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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 第 101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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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向海上的友军报告奇袭成功的好消息。

  在高崎的明军营地中,千多明军披甲和两千辅兵都默默看着那逐渐升上旗杆的绿旗,被郑成功授予北线攻守全权的指挥官陈鹏站在将台上,身后站满心腹亲兵。

  “天下已定,伪明大势已去,此番朝廷派了五省水师,二十万大军。胜负目了然,就算跟着郑家顽抗到底,最终还不是死路条?”陈鹏得意洋洋地环顾着周围的部下,拍着胸脯说道:“兄弟们跟着本将这么多年,本将早就为大家把前途安排好了,征南大将军施将军都已经向本将保证,今天反正后,官兵人人晋升级。”

  “好啊!”

  “好啊!”

  陈鹏背后的亲兵纷纷挥舞着刀枪,按照事先嘱咐的那样,发出欢呼声。

  给亲兵的欢呼声停歇后,陈鹏再次对着官兵们大叫道:“兄弟们,跟本将去取厦门港,共富贵吧!”

  背后的亲兵中,又是片欢呼声响起:“共富贵,共富贵,共富贵”

  不过台下士兵中却没有几个人附和,大部分都保持沉默,有几个人凑热闹的喊了两嗓子后,见周围的同伴都不出声,也讪讪地停了下来。

  “这个富贵,卑职是没法和将军起共了。”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突然前排有个孤单的声音响起。

  发出这个声音的是陈鹏军的个部下,名叫陈蟒。听到这个反对声后,陈鹏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陈蟒!”陈鹏身旁的个亲兵指着他叫道:“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没有将军会有你今天吗?你不记得是谁把你从小兵提拔上来的了吗?”

  陈蟒无法回答这连串的质问,陈鹏是他的恩主和上司,在场的众人无人不知他能有今天的官职全凭陈鹏在郑成功那里保举他,以往的功劳陈鹏也次没有落下过他,次次都会为陈蟒向延平郡王请功。

  无言以对的陈蟒默默地抽出了腰间的佩剑,见到他这个举动后,陈鹏周围的亲兵又惊又怒,纷纷拔出武器准备保护将军的同时,不少人都指着陈蟒骂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要恩将仇报吗?”

  “卑职不是金厦人,背井离乡,偷越了大半个福建来投奔郡王——自从离家那天起,就再没把生死放在心上,为了就是驱逐鞑虏。”陈鹏垂下头,抚摸着手中的大刀,但声音确实洪亮有力:“虽然卑职日日夜夜都想有天能返回家乡,但卑职宁可做个异乡之鬼,也绝不会剃了头发变成个鞑子兵回乡。”

  说道这里陈蟒抬起了头,无所畏惧地与陈鹏对视:“恩将仇报的事,卑职是断然做不出的,卑职只是不能与将军共这场富贵罢了,卑职誓与鞑子血战到底。”说完陈蟒刀身下垂,冲着台上的陈蟒拱手:“卑职告退。”

  行礼完毕后,陈蟒就转身,分开众人向营门口走去。

  几个与陈蟒关系不错的人,也抽出武器,向他们的将军草草行礼:“卑职告辞,卑职也无法与将军共富贵了。”

  大批的明军士兵跟着起转身,义无反顾地跟着陈蟒的背影而去,他们中有不少也都有和陈蟒样的经历,有些人的家乡更远在广西湖南。这些士兵千里迢迢投奔闽军,绝不是为了倒戈击,把郑成功出卖给清军的,现在已经是永历十五年,闽军的士兵和浙军样,留下来的绝大部分都是坚定不移的抵抗者——有了陈蟒这个榜样,他们都很清楚自己该跟着谁走。

  越来越多的明军转身离开,本来还密密麻麻的军营里,转眼间就变得空空荡荡的,陈鹏竭力向着部下的背影后呼喊着,但却徒劳无功,离去的人没有人回头望他眼。

  看着空无人的台前,陈鹏失魂落魄,说不出话来,这千多本部战兵就是他的资本,是他向达素邀功请赏的功绩。

  “大人。”

  呆若木鸡的陈鹏又听到背后传来个亲兵的声音,这个亲兵和陈蟒样,都受过陈鹏的恩惠,他的效忠链是牢牢拴在陈鹏身上的,因此陈鹏既然说投降,这个亲兵也不会反对而是不假思索地执行命令。刚才见到陈蟒居然对恩人拔刀后,这个亲兵立刻义愤填膺地上前指责,当时亲兵认为陈蟒要对恩人上司行凶,他的愤怒也是发自内心的——如果陈蟒胆敢向着陈鹏走前步,这个亲兵就会第个扑过去,把这个恩将仇报的小人当场斩杀。

  “大人,小人对不起您。”这个亲兵本是龙岩人,和陈蟒样不辞辛苦地赶来厦门投军,然后被分配到陈鹏营中:“小人改主意了,小人不能与大人共富贵了。”

  满脸羞愧地快速说完这几句话后,亲兵快步跑下将台,拔足急奔追赶大部分而去。听到陈鹏呼唤自己的名字时,这个背叛恩主的亲兵惭愧地无地自容,只有加倍地用力奔跑,以便尽快逃离军营。

  陈鹏右手的另外两个亲兵对视眼,突然同时跪下,对着恩主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无声地站起身,前后飞身而下,落地后就向营门方向跑去

  陈蟒马当先,握着大刀来到了岸边,他看到第二批清军已经来到了岸边,还有些战马正在被牵下船只。陈蟒回头望了眼,只见背后都是跟着起来的明军同袍,战兵辅兵都有,但就是没有带来旗帜和金鼓。陈蟒把手中的大刀用力挥,就再次带头向岸边奔去,其后的明军也默默地跟上——没有鼓声,暂时也没有杀喊声。

  陈蟒他们跑过来的时候,三百劲旅八旗刚带着马匹和绿营起登岸,看到大批明军跑过来的时候,清军的将领显得十分迷惑,不知道这些人要干什么。

  肯定不会是向清军发起进攻,这点清军将领非常确定,之前陈鹏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而且这批明军没有打着红旗,没有擂动战鼓,更没有任何阵型,就这样窝蜂地向岸边跑来。

  “大概是来给我们带路的吧,”清军从上倒下冒出了这个念头,在他们看来,这大概是新投诚的明军忙着立功表现,还有很多明军明显是无甲的辅兵,也和战兵掺杂在起向岸边跑来,而清军这边都是披甲兵,看到有很多没有盔甲的明军士兵时还有种喜悦感:“着都是来帮我们背盔甲的吧?”

  “杀!”直跑到了近前,陈蟒等人才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喊声。

  “这帮散兵游勇是要进攻我们吗?”直到明军冲过来的时候,清军的军官们仍是不敢置信,对面的明军看上去人不少,但披甲看上去也就是几百的样子,而登陆的清军有五千,其中五百骑兵;明军没有条可以依托的防线,没有严整的队形和统的指挥,可他们就这样莽撞地向清军发起了进攻。

  “降帆,下锚。”看到陈尧策的十条战舰全部覆灭后,位于其后的陈彩不动声色地下令道,刚才陈尧策遭到攻击的时候,陈菜也没有派出任何增援。陈彩亲自带领十条船组成了防线,在下令防线上的战舰落锚后,陈彩还命令紧随其后的战舰也落锚——紧随其后的那些战舰上大多也都是陈彩的部下,陈彩怕他们沉不住气上来增援自己。

  不过陈彩并没有下达抛弃船桨这样的命令,因为陈尧策直抵抗到了时刻,洋流已经趋向平静,接下来就要开始退潮了,郑成功的反击随时可能发生。陈彩估计他需要抵挡的时间不会很久,等洋流开始加快后,明军的主力就会开始反击。陈彩估计留给敌人的攻击时间不会超过半个时辰,坚持到这么段时间看上去并不是很难。

  而实际上比陈彩想像的还要简单,从昨天晚上开始,清军就陆续从泉州启程,今天天明后清军水师直在从事各种战斗任务,对清军水兵来说,这种紧张状态已经保持了至少六个小时。因此在击败陈尧策后,清军迟迟没有发起对陈彩防线的攻击。见到对方动作迟缓,而且也意识到本方反击在即,陈彩就命令向清军船只全力开炮。明军进行猛烈炮击后,清军的疲态变得更加明显,那些前排试探陈彩防线的清军战舰纷纷后退避让,从炮手到水手都显得力气不济。

  此时坐镇厦门港的郑成功下令全军登船,他已经听到了陈彩舰队那边传来的炮声,这已经距离厦门港很近了。

  “这里不留守军了吗?”尽管得到了郑成功明确命令,但身边的军官还是忍不住确认到。

  高崎方向的烽火厦门港这里也有所注意,并导致很多人心中不安,当即就有不少军官建议派出尽快派人察清高崎方向的动静,同时尽快派出支预防性的援兵。但郑成功拒绝了这个提议,而是下令厦门港周围的全部军队都登上战舰,准备参与海战。

  “是的。”郑成功微微点头,他知道不少部下都对北方忧心忡忡,因为认为清军没有强渡的能力,所以高崎那边的兵马也没放太多,只有陈鹏的千人,如果清军真的以数千甚至上万军队强渡高崎,那他们很可能击败陈鹏,然后进入厦门岛腹地,甚至威胁到厦门港。郑成功下令全军出击之后,就对部下解释了句:“若是此处有失,我们消灭了虏丑的水师再回来便是。”

  差不多在得知陈尧策阵亡的时候,明军开始进行最后的决战准备,而在陈彩那边响起猛烈的炮声的时候,明军的已经是万事俱备,只等郑成功声令下。

  “鞑子已经到了门口,”郑成功大声问周围的军官们:“是不是已经开始退潮了?”

  “正是!”周围的军官们齐声答道。

  “鞑子是不是已经到了门口?”

  “不错!”大家再次大声应是。

  郑成功点点头,他先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了声:“我不会忘记你们的。”然后用周围翘首以盼的官兵都能听到的声音喝道:“出击,我们去把鞑子都杀光。”

  “遵命!”

  明军舰队尽数从厦门港中杀出,见到郑成功带着主力来援后,陈彩也下令所有的战舰升帆,配合主力起冲向清军舰队。趁着北风和退潮,郑军的战舰速度飞快,转眼间就与迎面驶来的清军舰队碰到了起。

  双方还在远距离上的时候就在用火炮互射,大批的弓箭手聚集在甲板上,敌对的战舰交错而过的时候,弓箭手就拥而上,把火箭向敌人的船只上洒过去。

  此时施琅仍和达素在起,指挥清军的登陆行动,刚才清军直能能听到从西面传来的炮声,这让施琅心里相当安稳,知道黄梧直在与郑军水师交战;看到高崎方向升起烽火时,施琅更是认为胜利在望。同时,全线登陆似乎也把陆地上明军兵力不足的弱点暴露出来,些地区被好像已经被明军放弃。

  在步兵占据了些明军主动弃守的战线的同时,清军的骑兵部队也大举登上厦门,现在清军真忙着把战马都送上岸,这虽然需要些时间,但是达素和施琅都深信,但大批的骑兵出现在郑军面前时,定能够给他们以极大的震慑感。

  就在这时,西面的炮声好像突然密集了很多——刚才施琅直认为这是因为距离遥远,所以只有极少几声炮响能够传到这边——确实,犹豫距离问题,大部分炮声都未必听得到,但明显这火炮的密集程度下子多了很多倍。

  “哎哟。”施琅先是愣,然后大叫了声,他猛然注意到,现在已经开始退潮了,洋流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从北流向南方。而这个时候西面的战事突然变得剧烈起来,怎么看都不像是吉兆。

  而在郑成功带领的明军水师撞上黄梧的大批战舰的时候,高崎这边的战局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陈蟒离开军营,冲向清军阵地时,怀着的是奋战到底宁死不降的决心,因此在发起冲锋前,也没有仔细考虑过统指挥和阵型的问题。跟着陈蟒起冲过去的,无论是战兵还是辅兵,大都和他有着相近的念头,都没有过多地考虑自身的安危——在陈鹏宣布投降后,大部分明军士兵确实认为已经输定了,现在他们只想着要尽快遭到个清兵敌手,为自己拉个垫背的。

  明军的阵型也确实是太松散了,完全没有形成战斗队形,在陈蟒等人把大刀向清军头上砍去时,有些明军才刚刚离开军营,向海滩方向跑去。

  但清军同样没有做好应战准备,不少清军直等到明军冲近时,还认为这些乱哄哄的明军是来接应他们的。在遭到陈蟒等人的攻击后,清军将领终于断定这是明军发起的反击,就试图指挥清军与其厮杀,可清军在海岸边行动迟缓,和明军样迟迟无法结成阵型。至于那数百名骑兵,更是发挥不出丝毫的作用,遭到明军攻击的时候,大部分骑兵还在忙于让坐骑跳入海水中登陆;那些已经完成登陆的马匹,也正行走在海水中,或是松软的海滩上。

  在明军的猛烈攻击下,登陆的清军节节败退,后退的清军挡住了身后同伴走出海滩的道路,然后又继续后退,随着战线不断地向海岸线推移,数千清军的滩头阵地就变得越来越拥挤,可供腾挪的空间也越来越小。

  这批在高崎登陆的清军,大部分人之前都没有与郑军交战的经验,从未见过能够在人数相当的情况下和清军打成平手的明军,更不用说敢于和超过他们数倍的清军对攻,并且能够占据上风的对手。

  仅仅登陆了刻钟而已,高崎的清军只是稍微窥视了内陆眼,就被赶回了他们下船的地方,后面的清军站在没过膝盖的海水中,感到裤子和靴子都被海水灌得越来越沉,而前面的同伴还在继续向后挤来,要把他们推倒更深的海水区里去。

  在清军的对面,明军仍在进攻,他们把清军赶下海滩,然后又从敌人手中夺取了大部分的海滩,现在最前面的陈蟒等人也快要踏入水中——这路上每个试图站稳脚跟抵抗的清兵都被明军砍倒在地,现在对面的哦敌人已经快要失去抵抗的勇气,他们边招架着明军的刀刃,面步步后退,用尽力气想挤到身后的其他清兵的空隙里去。

  在高崎的明军军营中,陈鹏默默地看着不远处的战场,兵力雄厚的敌人,被甲兵只有他们五分之的明军压缩成了团,已经是败像毕露,最远处的些清军士兵,竟然已经开始登上小船,似乎是想逃离这个战场了。

  第43节轻取

  西面厦门港附近的海战东面和东南的登陆反登陆作战,再加上高崎这里,明军在四条战线长都爆发了激战。高崎方面是其中规模最小爆发最晚,清军优势也最大的面,可这里也是最快结束的场战斗。

  仅仅半个时辰,登陆清军就被彻底击溃,但陈蟒和同伴们冲到海边,看着丢盔弃甲挣扎着向海内游去的敌人时,都对如此轻易地取得胜利感到难以置信。

  在明军发起反击,把清军打得节节败退时,清军就命令刚落入手中的八条战舰参与作战,炮击在海岸上作战的明军。没有战舰掩护,陈蟒等人冲上毫无掩护的近海岸无疑是非常鲁莽的举动,不过他们当时也没有想得太多,只是单纯地向找个清军厮杀。

  可看到披甲数量只有对方五分之的明军勇敢地发起反击后,八条投降明军战舰中有五条迟疑着不肯向明军开火。而在另外两条在督战清军催促下驶近海岸时,又有两条明军战舰上的水手发动了起义,夺回了战舰的控制权,与那三条靠近海岸的船只打了起来。很快清军就败局已定,三条旁观的战舰也加入明军方作战,而清军依旧控制的三条战船任务也变成掩护败军从高崎撤离,其中还有条不顾切地从战场上逃离。

  在明军的追赶下,超过三千清军士兵跳入海中,水性好的清兵爬上了船只,水性不好或是运气不好的就在海中浮沉。而水性最差的当属三百禁旅八旗,作为最后批登陆的督战队,只有极少量带着马匹通过海滩,禁旅八旗大都没有机会骑上马就被明军砍死在海水中,更不要说组成战斗阵型或是发挥督战作用。

  开始抱着死战念头而来的明军既然没有想到最终能取胜,也就根本没有考虑过接受投降问题,普通清军官兵即使求饶也会被无情地杀死,绿营士兵和禁旅八旗样无法逃脱性命。等陈蟒他们意识到胜利后,只有几十个运气非常好的绿营士兵得以幸存,而禁旅八旗仍没得到宽恕,只有统帅禁旅八旗的指挥官兼这路清军的统帅吕哈喇没有在投降后被明军立刻处死,而是捆起来准备献俘给延平郡王。

  在五条重新回到明军序列中的战舰的打击下,另外两艘清军战舰也先后负伤,这两条船虽然已经难以回头,但却也没有什么为掩护清军士兵撤退奋战到底的意愿。为了避免被重创而无法撤离,两条清军战舰也先后脱离了战场,向同安方向撤去。

  而明军的船只就开始掉头攻击撤退中的清军渡船,不时有清军的渡船被撞翻,或是风帆在明军的攻击下起火。陈蟒看着不时有清军士兵从失去机动力的船只上再次跃入海中,竭力向北方游去,他们或许能抵达或许会被退潮的海水卷入深海。若不是明军的战舰只剩下半,而且还拖延了很长的时间,这些撤退的清军虽然逃脱了陈蟒他们手中的大刀,但却难以从追杀的明军水师手下逃生。

  逃走的三千多清军有半被杀死在海上,这时陈蟒他们也清点出千六百具首级,其中包括三百名禁旅八旗的人头。参战的近千明军甲兵几乎人人都有斩获,而辅兵也取得了大量的战果,有几个位置靠前的明军辅兵甚至还拿到了两具以上的斩首功——就是对甲兵来说,这也是足以夸耀的战绩。而与千七百名官兵被毙俘统帅被生擒,超过千五百人在撤退途中被淹死相比,明军损失只有少的可怜的五十余人而已。

  战斗结束后不久,前来询问战况的使者就抵达现场,他们被郑成功派来侦察高崎为何突然生气烽火,见到的却是堆积如山的敌兵首级和满山遍野的缴获装备。

  “陈鹏打算叛变投鞑吗?”这个消息得到大批士兵的确认后,郑成功的使者脸色阴沉下来,对陈鹏也再没有丝毫的敬称,为首的军官来到陈蟒面前——他已经从众多士兵口中得知前者就是高崎战形势逆转的关键:“麻烦陈千总先把逆贼陈鹏看起来,我们这就回去禀告大王。”

  听到这个要求后,陈蟒连连摇头,胜利让他和其他同伴心中都是阵阵难过不解:“这样不堪击的敌人,为何将军竟然想投敌呢?”

  陈蟒身边站着个陈鹏的亲兵,早先他服从陈鹏的命令,协助号召全军叛变,但刚才他和陈蟒并肩作战,亲手杀死三个敌兵。

  “陈将军只是时糊涂,他并没有造成什么恶果,敢请把这点报告大王,看在陈将军往日的功绩上从轻发落。”这个亲兵说着就向使者跪倒,无论如何,陈鹏始终是他的恩主。

  “卑职也同请大王从轻发落陈将军。”和身旁的亲兵样,陈蟒从小就被教育要知恩图报,而他本人也深信这是不容违反的为人底线。

  不少明军也都发出了同样的要求,他们都是陈鹏手下的军官和老兵,也是高崎战的主力和功臣,这些明军士兵愿意用刚才的军功为陈鹏争取个宽大处理的机会——叛国投敌不可能逃脱死,但千刀万剐乱箭射死还是斩首问绞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而且陈鹏还有亲族和妻子。

  “诸君的意思,在下定如实禀告大王。”使者也知道这支军队是陈鹏手带出来的,而效忠长官同样是郑军所鼓励的美德,见到陈鹏的部下如此不忘本,使者心里也阵阵感动,向陈蟒等人抱拳道:“诸君斩首千六百多级,缴获四五千领铠甲,这么大的战功,为陈鹏求个恩典肯定不会有问题的,尽管放心吧。”

  高崎方向上的战斗结束的同时,黄梧的主力舰队也正陷入混乱,郑成功亲帅舰队展开突袭。对于清军的大批巨舰,郑成功并不急于跳帮进行夺取,而是用火箭和炮兵攻击他们的船帆——不管是否得手,明军都会从这些清军战舰边高速通过,继续攻击后面的清军战船,依然以船帆为主要攻击目标。

  明清双方都拥有数百条战船,如果以摧毁对方战舰为目的的话,那这场战斗就会变得非常漫长——想让数百条战船失去战斗力是很难的件事,即使郑军战意昂然清军相对疲敝,这也不是时半会能够做到的。

  郑成功认为若是采用常规的战斗,虽然可能取得不错的交换比,但最可能的结果就是清军在损失部分舰队后,主力得以保存,脱离战斗返回泉州。战前郑成功制定的目标就是全歼清军水师,当然不肯接受这样的战果,因此郑成功再次采用新奇的战术,没有如同传统那样正面对阵,而是采用类似骑兵对冲样的战术,发起了场海面上的混战。

  “先是落锚下帆,然后又冲进来乱战。”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熟悉的郑成功的旗号,黄梧肯定会认为他的对手是个对海战毫无了解的新手菜鸟。因为对方前后两套战术都违反了海战的基本原则——海战比陆战更讲求“伤其十指,不如断其指。”。

  在陆战中,受伤的士兵不可能在短暂的休息后就恢复战斗力,重伤和战死同样失去全部的战斗力,三个士兵轻伤导致的战斗力下降,和个阵亡也相去不远,因此没有必要片面地追求杀死敌人,有时击伤比杀死有更好的效果——比如赵天霸在钟祥防守城墙时的策略。

  但在海战中尤其是风帆战舰时代,海船很难被击沉,而只要不被俘虏,条船在退出战斗力可以很快通过修理来恢复战斗力,船帆甲板如果只是受到轻伤,那用不了半个时辰,船只就可以恢复全部战斗力;即便是桅杆受到轻伤也可以在战场外进行快速维修,用不了太久这条战舰就可以恢复大部分的战斗力;即使是桅杆船舵受到重创,只要能在友舰的掩护下脱离战场,上面的水手就可以得到保存——这些士兵可以转移到其他船只上作战,而受到重创的战舰也可以在港口得到修理,无论如何修理总比重新造舰要快得多。

  所以,海战最重要就是俘虏敌舰,俘虏艘对敌人的打击要比给十几二十条敌舰造成各种轻重伤沉重得多。比如刚才郑军的原地坚守,造成二十条战舰被清军俘获,损失了上面全部的官兵,而清军的损失不过是些船只轻伤,士卒疲惫而已。刚才见到郑军的战术时,黄梧简直不敢相信这么愚蠢的战术会是郑成功手下施展出来的。

  而现在郑成功的战术依旧让黄梧惊愕不已,海战推崇阵战也是基于相同的原因——注重击毁远远超过击伤。通过阵战来集中火力,彻底消灭那些被重创的敌舰,或是互相掩护,让己方受伤的船只能够有机会退到阵后进行修复。

  现在明军舰队像是冲锋的马队,从清军舰队周围或是空隙间高速通过,绝不肯为了提高命中率而减低航速。

  “这不过是送死罢了。”没用多长时间,黄梧就对郑成功的新战术做出了判断,和高速移动的明军水师不同,清军舰队阵容比较稳定,彼此间的配合更加紧密,这种配合甚至能在相当程度上抵消郑军体力和战技上的优势——尽管明军锐气正盛,又兼有洋流的优势,但他们给清军造成的伤害并不必清军回敬他们的更大。而那些受伤的清军船只都在舰队的保护中,明军高速从它们身边通过,并没有停下来继续打击。既然如此,那船只受到伤害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等明军舰队再次返回时,它们都会得到定的修复;而明军受伤的船只则不同,同样是风帆受损,这立刻就会反应到船只的航速和控制上,导致它们无法跟上舰队,会在接下来的受到清军船只更大的打击,若是风帆被重创导致明军船只停止的话,那它就会陷入清军阵中,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打击

  因此黄梧第个看法就是郑成功疯了,采用了种故意送死的战术,比刚才的战术失误还要大得多。

  但片刻后,黄梧就发现事情好像不这么简单。清军舰队由来自天南海北的几省水师组成,除了少量福建水师外,其他都对厦门附近的洋流风向缺乏了解。就是福建的水师,对厦门周围水文的了解程度也是不足的,毕竟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机会在厦门附近出没,清军中可能也就黄梧和施琅对厦门还算熟悉,其他的军官个不合格。

  受伤的明军船只可以脱离战斗和大部队,寻找合适的地点进行修整,而清军则完全做不到,各条船的指挥官根本不知道哪里会有暗流或是礁石,也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可以停泊的岛屿或是岛屿是否有适合停泊的避风处。在厦门附近,清军舰船不具有独自逃生的能力,只有呆在舰队中才能生存下去。

  如果只是如此,那还不是不可以避免,黄梧只要保持严整队形便是了,这与海战的基本原则也是吻合的。

  但麻烦的是,仓促集中起来的清军水师彼此间还缺乏信任。在黄梧思考的时候,有几条明军战舰向他的旗舰附近冲过来,明军应该没有什么机会靠到近前攻击黄梧那艘被严密保护起来的旗舰,不过这还是让黄梧的心下子揪紧了——他知道自己的旗舰肯定是郑成功重点攻击的目标,而万旗舰受损,黄梧可不敢担保周围的战船都肯留下来保护自己——黄梧在清军水师中可没有什么威信,能够指挥众人只是因为达素的授权,在顺利的时候大家还能听从黄梧的指挥,但若是战局陷入不利,黄梧敢肯定其他人肯定会毫无心理负担地扔下自己逃走。

  而且郑成功还可能会突然停止这种高速冲击战术,而是放缓航速集中攻击黄梧的旗舰,这也没有什么,正常情况下想击破舰队的旗舰以及它的护卫并非易事,有这时间周围的友军舰队早就扑上来了,完全可以让郑成功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过黄梧不敢赌周围的护卫舰会拼死护卫自己,也不敢把宝压在几省清军水师会齐心协力给旗舰解围这件事上。

  既然如此,黄梧就不敢冒险承受郑成功可能进行的集中打击:“升满帆。”黄梧指着前方逼近的明军舰队,下令旗舰后退,与明军保持安全距离。

  黄梧的旗舰后退造成了连锁反应,虽然他命令继续保持阵型,但各省清军战舰都有自行其是的战舰出现,胆小的跟着黄梧的旗舰起后退,而胆大地则开始躲避明军的冲击舰队——这些清军水师指挥官和黄梧样清楚,受伤落单的清军战舰不太可能在这个陌生海域存活,是不是落单并不完全取决于自己,还要取决于周围的同伴怎么想——既然旗舰能边命令前队保持原状,边带着护卫躲避敌人的锋芒,那指望旗舰和同伴不抛弃自己就有奢望之嫌;而是不是受伤比较容易把握,只要躲开明军的战舰就可以了。

  随着大批清军舰队开始避让,郑成功专门为黄梧施琅订做的战术,这看上去似乎是送死样的战术,仅次冲击就让清军水师全军动摇。

  看到后面同伴的动作后,前排的清军也不肯留下送死,他们不再试图攻击那些落入清军阵中的明军舰队,而是扯起风帆,想抢在同伴前脱离战场。

  明军趁着洋流有利从厦门港冲出来的半个时辰后,黄梧指挥的泉州水师主力就陷入了全面的混乱,退后到安全距离上后,黄梧停船下令全军停止后退恢复阵型。但当看到郑成功追击而来时,再没有条船肯留下抵抗明军的锋芒,刚才前队的那些受损清军船只此时都深陷重围,没有人肯步他们的后尘。

  从四散躲避到各自逃生,强大的泉州水师在明军的突击中土崩瓦解,出现了海战中极为罕见的类似陆战中的溃败和追杀。

  不时有清军水师被追上,只要它们的风帆受损就会陷入重围,没有任何友舰会回头尝试掩护他们,所有的清军战舰都挂满了帆,心想跑过两侧的同伴,而马当先的,正是黄梧的旗舰。

  但黄梧逃到厦门东南时,追击的明军水师和逃亡的清军水师已经混杂在了起,黄梧指挥的四百条战舰中的三百多条都被明军的先锋超过,这些失去队形的清军战舰实际已经陷入了各自为战,需要靠自己的力量设法返回泉州了。

  个时辰后,位于厦门东南,由达素指挥的登陆舰队也被黄梧的败军波及,发生了溃败。而负责运输部队的渡船惊恐之下,顾不得接应已经登陆的万五千步骑登船,就和达素起开始向西撤退。

  从厦门直到金厦海峡,几十里长的距离上到处都是炮声,明清两军八百多艘战舰混杂着,起向西行驶,在全线乱战成团。

  此时郑成功的旗舰也已经越过厦门东岸的海岸线,他的旗舰发出信号,那些在追击中风帆受损的明军战舰纷纷转向,转为阻止后面的清军战舰撤退。还有部分想岸边靠近——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清军登陆部队,他们刚登陆没有多久水师就发生溃败,既没有突破明军防线也没能撤退上船,现在正在海滩上拥挤成团,明军水师会边在岸边进行简单修复,边炮击这些岸边的敌军。

  “发信号。”郑成功带着最快的那些船继续追击,他认为东岸的施琅这个时候应该明白过来,估计也要扔下在东岸登陆的万多清军向西逃窜了,而这时就该是金门郑泰出击的时机了,随着这声令下,几道烟花冲天而上。片刻后,金门的方向上,也有几道烟花腾空而起——这是郑泰发出的响应。

  第44节先行

  接到郑成功的命令后,郑泰立刻就带着金门水师出击。

  当郑泰的部队出现在金门厦门之间的海域上时,大批向东奔逃而来的清军舰船出现在他的眼前。尽管郑泰拥有百艘战舰,但也不可能彻底地截断如此宽阔的海峡。

  对面的清军舰队没有任何阵型,也没有露出与明军交战的意思,艘艘都扯满了帆,争相恐后地向郑泰军冲过来。显然敌人会试图从明军舰船的空隙间穿过去,用最快的速度逃回泉州港。

  “败家子啊。”看清了清军的动向后,郑泰忍不住摇头轻叹。

  在陆战中,失败的方扔下辅兵跑了也就跑了,当然相比盔甲和武器,经验丰富的老兵更加珍贵。陆军如果失陷大量的老兵,损失虽大,仍然可以指望在年后得到弥补,只要能提供足够的军饷和充足的训练经费,农夫也可以成为甲兵。如果投入足够大,训练强度足够高,可能几个月就能得到能够上战场的新兵。

  但海军却完全不同,用来制造船只的材料是阴干的木头,仅这种阴干的过程就长达三年——正常情况下船家都不会储备太多的材料,只会根据正常的销路和自家的制造能力来储备船材。除了这些私人所有的造船材料外,官府也会每年选购些好木材,阴干储备起来。但同样数量有限,而且很多材料是为了用来制造漕船渔船而预备的,并不适合用来制造战舰。若是官府强行用这些材料来生产战舰,除了质量堪忧,还会导致各种依赖船舶制造的行业退化。

  除了材料,更重要的是造船的工匠,能设计制造渔船和漕船的工匠或许不少,但其中能够胜任战舰制造工作的却是少而又少。艘战舰从预备材料开始,到建造完成,下水试航,最后形成战斗力,需要很多年的时间。也就是说,如果清军损失惨重,今后想重整水师的话,就算立刻下达命令,立刻拨款购置木材,也要等到好几年后才能得到批船。

  郑泰辈子都在海上与敌人作战,其中既有海盗也有红毛,但他之前从未见过如此浪费船只的对手。即使是闽粤海域上的海盗,也会奋力保护他们的同伴,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抛下船只,就是因为他们知道船只珍贵而且难以获得。

  海战和陆战不同,占据上风并不是很难,但想歼灭击沉俘获处于下风的敌舰却困难得多。海战的特殊性质导致处于劣势的方往往选择抱成团顽抗到底,然后趁夜遁逃;而优势的方也不会企图全歼对手,而是满足俘获部分敌舰。因为即便是最有经验的水手也不能绝对准确地预测洋流和海风,夜间航行时对水文暗礁的个错误判断,或是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都能让胜利者在转眼之间变成失败的方。

  郑泰望着对面的清军舰队,他自问若自己是对方的指挥官,定会把舰队抱成团进行抵抗。虽然明军拥有很多出色的水手,但聚集到泉州这里的乃是清廷控制下最好的船只,由各省的最优秀的水手驾驶,水平与明军相比也差不了太多。

  “即使是现在,即使只剩下这百条船了,也该抱团死守啊。”郑泰看着散布在清军旗舰周围的那些敌船,就算只剩下这些船只,也可以结阵抵抗,天黑前明军几乎不可能啃下互相支援的百多条战舰,能俘获其中的半就很不错了,而那时突围显然比现在乱跑要强得多:“只有围在起,才能让更多的船只得到逃脱的机会,这么简单的水战道理,达素不懂也就算了,难道施琅黄梧也不懂吗?难道五省的精锐水兵,就没有个懂水战的人吗?”

  但看起来真是没有人懂,清军争先恐后地逃窜,明军在背后紧追不舍,每隔段时间,就会看到清军有几艘船只的船帆遭到较严重的破坏。若是明军遇到这样的伤害,就会退出追击序列,参与到剿杀后面的清军船只的战斗中去,而若是清军船只遭到这样的不幸,就会被同伴无情抛弃,追击而来的明军船只要在它身边经过时通乱打,就能让它所有脱逃的机会彻底化为泡影。

  “打这几条船,生擒达素黄梧!”既然不可能统统拦住,郑泰就指着看上去可能是清军旗舰的几条船下达了命令——海战即使战败,也没有必要扯去旗舰上的将旗,因为追击的敌人不太可能跑得比旗舰更快,旗舰完全可以边跑,边继续指挥作战。但今天达素黄梧他们做得很干脆,连将旗都看不到了,郑泰只能选择那些看上去比较可疑的船只为目标。

  在郑泰的对面,黄梧亲自操着船帆,最大程度地利用着海面上的风力,同时还能冷静地观察着前方的明军拦截舰队,寻找最安全的突破口。虽然指挥水战黄梧承认不是郑成功的对手,但若论操帆掌舵,黄梧这个老水手还是有绝对的信心胜过半路出家的郑监生。毕竟黄梧曾经靠这个混饭吃,而郑监生从国子监肄业投身军伍后,直是坐在船上而没有去掌过舵。

  以前黄梧当过海盗,也作为官兵去剿灭过海盗,他不止次地见到海盗为了保卫自己的船只而战斗到生命的最后刻。这其实点儿也不奇怪,就算跳海逃生能逃得条生路,但如果把船丢了,那还怎么做海盗呢?因此很多海盗在明知不敌的时候,也会抱着与船共存亡的念头与官兵血战到底。

  水师中的情况要好些,因为有机会从上司手中得到船只补充,所以将领们对船只的珍惜程度或许比不上海盗。即便如此,船只仍是将领最重要的装备。就好比黄梧在郑成功手下的时候吧,士兵损失后有几个月就能再训练批出来;铠甲武器损失了,郑成功用不了多久也会再次拨给;但船只实在是太稀少了,郑成功每年也增加不了多少战舰,缴获的战舰大部分都归夺取它的将领所有,只有很少部分上缴给延平郡王。而分配的时候又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将领们夸耀功绩争吵不休,为条战舰而在延平郡王眼前大打出手都不是稀奇事。水师将领对这些装备很爱惜,船只就是安身立命的基础建功立业的资本。

  不过今天对于黄梧来说,交给他指挥的四百条战舰没有条和他有密切的关系,没有条船是他的下属财产。大部分船上的军官黄梧都不认识,谈不上交情感情,从见面到现在也不到两个月。对那些军官也是同样,他们都很清楚,若是清军得胜的话,不是由黄?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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