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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危情 第 15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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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吗”

  “我要看看。”

  田聪颖的到湖边,成个黑色的剪影。

  焦东方欣赏着她,心中的烦恼扫而光了。

  真是幅好画,少女蟀嫔玉立,朱自清也只够是把行花想象成倍谅玉立的少女,而我有个真实的少女在身旁,这才不辜负大自然的恩赐。“

  焦东方走到田聪颖身边,拥抱她,亲吻她。

  田聪颖委婉地挣脱开,怅然说:“这不应该是我的生活,它不真实。”

  “你还真进人披着轻纱的梦的意境了。”

  “我说的是我们。东方,这不应该是我们的生活,我的父亲是普通的小职员,我大学还没毕业,离你的生活太远。”

  “小家碧玉比大家闺秀好,身上没有脂粉气,我最讨厌脂粉气的女人。”

  “这么多灯为我们俩开着,这太刺激我了,我不配你的家庭。不配你的身份。东方,我们分开,让我回到以前的生活中去吧,那样心里才踏实。”

  “我喜欢的就是你的单纯。我太累了,以前我跟你说过,我心里阴暗的东西太多,需要点光明,需要点真情,需要点纯洁。在这个尔虞我诈的现实中,这才是最珍贵的。颖颖,你千万木要离开我。”

  哦不像你想的那么好,我们还是分开吧,早分手,痛苦会轻些。“

  焦东方来回踱步,突然咆哮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分手难道我连获得真爱的权利都没有吗就因为我有钱就因为我是市委书记中央委员的儿子我就只能每小时每分钟都去看拍马逢迎的假笑去听明明是恨我不死却硬说出来的甜言蜜语我就没有资格去听人们的肺腑之言就没有资格过个正常的人的生活”

  田聪颖难过地低下头说:“东方,我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多痛苦。”

  焦东方抱住头,回到长椅上。

  月光下,焦东方流出了行热泪。

  “颖颖,我是真爱你。要说地位悬殊,你在我上面,体是个正常的人,而我是个不正常的人,是个想回头也回不来的人,我这辈子只能走钢丝而不能走平地了。当我摇摇晃晃,要从钢丝上摔下来的时候,你就不愿意扶我把吗”

  “东方,我无法把失败和享有特权的人联系起来,你是说你生意上会失败饭店经营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十个饭店倒闭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怕我的人生失败呀。是呀,时半会儿你不会理解我的感受。说真的,有时候我孤独到连说句人话的机会都没有,我的周围全是鬼话,全是谎言。我必须反着看他们,他们笑的时候心里定在哭,他们摇头叹息的时候心里定正在得意地笑。你说,这是人过的日子吗厂

  田聪颖感到身上发冷。

  “东方,你这话让我越来越怕。”

  “就因为我跟你说了些真话,你就害怕了难道我对你也必须说假话,你心里才踏实哎,人与人的交流怎么就这样难呢。刚才,我看见我妹妹和个男人拥抱了。他们倒像挺真诚的。”

  “你说的是焦小玉”

  “是她。”

  “那你应该管你妹妹高兴。”

  焦东方狠狠地说:“但她爱上了我的敌人。”

  同星空,同夜晚。

  丘思雨躺在美人榻上抽烟。这架紫檀美人榻是明朝大内里的东西,何启章送她的生日礼物。

  她从陈虎的提问中明显地感到了自己已经成为被侦查的对象。我要赶紧再找个新的靠山,找谁好呢

  焦鹏远千钟郝相寿沈石焦东方孙奇她的眼前浮现出个个熟悉的身影。焦书记吗前次打高尔夫球赢了的千多万,我在香港给他开了账号,他当然会尽全力保护我,再与他上床已经没有必要。郝相寿吗他高深莫测,肚子里装着部资治通鉴,滴水不漏,靠上他应该是最安全的,但我直没有找到个好的机会去接近他。他对女人缺少热情,会不会是个阳萎病人

  沈石吧大嫌,他不过是焦书记的只叭儿狗,派不上用场。千钟是条老狐狸,我出了事,他绝不会给我扛着。孙奇吗他玩过的女人太多,头天跟你上床,第二天就不认识你了,这种花花公子根本家不住。焦东方太招摇,办不了大事。

  想来想去,丘思雨的心思放在了如何套住郝相寿上。她拿起电话拨号。

  “郝主任吗我是思雨呀”

  电话里传来郝相寿冷冰冰的声音。

  “这么晚了,有事吗”

  “郝主任,几个朋友下周日要打高尔夫球,不知道我能不能清动你呀”

  “明天上午你再和我联系下,着我能不能腾出时间,晚安。”

  “晚安。

  丘思雨又拨电话。

  “王老板,我是思雨呀。”

  同星空洞夜晚。

  从王耀祖写字间大窗望去,是香港的万家灯火。

  王耀祖拿起电话。

  “我刚回香港,你的电话就追来了,有什么吩咐,丘小姐”

  “再打次高尔夫球,约上你的朋友,好不好”

  “这次陪谁打招呼”

  “郝相寿郝主任。”

  王耀祖沉吟半晌,才说:“丘小姐,谢谢你的美意。上周陪焦书记打了场,几位朋友如在起输了千多万。他们还担心焦书记能给他们什么回报呢。再打场,他们怕是输不起了吧。是不是拖拖,看看上场高尔夫球赛的结果再说”

  “区区千万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何叔说,现在是你们割肉放血的时候。你啊,要是焦书记不稳,将来市委市政府让中央改了组,你们过去花在他们身上的钱不白花了换上批新人,你们还要重新开始感情投资,那成本就更大了。与其喂他拨又拨,不如花点钱死死保住这拨。稳定是压倒切的呀”

  “你说的道理不错,但我们花的也都是血汗钱呀。郝相寿有那么重要吗”

  “郝相寿的位置很重要。焦书记把他派到反贪局亲自抓何启章案件的调查。你王老板与何启章,与焦东方,与千钟这些人的交情不是般,但你和郝相寿没什么来往,要是郝相寿追查到你头上,那时现烧香只怕不好使哟”

  王耀祖觉得丘思雨点拨的有点道理,“容我想想,容我与朋友们商量商量,再给你回电话。”

  “我是为你着想哟,拜拜。”

  丘思雨放下电话。

  同星空,同夜晚。

  放下丘思雨的电话,郝相寿立即驱车赶到焦鹏远家,他汇报了高检和中纪委的要员在军区招待所秘密接见方浩和陈虎这件大事。

  焦鹏远的目光中流露出不安。

  “你说的情况属实高检和中纪委的同志确实到了我市”

  “不属实,我怎么敢和您汇报呢。”

  焦鹏远愁容满面地说:“上级来了人,每次都事先打招呼,这次连面也不照,奇怪。”

  “有句话我不敢说,说了要犯组织错误。”

  “这是在我家里,怕什么,你说嘛。”

  “中央来了人,不打招呼,这表明中央对您有了看法,不那么信任您了。”

  焦鹏远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推开窗户往上看,繁星当空。

  “不信任我那撤职好了不错何启章是我推荐的,但马克思主义者不是算命先生嘛,就是算准了,人也还是有个变化嘛这些年,我实际工作干得多了些,有人就看不惯。他们不信任我,我还不信任他们呢说几句大话,谁不会说,那么多立交桥,那么多公路,是说大话能说出来的吗全是我干出来的。唉,人心难测,人心难测呀”

  郝相寿走到焦鹏远身旁,给他披上衣服。

  “您别着急,他们是拿着何启章说事,其实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目标是您这把交椅呀,但扳倒您这棵大树也不那么容易。您本身就是历史的部分。扳倒了您,历史的某些部分就得重写,就得动摇。当前要紧的是自己的阵脚不能乱。方浩书记和他们搅在起了,这倒是有点麻烦。”

  焦鹏远气得面色蜡黄,“我要找方浩好好谈谈。市委有事,他说在党校学习回不来;中央来了人,他怎么就有空儿回来”

  “这我不好说什么,方书记也是我的上级呀。”

  焦鹏远长叹声:“也许真到了我离休的时候了。”

  郝相寿焦急地摆手说:“您可千万别这么想,更千万别提要离休,上面巴不得您离休,他们好找个让您下去的台阶。您要离休,我们这些虾兵虾将不就六神无主了”

  焦鹏远生气地大叫:“上面压我,你们下面骗我,让我怎么干”

  焦鹏远的夫人进来。

  “我让保姆给你们预备点夜宵吧。”

  焦鹏远挥手,“不吃。”

  “焦书记,您还是吃点吧,我们就指着在您这棵大树底下好乘凉呢”

  焦鹏远坐回到沙发上,“哼,让人家把我砍倒了,你们个个都去桑拿浴,等着出汗吧”

  同星空,同夜晚。

  过江桥工地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施工机械发出轰然巨响。

  黎尚民在工地办公室怒斥他的外甥倪侠:“你什么时候把过江桥工程包下来的”

  倪侠从没见过姨夫发这么大的火,战战兢兢地说:“我原想找你商量,但姨说你出国考察去了,原来承包这项工程的贺喜来催得又紧,我想反正姨夫您是工程总指挥,承包后又有钱挣,我就答应下来了。”

  “不经工程师指挥部批准,你们就敢私下转包”

  “指挥部批准了,盖了印。他们听说您是我姨夫,所有的转包手续半天就办完了。”

  黎尚民感到从脚底板升起股凉气,“我早跟你们说过,不许打我的旗号。倪侠,你好糊涂呀你怎么认识的贺喜来是什么人撮合成的”

  “我原来不认识贺喜来,是首都地平线饭店总裁焦东方助理杨可介绍我们认识的。”

  黎尚民意识到自己落入了别人精心设计的圈套,“问题复杂了倪侠,你接手后,施工质量上出过什么问题没有”

  “使用的材料和施工工艺,完全符合设计的要求。姨夫,我现在也后悔了,我发现贺喜来承包期间,从材料使用到工艺规程都达不到设计要求,将来大桥出了质量事故,真说不清到底是他的责任还是我的责任。现在后悔也晚了,我是整天提心吊胆地干,点不敢马虎,恐怕出问题。

  黎尚民长叹声:“你是发财心切,进了别人的圈套,我个人荣辱毁誉不必计较,但过江桥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向人民怎么交待呀”

  “姨夫,我错了。”

  黎尚民想想后斩钉截铁地说:“前期工程不合格的,留有隐患的,该拆除的拆除,该加固的加固,你定要做到万无失。”

  倪侠为难地摇头,“那需要大笔钱,我上哪里去弄这大笔钱,就是不挣钱,我们公司倾家荡产也掏不出来。责任属于贺喜来的,应该找他。”

  黎尚民大怒骂道:“你混蛋现在你是过江桥的承建商,我要你拿出办法来过江桥出了事故,我先把你送上法庭”

  突然,大桥轰然坍塌,发出巨响,电线短路灭火,片漆黑中传来恐怖的叫声。

  “救人哪救人哪”

  黎尚民手指着大桥,心脏病突然发作,动作僵直,但他的手臂仍然指向大桥。

  黎尚民突发心脏病突然死亡的消息使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工人们失落了,愤怒了,在没建好的外环公路上,长长的送葬队伍,全是筑路工人。

  辆卡车拉着具纸板制成的棺材,缓缓地行进。

  卡车头部是黎尚民的相片。

  纸帆飘摇,许多人抬着花圈跟着队伍前进。

  公路两侧,不断有从四乡赶来的农民加入送葬队伍。

  长挽联上墨迹未干:

  人民公仆朝为人民夕为人民

  壮志未酬生也遗憾死也遗憾

  假公仆真公仆真假难分

  桥也断路也断善恶莫辨

  个老工人敲着铜锣哭喊道:“黎副市长回城啦黎副市长回城啦”

  筑路工人泣不成声,跟着喊叫:“黎副市长回城啦”

  “黎副市长回城啦”

  悲壮的队伍缓缓前进。

  从相对的方向,几辆奥迪迎面缓缓驶来。

  奥迪车停下,相距二十米。双方成对峙的局面。

  焦鹏远与郝相寿沈石千钟等先后下车,他们站住了。

  对峙的沉寂。沉寂的对峙。

  黎尚民突然死亡使与他同住楼的焦小玉非常震惊。她住五层,黎尚民住六层。她迈着沉重的脚步上楼。

  黎家三室厅。黎的老双亲住间,黎和妻子住间。厅很小,摆着台十四时电视,台缝纫机和张单人床,切显得朴素无华,甚至有些简陋和拥挤。

  焦小玉敲门,屋里隐约传出哭声。

  黎尚民的妻子开门。焦小玉啜泣着抱住黎妻。

  “嫂子”

  黎妻没有流泪,反而安慰焦小玉。

  “别哭,小玉,别哭。”

  “嫂子”

  “里面坐。”

  黎尚民的父母神情木然,眼泪似乎已经哭干了。

  女儿伏在桌子上低泣。

  “嫂子,以后的日子,你们就更苦了,让小妹跟我起住吧,我个人也是两室厅,住得下,我还能给她辅导功课。”

  “不麻烦你了,孩子还能照顾爷爷奶奶。”

  焦鹏远与林光汉脸忧伤地进来。黎妻惨然笑迎上。

  瞧书记,您那么忙,这么晚还来看我们。“

  焦鹏远掉下了眼泪,“我们对不起老黎呀,没照顾好他,我早说过,像他那样干下去,早晚要出事的。唉,谁想到,他就这么走了呢。”

  林光汉似乎苍老了许多,“他比我年轻十几岁,竟走在了我前面。”

  焦鹏远扫视了下房间,“你们住得这么挤,我多少次要给你们调房子,老黎硬是不搬,他说自己总下基层,房子够住了。市委决定了,马上给你们调房。这回搬也得搬,不搬也得搬,这是市委对老黎的补偿。”

  黎尚民的妻子又是惨然笑,“老黎是不会同意的,他在世时,我们五口人都住得下,他走了,更住得下,人都走了,还要那么多房子干什么呢。市委分给困难同志吧。”

  焦鹏远摆摆手,“你不要说,这回由我做主,高干楼,七间厅,是什么人都能住进去的嘛等老黎追悼会开完了,我们给你搬家。”

  黎尚民父亲对客人直非常冷漠,突然说:“不搬,要是搬了,我儿子的魂儿就找不到家了。”

  林光汉张广大张祥弟千钟郝相寿周森林蒋大宾等进入市委会议室。

  焦鹏远最后个进来,坐在首位。他咳了咳说:“这次常委扩大会,是我最不愿意开的会,但又不得不开,因为问题非常严重。尽管黎尚民同志突然去世,我们心里很悲痛,但我们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必须面对现实,严肃追查过江桥断裂的责任,挽回损失,消除不良影响。市委已经组成调查小组,由我牵头,下面由郝相寿同志谈谈有关情况。”

  郝相寿从公文包里取出几份文件,放在桌子上后说:“这次过江桥坍塌,不仅是技术事故,也是政治事故,在国内外造成极其恶劣影响。工人们和市民们反应强烈,纷纷要求追究领导责任。黎尚民同志作为外环公路工程指挥部总指挥,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群众举报,经初步调查核实,过江桥的承建商是光明工程公司,该公司经理倪侠与黎尚民有亲属关系。倪侠正是利用了黎尚民副市长的影响才硬是把原来的承建商排挤掉。举报信揭发倪侠依仗地姨夫黎尚民的权势,偷工减料,以次充好,不按工艺规范施工,所以才出现了大桥塌毁的严重事故。群众强烈要求对外环公路存在的**进行调查。”

  千钟不阴不阳地说:“我听说还拖欠了工人几个月工资”

  郝相寿翻开文件,“有这回事,不知道黎副市长究竟是怎么做的,我们还没有穷到付不起工人工资的地步嘛,资金也按计划全部到位,筑路工人对党和政府很有意见。”

  林先汉露出关怀备至的神色,“黎副市长工作勤勤恳恳,应该不会出现这么大的失误,他向我们几次提出过,外坏公路的个亿资金迟迟不能到位。”

  焦鹏远不悦地用铅笔敲敲桌子说:“工作勤勤恳恳与错误是两回事,我们不能由于对黎尚民同志有感情,就不去正视他的错误。功不掩过嘛,他任人唯亲,把这么大的工程交给自己的亲属,本身就很说明问题。看到同志犯错误,我们的心里是很难受,但我们不能搞封建社会那种官官相护。市委决定,对黎尚民与过江桥损毁的责任进行调查。如果其中有钱权交易,以权谋私,绝不能手软。中央再要求我们两个拳头都要硬,反**无论涉及到谁,涉及到哪级干部,都要查到底。下面,请同志们发表意见。”

  黎尚民的死对陈虎不啻是晴天霹雳,为什么好人就不长寿呢

  他取出张宣纸,拿出瓶墨汁和毛笔。他把宣纸铺在桌面张报纸上,把墨汁倒在快餐塑料盒的盖里,润润毛笔。

  “你要写字”

  焦小玉从没看过陈虎写毛笔字,不知他从什么地方突然来了激情和雅兴,站在旁边静观。

  陈虎挥毫写下:

  富贵不滛贫贱乐

  男儿到此是豪雄

  悼念黎尚民同志

  字体飞走龙蛇,笔势雄劲。

  焦小玉没想到陈虎会写这样好的字,又有这样的激情。不禁赞叹:“你写得真漂亮,是有感而发吧,你要给追悼会送挽联”

  陈虎扬下眉毛,“这是古人的两句话。送挽联哪能轮到我们小字辈,就挂在墙上,警醒我们自己吧。”

  陈虎用图钉把挽联按在墙上。

  周森林推门进来,看到了挽联。微微摇了摇头说:“黎市长太可惜了。大家听说他突然去世,都很难过。黎市长上任不到三年,有两个秘书跟他东跑西颠地受不了苦,先后调动了工作。他那次参加市政府办公会议,被警卫挡住,惹得大家好顿笑。没想到他突然离开了我们你,把挽联收起来吧,市委决定由反贪局会同其他部门,对黎尚民同志立案侦查。”

  焦小玉觉得头上被猛然击。

  “给黎副市长立案”

  第十四章 训练场狂奔泄愤 包公庙义结同心

  陈虎的拳头狠狠砸在办公桌上,“啪”的声玻璃板在他的重拳下碎裂。

  “什么侦查黎尚民放着有问题的何副市长不查,偏要去查没问题的黎副市长,两个都是副市长,态度为什么截然相反要真是这样颠倒黑白,那干脆把门口反贪污贿赂局的牌子去掉反字,改成贪污贿赂局好了”

  周森林并不因陈虎出格的言词而恼怒,只说了声:“跟我来。”

  陈虎随周森林进了局长办公室。

  “请坐吧,陈虎同志。”

  陈虎坐在沙发上。周森林从桌子上拿起封信,放到沙发旁的茶几上,“打开看看,举报你的。”

  陈虎从信封抽出折叠的信纸,打开,里面夹着张他与丘思雨跳探戈的照片。

  他很快把信看完。

  “陈虎,信是举报你没有请柬,也没有搜查证,便闻人饭店宴会厅,是不是事实”

  “嗯,是的。”

  “你和香港明星丘思雨大跳特跳,是不是事实大吃大喝是不是事实”

  “也是事实。”

  “让你写的检查还没交,你又擅自行动。你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

  “很简单,为了工作。丘思雨这个人总在市委领导身边周旋,与何副市长的死有牵连,所以我才要和她接触。”

  “难道跳舞出风头也是工作不搂着香港明星出风头就不能调查那是你该去的地方吗去之前为什么不和我打个招呼你还有没有组织观念你作为反贪局的名干部,以反贪局的身份出现在外商的招待会上,给外商造成不必要的心理压力,影响他们的投资信心,担心我们的政策出了什么变化,这个责任你承担得起吗与外商接触,要先与有关部门打招呼,这你是知道的,为什么明知故犯特别是市委领导也在场,你擅自行动,搞得领导也很被动。新加坡商人王耀祖当场就向市领导提出了抗议,质问你们反贪局的高级官员为什么不请自到,还跳了支舞,破坏了原来的安排王耀祖巴通过外事部门要求我们赔礼道歉。我直压着,现在不能压下去了。陈虎同志,你给组织上招来了多大的被动”

  “周局,我承认我考虑不周。丘思雨请我吃饭,我去了。也许,你又快收到举报我与香港明星鬼混的举报信了。但我几次与丘思雨的接触,都有收获,发现了重要的线索。丘思雨是何副市长死前密切接触的几个人之,不能不引起我们的重视。我失误的地方,我愿意检查。但我有点不明白:我们是看外商的眼色办事呢,还是按人民利益的要求办事为什么外商的封举报信就会使我们自己乱了阵脚”

  周森林把手中的茶杯猛地放在桌子上,溅出了茶水。

  “陈虎,你太放肆啦就你代表人民市长副市长,是人民选出来的,他们不代表人民什么叫看外商眼色办事这是政策看来,你的错误不是时考虑不周,而是不信任组织,这是个很大的原则错误你必须要深刻认识。”

  周森林抽出支烟给陈虎,放缓了语气:“陈虎,组织上决定,调你去办黎尚民的案子。关于何副市长的死因调查由焦小玉负责。回去你对她交待下,立刻着手过江桥事故的调查。我对你向是很信任的,很放手的。你的成绩大家也都是看得见的,但不要因此而滋长骄傲情绪,这样吧,王耀祖的举报信,由我来承担责任。你可以走了。”

  陈虎站起来,摘下大盖帽,放在桌子上。

  “把我调出反贪局,你们不就劳永逸了吗”陈虎转身走向门口。

  周森林在他背后怒声叫道:“站住户

  两双目光对视,犹如两把利剑碰撞。

  “你这是什么态度以甩手不干威胁领导吗”

  陈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他挥着手叫道:“难道不是这样吗财政局的骗汇案,当时何启章是财政局长,当我继续追查三百五十万赃款下落时,你们把我调走了眼下何肩章死因即将有重大突破,你们又把我调走,让我去裁赃诬陷好人,这是为什么”

  陈虎转身拉开房门,门吮当响重重关上。

  周森林看着陈虎留在桌子上的帽子,烦躁地来回踱步。

  焦小玉见陈虎脸怒容地回来了,女性特有的敏感和直觉使她知道定发生了不愉快的事,她轻柔地说:“陈虎,出了什么事你的帽子呢”

  陈虎没理睬她,他狠狠地吸了几口烟,把大半截烟头拧灭在烟缸里,在报纸上又铺上张宣纸,奋笔疾书:

  芝兰生于深林,不以无人而不芳。

  君子修道立德,不为窘困而改节。

  写罢,他把毛笔扔。

  “焦小玉同志,我刚接到组织通知,何副市长的死因调查,由你负责。我调动了工作。材料都在你手里了,祝你顺利。再见。”

  高尔夫球高高跃起,在空中划出道弧线。

  郝相寿手持球杆仿佛是将军出征。对黎尚民立案侦查,使郝相寿在市委的地位迅速上升,他个人抓两个副市长的案子,干部们见了他个个心里打鼓。在外商的眼里他更是炙手可热。在黎尚民立案的第二天,王耀祖立刻接受了丘思雨的提议,陪郝主任打场只输不赢的高尔夫球。

  王耀祖丘思雨和几个港富商拍手称赞。

  “郝主任这杆真够专业的,佩服,佩服。”

  “郝主任,您真是神采飞扬”

  郝相寿用球杯指着王耀祖说:“不懂得作弧线运动的人,永远不会成功,打球的道理就在于这儿呀直来直去乃生意场大忌,不提别的,瞧我击下杆。”

  这是所公检法干警特殊技能训练场,几部汽车做急刹车。急拐弯飞跃障碍的训练。

  陈虎戴头盔,骑辆大功率摩托车,高速疾驶,往来奔突,他直线运动,突然拐弯,技巧娴熟。

  陶铁良指导防暴警察练车。

  “提速不够,再来”

  汽车司机突然提速,猛然冲出,陶铁良满意地点头,陶铁良焦虑的目光追寻陈虎的摩托车。

  名警察走到陶铁良身旁。

  “陈虎拿摩托来出什么气疯了似的。”

  “他受了委屈,发泄呢。”

  焦小玉穿红色真丝风衣出现在看台。她注视着场地上骑摩托往来奔突的陈虎。

  陈虎突然翻车,摔了出去。

  焦小玉焦急地朝陈虎奔去。

  陈虎爬起来,又扶起摩托,骑了上去,高速前进。

  焦小玉脱下红色风衣,双手拿着,站在车道上晃动,示意陈虎停车。陈虎驾车朝着红风衣疾速冲来。摩托车撞到红风衣上闪而过,陈虎掉转车头。

  焦小玉继续晃动红风衣,让陈虎停车。陈虎驾车再次冲向红风衣,又是撞到红风衣后闪而过。

  焦小玉大叫:“混蛋混蛋”

  陈虎掉转车头又冲来。焦小玉晃动红风衣阻挡。摩托车撞到红风衣,红风衣被焦小玉的双手灵巧甩。

  站在陶铁良旁的警察看呆了。“陶处,我只在电视里看见过斗牛,从来没看见斗摩托车的,这是玩命呀”

  陶铁良掏出手枪,对空鸣枪。

  所有的车辆急刹车。

  陈虎的摩托车在握到红风衣前急刹车。

  场内突然非常安静。

  陶铁良收好枪,冲到陈虎面前,把他从摩托车上拉下来,抓住他的夹克领子大叫:“你疯啦混蛋户

  陈虎摘下头盔,抱在怀里,沉默不语。

  陶铁良大骂不止,“要自杀你撞墙去,混蛋,你非要把焦小玉撞死”

  焦小玉从陈虎怀里拿过头盔,“谢谢,陶处长。不是他撞我,是我斗牛呢”

  红风衣已被摩托车撕破。

  陶铁良苦笑说:“我不干涉你们内政,别在这儿给我添乱就行。”

  陈虎与焦小玉坐在训练场看台上。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抓个逃兵还不容易。”

  “是铁良告诉你的”

  “我说了,抓个逃兵还不容易你就这么开小差了”

  “放着个真有问题的何启章不去查,他的香港信用卡是哪里来的偏偏让我去查个没有什么大问题的黎尚民,这差事我干不了,我辞职下海。”

  焦小玉不假思索地说:“那好,我也辞职下海,咱们开夫妻店去。”

  陈虎愣了愣神,“夫妻店我没有老婆。”

  “买辆三轮车,你去拉座,我卖冰棍,日子说不定挺红火。”

  “你开玩笑”

  “谁和你开玩笑,演把样子和虎妞,有什么了不起。”

  “你不能下海。”

  陈虎心里暖洋洋的,焦小玉以虎妞自居,让他很感动,尽管他并没有考虑过与焦小玉结婚,他觉得那还很遥远。

  “你当逃兵,还不带老婆”

  “我的事不要你管,我说过,我没有老婆”

  “真没想到,你是这么个熊包”

  焦小玉站起来,抓起红风衣,看了看,使劲扔到陈虎头上,向看台下跑去。

  陈虎取下盖在头上的红风衣出神。

  焦小玉停步等陈虎追上来,但陈虎没起身,焦小玉的泪水夺眶而出,冲下看台。

  陈虎拿着红风衣沉思。

  焦小工没有想到她竟会主管何启章的案件,失去了陈虎的指导,她不知从何处下手。她担心陈虎经受不住打击,从此自暴自弃。心烦意乱中她只有点是清醒的,继续查清何启章的死因,她把何可待邀出来,希望从旧友那儿有点突破。

  焦小玉与何可待沿湖畔散步。何可待点上支烟说:“酒吧的事,我向你道歉。我听说陈处长辞职了”

  “没这回事。”

  “你爱上他了”

  “你瞎说什么,我找你是谈你们家的失窃案。”

  “你骗不了我。”

  何可待与焦小玉坐在湖畔长椅上,焦小玉有意坐得稍远些。

  “上次到你们家取文件,你说过,你们以前暗偷,现在明抢。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可待吹声口哨,“没有这事呀,我家什么也没丢。”

  “我已经调查过了,你们大院的警卫清清楚楚地听到你大喊了声站住,而附近居民也证实在紧邻你家院墙的胡同里,半夜曾有辆汽车停了很长时间,后来有个黑影上了车,汽车才开走。可待,我选这个地方找你谈,没有给你发传票,知道你的苦衷,给你留着面子,你不要为难我

  何可待拧灭香烟。“小玉,你还记得吗,我们恋爱的时候,常常到这儿来,也坐过这把椅子。”

  “你不敢报案,对不对看着我。”

  何可待沉默。

  “因为保险柜失窃的物品,有来路不正的嫌疑,也许是受贿,也许是贪污,你不想把这些东西作为你父亲**的证据,对不对”

  “你真行啊,几年不见,你成了专写推理小说的女作家克里斯蒂。”

  “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父亲如果有问题,也绝不会仅仅是保险柜里那点事。你是遮掩不过去的。你父亲的关系那么多,东边不出问题,西边还出问题呢,早晚要暴露出来,你可千万不要卷进去呀你还年轻,本质也不算太坏。谁知道呢,我对人现在点都不了解,你真出了事,我也帮不了你。你听说过这样句话吗,上帝只救自救的人,你要自救呀”

  何可待又吹声口哨,“个人能把自己从泥塘里拉出来吗”

  “只要你想自救,那就伸出你的手,我好拉你把。引起我兴趣的倒不是保险柜里的钱什么的,小偷为什么要翻保险柜里的文件,他要找的是什么也许偷钱只是种假象,小偷真正想要的大概是什么文件。”

  “小玉,你对我很真诚,谢谢你。我们家失窃过,丢了些外币和金银首饰。不敢报案,你猜得也对,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在夜幕下看见个人翻墙而过。那个小偷是细高挑,身高米七五左右,从身材速度力量上看年龄在二十五岁左右。可惜,我没抓住他。进屋后,我直保险柜,发现少了三份文件。我记着,原来有十八份,只剩了十五份。我也直怀疑,这里有什么政治阴谋。”

  焦小玉意识到这个情况很重要,“少了三份什么文件”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没有细看过,我对父亲的那些文件没兴趣。”

  “那你是怎么知道少了三份文件”

  “数量我是知道的。有这样件事,也许对你有用。我爸爸对他的死似乎是有预感,死前三天吧,已经是夜里很晚了,爸爸把我叫起来”

  何启章在保险柜里找东西,很着急。

  “可待,你动过保险柜吗”

  “没有呀,丢了什么东西”

  “少了份很要紧的文件,我记得我放在保险柜里啦”

  “你慢慢找,也许放在别的什么地方”

  何启章疲惫地坐在沙发上。

  “可待,以后你对什么人都要留个心眼,你做生意,特别是经济来往,定要有备份的文件,不然以后出了什么纠纷,你说不清楚,因为你拿不出证据。”

  “这个我懂,爸爸。”

  满场,你千万别进去,官场险恶啊“

  “爸爸,我对当官点兴趣也没有。从小把你们看也看烦了。”

  “但你做生意,免不了要和当官的,甚至是大官打交道,对他们你特别要留个心眼给了他们什么好处,定要记下本账。”

  “我给人家十万块钱,总不能让人家开收条吧。”

  “但你自己要有本账,时间地点在场都有什么人,都要滴水不漏地记下来。说不定以后就用得着。”

  何启章突然拍脑袋,走到书柜前,从最高层取下本带封套的百科全书,从封套夹缝取出张纸。

  “我这记性放在这儿,我怎么给忘了呢”

  何可待走过来,“什么文件,你这么重视”

  何启章晃着张纸说:“有人千方百计想要收回这份文件,把屎盆子扣到我头上。”

  “我看看行吗”

  “你看了没用。这份文件放在咱家不安全,我得找个更安全的地方。”

  何可待把手放在焦小玉的大腿上,说:“小玉,你说小偷要找的,是不是这份已经被我爸爸转移了的文件呢”

  焦小玉挪开何可待的手,“有这种可能,是份什么文件”

  “我跟你说了,我爸爸没让我看,就是张纸,不像是正规的文件。正规的文件般都不是单页,而且都有装钉。我记得那只是页纸,要不是借据,要不是批文,反正不是有红字头的正规文件,这点我敢肯定。”

  “你父亲会把文件转移到什么地方”

  “这个我不知道,反正不会在我们家里,要在,早被你们翻出来了。”

  “你父亲那个黑皮本,你以前见过吗”

  “见过是见过,有时候我去他的书房,偶尔看见他往黑皮本上写些什么,但我从来没看过,也没有想到爸爸会把黑皮本藏在杂物间。”

  “你父亲当这个官,也算是费尽心机,不容易啊”

  “政治,没劲,全是三岔口,摸着黑你打我,我打你。”

  “什么三岔口”

  何可待讥讽地笑起来,“三岔口你都不知道京剧武打戏。爸爸小时候就带我看三岔口,刘利华和焦赞,他们都是功夫高手,天黑夜他们在个鸡毛小店摸着黑打起来了。这是京剧的出名戏呀,你都不知道”

  焦小玉自惭地笑,“我们这代人,京剧修养等于零。”

  “要不怎么振兴京剧要从娃娃开始呢”

  焦小玉,何可待全笑了。

  焦小玉忽然产生了种内疚,觉得自己在利用旧情套供。“保险柜里失窃的东西,你能给我拉个清单吗只有我个人知道。”

  何可待又点上支烟,“反正你也知道了,我也不能便宜了那个小偷,更不能便宜了那个小偷背后的阴谋家。我给你拉张清单,丢失的三万美元,有万美元是连着号的,崭新的钞票,根本没用过,我有号码。”

  焦小玉觉得心里有底了,“除了保险柜,小偷还撬开别的东西没有比如写字台抽屉,柜门之类”

  “没有,他像是直奔保险柜而来。”

  “也就是说小偷对你们家东西的摆放很熟悉。在你的熟人里,有怀疑对象吗”

  何可待想了想。

  “时还真想不出头绪。也怪我认识的人太多吧。”

  焦小玉把手友好地伸给何可待,“可待,谢谢你的配合。”

  何可待突然就势把焦小玉抱在怀里亲吻,焦小玉扭开了脸。

  “小玉,你别生气,毕竟我们以前在这把长椅上起看过月亮。”

  酒吧里多是年轻人。支小型摇滚乐队演奏,歌手几近疯狂地演唱

  脱脱脱呀

  脱去你的服装,露出你的胸膛

  脱去你的伪装,露出你的真模样

  戴着面具游戏,不如脱光了去晒太阳

  迷人的假笑,不如真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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