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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骑士 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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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那男人的说法是她看起来柔柔弱弱,让人很想保护她。
真不晓得若他知道,她有办法徒手将他打到趴在地上起不来时,还会不会觉得她很柔弱。
“嗯。”她轻应了声。
“今天你是吧台,要和我换吗?”向来是吧台人员做进货确认,美美知道她有个同居男友后,便时常自告奋勇帮她挡苍蝇。
“我来就好。”苏普微笑感谢她的好意。
陈姓业务搬着朵拉叫的货进来后,苏普跟着他,来到后方的厨房确认货品。
她礼貌又客气地与他核对完所有货品,并在单子上签名。
将单子交还后,她开始将东西分类,一一归位,该冰的冰,该放柜子的放柜子,日期较早的,需要先用的,就摆靠外面一些。
“那个……小普。”
“嗯?”
“需要我帮忙吗?”她动作太俐落,站在一旁的大男人实在找不到空隙插手。
“不用,谢谢。”她没回头,继续整理,拒绝的嗓音轻轻淡淡,不至于太冷瘼,听在爱慕者的耳里,甚至觉得像公主般优雅。
“那个……”杵在后方的巨型障碍物锲而不舍地再次尝试沟通。“听说你有男朋友了?”
“嗯。”
“是这样呀……呃……你们交往很久了吗?”
“还可以。”
啊?还可以是怎样?“是……是这样呀……呃……你们一定很相爱呴……”
“还可以。”
又是还可以?“哦……是、是这样呀……”经过一个月的心理建设才鼓超勇气开口,没想到出师未捷就先词穷了。
苏普往他这边抛来一眼。
老实,是她对这业务的第一印象。他条件看来不差,老实又稳定,正常情况下,或许这种男人才是好对象。
第一次遇上正常的异性追求,她感到新鲜,也满好玩的,但她可没打算戏弄人家,还是早点让他清醒,别耽误对方时间比较好。
“谢谢你的关心,我自己收拾就可以了。”她礼貌地抬起头,给了等同拒绝的回应。“请回去工作吧,再见。”
“哦……再、再见。”老实的男人一脸落寞、在佳人不予理会的情况下默默退场。
待他离去后,苏普重重吁了口气。
原来,拒绝一个正常的好男人,压力那么大。
“对了——”就在苏普松口气时,男人突然又弯进来,将一个小纸盒塞进她手中。“这送你!”语毕,他匆匆跑掉。
苏普愣了下,急忙追出去。“等——”
她来不及叫住他,反倒是在他之后推门而入的身影使她瞬间僵住。
心脏猛然一抽,她全身如冰块般地僵硬。
那全身黑的男人进到这与他格格不入的梦幻空间,墨镜后的眼眸扫过柜台,来到她身上。“小普,过来。”
苏普脸色刷白。
蓝天,人海,沙滩。
温暖的日阳高挂天空,头枕着手臂,仰躺在湿凉的沙堆上,望着海,望着天,本该是人间乐土的享受,但对一个心不在焉的男人而言,只像躺在盐堆中腌渍的鱼干。
他快干枯了。
躺下没两分钟,范子骏就决定闭上眼,让南加州春天温暖的太阳烤干他全身。
他忘记他躺了多久,原本温暖的太阳成了炙热的火球,带着凉意的沙滩也变得火热干燥,空荡的海景如今多了许多比基尼辣妹。
或许,他从春天躺到夏天了吧。
“今晚过去墨西哥?”有人来到他身边坐下。
“明天。”
“需要帮你办送行舞会?”
“省省吧。”闭着眼,他唇角扬起。
身边的人捶了下他的肩。“我以为你一去不回了,谁知道你一回来就专挑大票的干。”
“这不正合你的意?”他将挂在头上的墨镜勾回原位。“说吧,还有什么?趁我还没跑前,有什么案子快讲,老白。”
“我不确定你需要。”老白坐在他身边,和他一起远眺海洋。“伤好了吗?”
“我们都像蟑螂一样。”
“你这蟑螂也该回蟑螂窝了。范,你的女人在台湾。”
第8章(2)
范子骏沉默了会儿。
“我知道。”他说。“我回去过,泰国那边结束后,我回去过,三天。”他声音哑了。“她过得很好,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眼前浮现她见到他时的惊喜表情,她像只无尾熊跳到他身上,对他又亲又咬,但激情过后,她还是照样上下班,对他消失的那段时间去了哪依旧没多过问,仿佛他从没离开过。
老白看了他一眼。“这不是棒透了?”不用分神担心她。
“或许是。”他的脸倏地绷紧。“我不知道……该死!”他睁开眼,坐起身。
一旁的老白被他瞪得一脸无辜。
“我和她刚认识时,她非常脆弱、需要我,我们两个处得很好。但她真他妈的太棒了,你了解吗?”范子骏一脸像要杀人的模样。“才几个月而已,她现在自己就能过得很好,不需要我也没问题!我他妈的上次回去还想留在那!”
老白制止这只暴躁的狮子,“兄弟,你被自己吓坏了。”
“老白,你不懂。”他一手挡在脸上。“她该过正常的生活,我定不下来。”
他们全都知道,他说要退休的话是狗屎。他顶多安分一阵子,或许几个月,或者一两年,除非他老到动不了,否则体内的过动血液就是会带着他乱跑。
“你说过我天生适合吃这行饭。”
一手压在暴躁雄狮胸前,微笑拒绝了几位比基尼辣妹的秋波,老白有些担心这匹恶狼待会儿会不会在沙滩上像个男孩般大哭起来。
他经历过这种事,他懂,再钢铁般的硬汉遇上爱情,都会脆弱得不堪一击。
“你爱她。”
躺在沙滩上的人没回答。
“她爱你吗?”
“我不知道。”范子骏语气烦躁。“或许有,或许没有。她信任我,毕竟她一团糟时只有我在那,说不定那是感谢。”而他他妈的最不需要的就是感谢。
“而且有又如何?老白,你没听懂吗?她需要的生活我给不起!”他粗鲁地挥开抵着自己的手臂,直接爬起身。
“小子,不要轻易放弃这段感情,说不定她在等你回去。”
“闭嘴,老白。”他拍拍身上的沙,头也不回的离去。
老白起身追了上去。
“我当过缩头乌龟,结果那成了我这辈子永远的痛。”他跟在他身边,不死心的继续劝道。
“范,你不能那么自私,说不定她不需要那什么鬼生活,她只要有你——fuck!”老白被挥中一拳。
“抱歉,朋友,不要再来烦我。”丢下警告,范子骏冷峻离去。
黑夜,无止境的枪林弹雨和爆炸声,建筑物不断崩塌,烟硝弥漫。
范子骏躲在遮蔽物后,目标的弹药依旧持续不断扫射。
“他到底有多少子弹?”他朝身后的人大吼。
“数不完!”后方回吼。“那里是他的弹药房!”
“噢,shit!”差点被反弹的流弹打中,范子骏咒骂了声。“崔斯坦在哪?”那是他们的狙击手。
“他们躲在建筑物里看不到的地方。”耳机传来崔斯坦的声音。
闻言他再度开骂。
远方射不中,他们这里距离太远,手榴弹发挥不了作用。
“等等我做饵,两秒钟要是摆不平那挺机枪,我没死回去就杀了你!”他朝身后的伙伴吼。
吼完,他立即镇定预备,倒数完毕便朝另一边的遮蔽物拔腿狂奔。
奔跑过程,他听见自己猛烈撞击的心跳呼吸声,子弹飞啸而过,爆炸、吼叫,每一道声音都如慢动作播放般清楚可闻。
子弹划过耳边。
噗——一颗子弹埋进他手臂,他不理会,继续奔跑。
又一颗子弹擦过他的小腿。
不到三秒,到达目标处,他身上已经多出了几个洞,正在发烫疼痛,可对他而言并无大碍,重点是他们重新取得控制权。
“范!”后方的人往前冲。
“没事!”他吼,立即跟上。
爆炸声持续,他们的小组已经攻进对方坚守的阵地,迅速解决掉一堆烦人的苍蝇,将已受了伤的目标压制在地,范子骏从袋子里翻出tnt和雷管,但被一把夺走。
“他们要清点!”队友朝他吼。
“炸了他们就不用点了。”他嗤了声,放弃在这放烟火,改到后方翻找,发现了手持式火箭筒。“狗屎,有这不早点拿出来玩!”
他扛起火箭筒往外走去。
“他还好吧?”有人凑过来,低声问。
“回去后得告诉老白,别再让他接案子了。”被询问的人翻白眼回答。
这家伙总有一天会搞死自己。
“在你的腰和手臂上的弹孔与‘恶狼发疯’的传闻还没消失前,抱歉,你不能工作。”老白抬眼瞧了一下,又立即转回电视上。
“狗屎!我没有发疯!”刚从医慌待了三天才出来的范子骏闻声怒吼。“好,我承认,我承认最近的行为比较火爆,但我……该死!”他泄愤地踹一旁的家具。
“别在我房子里砸东西,恶狼,崔斯坦告诉我,你差点用火箭轰死他。”
“他鬼扯!”他吼。“我很清楚他在哪,那些家伙故意这么说,他们不想让我工作!”
“对。”老白又瞧了他一眼。“恶狼的行动向来快狠准,不拖泥带水,可你最近的行为让和你一起行动的人觉得像颗不定时炸弹,是我也不会想和你一起工作。”
他站在原地咒骂了一阵。“那又如何?老白,你不让我工作,我可以自己接!”
“请便,”老白耸耸肩。“去害死其他人。去,别来碰我的兄弟。”
他踹倒一旁的椅子,甩门离去。
老白看着电视里努力奔跑碰撞的运动员,哼了声。
没一会儿,门又开了,范子骏回到屋内,来到他身边,窝进沙发内。
“她身边有人了。”他挫败地开口。
老白叹了口气,关掉电视。
“兄弟,是你自己不回去的。”
“我不能回去,我会想留下。她现在很好,有房子、有工作。”还有男人。“我回去,她或许一开始会很开心——现在我不确定她会不会开心了——但之后她就会问我,为什么不好好待在家里?为什么一定要做这种工作?为什么不为她着想?狗屎!”
然后他就必须面对她的责难和不谅解的眼神……为什么要让一切走到那个地步?趁现在回忆还是美好时止住,是最好的选择。
“兄弟,我不想这么说,但你真是个懦夫。”老白摇头。“这也不能怪你,我也当过儒夫,女人很可怕。”她们只要稍微一点暗示或几句话,就会把他们吓得连夜逃跑。
“狗屎!”
老白起身来到冰箱旁,拿了两瓶啤酒,丢了一瓶给他。“你现在的情绪不适合工作。”
“随便。”他不再和他辩论。“让我在这待一会儿。”他灌了一大口啤酒,接着全部喝光。
“请便。”老白摆手,来到电脑旁,点点滑鼠按了一阵。
“三小时太赶……要六小时或八小时后的机票?”他问。“别喝太多。”
范子骏从冰箱再拿了两瓶啤酒,回到沙发上,又打开一瓶。
“或许喝多一点比较好做决定。”老白耸耸肩,不再阻止他。“如果你想大醉一场,我会建议你订明天的机票。”
喝开水般地接连将三瓶冰啤酒全倒进胃里,范子骏将啤酒瓶捏扁,丢进一旁的址圾筒内,爬爬黑发,接着陷入呆滞。
他眼前出现苏普的笑脸。
“三小时。”他道,趁他还没改变主意。“载我到机场。”
第9章(1)
六个月过去了,那男人没再回来过。
苏普天天作息正常的上班、下班、睡觉,日复一日。
这份工作很轻松,虽然薪水不多,但她最不缺的就是钱,她在朵拉盒子待得很愉快。
而且少了那男人的这段时间,她多了另一位司机。那家伙刚好在台北且有空时,偶尔会绕过来接送她。
上完班,回到家,家里东西应有尽有。
有健身房,有家庭剧院,有电脑,还有可以接收卫星的设备——当然她不会使用——她的生活惬意到一个极致,只除了房子空荡了点。
过了一开始的几个月,她已经想到解决方法——自己动手布置装潢这个家。
如果那男人不再回来,这屋子理所当然是她的没错吧?
受了店长、店内员工和客人的影响,她也开始认为女孩都该要有自己的主题房间,只不过她的范围大了点,可以拥有一间主题平房。
“谢谢。”被接送到家,苏普下了车,朝驾驶座那端的人道。
“我帮你把东西搬上去。”
“嗯。”她点头。
驾驶将后座沉重的家具货物一把拎起,陪她走入家门,
“放这边就好。”通过一楼车库来到二楼,她指示对方将东西搁在客厅地板。
“这栋屋子看起来不错,就格局怪。”这是驾驶环顾了室内一圈后的感想。
“对。”苏普笑了出来。
“你多休息,我回台中了。”
“嗯,谢谢。”她扬起浅浅的笑,与他道别。
待人离开后,她四处摸摸弄弄,做做简单的体操,洗个澡,待上床时间到,侧身躺上床,习惯性地摸摸肚子,缓缓入睡,一觉到天明。
黑暗又被阳光取代,早上一关掉冷气,不到三分钟苏普就感到全身躁热,幸好只要到了咖啡厅就能恢复凉爽。
她今天穿了件可爱的高腰公主洋装,额上的汗水在到达上班地点后也逐渐消失,套上工作时穿的围裙,她和店内员工说说笑笑,忙完手上工作,就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休息,忙的时候再站起来走动。
很快的,上午忙完,中午也过去,原以为这天又会如往常般结束,岂料下午却有了始料末及的突发状况。
“欢——”
招呼的声音倏地停顿,苏普疑惑地往柜台望去。
见到三个黑衣男突兀地由玻璃门挤进店内,美美的表情及肢体和断掉的招呼声一样,蓦然僵住。
苏普脑中警铃大响,她当机立断地将手伸进围裙内,按下了手机通话键。
久违的紧张感在体内飞窜,可她知道自己不能乱来,现在的身体禁不起剧烈打斗,她得搬救兵。
趁黑衣人的注意力尚在柜台时,她急忙依印象中设的快速键又拨了另一通距离这较近的电话。
“老板娘,欠的钱该还了吧?”
三个黑衣男往柜台移动,压迫感十足地挤在童话般的木制柜台前。
“我说过了,欠你们钱的不是我!”美美脸色惊恐,还是硬撑着应对。
“父债女偿,天经地义,你都开店当老板的人,那点小钱早点付了了事,我们就不会再来了,不是皆大欢喜?”
黑衣男将上半身倚向柜台,美美害怕的退了两步,直到苏普撑住她。
“我开店还有贷款要付,一个月只能还你们三万……”她的声音因害怕而越渐微弱。
“呸!三万?!你老子欠的可是三千万!三万连利息都不够付!”
被这三个家伙一闹,恐怕接下来一段时间生意会惨淡到连三万都付不出来。苏普心想。
这下她总算知道,每次发薪水时,美美为何总会以薪水微薄为由向她表示协意,问题的根本就在这。
“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不然你们去找那个欠钱的人呀!”美美激动低叫。
“说那么多干么,没钱就拿人来抵啦!”黑衣男恐吓地伸手进柜台抓人,另外一个则由后方绕进了吧台内。
美美吓得失声尖叫,苏普在那家伙伸手进来时,身体直觉反应的做出行动。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扳断那家伙的中指。侧身踹向由后方溜进来想要包夹的男人腿间要害,在那男人痛得弯下腰时,抬腿一压,脚后跟重击上那家伙的后脑,令他当场倒地。
她将美美往身后拉,同时闪过第三个男人从柜台外挥进来的拳头,扣住他手臂,借力使力往内拉,对方骨盆猛力撞上柜台,发出惨叫,她顺势反折他手臂,使劲一扳,骨头喀啦一声,更卖力的惨叫顿时响彻店内。
对心脏剧烈撞击的感觉已感到有些陌生,虽然动作依然俐落,可身体状况不比过往的苏普,几个动作下来已经开始喘气。
她警戒的看着那群人,明白对手看她是个女人,肯定不会收手。
果不其然,除了倒在地上的那个,另外两人忍痛继续扑了上来,一个又跑进了柜台,另一个在外面亮出了刀。
她先扣住持刀的家伙,但发现冲进来的那个会先撞上美美,她以腿将她往后勾,大喊着要她蹲下,一颗拳头也挥了过来。
她举起手肘架开那拳,顺势将肘骨往对方脸上撞,扣住的手趁势挣脱,被手肘击中脸的男人鼻骨歪了,血流满面,但还是忍痛抱住她。
在两人角力的同时,苏普知道自己会来不及挡下外头挥过来的那把刀,为了避免对方挤压自己腹部,她只能努力蹲下并转动身体,希望藉由改变方向闪过要害。
被刀插中背部,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她得看见刀挥过来的方向,才有办法避阳闹要宝:
锋利的刀锋在她还未来得及转过头的情况下划过她的脸庞,她为了闪避,迅速别过头,还是感到一阵锐利的刺痛。她挺身撞击抓着自己不放的黑衣男下巴,旋身以背部撞进他怀中,蹬脚,肩肘齐撞他的胸骨,瞬间摆脱八爪章鱼。
当她回过身时,一道令她意外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我以为你变成淑女了。”范子骏脸上挂着微笑,持刀的家伙已被他压制在不规则状的木头柜台上哀哀叫。“不过,身手没有退步。”
他视线刻意避开她隆起的小腹,但在看到她脸上的伤时,眼睛微眯。他微笑,手下力道却加重,喀啦一声,被压制住的家伙肩膀脱臼,发出凄厉惨叫。
见到他,苏普一脸掩不住的惊喜,就要扬起微笑,拉起的唇角却在半途止住了。
刀伤,在她脸上划出鲜血小河,她脸色惨白地抱着肚子,身体颤抖、冷汗直冒。
“叫救护车……”她瞬间倒下。
刷的,范子骏脸上的血色也被抽干。
坐在医院长廊上,范子骏脸色苍白如纸,两眼无神地蹬着地板。
来到医院的苏启文见到坐在长廊椅上的男人,二话不说,先揪起他就狠狠给了一拳。
拇指擦过麻烫的颊,范子骏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好久不见,故事高手,”墨镜男,也就是自称小普哥哥的家伙。
“过得好吗?恶狼。”苏启文一样皮笑肉不笑地回应。
“还不坏,至少还活得好好的。”他勾勾唇角。
苏启文又喂了他一拳。
“搞大我妹的肚子就跑掉,你好样的。”他放开了他,让他跌坐回椅子上。
那句话令范子骏瑟缩一下。
“我不知道她怀孕……”他低喃。
“你不在台湾,她不告诉你,你要怎么知道?通灵吗?”苏启文嗤笑。“医生怎么说?”
“动了胎气,在检查。”他老实回答。“可能……早产。”他困难地吐出这句。
苏启文沉默。过了会儿,又扬起嘲讽的笑。“这叫什么?衰尾?”
他麻木地接受他的话,没回应,好半晌才突然开口。“你是昨天开车送她的那个人。”
天色暗,加上他不想仔细看清对方的长相,怕日后在路上遇到会忍不住做出什么不合宜的举动,所以现在他才将他们的身分连接起来。
“对。”苏欣文挑眉。
“她肚子看起来不明显……”她看起来……像怀孕不久。
而他离开超过半年了。
苏启文再度揪起他。“你给我听着,她怀孕八个月了,八个月前,她和谁在一起你心知肚明,她自己住的这段时间也没有别的男人。我不懂你在搞什么鬼,既然在台湾,就不要鬼鬼祟祟躲着,如果刚才你在,她就不会打电话给远在台中的我!”
不需要再补上一拳,苏启文由他僵硬的表情和肢体,也知道这男人被击倒了。他再度丢下他。
电话,是尼克打给他的。范子骏颓废地瘫在椅上。
任身边的人来去,任那男人对他叫嚣怒骂,任尼克对他说了一堆根本就听不进去的话,他现在完全无法思考,只有医生出现时才能激起他的反应。
他美丽又坚强的小家伙需要安胎,连续吊了两天点滴依旧痛苦难受的她,还是在第三天上午送进了产房。
隔着玻璃,看着保温箱内安静的小东西,他脑子依旧浑噩。
他不过忍不住想看看她……飞回台湾,只想远远看她几眼就好。
然后他看到她了,同时也看到她身边有另一个男人,那男人进了原本应该是他的地盘,他应该可以放心了,有人取代他的位置照顾她,但他只感到心痛、烦乱,甚至想冲上前去抢回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到底什么是属于自己的,他还在思考,心里嘈杂的声音还在叫嚣,但他还未厘清这一切时,一通电话来了。
他无法思考,毫无犹豫的就冲到她面前,看到她在自己眼前倒下……接着见到这个小家伙,他的儿子。
她和他的儿子。
“老天……”范子骏看着保温箱里动也不动的小东西,雾气倏地袭上眼眶。
刚来到医院的尼克走到他身旁。
“我差点没能见到自己的儿子……你相信吗?”
“你见到了,我也看到了。”尼克拍拍他,“很可爱,这家伙肯定会是个小帅哥。”
他闭上眼。“我把自己搞得一团糟。”
“我若说同意,会让你好过一点吗?”
“我不知道。”他抹脸。“或许你揍我一顿会比较好。”
“有人揍过你了。”尼克努努眼,指向他挂彩的脸。“我觉得你该进去陪她。”
“她愿意理我吗?”
“老兄,她是愿意生下你儿子的女人。她若不想埋你,就不会生下他。她在等你回来。”
范子骏摇头。“当初我要离开时……她只说她自己能过得很好。”
尼克翻白眼。“我现在才知道你是个死脑筋。”那个火永远烧不到自己屁股的家伙到哪去了?
最后,尼克直接使用蛮力将人给推进病房去。
范子骏来不及逃跑,身后的声音就将他的脚步吸了过去。
“看到宝宝了吗?”躺在床上的苏普,声音虚弱地问。
步伐自动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范子骏拉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
“看到了,尼克说他会是个小帅哥。”他握住她的手,声音不自觉暗哑。
“帮他取个名字,好吗?”她朝他微笑。
“我取?”
“嗯。除非太难听,我再考虑要不要换掉。”不若之前三天难受到难以言语,现在的她已经可以开玩笑。
“这对我会是个挑战。”他强迫自己也露出笑容。
苏普伸出手,他主动靠近,让她摸摸他。
“嘿,你瘦了。”
他突然失控。
“老天……小樱桃,你想吓死我吗?!”要不是她身体还很虚弱,他肯定会狠狠地抱住她,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你知道自己肚子里有宝宝还——你知不知道我心脏差点停了!”
“我不知道你会出现。”她还是微笑。
“你应该要先报警!你是孕妇,怎么会以为自己能一次应付三个男人?!”
“旧习惯还没改掉吧。”她笑着摇摇头。“当下我没想到要联络警察。我也知道自己没办法一次打三个,所以才打电话给尼克。看来他的复健还没好,是吧?”
“你——不要笑了!”浓浓的挫折感包围了范子骏,他不能接受自己快被搞疯时,这害他担心到心脏快停止跳动的女人还笑得出来!“要是我——”
声音被纤细的指尖抵住,她摇摇头。
“我有告诉你,我很高兴见到你了吗?”
他亲吻她的手指,摇头。
“骏,欢迎回家。”她冲着他笑。“我很想抱抱你,可是我累得动不了,可以让我抱一下吗?”她张开双臂。
他倾向前,让她双手围住自己,小心别压到她。
“对不起……我该早点回来。”浓浓的自责压倒了,他在她耳边低喃。
“不,我说过了,我自己可以过得很好,不用担心我。”
“你这样要我不用担心?”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她轻笑。“女人没那么脆弱,你知道这只是微不足道的皮肉伤。”
范子骏真的觉得这女人云淡风轻的描述方式会害他疯掉。
“女人,我说了我有大男人主义,这种伤在男人身上是皮肉伤,在女人身上不是,更不应该发生在孕妇身上!”他脸颊用力地贴上她,感受她的肌肤和体温。“你该告诉我……”
她亲吻他,和他磨蹭着脸。“我不想绑住你。现在的生活我过得相当自在,骏,我不想给你压力,强迫你停在这。我过得很好,也希望你快乐。”
心里的撼动难以形容,范子骏一时讲不出话。
“我想睡一下,陪我,好吗?”她轻声道,神色疲惫。
“……好。”他困难地吐出一个字。
苏普再度磨蹭他的脸颊,一脸满足地闭上了眼。
第9章(2)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生产完后,守在苏普身旁三日,就已第二度遇上那墨镜男来探视,在他离开后,范子骏终于忍不住问。
“那是启文。”吃着月子中心准备的餐点,苏普一边回答男人的问题。
“启文?”他蹙着眉。叫得真亲密。
“对。”
“他是你哥?”
“对。”
“你没告诉过我你有个哥哥。”
喝了口汤,苏普略带无奈地回答,“我之前不喜欢他。”
“他不计较你烧了他三亿的货,还一副保护者姿态的处理你的事。”他挑眉。“这种同父异母还不被喜欢的哥哥真大方。”更让他看不顺眼的是那家伙过于强烈的保护欲,对一个不亲近的妹妹,他的态度让人觉得别有居心。
“嗯……”她拉长音思考。“长兄如父。”她道,“而且三亿是市值,进价没那么多。”
范子骏当然知道,但这并非重点。
“小樱桃,你知道你总共有几个兄弟姐妹吗?”显然他不接受这种答案。“而且你一开始在逃时就没联络他的打算。”
苏普在心中叹了口气。
“大概四个吧。”她先回答了一个自己也不是很确定的问题。
床边的男人仍旧一脸打算追根究底的表情,让她真的叹出声来。
“好。我之前不喜欢他,是因为他不是想当我哥,而是比较想当我爸。”见范子骏一脸讶然,她接着道:“对,他喜欢的人不是我。”她耸肩。
“我没联络他,是因为我爸过世后他接手了所有生意,一堆人想弄死他,他都自顾不暇了,我没必要再去凑一脚。”
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腹背受敌的程度绝不亚于她,加上自己很久前就相当排斥他对她母亲表现出的一些态度,因而不爱与其有所牵扯,在发生事情的当下,自然把这号人物完全排除在外。
听见那男人的目标不是他的女人,范子骏对他的敌意瞬间降低许多。
如果那家伙是以父亲或监护人的角色自居,他觉得自己被揍那几拳也无可厚非。“他什么时候联络上你的?”
“你上次回来前。”
“而你完全没告诉我?!”他眉毛就快飞上天了。
上次回来时,她态度自然得仿佛他从没离开过一般。
这男人像在秋后算帐。“我告诉你这些做什么?”她反问。“我没事,他不会对我开枪,只是和我聊聊天,我说了只是让你造成不必要的担心,这没必要。”
“我觉得有必要,那时你已经怀孕了,我是宝宝的父亲!”
“好,现在宝宝生下来了。你要带走他吗?”她一脸无辜地问。
“小樱桃,你在转移话题。”
“对。”她大方承认。“骏,你没必要这样,保持原本的模样就好。”伸出手触碰他的肩膀,她试着安抚他。“我很好,你也很好,一切都没问题,没什么好紧张的。你可以来看我和宝宝,也可以去工作,我在这里不会跑掉……”
“你能相信她这样告诉我吗?”医院里头的餐厅内,范子骏忍不住向好友抱怨。
“很舒服的风格。”尼克做出评论。
“是苏普!尼克!”
“我知道。我是说那种感觉很好,你怕被绑住,她不想绑住你,这不是很棒?”他们都怕被绑住。
“赛啦!”他骂。“这简直就是反了!”
“反了?”尼克一脸疑惑。
“她生了我的孩子,还不想把我留下?我担心她,她还叫我不要紧张?我看起来很紧张?!”
尼克点点头,得到一记狠瞪。
“她应该需要我!”这样他才有理由留下来!
“不,她不需要你。”尼克摇头。“她过得很好,你只是和她做过爱,是她自己决定生下小孩。”
“噢,赛!”他低咒。
“对,老兄,你得承认这很赛。”尼克闷笑。“你的担心是多余的,那女人根本不在意这些,你像只毛毛虫把自己绑起来。”
“是蚕,那句叫‘作茧自缚’。”范子骏意外在自己想杀人的当下,还能帮好友上中文课。
“喔,蚕。”尼克挑高眉,点点头,一脸受教了的表情。“对,你在作茧自缚。范,她不在意那些。”
他极度不爽。“所有女人都该在意那些!”
“那就暂时别把她当女人。”尼克道,“你被自己困住了,老兄。想想过去,你是怎么遇到她的?”他听过好友对自己提起苏普的背景。“她不是普通女人,她没那么脆弱。”
范子骏有股想对好友动粗的冲动,但他终究忍住了,他知道自己只是迁怒,只能试着让自己冷静。
“她很坚强没错,但你知道我们的工作……我们出了门,不一定回得来。”他压低音量。“普通朋友是一回事,不见了就当少个朋友。男女朋友也是一回事,一起生了小孩等级又完全不同,哪个女人能够忍受孩子的爸出去后就少条手臂断条腿的回来?”
终于听出端倪,尼克惊讶地瞪大眼。
“等等,范,你在考虑和她结婚?”他没听错吧?
“不,我在考虑把所有财产过户给她。”他翻白眼。“我没想那么多!”语气听来有些羞恼。
“哇噢,你爱惨她了!”尼克一脸惊吓。
一开始他就看得出好友对这女人不是玩玩的那种,可毕竟范也不是定得下来的人,他以为他对苏普顶多是由感情很好的男女朋友到更进一步想建立“稳定”关系的那种烦恼,可那离结婚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范子骏表情一沉,坐在他对面的家伙立即举双手投降。
“好好好……是我的错。”虽然现在在医院里,急救很方便,但他可不想无故被海扁一顿。“先让我厘清一下……你不是单纯把她当女朋友或同居人的关系对吧?”乖乖,恶狼结婚耶?他真不敢想像。
“她是我儿子的妈,”觉得对话再度陷入轮回,范子骏没好气的翻白眼。
“范,你得搞清楚这是不一样的事。”尼克摇摇头,“如果你们只是单纯一起生了个孩子,你们只要谈好谁养他,谁付钱,时间和金额订出来就没问题了。”
这匹狼不工作时是懒惰出了名的,他有钱,又有时间,很适合带孩子,只需要担心小孩会不会被带坏。
范子骏抿唇,不发一语。
这话背后的意思,先前老白就试着告诉他了,但当时的他完全听不进去。
“如果她不只是你儿子的妈,你爱——”话脱口后,尼克又紧急改口。“呃,你觉得这个女人对你而言不一样,而且她会影响你的话,你就该和她好好聊聊,这不只是为了你,也为了她。
“苏普是独立又坚强的女性,范,你没办法替她做决定。你不和她沟通,她就做自己的,和你一样。”
最后四个字狠狠敲在他的脑门上,突然间,范子骏脑中回忆起过去。
从一开始的见面到走出那段浑沌。总是自己强硬地下达所有指令,要她绝对执行。
那时的苏普陷在一团迷雾里,需要有人拉她一把,给她方向,他不认为自己当时的举动有问题。
可现在呢?
表面依旧不动声色,他脑中已涌现了不同的声音。
尼克看着他发呆的表情,扬眉,不确定要不要唤醒神游的好友。
考虑了几秒,他还是决定让好友继续发呆。恋爱中的男人都像颗不定时炸弹,尤其这家伙杀伤力那么强,还是避免乱碰,以防爆炸。
过了好一会儿,发呆完毕的范子骏看向前方的人,说了一句,“你真幸运,尼克。”
“怎么说?”
“之前老白试着要告诉我这些,只不过那时我心情超级糟,完全听不进去。”他低下头,将桌上未吃完的餐点扒光。
尼克扬眉。“你扁他?”
“没有。”他毫不心虚的否认。
他肯定打人了。尼克拍额,叹气。“兄弟,你脾气真的很糟。”这才是他恶狼绰号的由来。“我怀念绰号还是‘懒熊’时候的你。”能力一流又好相处,除了不工作时懒了点。
那时还没人知道,一踩到这头熊的地雷,就算他在冬眠,还是会跳起来咬死人。这家伙翻脸不认人的速度真是快到吓死人,也幸好他的地雷不多。
范子骏耸耸肩,对好友的指控不承认也不否认。
“我要回去了。”抱怨也抱怨完,该回去陪小樱桃了。
他将尼克像擤完鼻涕就丢的卫生纸般丢在原地。
第10章(1)
室内灯光骤亮,照亮了一室木制装潢与无数的贝壳、珍珠装饰。
苏普抱着宝宝,在男人的搀扶下进了家门。
原本她预计这男人见到干净整洁的家被弄得像海边度假小屋时会大发雷霆,或加减抱怨几句,结果他只是说了句“很漂亮”,而后注意力就一直专心地放在她和宝宝身上,什么事也没发生。
被安置在房内后,她又开始了累人的喂奶和照顾工作,无暇理会他,只知道他每天都会回家。
第一天他抱了台学步车回来,家里冰箱也堆满了青菜和肉品等食材。等苏普发现自己已经连续一个礼拜的三餐有大半都是出自这家庭煮夫之手时,屋里已经被这生活规矩严谨的前职业军人重新收拾回简洁干净的风貌。
他似乎重新回到她的生活中了。
在坐月子中心足足躺了一个月,回家继续被强制卧床,她现在得趁那男人不在家才能爬起来在屋内乱走乱逛。
推着婴儿床来到客厅,她环顾周遭依然存在的几样摆设,很开心那男人收拾归收拾,没将她原先做的一些贝壳或其他装饰丢掉,只是将一切收拾得更有条理。
她打开电视,做起简易的伸展操。
没多久,那神出鬼没的男人回来了。
“嘿,你乱跑。”
对于他听起来没特别严厉的指控,苏普微笑打哈哈带过。
“你去哪了?”
“去申请合法的营业登记证。”他将手上的袋子丢到门边新增的原本柜上。“哈罗,小家伙。”他来到婴儿床边和儿子打声招呼,但没碰他,而是转向浴室去洗手并换衣服。
“你要继续开车?”
“说不定。”模棱两可的回答。“总会用到。”
这回答,代表他有可能留下?
苏普想问,话却在见到他折返时又吞了回去。
她不想因为孩子或其他事把他关在这。也抵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