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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 第 21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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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颇有些不解。
“因为他还在摇摆不定,就连那个狄三喜也是心中有愧,他们回去肯定会和部下谈论此事,我让他们明白投降会害死云南众多的官兵将士,这两个人心里还念着点旧情,加上今天的羞愧,或许能让他们在吴三桂的兵到之前不主动剃发投降吧。”邓名答道,接着又补充道:“但等吴三桂的兵到,他们肯定不敢毁约,不然吴三桂暴怒他们自己的生路就断了。”
卫士们听了都觉得邓名多此举,既然明知建昌那边不敢毁约,那就算他们再羞愧又有什么用?
已经看不见冯双礼他们的身影了,邓名挥马鞭,指着西南:“我们往这里去。”
“我们还是要防备冯双礼反悔来追击我们吗?”见邓名指的不是归路,就有人问道。
“建昌不会来追我们,就是追也追不上,不过我们先不着急回家,刚才不是听说吴三桂从东川派来八百兵么?”邓名答道:“我们去找他们。”
阵沉默后,又是周开荒带头问道:“我们要去伏击他们么?”
“是啊,刚才听说他们这两天就要到建昌,如果没拦住他们我们就晚回奉节两天好了,也晚把坏消息带给督师两天。若是找到了,就打着冯双礼的旗号把这八百兵打了,你们说吴三桂会不会以为是冯双礼在诈他?”邓名问道。
“对面有八百人啊。”周开荒提醒道,之前偷袭建昌的计划之所以能得到大家赞同,那是因为大家都觉得只要救出冯双礼就万事大吉,不需要和成百上千的敌人作战。
“出其不意攻其无备,”邓名口气从容,似乎这是个再平常不过的计划:“刚才你们都听见了吧,狄三喜把庆阳王的金印都送去吴三桂哪里了,吴三桂哪里还会提防有诈?哪里有人会用朝廷的王印来诈几百个兵的?而且若不是吴三桂派人来他连诈这几百个人机会都没有。这队兵也肯定没有什么防备,其中还会有些搬运的夫子吧,真正有战斗力的肯定不过半,再说我们还有突然袭击的优势。”
众人都没有说话,邓名看到还有人在偷偷摇头脸无奈的表情,就笑道:“我们之所以来建昌,就是要确保川西也为云南官兵争取条活路,因为唇亡齿寒,因为形势险恶不得不殊死搏。所谓不做二不休,既然我们已经吃了这么多苦,冒了这么大的险,要是现在放弃了,那以前的辛苦,冒过的风险不都白费了?”
李星汉第个表示赞同:“邓先生都不怕,卑职个军汉又有什么可怕的?”
有人带头,这帮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情绪被调动起来,都出言表示不怕死,不愿意让以前的辛苦白费。
“好,不过这次我们要吸取教训,最好用真货。”邓名从马鞍下拿出物,举起来给大家看,正是狄三喜的将军印,刚才邓名用它砸人后就直握在手里:“刚才我忘记把它还给狄将军了。”
“鞑子扎营了。”
派去侦查的吴三摸回到树林里,向邓名报告他的侦查的情况。
绕到建昌西南后,邓名就沿着去东川的路向前搜索前进,今天中午发现有动静后,他们就偷偷在旁窥探,确认是清兵后就小心尾随,直跟到他们扎营。
这对清兵确实没有什么防备,扎营就是支起片帐篷,没有挖壕沟也没有修筑营墙。不过话说回来,他们确实也没有必要天天挖壕沟修筑营墙,他们要赶去建昌受降,最近年来还没有投降变卦的事情。若是狄三喜万变卦,那他动手也会是在建昌而不是半路;退步说,就算狄三喜真的要在半路动手,他们这八百深入敌境的孤军就是修筑了营墙也没法坚守。
“等到炊烟升起,就说明鞑子在开饭,那时是他们最松懈的时候,”明军聚在起商议作战计划:“那时当官的也会在中军帐里吃饭,若是在鞑子们反应过来前踹了他们的中军帐,就有机会赢了。”
不过即使没有坚固的工事,帐篷四周也有哨兵站岗,要是二十个人骑马冲过去肯定会惊动哨兵,肯定还没冲进营地清兵就已经集合起来,而且这茫茫的片帐篷,邓名他们也不知道哪个是中军帐。
“好,我先去侦查清楚,你们小心隐蔽不要暴露。”邓名命令其余的人继续隐蔽,带着那俩同名卫士离开大队,走上官道堂堂正正地向清军营地驶去。
离着清军营地还很远的时候,邓名三人就跳下马,牵着马步行前进,很快他们就看到了清军营地前的哨兵,在对方的注视中,邓名缓缓走到他的面前。
清军哨兵警惕地看过来,邓名陪着笑,走到近前行礼:“在下是建昌狄将军的家丁:狄名。”
边说,邓名边把帽子摘了,露出上面的光头和辫子。
“等下。”两个哨兵个留在原地看着邓名,另外个转身跑进营地里去报告。
过了片刻那个哨兵从营中出来,招呼邓名道:“进来吧,将军要见你。”
“有劳了。”邓名吴三和武三都把马拴在路边,哨兵就在边上等着他们把马拴好。
“这位弟兄。”拴好马后,邓名没有立刻跟着带路的士兵进营,而是在怀里摩挲了会儿,掏出个银元宝,递给直在营地外监视他们三个的那个哨兵:“点心思,不成敬意。”
“这”哨兵很吃惊地接过银子,他们只是普通的小兵,平时就是有人送礼也不会送到他们手上,而且送给他们又有什么用,他们也在将领面前说不上话。
“这是家主亲口交待的。”邓名笑着说道。
那个哨兵听说是建昌狄三喜交待的,想了想就喜笑颜开地收下了,他猜可能是新降军心虚,管他呢?有银子拿为何不要?
那个进去通报的哨兵正看的眼热时,邓名走到他身边又探手进怀,又摸出了同样的个小元宝,递到他手里:“家主的意思。”
“谢谢,多谢狄将军。”那个哨兵也赶忙收了起来,还看了下周围,很好,没有其他士兵注意这里。
跟着这个哨兵往营地深处走的时候,邓名问道:“前面的队向导也在营中吧?”
见哨兵脸上有些不解之色,邓名脸上也露出些惊讶:“不是早先还派过队向导来吗?他们不在营地中吗?”
“你们建昌没派过向导来啊。”那个哨兵迷惑地说道。
“和我们起派出来的啊,有十个人呢。”邓名心中松,虽然在建昌听狄三喜的卫兵说过这队清兵是自己来的,但现在总算确实没有其他建昌的人在营里,这样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说话了。
“没遇到。”那个哨兵摇摇头。
“那大概是走岔了。”
邓名边走边留神营地里的情况,大批的清军士兵正在收拾各自的帐篷,还有人在砍柴堆积薪火,估计是些准备做饭的伙夫。
跟着哨兵直走到营地深处的个帐篷前,那个哨兵和门口的卫兵说了几句,就掉头返回,而那个卫兵则示意邓名三人解下武器。
老老实实地解下佩剑交给卫兵,然后举起双手让对方搜身完毕,卫兵们撩开帐篷让邓名个人进去。
行礼完毕,邓名先再自报遍家门,然后就双手捧着狄三喜的大印,恭敬地向前奉上:“这是家主的军印,将军明日大概就可以抵达建昌,可凭此号令全城全军。”
卫士从邓名手里接过大印,转交给坐在上面的将军,清将看了看,又掏出份吴三桂转交给他的建昌来信核对了下,开腔说话的时候显得十分亲热:“狄将军太客气了,我远来是客,岂能喧宾夺主占他的宝印。”
那个将军把手挥,他的卫士就把狄三喜的印又捧下来还给邓名:“拿回去罢,回去告诉你家主,以后就是同朝为臣了。”
但邓名却是不接:“将军明鉴,我家主命小人定把印亲手交在将军手里,然后在将军马前带路。若是将军要还,反正明天就到建昌了,到时候将军还给我家主便是了。”
清将想了想,狄三喜既然显示恭顺,那当然要做的彻底,就点头道:“那好吧,本将也不让你难做。”
说完清将就让人给奉命给当天向导的邓名腾间帐篷出来。
“这倒不必了。”邓名告诉对方自己带了些帐篷,不过还没有到,他这行共计有二十个人,后面的人押送着些劳军的酒走得慢了些,会儿他们把酒送来后,贴着清军的营地自己支起帐篷休息就可以。
“狄将军太客气了。”清将又是声感慨,转头交待士兵会儿给邓名他们送点肉食过去。
邓名再三拜谢,然后离开营帐,和营地外刚认识的两个哨兵又客套几句后,就带着吴三武三离开,告诉清兵他去看看怎么押送的酒还没到。
“中军帐在这里。”回到隐蔽地后,邓名马上把自己看到的在地上画了出来,让部下们围拢过来看:“这里有篝火”
“就等他们的炊烟升起来了。”商议好计划后,邓名向清军营地上空望去。
笔者按:今天八千多,算是把没双更的都补上了。唉,确实是稿子紧张啊,太紧担心质量下降啊,以后还是质量先行吧。
第44节失踪
等待清军生火做饭的时候,邓名行也在做着准备工作。
他们把松脂绑在根根木棍上,制成许多火把。本来采集这些松脂是为了夜间照明所用,因为松脂非常容易被点燃,而且能发出明亮的光,是很好的火把。不过在邓名的眼中,松脂并不是很合适的放火工具,因为松脂的燃烧速度不够快。这个时代最好的放火材料大概是黑火药,要是现在手里有桶黑火药,分装在袋子里,对准了篝火堆或是其它什么着火的地方扔袋子过去,肯定能迅速点燃敌营。可惜没有这么桶黑火药,所以只能勉为其难使用松脂了。
以往制造照明用的火把时,上面的松脂层会绑得比较厚,以便能够长时间地燃烧,用来做火把的木棍也会比较粗。不过眼下邓名觉得制造的火把并不是用来照明而是用来纵火的,所以挑了些细得多的木条,上面松脂层也要绑得尽可能地薄——反正也没指望它们能烧个时辰;而且松脂层的覆盖面要比较大,最好能覆盖到木棍的三分之二——以便短时间内能迅猛地燃烧,只要留下个手握的安全部分就可以了;最后他们还在松脂层上刻下了许多沟壑,虽然邓名没有纵火的经验,但初中化学课上就学过,要想让反应剧烈,就要尽量增加接触面——最初邓名还想过把松脂磨成粉像黑火药样地使用,可能会有不错的助燃效果,不过现在时间紧迫,实在没有功夫也没有工具去做这件事。
每根纵火棒上都有薄薄的层松脂,每人都分得了捆。邓名没有实际经验,所以昨天他们在途中做过点实验,证明这个方法确实效果不错。部下们看邓名的目光中又多了层敬佩,不少人暗自猜测邓先生以前大概没少干过纵火的事情,不然怎么会想出这么多门道?
“炊烟升起来了。”
邓名他们又等了会儿,然后二十个人起从隐蔽处出来,人牵着匹马沿着大路走向清军的营地,等他们看到清军哨兵的时候,估计对面营地里已经开始吃饭。
第二次与清军哨兵见面时,邓名感觉对方已经不像刚才那般戒备,在明军慢慢走过来的时候,两个哨兵还在有说有笑。
走到营地的门口,邓名领着大伙儿往树上栓马,期间偷偷地观察了下周围形势,发现和事先预料得差不多,营地周围没有太多的人,从里面传出阵阵吃饭的议论声和饭菜的香气。邓名边继续慢腾腾地假装栓马,边悄悄对武三和吴三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心领神会,按照事先的计划快步向两个哨兵走去。
“这是我们狄将军的点心意。”武三笑嘻嘻地边说边走近两个清兵哨兵,同时伸手向怀中摸去。
听到这句话后,两个哨兵愣,脸上也有不解之色:“刚才不是给过了么?”
话虽如此,他们仍然满心欢喜,聚精会神去看武三这次又要取出多少银两。不过随着银光闪,清兵看到的不是元宝,而是把锋利的匕首被武三从怀里抽了出来。
看到匕首的时候清兵愣,其中个茫然抬头,此时面前的武三脸上哪里还有丝毫的笑意,双目圆睁,眉头也拧成团。
武三左手闪电般地掐住哨兵的嘴,手中的匕首伸出,从下面刺上去,从敌人喉结位置插入,斜着贯穿到后脑位置。敌兵最后做出的动作就是双手握住武三的左手小臂。武三感觉着对方脸颊肌肉的动作,直到对方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他才抽出匕首,同时松开铁钳样的左掌,看着敌兵扑通声摔倒在地。
在武三正面解决这个敌兵的时候,吴三也从背后捂住另外个哨兵的嘴,干脆利索地用匕首割断了那人的气管。那个清兵口中嗬嗬有声,也软倒在自己的血泊中。
他们二人顺利解决了卫兵后,就走到第座帐篷边上——正是这顶帐篷遮断了营内到这里的视线。武三和吴三屏息观察着营内的动静,很好,并没有惊动到里面,清兵正在继续吃饭。他们二人继续保持戒备,若是有人突然走过来,他们能偷袭则袭杀之,若不能就要报警让身后的伙伴们立刻开始行动。
“镇定,不要慌,慢慢来。”邓名在心里不断地对自己说着。武三吴三二人得手后,他们就不再继续假装栓马,撩起盖在马背上的毯子,露出下面那成捆的火把——每人都有四支,邓名认真地把这些火把取下来拿在手中,告诫自己不要忙中出错,不要因为急忙而把这些东西下子就都投出去。
邓名身后的卫士就有人手抖了下,哗啦下子把成捆的火把撒了地,邓名回头看着那个卫士,用尽可能的和缓语气说道:“不用急,没人来,我们有时间。”
虽然感觉时间好像很长,但实际上他们动作还是相当迅速的,地上两具尸体身下的血还没有扩散开的时候,邓名他们就已经完成了最后的准备,大家都重新翻身上马,几个人分别取出身上藏着火折的竹筒,小心翼翼从里面取出火折子。
就在邓名身边的周开荒把火折子从竹筒中拿出来后,用力地在空中甩,它就呼呼燃烧起来,周开荒先用它点燃了自己的那捆火把,然后伸过来让邓名引燃他手中的。
扫了圈身后的卫队,看到熊熊的火焰已经在每个人的手中旺盛地燃烧起来,二十个人分成三队,左右两队领头的是取过中军帐的武三和吴三,而中间这队有六个人,由邓名亲自带领。
远处好像传来了询问声,好像有人正问些什么,不过邓名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回应,他转过头看向前方,右手从左手握着的那簇火把中取过了只,夹马腹的同时喝道:“跟我来!”
连续用力地踢击着坐骑,邓名身下的马匹迅速地进入了疾驰的状态,耳边是呼呼的风声,邓名挥手就把根火把向他遇到的第间帐篷扔过去,余光看到群清兵聚在帐篷之间的空地上,有人还正向他看过来。但邓名没有时间回头观察他引发的的马蚤乱,第间帐篷已经被他抛在脑后。
邓名又取过支扔向第二间帐篷,这时脑后似乎传来些杂乱的胡喝声:
“什么人?”
“你们干什么?”
扔出第三支火把的时候,邓名感觉好像扔的有点偏,不过他同样还是没有工夫回头查看是否投中目标。背后的马蚤动声更大了,好像已经有无数人在叫喊,邓名转了个弯,绕过面前的帐篷,继续向他的目的地奔去。
拐弯之后,面前赫然出现了堆篝火,火上吊着口锅,十余个清兵士兵围着火堆做成圈,个清兵正与邓名撞了满眼,那个清兵手里拿着个大木勺,嘴凑在木勺的边沿似乎正在往里面吹凉气。看到迎面个骑士连人带马高速向自己撞过来时,那个清兵似乎下呆住了,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僵在那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邓名高速奔跑的坐骑来不及完全躲避开人群,从火堆边缘的几个人头上凌空跃而过,邓名感到自己腾空而起的同时,听到下面传来叮咚阵瓦罐乱响声,接着就是众多惊呼和叫骂声。
手里剩下的最后根火把邓名直没有投出去,计划里沿途看到帐篷就扔根,跟在后面的人先不着急投掷火把,若是看到顶帐篷前面人已经有人扔了,那后面的人就该保存下来扔那些没被引燃的,但每个人都要保存手中的最后支不动。
几百人的营地占地并不算很广,邓名已经跑到了他曾经来过的清军中军帐前,站在门口的清兵嘴张的大大的,目瞪口呆地看着冲过来的骑士。
“就是这顶!”邓名大声喊话的同时,用尽全力把手中最后那支火把向它投去,他并没有停下马匹而是绕向军帐的侧面,同时拔出自己的佩剑。
差不多就在同时,旁边传来声同样的呼喊,支火把从邓名马前飞过砸在了帐篷上,给右路带队的武三从邓名的侧面疾驰而来。转眼之间,三队明军就在清军的中军帐周围会师,每个人都跟着领队,把手中的最后支火把投向同目标。
继续围着帐篷绕圈,直到碰到个同伴后邓名才勒定了战马,这时他已经听到从帐篷里传出无数惊慌的呼喊喝问声,凄厉的惨叫从帐篷的另面传来,声接着声:帐篷门口的卫兵早已经被明军砍倒,当里面正吃饭的军官试图逃出着火的营帐时,堵在正面的李星汉等人毫不留情地用长枪把他们刺死在帐篷门口。
至少有五支火把仍在了帐篷的顶部,现在帐篷顶上已经满是熊熊的火焰,在惨叫此起彼伏的时候,还有连续的厉声喝问从帐篷里不断传出。围在帐外的明军人人沉默不语,对所有的问话都充耳不闻,见没人出来就挥动武器去斩帐篷的支撑。
连续几根支脚被砍断,越烧越旺的清军中军帐,突然轰然声向下陷去,大团的火焰跟着起掉到还没倒下的帐篷侧壁后面,从邓名的视野中消失。但片刻后,就是更猛烈的团烟火腾空而起,等在外面的邓名能感到灼热正从帐篷的幔布后投射而出。
前面又想起密集而且连续的惨叫声,在邓名马前,帐篷的底边下也探出几双手来,奋力想把篷脚撩起,见状邓名和身边的明军立刻把手中的武器向这些双手中间的位置戳去,每次刺击都发出沉闷的金属入肉声,拔出武器的时候,它们在帐篷上捅出的洞周围也立刻被染上大片的红色。
四面的幔布都已经倒下,还有几个全身着火的人嚎叫着从火中跳起来,向包围圈上的明军跑去,个须发皆燃的人高举着双手——他的衣袖也都在燃烧,大喊着向邓名跑过来,邓名居高临下用力将剑挥,砍在那个火人的脖子上,凄厉的喊叫声嘎然而止。
邓名仔细地扫视着面前的屠宰场——再没有个敌人还在动弹,他的目光终于落在具尸体上,盯着那人身上的衣甲仔细看了看,邓名用力地向它指了下,马上就有卫士策马来到旁边,用长矛把还在冒出火焰的尸体翻过来,邓名凑近看了看那张焦黑的脸,点点头。
“走!”邓名喝道,他们在清军中军帐周围呆的时间不短了,恐怕有好几分钟了,最开始零星跑来的清兵都被外围的明军骑兵杀散,但现在有越来越多人正涌过来。
见邓名等人撤围,外围的明军骑兵也都与他们合拢,二十个骑兵组成紧密的队形,笔直地冲向前方,见人就砍,同时口中全力大叫:
“建昌大兵到!”
“降者免死!”
二十个人直向前冲到营地的最南面,然后又掉头重新冲入,这次他们又直冲到最西边才止步,紧接着又次掉头冲回去,这次的目标是北面。
清兵营中的大部分军官刚才都和他们的将军起被被杀死在中军帐中,剩下的士兵只是像没头苍蝇样乱转,有人试图救火,有人则下意识地跑向中军帐,更多的人则互相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明军开始在营中来回冲突后,很快就有大批的清兵听明白了敌人是谁:是他们要前往的建昌派兵来攻打他们,他们显然中了建昌的诈降之计。
往复冲突的明军很快就在清军不大的营地里冲突了几个来回,到处都是火焰,同伴惊慌的叫喊和无数绝望的“中计”叫喊声,清军士兵也不知道明军到底来了多少人,只感觉到处都有明军骑兵来回奔驰,边大肆砍杀边发出勒令投降的命令声。
“建昌大兵到!”
“降者免死!”
邓名和手下又次向西面冲去,营地里的火光和浓烟都变得越来越浓,四周是乱跑的敌兵,邓名边继续用力大喊,边把武器往马边的敌兵身上斩去。
“投降!”
“投降!”
群慌乱的清兵士兵眼看又有明军骑兵向自己冲过来,就跪倒在地,抱着头大呼:
“饶命,饶命啊!”
但这些明军骑兵并没有杀他们,也没有停下马来捉拿自己,宣布投降的清兵在地上跪了会儿,只听到马蹄和呼喝声渐渐远离自己而去,他们这才抬起头,互相对视着,眼睛里都是疑问和恐惧。
听明军的骑兵好像又杀向别处了,投降的清兵中胆大的就站起身来,亡命地背着明军叫喊声的方向跑去,胆小的又跪了会儿,见周围起投降的同伴越跑越多,留在原地的越来越少,最后终于这群投降的小兵都跑的个不剩。
邓名带着人就这样来回来去地在清军营地里冲突,直到精疲力竭,当邓名勒定马后,他发觉自己的嗓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喊哑了,他想对周开荒说话的时候发现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言语,只有些嘶嘶声。
夜幕已经降临,清军的营地上现在只上剩下火光,照出好多正仓皇四散逃亡的身影。
闭上嘴,连续吞咽了好几口唾液,邓名总算能发出点声音了,他感觉自己的手臂也在发抖,是因为用力过度而出现的轻微痉挛。
“可有折损?”邓名问道。
其他的明军骑士和邓名样,人人都是体力透支,喉咙阵阵作疼,但每个人脸上都是兴奋之色。
“没有折损。”飞快地数清还是二十个后,李星汉先是回答完邓名,接着就用力把长枪扎在地面上,在马背上双手抱拳,向邓名俯身道:“先生殿下真乃神人!”
李星汉的话引发了阵共鸣,剩下十八名骑士都不顾邓名的禁令,抛下武器集体在马背上向邓名行礼:“殿下真是天命所归的神人!”
“哈哈,哈哈。”邓名发出阵嘶哑的大笑声,第次,部下这种恭维给他种奇异的满足感,他把手中的宝剑插回鞘中,片刻后笑着说道:“下不为例,以后还是要称我为先生。”
“遵命,先生。”
“去找找有没有没主的马,我们还得去抓几个俘虏来问问。”邓名连串下了几个命令,最后说道:“然后我们再回鞑子的中军帐看看,剩下的就交给建昌打扫吧。”
两天后,建昌。
“都找到什么了?”冯双礼问道,昨天早建昌就听说东南方向发生了战斗,派出去的斥候还遇到了几个精神濒临崩溃见面就跪地投降的清兵。
“找到了末将的军印。”狄三喜脸上的表情很古怪,战场几乎没有被打扫过,但在烧成灰烬的清军中军帐位置,狄三喜的大印被特意摆放在最明显的位置。
狄三喜报告没有发现邓名卫士的尸体,也没有找到任何坟墓,看来邓名那边没有折损,而清军则是尸横遍野,还活着的也溃不成军。
“那位殿下真是英武,二十人消灭了八百敌军,他这是不让我们有机会投降啊,”冯双礼听完报告后,吩咐狄三喜收拾屋子准备迎接邓名回建昌。既然对方还想建昌继续抵抗,那冯双礼估计邓名会回来和自己谈判,虽然理论上现在冯双礼还是被囚禁状态,但这个情况看来也不能继续维持下去了。
但冯双礼失算了,邓名并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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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南下
在冯双礼等待邓名重返建昌的时候,建昌的气氛渐渐变得有些古怪。
前些日子得知邓名乔装打扮进城闹事,大部分人都表达了愤慨之情——毕竟狄三喜是多年认识的老同僚,被打掉好几颗牙的凄惨样子很令人同情。至于邓名孤身入城的胆色,虽然这些人心里也有点钦佩,不过既然这份勇气是针对自己,那钦佩程度就要大打折扣,更多的是引起敌意。不少人的论调就是:你和我们过不去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去和鞑子打啊。大明的宗室都是个德行,对外寇懦弱无能,但是沾自己人本事全来了。
大家心里也明白这种类比有些牵强,不过看到狄三喜说话漏风,引发了同仇敌忾心理,这种说法得到广泛认同。当时他们并没有想到,仅仅天以后,邓名就真的去与清兵交战了。
当八百多清军覆灭的消息传来后,建昌的官兵震惊之余就开始议论纷纷,并把两件连续发生的以弱敌强事件联系起来。对于冯双礼的士兵来说,多年征战下来,清廷直是他们心目中的大敌,尤其是那些二十岁上下的士兵,从他们懂事起就直听别人讲鞑子是不共戴天的仇敌,那些为鞑子打头阵的绿营也是仇恨的目标:这些人忘记父母祖先,为虎作伥丧尽天良
可突然间,大家就要向不共戴天的仇敌投降了,把性命交在他们手中,也要去学那些数典忘祖的绿营了。这当然会引起军心动摇,幸好士兵们也都明白,敌人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大到连天子都弃国潜逃了,他们这些小兵投降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即便是有了投降的念头,而且也没有人会站出来反对军官的命令,但士兵们心中视清军为大敌的观念时还不会完全扭转,对他们而言,得知支骄傲的清军——前来接受投降的敌人遭到覆灭是件很令人兴奋的事情。不仅仅是士兵,军官们彼此间议论此事时,也明显地对邓名有了几分尊敬。
至于建昌附近的屯兵,他们对冯双礼或狄三喜可没有什么忠诚可言。当初狄三喜吹风要投降满清时,这些名为士兵实为农丁的人中的主流想法就是随波逐流:他们没有组织没有武装没有将领统帅,不可能也没有胆量去和狄三喜手下的军队交战;其次,这些人的想法也和狄三喜差不多:天子都跑了,难道要我个种地的去为大明社稷而死?
虽然这些人绝不会效法文天祥,为皇上的社稷流尽最后滴血,但目前他们心里还是把清廷视为敌人,把自己看成大明人。邓名的胜利当然是大明的胜利,给建昌这里原本十分枯燥沉闷的生活带来了新鲜的谈资,兴奋的屯军们现在每天闲暇时就讨论这场发生在身边的战斗,每次讨论结束的时候,多半还会挖苦冯部官兵几句——屯兵现在的看法是:邓名到建昌来那天是手下留情了,不然倡议投降的软骨头狄三喜以及他的手下也会和鞑子个下场。
对于军心浮动狄三喜也有所耳闻,现在他的处境非常不好,心情也很不愉快。
建昌的守军要投降本来不仅仅是他个人的意思,而是从上到下都有此心,反对派不但人少而且也不坚定,有些人只是口头抗议但是没人想过武力抗拒。商议投降以来,建昌从未发生过起流血或自杀事件。但本来应该做全军主心骨顶梁柱的庆阳王不愿意背上叛徒的名声,那只好由狄三喜来出头背这个黑锅。
正是因为投降派成为军中的多数,所以狄三喜掌权以来没有受到什么阻碍,由于他办事得力,雷厉风行地与吴三桂李国英取得联系,迅速商议好还算不错的投降条款,所以狄三喜的威望始终在稳步提高。看起来,等求仁得仁的冯双礼去北京后,狄三喜接管军队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没想到的是,邓名跳出来横插杠,下子把局势都搅乱了。首先,狄三喜的实干家稳健派形象被摧毁了,现在冯部士兵和建昌屯兵议论邓名这个主角时,肯定要捎带上狄三喜和清军游击这两个配角。随着主角接连取胜,形象越来越英明神武,两个配角的形象就相应地不断往无能窝囊愚蠢方向堕落。虽然清军游击遥遥领先,不过紧跟其后的狄三喜也没有什么可高兴的,毕竟这场赛跑的区别只是第第二之分,而且还没法中途退赛。
以前同僚对狄三喜不但客气,而且带着敬意,但现在这份敬意不见了。这两天狄三喜注意到三三两两的同僚常常背着自己嘀嘀咕咕,说话的几个人往往不是从容地高声交谈,而是边说话边斜眼看着远处的自己,还用手挡着嘴的侧,仿佛怕声音飘到自己这边来。等狄三喜走过去的时候,交谈的人立刻停止谈话,挤出不太自然的笑容,然后和自己东拉西扯。狄三喜心里的这个别扭啊,那真是没法儿提了。
如果只是当个白鼻头丑角也就罢了,可由于邓名的胜利,让沉寂多时的主战派又发出了声音,声音还不小,并且在底层获得了支持。那些早在狄三喜之前就提议投降的人,现在反倒个个三缄其口,因为没人知道吴三桂会对这次伏击事件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投降这条路已经不定行得通了。
不但是建昌冯双礼的部下,连城外四周的明军都相信冯双礼被叛徒狄三喜抓住关押起来了,虽然冯双礼取回权利后可以找个理由赦免狄三喜,但狄三喜深知自己的大白脸形象是抹不掉了。如果主战派重新获胜,狄三喜岂不成了罪魁祸首?冯双礼的确没有主持过任何投降工作,狄三喜无法指望庆阳王帮自己分担责任。若是有天奉节追究此事,文安之为了安抚军心也许会赦免大众,但是说不定会杀几个首犯来严肃朝廷大法震慑不轨吧?哪怕只杀个,狄三喜也知道这个人是谁。不知道庆阳王和同僚到时候愿意不愿意出力保住自己的性命——为了个远近闻名的废物,有没有必要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文安之?
大白脸加上了白鼻头,狄三喜感到非常大的压力。
在建昌官兵议论纷纷,等待邓名返回的时候,他带着十九名骑兵已经来到东川府的地界上。
通过对几个俘虏的审讯,邓名吃惊地发现他们举击毙的居然是东川府清军的最高长官。不过随后他就明白了,东川府人民已经逃散空,建昌投降后东川也就没有什么占领的价值。
比如保宁和重庆,两府之地加起来,年的税收不过是三千两银子,而这两府清廷的文武官吏年就要五千两银子的俸禄,至于驻军的军饷行政开支维持费用运输所需,都统统要靠北京拨给。其中保宁府背靠着陕西省,陕西的税收状况较好,土匪山贼也相对较少,川陕总督李国英就利用职权从陕西迁到保宁些户口。
东川府位于川滇交界,情况比这些地方还要差。以前西营征战川滇时路过此地数次,与西营起多次路过的还有被追击的官兵追击西营的官兵先追击西营随后又被西营追击的官兵等许多种;接着来的就是打着官兵旗号的土匪打着西营旗号的土匪还有什么旗号也不打的本色土匪,先后争夺东川府的控制权。
乱哄哄地打了许多年,勉强保住性命的百姓不是西逃建昌就是南逃昆明。
之后的几年,孙可望打算经营云南,就出兵到距离昆明没多远的东川府剿匪,搜寻可以迁到云南去的户口;又过了两年刘文秀开始经营建昌,又出兵到东川搬迁了遍人口。
吴三桂带着清军从贵州进攻云南,根本没有考虑过要出支奇兵去东川府侧击昆明的计划,防守的明军也从未担心过来自北面的威胁,因为双方都知道东川已经空空如也,无法提供军队行动的后勤所需,哪怕是千人规模的小部队也不行。
但是吴三桂在攻占昆明后,很快从云南征召了万壮丁充作辅兵前往东川府,对东川府进行经营。这些辅兵修缮道路,还修建了许多仓库驿站和烽火台。为了保护也是监视这万刚刚征集来的辅兵,吴三桂还向东川府派去千人的战斗部队,由刚刚被击毙的这个游击统领。根据俘虏供称,这三个月来他们直在东川府监督辅兵修建仓库。据带军的游击说,目前还无法向东川府派驻地方官,等大量的仓库修筑完成,再运来更多的物资,就可以考虑让地方官上任了。
从这些俘虏的话中,邓名了解到云南的清军现在物资相当匮乏,按理说东川府的建设应该不会有很高的优先级,毕竟吴三桂当前的首要任务是继续追击李定国,同时稳定在云贵的统治,设法恢复两省的生产,保证手下和向他投降的明军能够吃饱饭。而且吴三桂给建昌的命令也证明了这点,得知狄三喜打算投降后,驻扎在东川府的清军战兵留下了半人看家,带着五百兵和三百搬运辎重的民夫赶来建昌,要尽快把这里的粮食和民夫运到云南。
“吴贼开始没想到建昌会很快向他投降,他刚刚打下昆明就派人到东川修路修仓库,云南的人力粮食这么紧张还要经营东川府,他是为了什么?”询问俘虏后,邓名就和卫士们讨论这个问题。
“为了攻打建昌!”周开荒第个喊出来。
没错。既然周开荒都能看出建昌的重要性,那没道理吴三桂看不见。至于说建设东川是为了恢复行政统治,多半是吴三桂或者说那个死去的游击说给这帮大头兵听的个借口。东川府属于四川地界,是李国英的地盘,吴三桂怎么会用自己的粮食和人力为李国英解决地方行政问题?吴三桂不可能是助人为乐的热心人,即使李国英曾经是他的部下也没用。
“怎么会只派千人攻打建昌?”有的卫士脑子慢没反应过来,觉得吴三桂若是真想进攻,不会只往东川派这么点人——由于这八百兵被二十骑击败,就更觉得对方兵力实在太过薄弱。
“当然不是。吴三桂手里人口粮食都吃紧,要先供应云南使用。因为东川府无所有,吴三桂暂时无法向建昌用兵。但他知道,旦夺取了建昌,就切断了所有云南官兵的退路,让他们再也得不到任何粮食补给。所以吴三桂先派千人在东川修仓库,运点粮食过去,等到手里兵马有富裕,建昌又不费什么力气就能拿下,吴三桂也就会顺手把建昌取了。”
建昌的明军军心涣散,是战是降争论不休,如果吴三桂真派五千兵马前来,拿下建昌绝对是轻而易举,仅仅这刚被消灭的八百清兵就能对建昌构成相当的威胁。但是现在不清楚吴三桂手里是不是有了几千富裕兵马,东川府那里仓库修了多少,已经运到了多少粮食。
如果吴三桂很重视建昌的话,就会对明军的主降派竭力拉拢,对于这次袭击事件不予追究不施加惩罚,就算吴三桂不清楚是不是建昌兵进行的伏击,但仍然可以对主降派表示他相信这是起偶然的孤立事件,是建昌残余的拥明势力的对抗行为而和投降派无关,以此来进步分化瓦解建昌明军。而下次吴三桂会派更多的军队前来,由更得力的将领小心地带领,到时候就不是邓名的二十骑能解决的了。
邓名向卫士们叙述了下自己的担忧,其中大部分人最后都被邓名说服,意识到虽然殊死战击溃了八百清兵,但建昌的危机并没有解除,建昌军投降吴三桂的这条路也远没有被堵死。
“我们是不做二不休,为了把建昌保住我们已经这么拼命了,那么也只有继续拼下去。”邓名想了想,再次提出个建议:“我们打着建昌的旗号去进攻东川府,怎么样?如果留着东川府,吴三桂就能很快清楚这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能和建昌城里想投降的人继续通信。现在东川清兵的主将和半数兵力已经被我们消灭,剩下的万多人大多数是辅兵,只有几百个战兵,还分散在各个仓库上吴三桂能装作没看见建昌兵出尔反尔伏击了他的部下;但如果建昌兵攻打东川府,烧了他刚修好的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