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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危情 第 35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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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
看守所所长立即跑步回到门卫处打电话。
这时,车队第二次绕回到大门处。蒋大宾招招手,车队连减速都省略了,下又过去了。
周森林在方浩办公室愁眉不展地闷头抽烟,方浩刚告诉他个坏消息,去美国引渡孙奇的国际刑警中国中心局舶李云龙从美国打来电话,孙奇在美国黑手党的掩护下消失了。
方浩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输液,翻看着膝头上的卷宗。他手中的铅笔微微抖动。医生告诉他,搞不好,他的手神经会麻痹,以后连铅笔也握不住。
“老周,葛萌萌在香港消失,郝相寿在我们到达之前也消失了,现在又是孙奇消失。你说,是我们这里有内通风报信,还是国际刑警不配合”
“我看,两种不利因素凑到起了,才造成这么大的被动。公检法司也不是真空的,**起来难免会出现内。方书记,我们是不是从内部查查”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周森林抓起电话。
“嗯嗯我知道了。”
周森林放下电话,脸上愈加阴沉。
“方书记,看守所来电话,是蒋局长让打来的,焦书记带着两辆警车围着看守所绕圈呢。”
“绕圈,绕什么圈”
“车队围着看守所,在隔离路上绕圈。不知道焦书记是什么意思蒋局长让我去看看。你看呢”
方浩猛地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针头,针眼立即冒出个血珠。这是什么意思他实在不能容忍焦鹏远超越党组带着车队在看守所游车示威的荒唐举动。方浩的手掌,猛地击在茶几上,玻璃板顿时碎裂。
“老焦他这是什么意思嘛向党示威”
方浩的心绞痛又发作,捂着心口缩在沙发里。周森林急忙把救心丹从方浩的上衣口袋掏出,放进他的嘴里,然后去倒水。
周森林把玻璃杯送到方浩手里,他没有握住,玻璃杯先掉在他的膝盖上,又滚落在水磨石地面。水泼湿了他的裤子。
“方书记,去医院吧。”
“去看守所,你陪我去。”
周森林清楚方浩受不了这个折腾,劝阻道:“看守所,我个人去就行了。你还是去医院。”
方浩支撑着从沙发上站起来。
法看守所。你和蔡大宾都挡不住他,走。你听见没有,我们走。“
用森林搀扶方浩出了办公室,刚来到走廊方法就甩开局森林的胳膊自己走。他不要给市委的上千双眼看到他的病态,特别是在反**斗争进人白热化的现在。
为了照顾好方浩,局森林与方浩上了同辆车。
车上,周森林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方书记,你是怕他们父子见面串供”
“串供让他们串好了,越串供暴露出来的问题越多。我是担心焦书记这样示威,动摇广大干警的信心,这比什么都可怕。还有,我是怕书记犯错误澳。”
“嗯,你想得很深呀。焦小玉最近的情绪不太对头,她已正式向我提出要退出专案组,另行安排工作。我还没有答复地。”
“她和陈虎的关系怎么样了”
“难说。他们见面互相客客气气的,除了工作什么也不谈。”
“小玉这个孩子,她所处的地位太特殊了。五六十年代出现她这样的人并不新鲜,那时候大是大非很明确,动不动就和家庭划清界线。”
周森林嘿嘿笑,“你不是说我吧,我也表过这样的态呢,而且表了上百次,差点没通过我入党转正。”
“嗅”
“你忘了,我出身是破落地主。”
方浩苦笑着说:“所以你这几十年才谨小慎微呀,原来毛病出在这儿。我的家庭出身也不好,是资本家。解放初期,工农子弟能上大学的很少。家庭出身决定论,确实在很长段历史时期影响了相当批干部的提拔和使用。”
周森林叹口气:“甚至影响考大学。不过,方书记,我还是有些顾虑呀。最近,我就听到这种议论,说他们为什么对**的干部整这么苦,几十年的功劳苦劳就不算数了,连子女也跟着倒霉,来个宰尽杀绝,就因为他们是右派,从来跟党不是条心,借反**专门看**的笑话,是地富反坏右长期受压之后的反攻倒算,要再来次文化大革命非把他们揪出来不可。言外之意,他们是左派,我们提”
周森林欲言又止,他知道方浩在五七年被错划成右派,不愿提起伤心往事。
方浩微微笑道:“怎么不说了他们说我是右派。哼,极左的东西过去给我们的事业造成了极大的损失,现在他们又借助极左的旗帜对抗反**,保护自己的特权。极左的东西说到底就是特权思想,惟我独革,惟我独尊,超越党纪国法之上,反对社会和舆论监督,哪样不是特权小平同志说,要警惕右,但主要是反对左。这条指示在反**斗争也要遵循。李浩义平时很左,郝相寿更是以左派理论家自居,还有孙奇,何启章,他们都抱着计划经济的体制不放,他们真是那么热爱计划经济吗他们所要维护的不过是计划经济赋予他们手中批配额批指标的特权,用这种特权捞好处。其实,回到彻底的计划经济,他们也是不干的,他们要保留市场的成分,利用双轨制捞好处。老周啊,反**要特别注意权力资本进入市场这件事,因为它会严重破坏经济秩序,会造成袭断和不正当竞争。要抓几件这样的大案。权力进入市场,不仅会造成大面积的国有资产流失,还会导致政治上的**,这比损失几十个亿更可怕呀”
周森林悄悄给方浩捏了把汗,他知道方浩这种理论在市委里是少数,难怪背后有些人说方浩的观点有右派分子的根源;特别是**,般只提经济**,只限在经济领域里,而他提出政治**的概念,性质就立刻严重了十倍。如果有人把方书记列入“要反对右”的那个范畴,后果会是多么可怕。他低声说:“老方,你我私下谈,怎么说我都能接受。但在常委会或者中层干部会上,你说话是不是悠着点,省得人家抓辫子。”
方浩侧过脸来说:“怎么,**人还有什么观点需要隐瞒吗过去,对主席所说我们**人除了人民的利益并没有自己的特殊利益这句话理解不深。现在看到有些**的干部,包括个别的高级干部,除了谋求他们自身的利益已经不顾及人民的利益,才理解了这句话深刻的含义。老周,我怕是只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条路了。”
“话是这样说,但还是要注意策略,不要锋芒毕露。有些特殊的场合,说几句违心的话也未尝不可,连周恩来总理在某些情况下也说过违心的话嘛,何况我们。事情并没有到言兴邦或者言丧邦的程度。我是出于好心呀,也许说的不对。”
“谢谢,周森林同志。”
方浩轻轻拍拍周森林的膝盖。
轿车到了看守所门口,方浩眼看见焦鹏远的座车正朝大铁门缓缓驶入,还有五十米的距离。
“快,把车横在门口。”
随着方浩的声命令,司机提速,从斜路上直奔看守所大门。
方浩的车横在大门人口处。
焦鹏远的奥迪被这辆突然出现的车挡住了去路。跟在奥迪两侧小跑着的蒋大宾及看守所所长吓了跳,不禁茫然,止住脚步。
焦鹏远在车内看见了横在前方的车,认出那正是方浩的车。
“焦书记,”司机回过头来,“是绕过去往里开,还是停车”
焦鹏远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混蛋”
两辆奥迪在相距十米的地方刹住车。焦鹏远的座车像箭头顺着直指看守所的大铁门,方浩的车像盾牌横在箭头的前方。
蒋大宾等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静观这场较量。他们不敢让方浩的车挪开,也不敢让焦鹏远的车退后,这是场权力角斗场的重量级较量,没有他们置碌的位置。
焦鹏远推开车门,下车,他手搭在车门上,另只叉在腰间,傲慢的目光横扫周边每个人。
方浩推开车门要下车,周森林拉了他下。
“我下去吧。”
“你就呆在车里,我下车。”
方浩下了车,站得很直,毫不畏惧地迎接焦鹏远的目光。
这是钢与钢的对峙,剑与剑的交锋。
焦鹏远冷峻的沉默。
方浩沉默的冷峻。
没有谁能计算出双方对峙的时间,在场的人都感到种强烈的压抑感,仿佛时间在对峙中凝固了。
后来,关于这次对峙市委里有截然不同的两种说法,种说方法绷不住劲,他的车让开了道路,但焦书记的车根本就没打算开进去;另种说法是焦书记回到车里,让司机倒车,离开了看守所。
这两种说法有点是相同的,焦书记的车没进看守所的大门。
第三十三章 押人犯戒备森严 选新官莫测高深
机场戒备森严。荷枪实弹的武装警察三人组在通往机场的公路上巡逻。沿途主要路口停着警车以备突发事件。
这种阵势只有在级勤务时才采用,但今天凌晨并没有领导人去机场。
辆满载士兵的卡车驶来,跟在后面是十辆从日本进口的警车,最后面是两辆奥迪轿车。
前三辆警车里是临时从武警部队借来的干警,他们负责押送犯人的任务。为了保密和安全,这次行动没有市有关方面介入。第四辆警车里押解的是焦东方,第五辆警车里押解的是沈石,第六辆警车里押解的是郝相寿的副手市委办公厅副主任,第七辆警车里押解的是马忠良,第八辆警车里押解的是沙莉。每名犯人有三名干警看押。第九辆警车里是陈虎和周森林。第十辆警车是应付突发事件的武警。警车后面第辆奥迪里是方浩和中纪委的名领导,最后辆奥迪是国际刑警中国中心局的李云龙和另名干部。
“陈虎,”周森林递给身边的陈虎支烟,“你就要登机了,这次去拉美,定要把郝相寿失踪的真相查清楚,不允许无功而返。”
“是”
“要和云龙同志合作好,他处理涉外事务很有经验。”
“放心吧,在香港我们合作得很愉快。”
陈虎总想问为什么这次行动没让焦小玉参加,但他没敢问,不该知道的就不要打听。但此次远行,他对焦小玉根不放心。
“周局,托你件私事。”
“你什么时候也有私事了”
“小玉的请给好像不太稳定,你多帮帮她入”
“我心里有数。好钢也不能炼起来没完,没完没了地炼人家,谁也得烧化了。我有意让她休息休息,暂时不给她安排工作。”
车队驶入某军事机场,架专机停在停机坪上。
警车直接开到飞机务停住。
焦东方第个被押下车,在左右两名干警的监护下登上车梯,进了机舱。接下来是马忠良。依次是沈石沙莉。
方浩与中纪委的负责人下了车,看着犯人们被押上飞机。周森林与陈点站在车梯旁清点人数。
“陈虎,我该上机了,你也要去民航机场登机了。我到那边安排好就返回来,等你的消息。”
周森林与陈虎紧紧握握手,转身走到方浩身旁。
“两位领导还有什么指示”
方法捂着隐隐作疼的胸口说:“老周,这次更换羁押地点,定要注意保密。绝不允许再发生递纸条串供的事情。”
“我记住了。”
“老周,辛苦你了。”中纪委负责人压低了声音,“机上已经来取了隔离犯人的措施,但还是要注意安全。到达地点后,会有人配合你们的。这是名单。”
他递给周森林张名单。
“只有这四个人有权提审犯人。除了这四个人,任何人无论带什么样的介绍信和口信,都不能提审。”
“是,坚决照办。”
“好,你上飞机吧。”
周森林转身登上车梯。
军用飞机关上舱门,转弯进人跑道,滑行了段后呼啸跃上太阳初起的天空。
方浩拉住了陈虎的手。
“小陈,我就不去机场送你们了。缉拿郝相寿非常重要,因为何启章的本子可能被他带到了境外。云龙同志和你同行,我也就放心了。”
中纪委负责人与李云龙起走过来。他说:“我刚才和李云龙同志交待过了。陈虎,担子压在你们身上。郝相寿主动。单独逃跑的可能性不大,种植园看护劳工很严格。或者是郝相寿被别有用心的人劫持,或者是里应外合脱逃。你们定要把线索弄清楚,活要归案,死要见尸。”
“是”
陈虎与李云龙同乘辆奥迪车,驶离军事机场,朝民航机场开去。
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人物使不平静的市委更加不平静。
个是苏南起,接替沈石任焦鹏远的秘书。
个是辛茅,接替郝相寿任市委办公厅副主任。
苏南起四十五岁,四方大脸,戴金边眼镜,人民大学毕业,直在市委政策研究室任个闲差,正处级调研员。
辛茅四十岁,上宽下窄,运动员的体型。五年前在美国哈佛大学获得博士学位,归国后在市委机关内部刊物理论与实践任副总编辑。他与众不同之处是从来不穿西服,永远是退了色的绿军装;冬天不穿皮大衣,只穿绿色士兵棉大衣。但脚下的黑色三接头皮鞋擦得很干净。
他们是焦鹏远提名,市委组织部考核,常委会集体讨论通过任命的。
市委书记重整班底这举措使他可能下台的传说风吹,保焦派抬起了头,他们说市委现在又是西风压倒东风了。
苏南起和辛茅并肩走进焦鹏远办公室的两扇大门。市委书记宽大的手掌热烈地与他们握手。
他给两位新秀斟了杯茶,放在茶几上。
“谢谢,焦书记。”苏南起颇有临危受命的庄重。
辛茅正襟危坐,军人气派,尽管他天兵也没当过。
“南起,”焦鹏远坐回到他的皮转椅上,“这么多年,直让你坐冷板凳。不过,事物总是有两面嘛,调研员虽然没什么权力,但你对信息的占有比我们强得多,这是笔很可贵的财富哟”
“小辛呀,我最欣赏你点,依知道是什么”
辛茅困惑地摇摇头。
“是你在大是大非面前表现出来的冷静和勇气。六四之后,在美国的留学生窝蜂去拿绿卡,低三下四去拍美国的马屁。你呢,大义凛然,毅然回国,给我们争了口气呀。”
辛茅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说话。
“南起,你是学马列主义的。小辛,你是又学了马列主义,又在美国优那儿拿了政治学博士。当前,我市的重点是反**,你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理论上要把它讲明白,这是你们今后个时期的任务。”
苏南起明白这是焦书记的第道考题,与这么大的人物坐在这么近的地方在他是第次,不免有些紧张。
“辛副总编的理论比我强,还是他先说吧。”
“以后就叫辛秘书。小辛,你有何高见严
辛茅并不怯场,他的老文人同样是名高级干部,比焦鹏远更高的干部地也在自家的客厅里见过。
“何启章郝相寿李浩义等等批干部之所以**,除了他们自身的原因还有更重要的社会原因。改革开放是在争议中进行的。如果我们回忆下,从十届三中全会以来所提出的每个理论都含混不清。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推标准,这种提法偷换了概念,要害在于惟这两个字。科学**提出时,没有任何个国家进行过社会主义和**本义上的实践,但它是真理。英特纳雄耐尔定要实现,也没有经过足够的社会实践,但能说它不是真理吗。反之,被实践检验过的也不定是真理。东欧的社会主义阵营解体了,第个社会主义国家苏联解体了,他们成了资本主义,但能据此就说社会主义失败资本主义胜利吗当然不能。白猫黑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的猫论,摸着石头过河的摸论,都混淆了是非。至于目前作为党的政策的不问姓社姓资,就从本质上抽去了马列主义的灵魂和最高的原则,我们**人就是在问姓社姓资这个根本点上成立发展壮大的。不问姓社姓资,还要我们**人干什么。还有三个有利于已完全滑入了实用主义的泥潭。当前大面积的**是历史对改革开放的报复。与我回国的九**年相比,现在非国有经济产值已从数量上超过了国有经济,发展速度迅猛,而国有资产以每年超过千亿的数额流失。社会主义公有制是江河日下,资本主义如旭日东升。社会主义共和国的经济基础动摇了,上层建筑也必然随着动摇。道德属于上层建筑的范畴,道德的滑坡给**分子提供了合法性;市场经济给**分子提供了聚敛财富的渠道;改革开放给**分子披上了真理的外套;资本主义因素在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大举入侵为**分子侵吞国有资产敞开了绿灯。这样下去,不仅仅是**,离腐朽也不远了。所以,反**要正本清源,纠正理论上政策上的失误,重新确立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的世界观,使中国回到**的道路上来。仅仅靠抓人只能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焦书记,我的看法可能有许多错误,至少是不合潮流。您要是觉得我不适合做这个工作,我还是回去编杂志吧。理论战线黑白颠倒的状况让我很痛心,真正的马列主义者发表文章的地方已经不多了,报纸杂志的版面大多数被资产阶级自由化的文章占领,电视台差不多都是诱导资产阶级生活方式的文化陷阱。”
辛茅突然止住了慷慨激昂的话语,眼窝默默涌出热泪。
屋里顿时沉寂。
“对不起。”辛茅掏出纸巾擦干泪水。
焦鹏远不动声色地听着辛茅的每句话。这个年轻人慷慨陈词,锐不可当,与他见惯了的满嘴空话套话的干部完全不样。在“四人帮”时期,满嘴马列的干部随处可见,但眼下几乎找不出个。而此人不是装出来的马列。他觉得选辛茅当秘书这招棋是走对了。他猜出辛茅的观点肯定受到他的老文人那个著名的理论家的影响,这个时候提拔他也是对理论家暗送秋波,同时也能加强自己的法统地位,渡过眼下的危机。况且,辛茅是方浩的天敌,方浩在市委里是出了名的改革派,让辛茅专和方浩冲突,打没完没了的理论仗,自己刚好坐收渔翁之利。
焦鹏远把目光转向苏南起。
“苏南起同志,你觉得辛茅的看法是否准确我觉得辛茅的看法有些偏颇。改革开放这条路是走对了,也是不能动摇的。”
苏南起微微欠起身,让后背离开沙发,以显示对上级的尊重。
“焦书记,我感到当前最迫切的是在理论与实践上与中央保持致。在这方面,我们不能再接人以柄,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变被动为主动,才能渡过何启章自杀引起的震荡。我的浅见仅供您参考吧。”
又是个滑头,但稳健可用。焦鹏远心想。
焦鹏远点点头,下了决心要把辛茅这发炮弹装上膛。
"我就是用敢说实话的人在我身边工作。辛茅,新工作不影响你的理论研究嘛,我还能给你创造些条件。不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不和党内外国内外的敌对势力作斗争,我们**的理想怎能实现九**年我就是这样做的,以后还要这样坚持。市委的些领导同志只顾抓细枝末节,忘记了根本,甚至以反**为借口把矛头指向了坚持马列主义的同志,这是党纪国法不能允许的。我在考虑,市委市政府掀起个学习马列主义的高嘲。辛茅,你立刻给我拉出个计划来。苏副主任,你走马上任第件事,就把这件大事给我抓好,文章要做得大,做得足,在市委机关报发社论。压压歪风邪气“
召见结束后,焦鹏远把辛茅留下来共进工作午餐。
市委机关小餐厅是厅局级以上干部吃工作餐的地方。只有八张餐桌,周围是皮沙发。焦鹏远从来不与秘书共进工作午餐,所以当他与辛茅并肩而入时引来人们诧异的目光。
辛茅本来是落在焦鹏远身后两步,进门时焦鹏远拉了他把,并肩而入。这个细节立刻引起已在这里等候的林光汉千钟的注意。
千钟笑盈盈地迎过来说:“焦书记,请坐。”
焦鹏远在椅子上坐下。“辛秘书,你们以前不太熟悉吧。”
千钟握住辛茅的手,“久仰,市委的笔杆子。辛秘书,言公身体好吗”
被千钟称为“言公”的是辛茅的老丈人。
“谢谢,他老人家身体很好。”
辛茅对千钟并不很热情,觉得此人过于诌媚。
林先汉明显地瘦了,他甚至找不到如何与焦鹏远相处的感觉。凭借多年的政治经验,他觉得焦鹏远重新工作可能是回光返照,粉碎烟人帮“后的庆祝游行时,马天水还站在**主席台上,不久便撤职查办了。但个人情谊及提携之恩又不能不顾及,总不能落个背信弃义趋炎附势的小人名声。他与辛茅过去虽然没有什么工作上的接触,但知道此人有深厚的政治背景和权力资源,在焦鹏远风雨飘摇之际来当他的秘书,他的老丈人不会不知道,那这又意味着什么呢是对焦鹏远的支持,还是接砂子官场上有两条决定着个人的命运,是人脉,你是哪条线上的人;二是权力资源,你的权力是谁给的。林光汉知道,所谓权力是人民给的不过是理论上的说法。他的人脉是焦鹏远的前辈创造的体系,他的权力资源同样来自这个体系,这就决定了荣俱荣损俱损的利益共同体。他能离开这个共同体而单独存在吗他始终怀疑自己。
焦鹏远主动拍着林光汉的肩膀说:“老林呀,气色不好,去看看病。我还是那句话,我当天市委书记,你就当天市长。过去我怎么信任你,今后还怎么信任你。我不当这个市委书记了,你另择高枝,弃暗投明,也不迟嘛。”
林先汉心里骤然收紧,焦鹏远是明显对他发出了警告。他陪着尴尬的笑说:“焦书记,块儿吃吧。”
“不了。”焦鹏远摆摆手,“我跟辛秘书块吃。”
焦鹏远与辛茅走到角落处坐下,他低声说:“小辛,古人说,柱之将倒,扶之何益你这个时候给我当秘书,说不定要当陪葬品哟”
辛茅没有料到焦鹏远会这样坦率,反高级干部韬光养晦的策略,坦诚地对下级说出心里话,这使辛茅非常感动。
该怎样对焦鹏远说呢辛茅犹豫着。这时,服务员送来了四菜汤的工作餐。“焦书记,请用。”焦鹏远说了声“谢谢”。待服务员离开后,他点上支烟。
“不好说,是不是秘书这个行当,级别不高,权力够大。我也当过秘书,言公也当过秘书。我们那时候当秘书是谨小慎微,从不自作主张。但政治运动来了,也免不了受冲击,抓起来的,自杀了的,都有。后来,风气坏了,秘书的权力膨胀了,这个首长的秘书与那个首长的秘书,几个首长的秘书在卡拉唱歌,什么大事都能敲定。郝相寿李浩义沈石不就出了毛病言公呢,他支持你跟我作吗”
果然不出老文人所料,辛茅想,做实际工作的头脑是比做理论工作的简单。
上周六的晚上,在老文人的书房里,银发飘洒的老人揉着因眼压过高而疼痛的眼眶说:“焦鹏远是方诸侯呀,他乱了方寸,有病乱投医,用你,是想托庇于我。我怎么管得了他的事。诸侯坐大,向来是犯忌的。此公刚愎自用,雄踞方,目中无人,五彩广场就是个例子。文章有两种做法,种是举重若轻,看上去重得不得了,找到个支点,拨也就翻了。阿基米德说过给我个支点,我能撬起地球,就是这个意思;另种做法是举轻若重,这个重,是慎重的重,已经不是物理学上的意义了。处理焦庄远的问题,先举重若轻,后举轻若重比较好。他**,纵容子女与下级巧取豪夺,就是个支点,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支点;但掀翻了之后就要慎重了。我说的,你都懂了吗”
辛茅点点头,却又依然不解,“我不是大整焦鹏远,是给他当秘书。您老觉得我去好还是不去好。"
老人笑笑,“你过来。”
辛茅跟着老人来到墙上挂着的长米宽二十厘米的数百人集体照片前,指着高坐在中间的他右数第三个六十来岁的男人说:“他,你当然认识峻,大主编嘛。”
辛茅点点头。老人用指尖划着镜框玻璃说:“这是我最好的学生之,他才气平平,文章不改九次不能用。但现在官居高位,除了我,谁敢说他才气手平。此人不同凡响之处,在于他不是跟对了人升官,是跟错了人升官。四人帮时期他开始就跟错了,眼错了三个人,升了三级。后来,又跟错了三个人,那三个陆续倒了,退了,赋闲了,他又升了三次职。奥妙何在啊他能看出他的上级决倒了,帮着整他上级的人找个好支点,于是他功不可没,升职加新。”
辛茅对此人陡生厌恶,不屑地说:“灾人不正,其文也歪。他永远也写不出好文章。”
老人摇摇头。
“不可求全责备,猫有猫道,狗有狗道嘛。你去不去,我是不干涉的。但你要是跟着搞**,搞假马克思主义,我就要干涉了。”
辛茅没有把老文人的话向焦鹏远传达,他觉得没有传达的义务和必要。他相信焦鹏远对自身的处境能有准确的判断。
“焦书记,我到您身边工作,首先是党组织的安排,作为党员我服从安排,其次是您对我的信任,再者我也愿意来。您有高级干部中少见的人格扭力,敢于讲实话,敢于提出不同意见,不推上,不像有些人整日看上面眼色行事,唯唯诺诺,蝇营狗苟。给您当秘书是我的荣幸;如果您对我不满意,随时把我调走,我也不会有情绪。”
焦鹏远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把汤匙拿起来,“来,从现在开始,我们在个碗里喝汤了味道不错。”
吃得兴趣正浓的焦鹏远突然感到情绪烦躁,侧目朝窗口看,方浩与蒋大宾正朝他焦急地走来。自何启章死后,焦鹏远发现他对方浩已经不是理性和感性上的厌恶,转化成了生理上磁场上的厌恶与冲突。只要方浩出现,哪怕很远,哪怕背对着看不见人影,他的磁场立刻会发出对抗的波长,在这波长的刺激下他再好的心情也会变坏。
“丧门星。”他含糊不清地骂了句,但辛茅仍然听得十分真切。
“焦书记,对不起。”方浩来到桌边,“打扰你吃饭了,出现了紧急情况。”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书记还向我汇报工作焦鹏远心里不满,但没说出来。看守所门口那幕让他耿耿于怀。
焦鹏远原想放下手中的汤匙,但他不想给方浩以应有的尊重,反而把汤匙放进碗里盛起勺汤,送进嘴里,喝下去后才慢慢地说:“什么事,慌慌张张的你连饭也不让我吃踏实吗”
方浩受到冷落,时不知如何是好。
辛茅从椅子上站起来,“焦书记,您有事,我先告退吧。”
焦鹏远瞪了辛茅眼说:“坐下,吃饭,吃饭。民以食为天,吃饭就是吃天,而且吃饭大于天嘛。古人不是说吃饭大于圣旨吗”
辛茅对方浩歉意笑,坐回原位。焦鹏远没有发话请方浩落座,他不便自作主张请方浩坐下。
“说吧。”焦鹏远又喝了勺场。
“那好,对不起,等您吃完了饭。我和蒋局长在外面等您。”
方浩说完,转身离开。
临时碰头会就在小食堂召开。除了焦鹏远林光汉方浩辛茅苏南起蒋大宾千钟外,还有焦鹏远紧急通知前来开会的市人大副主任田醒。她是精明干练的女人,前段时间出国考察,刚刚回国,因她曾在出事的制冷设备厂带过职,比较了解情况,所以焦鹏远特意把她叫来。
焦鹏远慢慢转动手中的茶杯,“我已经向中央提出了辞职申请。年岁大了,身体又不好,不宜继续在第线工作;何启章的问题,焦东方的问题,李浩义的问题,郝相寿的问题,我作为市委书记负有定的责任。但有的领导同志希望我再干段,中央也还没有讨论我的辞职报告。那怎么办退役老兵还要不要站好最后班岗我继续干,有些人心里可能不舒服,那我只好对不起你了,你就耐着性子再等段时间,党的利益高于切嘛”
围在两张餐桌周围的人没有个说话。但人人心里明白,焦书记的话是冲着方浩来的。
方浩神色坦然地沉默。
“今天的碰头会只研究个问题。黄鼠狼单咬病鸭子,市委市政府上面出了问题,现在下面也出了问题。刚才吃饭的时候,方浩同志找我,说制冷设备厂出了问题。个劳模家庭全家服毒自杀了,工人准备闹事。方浩同志是政法书记,分管治安这块。方浩,出了事,我是要惟你是问的。具体的,由方浩向同志们汇报。老方,你讲吧。”
第三十四章 偷鸡食劳模自杀 讨说法市长被围
方浩面对焦鹏远检俄通人的气势,采取了避其锋芒的策略。
“焦书记对我的批评很中肯,也很及时。在稳定中求发展与在发展中求稳定是互为因果的辩证关系。维护好社会治安才能给改革开放创造个良好的环境;同样,只有改革开放取得更大的成果,让老百姓从改革中取得切实的成果,才能使社会安定。”
焦鹏远不耐烦地打听说:“老方,时间紧迫,大家碰头,不是搞先稳定还是先发展的理论研讨会,空谈误国呀有那么种人,说大话说空话说套话,就是不办实事。不但不办实事,还处心积虑地整干实事的同志。你直截了当地向我们说清楚,制冷设备厂究竟出了什么事简明扼要点,好不好”
田醒不阴不阳地说:“焦书记呀,您也要给不办实事的人留点生存空间,他们除了嘴皮子上的功夫,除了整人,别的都不会,时半会儿也学不会,也难为他们哟。”
林光汉言不发,碰头会前,方浩已告诉他出了事的情况,他心里沉甸甸的,思考着怎么解决这个棘手的事件。
千钟从焦鹏远对方浩寸步不让的神态看到了希望,焦书记终于振作起来了。但他言不发,保持着必要的谨慎。
方浩感到喉咙发干,声音也变得嘶哑。“是这样,制冷设备厂的工人要闹事,起因于名叫王双喜的老劳模和他的儿媳儿子家自杀。儿子叫王紧跟,也是位劳模。厂保卫处得知工人要上街,立刻向公安局汇报了。自杀的来龙去脉还不清楚,蒋局长已经着手调查。”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焦鹏远的手指敲着自己的太阳岤,“刚才你提到王双喜王紧跟这两个名字,我就觉得有点耳熟。我在市劳模表彰大会上还接见过他们呢,是个很好的工人,捡拾废零件出了名。怎么好端端非要全家自杀”
“我给厂常委打过电话,他们只简单地说工厂不景气工人生活困难。”
焦鹏远长叹声:“唉我们天天说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阶级,改革改到劳模都活不下去,这怎么得了,该谁承担责任田醒,你到制冷设备厂带过职,搞了合资,蛮红火嘛。怎么突然就不景气了”
田醒用鼻吼吟了声说:“领导班子不团结窝里斗。哪个地方班子不团结,哪个地方就要出问题。我当时是去抓合资项目。其实,制冷设备厂只是重机厂的个分厂。重机厂两万多人,产品老化设备老化,外商不愿意背这么大的包袱。我去抓了机构调整,用重机厂部分人力物力资金和外商合资建了制冷设备厂。工人也就分成了两拨,大部分留在重机,少部分进了制冷。对外两块牌子,班子基本上是个。制冷设备厂的效益不错呀,十强企业,焦书记表彰过。那个王什么喜,我不认识。他要是分在了制冷这块,应该日子过得不错。不过,对现实情况我也不了解,带职回来到了市人大,我也没再过问重机厂的事。”
“成立个调查组,”焦鹏远打了个呵欠,“谁牵头呢”
“我牵头吧,”林先汉眉头紧锁,“是我的工作没做好,我们对工人关心得太不够了。”
焦鹏远感慨道:“老林,你这种入地狱的精神真值得我们学习。好,就由你牵头。我派辛茅和苏南起陪你去,让他们多做些实际工作,增加点见识。”
两辆奥迪车从市政府朝制冷厂驶去。
在第辆奥迪车里,苏南起坐在司机旁边,他扭过头对坐在后排的林光汉说:“去工厂的后门吧走前门怕被工人包围。”
坐在林先汉旁边的是辛茅,他提醒自己要把握好这次深入工厂调研的机会。他觉得此行责任重大。
“苏主任考虑得很周到,林市长,走后门吧”
林先汉习惯地用左手指甲压住眉心。由于他天天重复这个动作,眉心处留下个凹痕。他说:“不去制冷厂了,先去王紧跟的家。”
苏南起暗吃惊。按照市委常委的布置,由林市长牵头组成自杀调查组前往制冷厂,安排中并没有去王紧跟家这个内容,那里是事发现场,很可能会出现意外。他赶紧说:“不妥吧,林市长。警卫及先遣人员已经去了制冷厂,采取了对首长的保卫措施。但王紧跟家没有派人去,你突然前往,临时不便保卫呀,万工人们失去理智,你的安全可能会出问题。”
林先汉摇下车窗,股风沙刮了进来,但他心里还是在觉得燥热,不耐烦地说:“要什么保卫多此举,我们**的干部从什么时候开始怕起群众来了只听厂党委的面之词不行,定要去现场看看。”
苏南起打开手机说:“那我立刻通知公安局,派人去王紧跟家进行保卫。”
林光汉瞪眼说:“就你的命值钱”
苏南起叹口气对司机说:“好吧,去正紧跟家,我这里有地址。”
奥迪车内沉默了。
重机集团是林光汉的噩梦,不祥的预感笼罩着他,他靠在奥迪车柔软的靠背上仍然觉得摆脱不了噩梦的侵袭,无数根钢针刺进肌骨。
这个九四九年十月日与共和国同天诞生的大型国营工厂有着辉煌的历史,历次由国务院总理所作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所提到的国民总产值数字有部分就是这个厂的贡献,它的名字每隔几个月就会出现在人民日报上,有时还是头版头条;它是共和国从日本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反动派留下的废墟上走向繁荣昌盛的雄辩证明,这里从来都是社会主义凯歌峻亮,红旗招展。不同历史时期的党和国家的领导人都亲临视察过,并留下了美好的祝辞;外国元首只要对中国进行国事访问,大多也要光临重机厂,亲自体验社会主义中国的建设成就;抗美援朝三反五反增产节约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的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以钢为纲三面红旗四清反对右倾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