钉入地下的时间并不算很长。

  “这些木桩钉进地下的时间明显不同啊,”抓住个机会,邓名指着那些有新有旧的梅花桩询问刘体纯:“看上去前后能差上好多年吧?”

  “邓先生说得不错。”刘体纯虽然不常来郧阳,但对这里的情况看就很清楚。他告诉邓名,郝摇旗曾经多次来?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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