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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 第 100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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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角屿,就是达素的旗舰距离那烽火升起的地方也不算远,看到这突然从身侧冲天而起的烽火后,施琅漫不经心地下达了命令:“派两艘船过去,把岛上的贼人都抓来,记住,要抓活的!”

  清军的舰队继续向前行驶,暂时无事可做的施琅黄梧二人就依在船舷边,看着角屿那边的动静,很快就有两艘清军船只停靠在了角屿旁边,放下了大批的小船,二人可以看到大批绿营士兵乘着小船抵达岸边,然后跳上岸,朝着烽火所在的地方奔去。

  在清军士兵跑上岛屿的时候,上面的烽火还在断断续续地升起,显然明军哨探还在努力地汇报着敌情。

  “手脚真够慢的。”施琅和黄梧都对郑成功的烽火旗号非常熟悉,角屿上明军的信号对他们来说毫无秘密可言,他们二人眼睁睁地看着明军通过烽火把泉州舰队的航速阵型都汇报给了后方。

  旗舰越过角屿后不久,条清军的快船从侧后赶来,在达素的旗舰旁停靠稳定后,清军从上面押过来四个五花大绑的明军士兵。身血污的晁樾也在其中,他刚才奋力地保护着那堆篝火,尽可能地延长它向后方发出信号的时间。

  听说抓到了个明军的探子,达素走上甲板,坐在正中亲自审问,施琅和黄梧站在征南大将军的两侧。

  “你本将好像认识你。”施琅指了下为首的晁樾,因为闽军中的读书人不多,所以施琅对此人有点印象,但却不是很清晰,连他的名字也不记得了。

  “施贼!”晁樾大骂了声,愤怒的吼声和口中的血沫起喷了出来。

  “施狗贼!”其他三个被俘的明军,也使出全身的力气,和晁樾起痛骂了起来。

  无论清军询问他们什么,这是个人都不做回答,只是个劲地痛骂施琅和黄梧。

  黄梧被骂的恼羞成怒,挥手就要卫兵把这四个明军俘虏拖下去处死,但施琅却阻止了他的动作。

  “留着有什么用,他们什么也不肯说!”黄梧生气的说道。

  “本将记得你好像是个读书人把?”施琅对晁樾露出了个笑容。

  “这是读书人?他会是读书人吗?”黄梧惊讶地问道,指着魁梧有力满脸杀气的晁樾发出了声吃惊的叫声。

  “没错,他是读书人,我想起来了。”施琅又问晁樾道:“你叫什么?”

  见晁樾不回答,施琅进步劝说道:“当今圣天子在位,求贤若渴,郑逆有眼无珠,让你个读书人上阵拼杀,你又何苦为他卖命。天子治理天下,终究还是要靠你们这些读书人辅佐啊。”

  “我只是个童生,连秀才都没有考上。”沉默了片刻后,晁樾终于承认了自己曾经有过的身份。

  “那也是读书人啊。”施琅看劝降有戏,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有次问道:“先生姓甚名谁?为何不投效朝廷?”

  见晁樾又次陷入沉默,黄梧也在边上帮腔:“先生为何连名字都不肯吐露,可不要痴迷不悟,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啊。先生爱是读书人,将来前程远大,说不定还能辅佐圣君,在青史上留下美名啊。”

  “我顶天立地,怎么叫死的不明不白。”晁樾刚才没有说话,不是因为犹豫而是在琢磨如何发出最后的吼声,黄梧的话让他下在理清了思路:“我追随延平郡王,保护天子,讨伐虏丑,乃堂堂大丈夫所为,怎么不明不白了?怎么可能会不明不白?即使名字不为人所知,日后青史之上,讲到延平郡王张尚书率领将士中兴大明驱逐鞑虏,我岂不在那‘将士’二字之中?便是名士大臣,也会对我等心存敬仰,便是三岁孩童,也会以我等为榜样。如此死又何惧?”

  “哈哈,美名,我早已经有了。”晁樾说得兴起,哈哈大笑数声:“你们二贼也不会死的不明不白,施琅黄梧,你们认贼作父帅兽食人。将来书上也不会少了你们的名字,不过和我不同,你们注定要留个千载骂名,将来人们提起施琅黄梧这两个名字时,只怕人人都要吐上口唾沫,骂声男盗女娼!”

  施琅脸上色变,喝令把晁樾他们拖下去,凌迟处死。

  “慢!”直没有出声的达素,突然发话了:“给这位不吐露姓名的壮士杯酒,嗯,还有那三位壮士,也都是样。”

  “大帅!”施琅以为达素要放过这是个明军,着急地叫起来。

  “本将奉旨讨贼,不降即诛!”达素冷冷地说道:“不过我们满洲人最重勇士,这样的好汉,给个痛快吧,临行前这杯酒也是我敬给他们的。”

  “大帅果然英雄豪迈。”听达素这么说,施琅和黄梧宽心下来,又起奉承道:“这几个贼人能够遇到大帅,也是他们的幸运了。”

  “不错,那郑成功果然不会用人,这样的壮士用作哨探,驱役如奴仆。”达素呵呵笑着,对施琅和黄梧说评价道:“你们二人他倒是个委托为副将,个任命为海澄镇守。就凭他这眼光,如何能与官兵争锋?”

  见黄梧脸色有点难看,达素装出点不好意思的模样:“哎呀,本将说得好像有点不中听啊,莫怪莫怪,我们满洲人说话就是直,不懂你们汉人那种弯弯绕的东西。”

  “大帅说的没错,郑逆就是不懂得尊重英雄豪杰,跳梁小丑,何足道哉?”施琅连忙回答道:“大帅坦率豪迈,对末将们推心置腹,末将们感动不已,哪里会觉得不中听呢?”

  黄梧也挤出笑容,连连点头:“大帅高瞻远瞩,与郑逆比高下立见,更是真知灼见,语中的,末将真是敬佩得五体投地啊。”

  奉承的时候,几个清兵取来酒杯,端到晁樾他们的嘴边,晁樾也不推辞,将杯中酒饮而尽,大步走向船舷边,头也不回地喝道:“施贼黄贼,你们这给鞑子当狗的滋味,还真是不错啊。”

  两人去船边监刑的时候,达素望着他们的背影冷笑了声,对身边的满洲卫士说道:“也幸好这种狗够多,不然这万里江山,还真是不容易打下啊。不过我是看够了这两个家伙了,郑成功旦夕覆灭,下面我也该回江南了,换几条狗打交道了。”

  “十八年后老子又是条好汉!”

  “下辈子老子还是要跟着大王,杀鞑子!”

  前面三个同伴先后喊出最后句话后,依次被砍下脑袋,尸体跌入海中。

  轮到晁樾站在船边了,背后的刽子手已经蓄势待发。

  太阳已经升上半空,向着金门岛洒下万道金光。

  晁樾望着眼前的壮丽河山,在颈后风声响起时,为自己选择了句符合读书人身份的遗言:

  “但愿朝阳常照我土!”

  第40节登陆

  南山位于金门岛的最西北角,得到前哨的警报后,驻扎在这里的郑泰部就进入了警戒状态,除了少量留守水营的士兵外,其余的将士都登上战舰,做好了战斗准备。可见到清军的舰队后,郑泰并没有向他们的先锋发起攻击,而是动不动地呆在原地。

  见到侧翼的这支明军舰队后,清军先锋也有些迟疑,接到报告后黄梧不再停留在达素的旗舰上出谋划策,而是乘快船赶往自己的坐舰准备指挥作战。既然明军没有对清军施加任何干扰,很快清军就探明南山附近的明军舰队共计有百余条战舰,这么大支舰船位于清军的侧面,当然给施琅和黄梧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清军舰队不再继续西行,而是随着旗号开始缓缓转向,向南山方向压了过来,郑泰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想留在水营福建坚守的模样,立刻带着全部舰队向南撤离,始终与清军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姿态。

  追赶着明军向南段距离后,施琅便向达素提议停止追击:“贼人显然是想诱引我们驶向深海,大帅不可中了他们的计。”

  达素微微点头,战前施琅和黄梧已经给他讲解过厦门的水文,知道若是在午时之前与郑成功交战会让清军的优势发挥到最大,而郑泰的做派明显是拖延时间。达素望了眼不远处的南山,向施琅询问道:“用不用派几条船攻击这座贼人的营垒?”

  “末将以为无此必要,南山上有几门大炮,要想避开这几门大炮登陆的话,需要绕些路,而且若是见形势不妙,南山上的这些贼人肯定会逃回金门县城,我们拿下南山也是无用。”最关键的问题正如施琅所说,拿下南山没有什么大用处,如果不派出大量兵力就无法攻击金门县城,而如果派出大量兵力不但会浪费很多时间,而且势必要让舰队在此停留,分散兵力而且耽误时间:“郑逆也不会在金门留下太多兵力,兴师动众毫无必要。”

  琢磨了下施琅的话,达素同意了他的判断,郑成功的主力肯定集结在厦门岛上,只要攻占厦门,周围岛屿上的明军肯定会失去抵抗的斗志,金门完全可以不战而下;至于郑泰的舰队也是样,根本没有必要被他牵着鼻子走,只要全力攻击厦门,郑泰自然会回师增援,因为郑成功的主力若是战败,郑泰除了投降看上去也没有第二条路好走。

  想通金门和郑泰的舰队都是在拖延时间后,达素更不犹豫,传令舰队重新向西,无视金门岛和这支明军的分舰队——幸好清军出发得很早,被他们耽误的时间并不多。

  清军停止追击,重新向厦门驶去后,郑泰也没有跟上,而是继续率领水师返回金门岛,事先郑成功已经交代过,他若是能够牵着泉州水师去外海自然最好;若是达素没有中计,那郑泰就继续养精蓄锐,等待午后的决战。

  返回南山水营后,郑泰见清军水师头也不回地远去,就下令半数士兵登岸休息——尽管郑军水兵就是在船上呆很久也不会疲劳,但这是对体力没有必要的浪费,距离郑成功预订的决战时间还有三个时辰左右,郑泰让士兵们安心休息,继续为大战积攒体力。

  清军的舰队没有收到任何阻碍,就靠近了厦门东岸,见到大海上空荡荡的,没有条郑军的战舰,中军的施琅和前军的黄梧都有些惊疑不定。

  “怪了,郑逆的水师哪里去了?”施琅忍不住又回头望向金门,心里升起个疑问,自言自语道:“难道郑逆把水师藏在金门了吗?”

  如果郑成功的水师从金门杀出来,那么就会出现在泉州水师的背后,从清军手中夺走水文的优势。施琅不能不对此进行防备,在他的建议下,达素命令泉州舰队分为二,部分停留在厦门东岸,部分由黄梧带领着南下,形成犄角之势,这样若是郑成功突然向泉州水师背后扑过来的话,清军仍可以两面夹击他。

  不过调整好阵型后,清军仍没有见到任何明军水师的影子,这让施琅心中的疑惑变得更重,甚至生出个极端古怪的念头来:“难道郑成功是要放弃厦门逃走么?那他会去哪里?”

  虽然心中十分疑惑,但清军也不能无所事事,随着达素声令下,北方的清军就开始向厦门东岸发起登陆。登陆时清军十分谨慎,只是试探性地派出了些小船,而主要的精力仍用来警戒,提防时随时可能出现的明军水师。

  进行试探登陆的的清军小船直靠上岸边都没有遭到任何抵抗,当第批清军士兵跳下小船,踏上厦门的土地时,施琅仍在旗舰上左顾右盼。东面的金门海域直没有明军的踪影,北面也没有什么异常,施琅对着高崎那边望了又望,总怀疑下刻就会有大股的明军突然出现——如果郑成功的主力从这里绕过来,那高崎方向的奇袭就不可能成功了,不过只要判明了郑成功水师主力所在,施琅也就能彻底放下心来,这意味着其他方向就安全了,而且从西北方向攻来的郑成功逆流不说,还面向太阳,地理上的优势依旧在清军这边。

  可明军水师依旧没有出现,施琅又在旗舰的甲板上穿梭了几个来回,他看到清军步兵已经开始向陆地深处走去,但那该死的明军舰队还是不肯出现。

  早东岸的明军就望见了蔽海而来的清军舰队,当清军士兵开始登陆的时候,明军依旧隐藏在防线上不动,看着全身披挂的清军士兵拿着武器,从小船上走下来后,明军也没有对滩涂上的敌兵发起逆袭。这些清兵穿着沉重的盔甲,步步从海岸边走向厦门腹地,但他们离开海岸里许后,道栅栏组成的简易防御工事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冲着这些防御工事吆喝了几声后,领队的清军军官声大吼,带头快步向栅栏冲了过去。直等这些清军冲到距离栅栏二十步的时候,始终伏在背后的明军才站起身来,第批出现在防御工事后的是手持弓箭明军,还有少量的火铳兵,他们仔细地瞄准着扑来的敌兵,向他们射出了排火力。

  郑军装备的火铳并不算很多,他们主要的远程武器依旧是弓箭,单论火器比例,甚至可能比弘光时期的江北军还要低。不过郑军的火器中并没有三枪等装备,全部都是鸟铳或是从日本购买的日式铁炮。这些火器的射速远远低于三枪,装填也要麻烦的多,不过更受重视破甲效果的郑成功的青睐。但由于训练麻烦,产量很低,所以郑军火器兵的比例也较低,哪怕是郑成功最倚重的铁人军,装备的也都是弓箭而不是火铳。

  这次由于是乘船前来,所以清军都是披甲兵,弓箭只是干扰了下清军的队形,而火铳则杀伤了些冲在最前的敌兵。

  射击完毕之后,火铳兵就退后装填,转由长枪兵上前。清军在这轮中受到的损失也并不大,抱着对明军的轻视,他们毫不迟疑地冲到栅栏前,就开始尝试翻越栅栏,而明军长枪兵躲在后面,毫不犹豫地用枪去捅对面的敌人。带队的明军老兵并没有试图隔着栅栏就把敌人捅死,而是向攀爬的敌人腿部扎下,多半还以他们的小腿为目标,因为这里的防御更薄弱。

  在老兵的身边还有些郑军新的披甲兵,初次上阵的士兵有些紧张,虽然战前就有过交代,但他们见到敌人时还是本能地去捅对方的胸腹部,但老兵边带头扎敌人的小腿,边大声吆喝着,要新兵学着他们的样子去攻击敌兵无甲的部位。脑筋比较灵活的新兵很快就学着老兵的榜样,认真地瞄准敌兵的腿脚部刺击,而那些因为紧张而没有听清命令忘记事先的嘱咐,还是把头几枪浪费在了对方有甲胄的部位——基本都是徒劳无功,最好也就是把敌人从栅栏上推离,而没有能够杀伤几个敌人。

  在明军士兵不停地攻击下,清军始终也不能突破木墙,他们人数并不占优势,也没有地利,很多人以为明军陆战不堪击所以才奋勇向前。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清兵受伤退后,而明军的新兵也越来越放松,他们逐渐意识到以刀盾兵为主的清军无法对自己构成很大的威胁,可以从容不迫地进行瞄准攻击工作。

  最初的锐气渐渐散去后,清军不再鲁莽地尝试翻越栅栏,而是让己方的长枪兵上前,隔着栅栏与明军对刺,掩护同伴对木栅栏进行破坏工作。这时明军的火铳兵和弓箭手就再次上前,在差不多只有根长枪的近距离上,射击栅栏对面的敌人。

  位于船上的达素和施琅,对岸上发生的战斗没有直观的认识,只知道第批登陆的数百清军遭到了明军的阻击,又焦急地等了片刻后,攻入内陆的清军又退回了岸边。败退回来的清军向旗舰报告,他们遇到了条木栅栏组成的防线,数十名清军被明军利用这道掩体杀伤,带队的清军军官非死即伤。

  “条木栅栏吗?”达素感到有些头疼,这么简陋的工事正常情况下不可能阻止清军的进攻,但今天并不是正常的陆战,而是登陆作战。清军没有大炮冲车盾车的掩护,海岸边光秃秃的,就是清军想砍伐树木,制造原始的冲撞器械都没有材料。

  除了利用器械外,采用集团冲锋也是突破这种简陋防线的办法,木栅栏组成的防线既无法提供太强的掩护效果,也禁不起破坏,只要明军兵力不足,那清军就能很快地在防线上捅出几个突破口。不过依旧是因为登陆作战,清军想要在这里派出几千士兵就需要用小船把他们趟趟地运上去,这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在这期间,明军可以从防线的其他位置抽调部队过来,在栅栏后面严阵以待——固然这回削弱其他地方的防御,若是常规的陆战,清军可以趁机向明军兵力被调离的地段发起突击,形成突破。但眼下清军却侦察不到到底明军哪里才是薄弱环节,就算想发起试探进攻也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把士兵先送上岸。最关键的是,就算在某处侥幸取得了突破口,想把重兵转移到突破口都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各个适合登陆的地点之间被峭壁和险滩隔绝开,部队从个登陆点赶去另外处需要先上船,然后再下船。达素的清军并不是二战的美军,他们没有登陆艇,从事这种机动的难度极大,远不可能同依托内陆进行机动的明军相比。

  施琅对此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在他本来的构想中,郑成功的水师会出来同清军的五省水师交战,旦判明郑成功的水师主力的位置并将其被拖住,那清军就可以沿着海岸线广泛登陆,利用兵力优势全面攻打明军的防线,总有些地方能取得突破。

  但现在郑成功的水师仍隐藏在暗处,清军如果广泛登陆就会把水师在漫长的海岸线上摊薄,到时候郑成功集中水师发起突袭,清军就会变得非常被动。

  苦思再三,施琅还是不敢冒险行事,而是建议达素增派部队,再次尝试强攻。

  更多的清军登上小船,向海岸边驶去,还有些巨木和车辆也被吊下海船,起运到岸边,登陆的清军士兵喊着号子,齐心合力把这些沉重的装备卸下小船,从滩涂上拖上岸。组装成简易的冲车后,大批的清军甲兵举着人高的盾牌,吃力地把它推过乱石滩,再次向明军的防线攻去。

  轰,轰!

  清军的几辆冲车才靠近木栅栏,施琅就听到岛内响起了隆隆的炮声,刚才发现清军开始增派援军后,明军就开始向这条防线集结,在清军吊车下船的时候,明军也拖过来了两门炮。早在清军装配好冲车之前,明军就已经把这两门火炮妥善安置在了附近的高坡上,缓缓推过来的冲车正是最好的靶子,它们向着木栅栏靠近的这路上,明军就用炮弹不停地招呼着它们,没有辆车能够靠近明军的防线,很快簇拥在冲车边的清兵大盾兵就被炮弹砸倒了地。

  见到木栅栏后的明军密密麻麻,比刚才多出了数倍后,失去冲车的清军也没有冒着炮火强行发起进攻的信心。军官带着士兵退回海滩后,再次向达素的旗舰发出求援的要求,要求把军舰上的火炮卸下几门,送到岸上轰击明军的栅栏。

  不过装卸火炮的难度比装卸冲车还要大,毕竟冲车不怕水,而火炮则不同,旦在海水从浸泡过,那就什么用都没有了。清军没有登陆艇只有小船,更没有能够抬着沉重火炮从水面上走过去的超人,施琅想也不想地拒绝了登陆部队的要求。

  明军依旧躲在岸深处的防线后,没有任何出击的意图,看着海滩上进退维谷的登陆部队,施琅也是阵阵犯难。若是明军出击,清军水师的火炮就能发挥作用,但像现在这样,清军空有强大的水师却发挥不出作用来。

  “郑逆大约只有不到两万老兵了,他难道沿着海岸部署了万多吗?难道他完全不想和我们打海战吗?”施琅感到有些摸不透郑成功的思路,时间却是分秒地流逝。

  “大帅,先把部队撤下来,然后我们直接进攻厦门港吧。”迟迟不出现的郑成功水师导致施琅束手缚脚,本来他认为自己的计划没有什么问题,现在才发现还是有很大的漏洞的。

  对厦门港发起直接攻击看起来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了,如果郑成功真的分散了他的全部兵力到整条海岸线上,那清军就可以击败明军水师,夺取厦门港。拿下这个港口后,清军的海船就可以直接靠上岸,快速地把部队马匹和火炮等装备送上岸。不过施琅并不认为郑成功真会把厦门港和胜利拱手相让,那他就需要出动水师和清军交战。

  “只要能够让郑成功把水师派出来交战,我就可以分散兵力全面登陆了。”施琅心里琢磨了番,觉得这确实可以完美解决目前的困境,不,是麻烦——施琅想不出郑成功除了出动水师主力以外还能有什么好办法,而只要明军水师出现,那战争就仍驶在施琅预定的轨道上,明军的切抵抗,不过是清军在取胜前遇到的些麻烦而已。

  “而且现在进攻厦门港,洋流也很有利,说不定能举击败他的水师。”施琅想着想着,再次充满了胜利的信息,在清军登陆部队开始撤回海上时,施琅又望了北方眼:“等郑成功为了保卫厦门港无暇分身时,奇袭高崎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第41节阻击

  笔者按:以前考虑不周,文章里的时间感觉太紧了,修改了下,本书厦门之战的时间改为八月十日。

  明军与清军在厦门展开决战的时候,邓名在镇江见到了张煌言和马逢知,以及他们已经控制崇明岛的好消息。

  马逢知是第次见到邓名,举止显得有些局促,而张煌言显然兴致很好,说起收复崇明岛事时更是兴致勃勃:“上次延平郡王就想拿下此岛,苦战多日仍未能取胜,想不到这次居然得来全不费工夫。”

  上次张煌言和郑成功并肩离开南京时,郑成功就说起过建立长江水师的念头,如果能够夺取崇明岛,就可以此为基地,不断马蚤扰清军的漕运。张煌言还不知道邓名此次前来的起因是想垄断食盐生意,打击四川盐商的竞争对手,而是以为邓名和郑成功想到块去了:“说起来,提督与延平郡王在这点上,倒是不谋而合啊。”

  “是,漕运乃是虏廷的命脉,延平郡王的眼光当真了得。”邓名也不好意思上来就告诉对方,自己来江南只是因为应了个吃鸡差点撑死的家伙的要求,在邓名看来,漕运无疑非常重要,但是他同样担心对漕运的攻击会遭到清廷的猛烈反击,而现在明军是否能够在江南展开场围绕漕运的消耗战是个疑问:“若是虏廷发现漕运遇到危险,他们势必会集中力量南下,就是吴三桂等西南三藩恐怕也都会调回来,我军能够在江南这里击败鞑虏的主力吗?”

  张煌言要比邓名乐观的多:“鞑虏需要江南每年千多万两的银子还有数百万石的粮食,才能驱使北方的绿营,收买那些背弃祖宗的人为他们效力,若是鞑子没有了漕运,他们就没几天蹦头了。”

  不过邓名却没有张煌言这么乐观,因为他记得太平天国也曾卡断了漕运,但满清还是挺过去了,他怀疑没有了漕运或许会让清廷变得困难许多,但如果为了实现这目的导致明军实力严重消耗,那邓名就必须要进行权衡了,毕竟现在明军的力量更宝贵,比清廷更难以获得补充。

  如果漕运受到长期断绝的严重威胁,邓名怀疑清军就会向江南派来更多的军队,导致他无法像现在这样利用手中少量的兵力进行敲诈勒索。这当然会极大地影响邓名在四川的重建工作,他的欠条是以明天的繁荣为担保提供资金来渡过今天的难关,如果明天没有出现繁荣景象,那经济会变得多么恶劣实难预料。

  “而且若是虏廷调三藩回救,晋王就可以出贵州了。”张煌言随口说道,受到邓名的影响,闽浙明军对闯西两军的看法也变得越来越好,至少现在再出兵,张煌言和郑成功是绝对不会把“李贼倡乱”这种东西拿出来当檄文的开头了。

  听到这话后,邓名楞住了,他之前直在琢磨此事对四川的好处,在好不容易和江南官员建立了些默契后,邓名就开始倾向于保守,潜意识里希望维持现状,让他能够长期地从长江流域吸取力量,增强四川的实力。

  因此张煌言这句无心之语后,在邓名听来却像是对他的种责备,对于云南方向,邓名的态度就是不主动进行接触。

  开始邓名是觉得麻烦,因为他本人的身世实在是个大问题,而假黄钺的晋王若是认真问起,邓名还没有什么理由不做任何回答。据邓名所知,之前直是文安之在帮他分担这个压力,对李定国的多次询问含糊其辞。虽然邓名心中感激,但他肯定不会在文安之面前提这件事,因为他既不愿意撒谎,也无法给出个合理解释——既然如此干脆让文督师继续误会下去好了——在几次尝试解释都宣告失败后,在身世问题上邓名直是这种鸵鸟心理,装看不见这个悬而未决的难题。

  随着邓名在成都的权势日重,他对云南的感情也变得越来越微妙起来,对于建昌和昆明之间的敌意,邓名也不是无所知。上次狄三喜驰援成都的时候,还向邓名夸了番功,表示建昌坚决服从邓名的领导——这话当然有水分,建昌和成都的关系目前也是盟友关系,甚至还不如邓名与李来亨的同盟关系更牢固。但至少冯双礼派是邓名的盟友,若是永历追究邓名的冒称宗室的罪名,邓名知道冯双礼多半也会和李来亨刘体纯郝摇旗贺珍他们样站在自己的这边,而李定国则不同。

  因此邓名自然对昆明有疏远感,身份问题更导致他心虚,心虚带来畏惧,而这种畏惧甚至在邓名心中造成了些若有若无地对昆明的敌意。

  邓名从来不会承认自己对大英雄李定国有敌意,可现在他认真反思了会儿,忍不住在心中叹道:“其实我对晋王是充满戒心的,和对延平郡王不同,因为我廷穆谭说过他误以为我是少唐王,所以我就很自然地对延平郡王推心置腹,会主动地想如何与延平郡王配合,如何互助互利。但我从来没有设身处地的替晋王想过什么事,晋王以个残破的云南,对抗吴三桂的压力,还要忍受与建昌之间的矛盾摩擦唉,我确实从来没有考虑过,该如何为云南的将士们出份力啊。”

  “张尚书所言即是。”自责过后,邓名就认真地与张煌言讨论起彻底截断漕运的可行性问题来,若是清廷不得不从西南调回吴三桂等三藩兵力,虽然邓名可能会因此承担更多的压力,但是李定国无疑可以松口气,争取到休养生息的机会。用不了几年,李定国就可以再次威胁两广,分摊邓名和郑成功的压力:“若是我们坚守崇明岛,清廷势必集中周围四五省兵马来攻,尚书觉得胜算如何?”

  “提督高看虏廷了,延平能够为我们分散鞑子不少兵力。”张煌言认为机会不小,上次邓名建议马蚤扰漕运他不反对,乃是因为明军在长江这里没有个稳固的根据地,现在有了崇明岛自然要更进步:“延平威胁着虏廷万里海防,浙江山东不但无法支援两江,还需要虏廷派兵协助防守呢。”

  说着张煌言又告诉邓名,满清已经集中五省水师去攻打厦门了,听说要与郑成功进行决战:“等延平把虏廷水师扫而空,他们还如何能够攻打崇明?”

  邓名并不记得历史上的厦门之战的胜负,虽然他认为郑成功多半不会在收复台湾之前失败,但又担心这是因为自己到来而导致的以外变故:“虏廷集中五省水师进攻厦门,延平郡王不会有什么困难吧?”

  “提督如此信不过延平吗?”虽然和郑成功之间有些不快,但张煌言对闽军还是充满信心的:“虏师不去则已,去则必败无疑。”

  邓名仍有些不放心:“听说达素带去了很多南北绿营精兵。”

  “便是登陆也不怕,上次南京之战,延平实在是失常了。”张煌言知道邓名为何担忧,因为邓名并不了解郑成功的真正实力,他用当年郑成功与金砺交战于海澄举例。那时郑监生已经起兵两年,开始懂得如何如何打仗和练兵——虽然依旧在执行马耳等同首级功这条规矩。但是金砺也是带着几省联军而来,开始郑成功因为年轻加上连胜几场有些骄傲轻敌,就主动出击与金砺的十倍兵力交战,万明军虽然把十万清军包围住了,还是因为兵力不足而无法歼灭,被金砺溃围而出,明军反倒大败。不得不退守海澄后,郑成功咬紧牙关坚守城池以消磨清军的锐气,等粮草全部耗尽后,郑成功以此鼓舞军队奋勇出城反击,举打垮了金砺的十万绿营,其人因此被免职:“因为南京失利,或许达素以为延平陆战非其所长,以前败给延平的鞑子都是因为无能,所以竟然想渡海去攻打延平!不过是自蹈死路罢了。”

  在邓名的前世,张举人对郑监生也直抱有很大的期望,两人因为鲁王等分道扬镳后,张举人虽然抨击了郑监生通,但依旧希望有天能冰释前嫌,直到得知郑监生在台湾去世。张举人感觉独木难支,对局面彻底绝望,解散了舟山义军,让他们设法活下去,自己慷慨就义。

  张煌言的信心也感染到了邓名:“若是延平能重创虏廷的五省水师,那确实对我们这里大有助益。”

  黄梧统帅着水师主力绕过南岸,向鼓浪屿方向进发,遇到了严阵以待的周瑞陈尧策二人。

  “鞑子来了!”见到清军的舰船陆续出现在面前后,周瑞让自己指挥的十条战舰列成整齐的排,然后大声下令道:“下锚!落帆!”

  周瑞的坐舰率先完成了这个动作,和他列成排的另外九艘明军战舰也起做出了这个动作。风帆是海船的弱点之,不但失火会导致战舰失去动力,更会让火势蔓延到战舰上,周瑞没有进行任何机动的打算,因此他不需要风帆了,当然没有必要还摆着这个靶子。

  清军的船只越逼越近,开始向明军开炮。而明军就这样动不动地停在海上,忍受着清军的炮击。

  “这是等死吗?”看到对面明军的动作,指挥作战的黄梧也有些迷惑,明军落帆下锚,那就是海面上的固定靶,只能忍受清军炮火的蹂躏。虽然没有风帆,想让明军舰船升起熊熊大火不那么容易,但这样挨打只能拖延沉没的时间,覆灭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炮弹从四面八方向这十条明军战舰射来,甲板上木屑横飞,虽然周瑞和士兵都躲避在掩体后,但仍不时有人被击中。

  “掏水,掏水!”在船舱里,个明军军官用尽全力大声吆喝着,连续不断的炮击终于让船体出现了裂痕,海水从其中涌入,明军的水手面竭力用木料把水线下的缺口堵住,面组成队列,把舱底的水舀起来,送上甲板倒掉。木制的海船,可以靠着这种修补和舀水的手段长期地坚持下去,只要船体不起火,想靠火炮将条海船击沉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不停地有士兵被飞溅的木屑击中,周瑞仍坚守在甲板的观察岗位上,他伏下身,瞪着眼睛望着不远处的清军舰队,等待着还击的机会。

  面前的十条明军船只被清军的火炮打得桅杆纷纷断折,看着那支支的桅杆跌落入海黄梧仍没有发现对方任何还击的迹象,下面的桨区也没有船桨探出——对方距离海岸并不远,船体已然重创,失去了主要的机动能力,却依旧没有脱离战场的意思。

  正常情况下,这种桅杆都被摧毁的敌船不会再是第攻击目标,海战优先攻击那些完好的敌舰,这种失去机动能力的敌船没有威胁,也可能等到战后去迫降。可今天不同,这十艘明军战舰挡在清军前去厦门港的路上,而且由于早早降下风帆还直没有起火。

  “这要打到什么时候?”黄梧没有耐心继续耗下去,就下令快船出击,攻击这十条明军战舰。

  见到清军船只靠近后,周瑞的舰队终于开始发炮还击,不过由于无法调整船位,清军的快船很快就绕过他们的炮火密集区,靠近了周瑞的坐舰。

  “杀!”见到无数铁索从对面的船上抛过来后,周瑞大喝声,抽出腰刀跳上甲板,他身后的明军士兵也学着他的样子,呼喊着冲到了船舷边,与跳帮过来的清军厮杀在了起。

  围攻这十条明军战舰的同时,清军也直警惕地看着位于周瑞舰队背后的另外十条明军战舰,他们距离战区并不远,清军需要提防他们冲上来施展撞击,或是增援苦战中的周瑞部。

  可后面的明军船只仿佛没有见到眼前的激战,他们就呆在远处,纹丝不动地旁观着战局,小半个时辰之后,先后有两条明军船只上的厮杀声止歇了,绿色的旗帜被升到残缺不全的桅杆尽头。围拢在这两条明军战舰旁的清军船只调头,向仍在战斗的明军战舰旁驶去。

  “杀,杀!”周瑞边大吼着,边加倍用力地挥动着手中的大刀,他左手上的四根手指已经失去了,刚才他用手挡住柄来不及躲开的匕首,在失去左手半只手掌的同时,他把刀子捅进了敌人的肚子。

  没有时间去包扎下伤口,更多的敌人跳帮而来,而周瑞身边的同伴越来越少,不知不觉,他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而敌人也在他四周围成了圈

  周瑞怒睁着双眼,无力地摔倒在鲜血横流的甲板上时,最后几个明军士兵也被逼到了船尾部。又有个明军士兵受到了致命伤,他坐倒在地,背靠着船舷,绝望地向身后海面上望了眼——陈尧策的舰队就在不远处,看上去好像也就是两三箭的距离,这个垂死的士兵忍不住嘟囔道:“你们就不能来帮帮我们吗?”

  失陷的友军战舰两侧探出了船桨,陈尧策知道敌人想用缴获到的船桨把船只驶离航道,为后面的清军舰队腾出进攻通道。

  “好样的!”陈尧策望着那曾经是周瑞的坐舰,轻声地说了声,他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的位置。坐舰下面的洋流虽然还是自南向北,但速度已经变得比较缓慢,陈尧策又喃喃自语了声:“还有个时辰,就该退潮了。”

  带领舰队稍微退开了小段距离,调整好船只彼此间的距离后,陈尧策下达了和周瑞刚才样的命令,不过他又追加了两条:“把所有的船桨都抛进海里,破坏船舵。”

  命令被不折不扣地执行了。

  眼前那十条堵路的船只都被清军驶离,向着东面冲滩,陈尧策知道敌人对自己的攻击已经是迫在眉睫。他回头望了眼背后,那时陈辉的舰队,奉命呆在陈尧策的背后预备:“你没机会上了,留着力气给我们报仇吧。”

  高崎。

  听到南边的炮声后,施琅断定黄梧已经与郑成功的水师主力发生激战,短期内郑成功肯定无暇他顾,就发出信号,要北面的清军发动奇袭。

  部署在这里的十条郑军战舰上都部署了陈鹏的心腹,见到信号后,他们就暴起发难,挟持战舰向对岸的清军投降。尽管事出突然,仍有两条明军战舰拒绝投降,船上的水兵击败了陈鹏的心腹,匆匆向厦门港方向驶去。

  不过陈鹏对此并不担心,因为对岸的清军转眼就能渡过海峡,郑成功来不及做出反应。

  等待在岸边的清军见到升起绿旗的八条战舰后,都发出了欢呼声,等清军登上战舰,从投降的陈鹏部下手中取得战舰的控制权后。五千清军就纷纷登上岸边的渡船,叫嚷着向高崎海岸驶来。

  高崎这边的清军发起强渡的时候,施琅也开始在漫长的海岸线上发起大规模登陆,这次不但有绿营,还有劲旅八旗的人马。

  “东西两边都在战斗,官兵正在努力登陆。”陈鹏望着那片开过来的清军船只,在心里琢磨着:“等官兵上岸,我是带他们直扑厦门港呢?还是领着他们先去夹击甘辉或者余新?”

  第42节反击

  很快就有三千披甲在高崎完成登陆,本应防守整条防线的明军仍呆在营中没有出来摆开战斗队形。早在得到明军的战舰后,清军对陈鹏的投降诚意就更无怀疑,登陆完成后更是彻底放心下来,等见到直没有动静的明军营地上连红旗都降了下去后,登陆的清军急忙点燃烽火?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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