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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骑士 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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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普闭上眼,感到一阵愉悦颤栗,之后又笑出来。

  “如果你转行去当医生或开药局,肯定大排长龙。”而且排队的人潮有九成会是女生,另一成则是同性恋。

  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她不得不佩服他随时都能吐出情话的能力,这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壮汉很会调情。

  “可惜我对当医生一点兴趣也没有。”任她缩在怀中,他侧着身子享受这甜蜜的折磨,一手放在她的腰上轻揉。

  “只有兴趣开计程车?”

  “嗯……事实上,我喜欢掌控方向盘,也喜欢在驾驶的同时吹吹风,让脑袋冷静。”放在她腰上的手揉着揉着开始探进衣内,继续与她肌肤摩挲。“我在国外待太久了,想回台湾,可是台湾没有直昇机和游艇给我开,还要能赚钱,只好选择计程车。”

  他的手指在她腰身上打转,接着慢慢往上滑,触碰她浑圆的胸线。

  她没有反对地任他触碰,只是更往他怀里缩。“台湾有些地方能开游艇,说不定那会比你开车好赚。”

  依这男人上工的随兴,她怀疑他赚得了多少,而且他把提款卡和现金都还给她了。

  他低沉的笑声滚出喉咙。“小樱桃,你担心我?”

  “很奇怪吗?”他处处替她打点,她又不是木头人。

  他以笑声回答了她的反问。“我身边有你这金主,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水费缴不出来的话,你会帮我缴,对吧?”

  语气是全然的玩笑,可苏普完全感受得到这男人全身散发出的那种“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儿顶着”的随兴。

  即便他几乎就是最高的那一群了,他还是肯定东西掉下来,绝对会砸中比自己还高的那几个。

  “当然,我最不缺的就是现金。”不是说大话,除了父亲的遗产和自己过去的收入,她的母亲从小就为她买了不少金融理财商品,她就算不工作也饿不死。

  “哇,救人一命果然会有好报,以后我会多做功德。”他夸张的语气换来她一记捶打。他笑声转缓,将下巴靠在她的头顶上,拍拍那可爱的翘臀。“小樱桃,别和男人抢工作,女人的钱得留着宠爱自己。”

  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一会儿后,苏普才轻声回应。“嗯。”

  他明明知道她有钱,但除了她捐款或购买各种捐赠的东西外,生活中的一切开销全是他买单,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很奇怪,似乎也让她……越来越依赖。

  “谢天谢地,你真好说话。”

  “嗯?”

  “噢,我遇过一些女权拥护者,她们会对我晓以大义——男女绝对平等,我们女人独立、自主,赚的钱已经可以超越男人,还可以做得更多!所以我们带小孩、照顾家庭,同时还能出去工作赚钱给老公花!”

  总算意会过来,她埋在他胸前轻笑。“法国女人?”

  “不,对我咆哮这些的是个美国女人。”他故意逗她。

  “咳,我没有那么强,不过我确实能打倒几个男人——看对方身手。”她又捶了他一下,警告他,她的身手可不差。

  “好吧,我承认我有点大男人主义,我希望我的女伴不会有办法把我过肩摔,我的男性自尊会受伤。”他抓住了那只手,轻轻咬住她的手指。

  她睁开眼缝,看见他隔着衣料的胸口,怀疑有女人能办到那点。

  手指被放开后,她继续圈住他的腰,但这回,手掌却不安分地偷偷溜进他的上衣里,缓慢游移。

  “你去过很多国家。”

  指尖滑过光滑的肌肤,肌理分明的肌肉线条上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疤。

  有些只看得到,有些用手就摸得出来,可以想见当时受伤的严重程度,他身上的精采和她相比,不遑多让。

  “不少。”他享受她轻柔的抚摸,指尖也持续流连在她背后。“工作需要,和你一样。”

  “我再怎么跑也是东南亚,”她以为自己再也不愿忆起过去,但经过两个月的沉淀,之前的一切回忆突然变得很简单,就像故事般轻易被说了出来。“最远到印度,有一次在柬埔寨被坑了两千万,那时我经验还不够,中了暗算,差点被抬回来。”

  “噢,我对柬埔寨也有很糟糕的回忆。”他搂紧她一下。

  她拉开他的上衣,露出健身型录上才看得到的完美腹肌与胸肌。范子骏非常主动的让她脱掉了衣服。

  就算她刚才没发现他的变化,现在也肯定知道了,他的亢奋已经控制不住地顶在她身上。

  原本担心自己近来求欢次数过于频繁,会惹来她的不适,才极力压抑,但以现下的情况看来,他暂时还不必担心,她没露出不悦的表情,所以他安心地让自己更贴近她,但也仅止于此。

  最近真的要她太多次了,他提醒自己克制。

  苏普的手指往上滑,来到一道将近她一个手掌长的疤。他晒得黝黑,很容易就能分辨伤疤新旧,越白的疤越新,久一点的,就是深浅不一的褐色。

  “你的伤不比我少。”

  手下的笔直长疤看起来像是刀伤,一旁的腰上有被刨掉一块肉、组织重新生长的痕迹。他背后有刺青,手臂和肩上各有一个圆形的疤,除非有人拿圆椎戳他,否则那八九不离十是弹孔。

  这些是比较严重的,而他从头到脚还有各式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疤痕。

  就算他曾是职业军人这件事是真的,但身上有枪伤的机率也应该微乎其微,这男人让她感到安心、依赖的同时,也令她疑惑。

  “想问吗?”他注意到她的举动。

  头上传来低问,她摇摇头。

  当初他没问,是她自己说出口的,所以除非他主动提起,否则她也不想问。

  苏普伸手圈住了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我会说的。”

  苏普知道,但她仍是不想问,于是点头后又再度摇头,阻止他。

  两人相拥了会儿,她蓦地翻身压到他身上,坐在他的紧绷上头,主动脱去身上的衣物。

  范子骏想伸手,却被她制止,并将他的双手拉高到头顶。

  “不准动。”她轻声命令。

  他挑眉。“我尽量。”

  她帮两人褪去了身上衣物,直到袒裎相见。

  她早就注意到他的变化了,但他相当自制,知道这男人并没把她当泄欲工具,不只呵护她,也尊重她……她抵挡不了他。

  弯下身,她模仿他刚才的举动,在她看得见伤疤的地方,一一落下轻吻。

  肩膀、手臂、胸、腰腹……小腿……大腿……

  激情褪去,一切回归平静,她趴在他身上,感受仍在体内的悸动与骤升的体温,听着两人擂鼓般的心跳和止不住的喘息。

  “谢谢……”声若蚊蚋的一句感谢淹没在他的胸前,她满足的闭上了眼。

  直到悸动平息下来,范子骏依旧埋在她的体内。

  他的脑中警报作响,他从没在没戴保险套的情况下办事过。

  但这次他不只做了,还一路做到最后……他脑子有点发晕。

  若他还有理智,就该退开,而且全力防止相同的事再发生第二遍。可是在她体内的感觉很好,真的很好,他无法欺骗自己,他喜欢和她完全没有隔阂的接触。

  轻抚着她,他低头察看她的情况。

  趴在他胸前的那张脸蛋双颊泛红,长长的睫毛盖住明亮的双眼,直挺的鼻子底下是小巧丰满的嘴唇,唇角则挂着像是幸福和满足的微笑。他心脏用力撞了下。

  已释放的欲望蓦地在她体内苏醒,他要她,一次不够,他的小老弟想再战第二回合。

  他的理智警告自己退出她的柔软,他得戴上套子才能继续——如果她没拒绝的话,才能继续。

  他很清楚脑中想的。

  他抱住小樱桃,翻身,与她互调位置,让她躺在床上。

  步骤到这里都没错,接着他该伸手,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取他要的东西。但他翻身后却直接压在底下的人儿身上,完全没离开她。

  “小樱桃。”他找到她的耳朵,在上头啃咬,惹来她抗议的吟叫。“累了吗?我们还可以继续。”

  她伸手环上他,他则完全没离开她的直接又动了起来。

  他引以为傲的理智,在这一刻,拉不住他。

  第7章(1)

  电脑萤幕的亮光在昏暗的室内闪烁,范子骏快速输入一行网址,再登入帐号资料,画面瞬间跳转,出现了长长一串的树状资料。

  快速浏览过资料后,他移动滑鼠游标,点开了电子邮件。

  一一看完所有邮件,他在电脑前沉吟思索。

  就在此时,他手机响了。

  “骏!”

  严肃的表情瞬间放柔,他笑问:“你在哪?”

  “我录取了!”那声音有着压抑的兴奋。“我录取了!录取了!”

  “哇喔,”他感受到她那股开心。“今晚绝对要好好庆祝,开瓶香槟?”

  “好!我去买!我想去买!”苏普在电话那端就快要手舞足蹈。“你现在有载客吗?”

  经过三个月像货物般被载来载去、上货卸货的义工行程后,苏普开始有了自由行程,搭公车、走路、逛街,一天一点地慢慢增加时数,风平浪静地又过了一个月,家里的男人才给她新的指令,让她开始寻找工作。

  现在她就像被放出笼子的小鸟。

  “我在家。”他老实道,“弄一下电脑。”

  苏普知道他的电脑室。“在浴室另一边?”那间陷阱和机关更多的密室。

  “对。”他笑。“你要去哪买?我等等直接到那接你。”

  她报了一家百货公司的名字,并和他约好时间。

  结束通话后,范子骏眼神回到萤幕画面,又沉吟了会儿,他拿起手机,播了通电话。

  “吉罗尔萨卡被抓了?”电话接通,他劈头就问。

  “对。”电话那端道。

  “知道原因吗?”

  “小子,你要兼差吗?”

  “再考虑。老白,回答我。”

  “可真有礼貌。”老白在电话那端咕哝。“泰国的莫佬和联邦交易,要求免除死刑和联邦保护。”

  “他们答应了?”

  “不然你以为人怎么抓到的。”老白低笑。“曼达卡的儿子,曼达卡集团的下位接班人,墨西哥政府可以庆祝了。”

  对,但曼达卡肯定要喷火了。

  “白痴。”他忍不住骂。

  “嘿,小子,话不是这么说,”老白有意见。“虽然我们都肯定联邦护不住他,曼达卡要弄死他像捏虫子一样,不过反正他在泰国也是死刑,为什么不赌一把?”搞不好这只虫跑得够快。

  “我不是指——”唉,算了。

  “你想接这家伙的案子吗?那家伙应该还在泰国,你在那附近对吧?”老白语气听起来颇玩味。“你有兴趣我可以去问问价格。”

  “免了。”那家伙是生是死他才没兴趣。“没事了,我赶着约会,再联络。”

  等不及听完对方又想对他抱怨些什么,范子骏迳自结束了通话,一并关了电脑萤幕,准备出门。

  他穿过浴室,回到房间,再来到客厅,拉好脖子上歪斜的领带,套上大衣,出门接自己的女人去。

  照目前情况,曼达卡会先和美国与墨西哥的缉毒单位互斗一阵子,极有可能先买杀手做掉莫佬,接下来的一切就是未知数了。

  有可能莫佬挂了后就天下太平,也有可能他没挂,但被追个几年,他不在意这些,只担心曼达卡继续追查这件事。

  那家伙是个报复狂,应该说十个毒枭里有十个都是。而他特别严重。现在莫佬那大嘴巴的手下从台湾被引渡回泰国了,无期徒刑,若无意外,死在牢中的机率相当大。他只能祈祷他们认为这事一开始只是意外的失风披捕,接下来的一切楼子也是始于蹲在牢里的那个大嘴巴,否则……可能会有点麻烦。

  搞不好也不太麻烦,谁知道他们查得到多少?

  按掉空车的灯,驱车来到百货公司,范子骏将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再回到楼上找人。

  小樱桃和他约在百货公司内,那小家伙闷坏了,虽然他天天载她出门,但她没自由。即便没抱怨,他还是看得出自己告知她能自由行动的那天,她整张小脸发亮,就像中了乐透奖头彩。

  他的小樱桃发起火来可不是普通的呛辣,但也很理智、很温驯,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想为她鼓掌。

  提早十五分到了指定地点,现在是上班时间,人潮并不多,绕了一圈后,他在某个柜位找到她。

  在走近的过程中,他注意到她身前的那位男店员正亮着“你不买也没关系,但就让我为你做最详尽完整的介绍”的笑容,热情地为她解说。

  他找到了适合拿来做成拳击沙包的图案。那张脸的模样,相当适合印在上头。

  “小樱桃。”范子骏由身后搂住了她的腰,打断她与店员的谈话。

  “我买好了。”苏普笑容灿烂地将袋子举高。

  “恭喜你。”接过有重量的纸袋,范子骏动作自然地将她圈在身前,在她颊上印下一吻。

  “谢谢。”她表情先是有些讶异,接着因在大庭广众下展现亲密而显得有些腼覥。

  “为了庆祝这个重要的日子,今天我下厨。”他又在她唇上偷了个香吻。

  “你会煮饭?!”她讶异。

  “而且不会烧掉房子。”他俏皮道。“走吧,去看有什么好买的。”

  苏普只来得及对刚才为她介绍商品的店员说了声谢谢,再见还没出口,就被拉进地下街的生鲜超市。

  范子骏一手圈着她,一手提着篮子,他们先到肉品区买了两块厚厚的牛排,接着又找到几样简单的调味酱及蔬菜。

  看身边男人挑食材时的讲究,苏普发现,他是真的会做菜。

  “你要煮多少?”随着篮内东西越来越多,她问。

  “差不多介在很饱但还撑不死人的量之间。”语毕,他又丢了包义大利面进篮内。“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吗?”

  “没有。”以身旁男人的食量,苏普想,要吃到撑死人,他们不知道得买多少东西才够。

  “那就我决定。”他又偷亲了她一下。

  苏普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嗯?”

  “我以为是我找到工作。”他的心情看起来比她这当事人好上太多了吧。

  “亲爱的,你快乐,我就会比你快乐。”

  “满嘴蜜糖。”真是服了他。她笑出来。

  “嘴的功用不应该只局限在吃饭,对吧?”他笑得暧昧,掐掐她的腰。“我们可以继续开发人体极限。”

  她抡起拳头捶了他一记,阻止对话往越来越奇怪的方向发展。

  “我录取的地方,上班得穿裙子或洋装耶。”她道。

  “别告诉我你去应徵什么奇怪的店家。”他马上露出危险的表情。但他知道不可能,他和她一起讨论过应徵的工作。

  为免日后遇到过去认识的人,他们第一个就先剔除出入分子太广又太杂的一般超商、卖场,接着又删掉门槛较高的公司行号,所以她前去应徵的工作,性质都很单纯。

  “哪会奇怪。是一家咖啡厅,装潢像是童话故事一样,很梦幻,客人也几乎全是女生。”她笑着解释。

  “那就好。”听到全是女生,他欣然接受。“今天先庆祝,衣服明天再载你来买?”

  “嗯。”她点头。

  “啊,或许我们可以一起买,等等庆祝完,你刚好可以穿给我看。”他似乎对这余兴节目很感兴趣。“我可以一件件地帮你脱。”他笑得相当开心,但又被身旁的人捶了一拳。

  “明天再买!”受不了,这色鬼。

  两人结束采购,付完帐,回到地下停车场。

  快来到车边时,范子骏察觉到空气中有丝怪异,他集中精神,发现到身后有人以轻慢的步伐朝自己靠近。

  圈住苏普的手臂加重力道,他继续有说有笑地搂着她朝停车的方向前进。

  苏普因他加重的力道回掐了下他的腰,范子骏低头看她,在她深褐色的眼眸中见到了然与警戒。

  一瞬间,他明白这女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心中闪过讶异与惊喜,他差点腿软。他从没在任何女人身上遇过这情况。

  “我的老天爷。”他笑。

  “你以为我是笨蛋吗?”她压低音量,好似在撒娇。

  “偷掐一下也要和我计较。”

  “当然。”

  “一点便宜都占不得。”他状似抱怨地耸肩咕哝。

  几乎同时,后头的人离他们只剩几步远,那瞬间,范子骏将购物袋塞给身边的女人后旋身,扣下差点碰到自己的那只手。

  对方身手不弱,反手挣开,两双手近距离的过了几招,双方互相扯住了对方一只手臂,范子骏直接掐住对方的口鼻,对方也扣住他的咽喉,他眼睛瞪大。

  “你——”

  一声被掩住的痛呼从范子骏的手下炸开,只见苏普狠狠往这偷袭者的腹部招呼了一脚。范子骏急忙放开手。

  “fuck!”嘴巴重获自由,又被多补了一脚的家伙往后跌坐在地上,曲着身子,压抑着痛苦的呻吟,抽空咒骂。“oh!bull shit!”

  “小樱桃,住手!”范子骏急忙扯住动作迅速俐落的小辣椒。

  “fuck!”跌坐在地上的男人,是个拥有褐色头发的高大老外,他正以极诡异的姿势掩住自己被踹了两脚的肚子,不断咒骂。“噢,不对!是干!这时候在台湾要说‘干’,没错吧?”他问。

  “完全正确,老兄。”范子骏不客气地笑了出来。“天呀,你干么鬼鬼祟祟跟在我后面?”

  “我没有鬼鬼祟祟。”外国男子操着带点口音,但仍非常标准的中文回应。“我不确定是你——至少在你想扁我前都还不确定。该死!扶我一把!”

  “被我的小可爱踹两脚就起不来了?”范子骏戏谵,伸手拉了他一把。

  “你的小可爱一定是职业足球选手。”他揉着自己的肚子。“妈的!我的胃肯定炸开了。”

  “那就恭喜你了。”拉起他后,范子骏直接和他来了个拥抱。“你怎么在台湾?小樱桃,跟你介绍一下,尼克。尼克,这是苏普。”

  苏普呆愣的看着他们,一脸状况外。

  尼克又揉揉肚子,喘口气后才再度发出声音。“舒服?真是个好名字,我现在非常需要舒服。”

  范子骏大笑着走回去接回购物袋,一并圈住自己的女人。“是普,苏普,不是舒服。”又补充。“只有我才能让她舒服。”说完这句,他肚子得到一拳。

  尼克跛足蹒跚地走向他们。“看来惹她不开心,就会非常不舒服。”他朝苏普伸出手。“你好,我是尼克。”

  “你好,可以叫我小普。”虽然搞不清楚现在是怎么回事,至少他们的互动看来不像仇家,苏普与他握了手。

  尼克握着她的手,几乎是反射性地扬起笑容。瞬间,狼狈的模样消失,那帅气十足的脸蛋让他顿时变成极富魅力的优雅型男。

  “小普,你有双美丽的眼睛,像琥珀色的海洋。”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双眼,他以极富磁性的嗓音低喃。

  苏普这下确定他们两个是朋友了,他们同样住在色情的国度。

  “握够了就可以放手。”范子骏一提醒,尼克便双手投降地放开她。群聊小波校对“你的脚怎么回事?四五个月前我接过老白的电话。”他意在询问,是否为当时的伤。

  他们边讲,一边往车子移动。

  “对,大腿断了。”尼克动作优雅,但仍一跛一跛地跟在他们后头,在范子骏打开后车门,将购物袋丢进去时,理所当然地也跟着跳上了车。“差点抱着断掉的腿逃命。”

  “真严重。”没对他跳上车的举动发表任何意见,范子骏直接回到驾驶座。“跑到台湾养伤?”

  “我是这么想,不过我怀疑你想再弄断他。小普,抱歉,借我搭个便车。”尼克再度对苏普扬起电力十足的微笑。

  “没关系,车主是他。”她耸耸肩,指了指身旁的驾驶。

  由两人的互动,她看得出他们不仅熟识,感情还非常好,并且信任对方,范子骏平时看来慵懒,似乎对人没什么戒心,但朝夕相处后,她知道这男人比她更不容易对人付出信任。

  “不不不,”尼克摇头。“你是女主人,女主人决定。”

  他低沉轻柔的声音听来十分悦耳,彷佛对话的对象是他的情人。这家伙八成是个活动调情机器。

  她笑了出来,怀疑他的中文理解有误。“我不是女主人。尼克,我是骏的女朋友。”

  “女朋友?”尼克挑眉。刚才范搂她时表现出的占有欲,可不像普通的“女朋友”,他这老朋友对女人向来可有可无。

  “有问题吗?”驾驶问。

  “完全没有。”

  第7章(2)

  苏普发现这两个男人的对话很宝。“尼克是哪里人?”

  “美国。我是美国人,但我常常不在美国。”

  “你们两个是同事。”她猜,语气却相当肯定。

  “对,曾经是。”尼克不确定好友告诉他的小可爱多少事情,回答得保留。“他很没良心的提早退休,跑来开计程车,留给我一堆做也做不完的工作。”

  “中文有句话,叫能者多劳。”一旁的驾驶笑着说。

  “我知道这句。”尼克回,接着又转向苏普。“这句是狗屎。他也是能者,可是只有我在劳动,跑掉的人轻松,我留下来像笨蛋。”

  这外国人在跟她抱怨工作?苏普怀疑。他说狗屎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说巧无力冰淇淋,而他是得到冰淇淋的笨蛋。

  “闭嘴,尼克,你有钱赚。”

  “没钱赚是笨蛋都不会留下来。”他哼。“好,这很无聊,我闭嘴。”

  “没关系,我想听。”苏普微笑,换来身旁男人的一眼。

  “真的?”尼克深邃的眼神发亮。

  “你很有趣。”尤其是语调和声音。

  “我也可以很有趣。”自己的女人当着他的面赞美另一个男人,范子骏老大不爽地扞卫自己的地位。“你要去哪?”

  “小普,不要在你的男人面前称赞我,否则我会被赶下车。”褐发帅哥一脸哀怨。“华登饭店。”他报了地点。

  苏普呵呵笑。“不是,我是说他讲话的语气很有趣。”她知道身边的男人误会了。

  “尼克,我的小可爱叫你不要发情。”他特别加重“我的”二字。

  “哈!跟你此,我还——那个怎么说?差很大?差很多?”

  “差得远。”苏普说。

  “对!差得远。”尼克向他的中文老师道了谢。“他才是king。”

  “我是禽兽,你就是披着羊皮的禽兽。”半斤八两,不过少了层羊皮。

  “披着羊?”尼克发出疑问,待范子骏以英文解释后他才恍然大悟。“你们不是有句话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我要羊皮,这没错。”

  苏普被他的逻辑逗得直发笑,但一旁的驾驶可不太开心逗她笑的是另一个男人,所以接下来的路程,两个大男人中英文夹杂的唇枪舌战持续,直到目的地,尼克下了车,来到驾驶座旁。

  “谢了。”他倚在车窗旁,朝车内两人使了个眼色。

  范子骏和他握手,两人刚才的唇枪舌战仿佛没发生过。“有问题找我。”

  “我会。”尼克笑。在离去前,他突然改用法语笑着对范子骏说。“我看过她的照片。”

  范子骏挑眉。“什么时候?”

  “我还在住院时。有人在查她,金额不高,资料很快就消失了,我不清楚是撤销还是被接走。”

  听见日期,他松了口气。“那件事过了。”那应该是小樱桃她哥,或那票人。

  “过了?”换尼克扬眉。“听起来不太妙。”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他撇唇。

  “天,刚才那句应该是我对你说。有问题找我。”尼克喷笑。“你不介意我少掉一条腿的战力吧?”

  范子骏也笑了。“再联络。”

  再度互道再见,尼克和苏普挥挥手,车内的两人看着他举着微跛的脚步离去。

  车子再度上路,范子骏发现身边的小家伙陷入沉默。“怎么了,小樱桃?”

  苏普看了他一眼,耸耸肩。“突然觉得……有点羡慕。”

  “羡慕?”他不解地瞧了她一眼。

  “你和尼克。”

  “我和尼克?”

  “你们互相信任,他认识你。”她轻叹。“我羡慕他。”

  牛排在烫热的锅底发出滋滋声,伴随香味飘散在空气中。

  范子骏看着牛排,脑子里想着刚才发生的事,心不在焉。

  羡慕?小樱桃羡慕尼克?

  心底有一道声音拒绝自己去多想,但又有另一道声音十分清楚地告诉自己答案。

  他只是对那答案感到烦躁。

  将料理一一上桌,两人回到准备庆祝的热烈氛围,彷佛刚才的意外插曲全没发生过。

  他们吃饭,开心的聊天、嬉闹,之后疯狂做爱。

  最后两人双双瘫在床上,喘息着无法动弹。

  范子骏待喘过气后,双臂便开始寻找身旁的人儿。

  “小普。”他捞到她,将她抓回自己身前,在那纤细的白颈上落下无数细吻。

  “嗯……”余韵尚未退去,她持续喘息。

  他抱着她,在嘴唇经过的部位不断啃咬,来到她的耳畔。

  “投降了?”他轻呲她的耳垂。

  “你才投降了……”她深深喘息,钻进他怀中咬了他的胸部一口。

  范子骏低笑。这不服输的小妞。

  空气中弥漫着汗水蒸腾的热气与浓烈的费洛蒙,他将她圈在身前,思绪逐渐清晰。

  他很清楚,自己对她的占有欲一天天地表现得越来越清楚,那是不自觉的改变,等到发现时,已经累积到相当程度了。

  就像她对他的依赖,一点一滴的直到现在。不同的是,他知道是自己刻意介入她的生活,将自己摆在她眼前,半强迫的让她选择靠上来。

  “小普……”将下巴倚在她头上,他突然轻叹。“别对我抱太大的期待。”

  苏普呼吸暂停了下。

  范子骏知道欢爱后说这话时机很差,也很混帐,但他不能再拖下去了。

  “要结束了吗?”语气微喘,可她声音已冷静下来。

  “不是,小樱桃。”她的态度让他心揪,他轻拍她紧绷的背。“小樱桃,我们关系很好,感觉很棒。”

  她不懂他的意思、但他的语气和动作让她再度放松,静静地靠在他怀中。

  “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是职业军人,记得吗?”他在她头上问。

  她点点头。

  “我是半个法国人。”他已准备好让她认识过去的自己。“我在台湾土生土长的长大,后来进了法国外籍兵团,前后签了七年约,拿到法国籍。”他现在拥有双重国籍。

  “嗯。”她应。

  “我在台湾念书、当兵,出社会工作不到一年就离开自己的国家,跑到别的国家卖命。我拿到法国籍后,把我爸妈接过去定居,接着对军旅生涯腻了,有人介绍我去打零工,便又离开了法国,在世界各地飞,我和尼克是在那时认识的。我上一份工作是佣兵。”

  他主动的解释令她感动得紧抱住他。

  “我像野马一样定不下来。”他道,“小樱桃,我很难在同一个地方久待,我不确定会不会在这里待下来。”

  她摇头。“没关系。”

  “小樱桃,我喜欢你,也希望帮你解决一切问题。”他搂紧她。“你很美好,但我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回来。”

  这些年来他不断飘荡,累了,也倦了,他试着回到台湾,回到这块最初孕育自己的土地,但不确定的感觉依旧,他还在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个地方。

  他来自一个务实的公务员家庭,母亲三十八岁才生下他这独子,他不晓得自己为什么没遗传到父母的稳定,即便他爱他的双亲,即便他们向来支持他做的所有决定,他就是无法在那舒适安稳、生活一切规律的家中找到归属感。

  他喜欢苏普,这女人有太多地方让他心动,但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他的流浪症状何时会再发生。

  她的适应能力比他预料中的还要好上太多,她信任他,也可以摆脱过去一切,努力当个普通人,反观他自己,因无法待在同一个地方而做了这份工作,为了工作世界各地乱跑之际,又渴望有个地方能回去。

  和她相校之下,他才是那个适应不良的半调子。

  “小普,你真的很棒。”他声音低哑真诚。他可以给她安全,但在她努力融入普通人的生活后,他却给不起所有女人渴望的稳定。“不想耽误你的幸福这种话听起来像狗屎,但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你就该把我当狗屎一样丢掉。”

  在他怀中,听着他稳健心跳声的苏普,由一开始的激动,随着他的声音逐渐冷静下来。

  她可以藉由他字里行间的语调得知他的感受。

  这男人的心中有个洞。

  过去的她认识非常多这种人,那种唯独自己与旁人格格不入的弧寂盘踞在他们心中,不论理由为何,总是有人走上了岔路,寻找慰藉。

  她感觉得到他的痛。由压抑堆叠出的孤寂闷在心中,成了病,成了痛,久了,化脓裂开。他寻找方法治疗,得到暂时的舒缓,但问题的根本还在,成了作茧自缚,积久成疾,也蛀出一个伤口。

  他还在那个茧里,还没找到治癒的方法。

  她紧紧抱住他。

  “没关系。”她说。“我会一直在这里。”

  这句话令范子骏瑟缩了下。

  “我不确定我会不会走,也不确定走了会不会再回来。”他摸摸她的头。“但如果要走,我会说。”

  “好。”她察觉到他的细微反应,知道这话是出于他的责任感。

  她喜欢他,也感谢他,但她不想成为他包袱般的责任。

  如果飘泊是他唯一的止痛良方,她愿意静静地在这等他,等到他不痛了,见面时再送上深深的拥抱。

  如同他救了她,她也想成为他能信任的倚靠。

  第8章(1)

  “这层是手枪,下面是机枪、狙击枪和子弹……计程车内装有无人侦察机的自动及远端操控系统,如果车被偷了,就回来这处理,这是车里的摄影镜头……”

  一一将屋里最后的隐密空间全逛遍后,苏普正式成了接掌这屋子的第二主人。

  “当佣兵的收入和贩毒有得拼。”苏普看完他的一切装备后得出这感想。

  “小樱桃,差得多了。”范子骏笑。“我有额外收入。”

  “开计程车?”她挑眉。

  “我有不少专利。”他笑。“机械是我的专长。”

  “我还以为你的专长是挖子弹。”

  “你在提醒我把你的手臂弄得多难看。”

  “没有,我不觉得难看。”她圈住他的脖子,吻了他一下。

  他搂住她。“我不在时,有问题可以打给尼克。”

  “他瘸了一只脚。”

  范子骏哈哈大笑。“你可以当面告诉他,他在复健。”

  “等他复健好再说吧。”苏普耸耸肩。

  “相信他吧,他那双手比两条腿厉害多了,他是枪械专家。”他吻吻她。“自己小心。”

  “嗯。”她乖顺地窝在他怀中。

  “有问题要问吗?”他笑。

  “没有。”她摇头。

  即便他完全没交代要去哪,或去多久。

  “小——”

  话,被她贴上的唇轻轻压住。

  “我知道。”她轻喃。“我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她不想吓坏他。

  范子骏心中一阵复杂。

  “若不是那家伙,我没打算走,至少不是现在。”他道。偏偏他也知道,若走了,他不一定会想回来。

  “不用跟我解释。”苏普摇摇头,阻止他。“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而且我免费赚到一栋房子、一台车,和一堆可以炸掉半个台北的火力,怎么看都很划算,对吧?”

  他笑了笑。“听这说法,我应该每个月再汇给你一笔赡养费。”

  “现金就不必了,我户头很多。”她轻笑。

  他深深地吻住她。“小樱桃……”

  湿气环绕,身处在黑暗中的范子骏脑中突然闪进的景象令他分了神。

  他想起那个已经半个月不见的女人。

  很快地将杂念抛到脑后,他瞧了眼表上时间,绷紧每一根神经,待时间一到,立即行动。

  脑中已演练过无数次,他循着深刻在记忆中的路线迅速前进,闪过所有监视器及警卫,摸到已买通解了锁的一扇门前,安静无声地闪身入内。

  “谁?”床上的人被厚重门板的移动声惊醒。

  “阿甘。”他念出对方的名字。

  “你是谁?”床上的人警戒地站起身,从床旁摸出一双磨尖的筷子防卫。

  可电光石火间,他手中的筷子便连同他的一双手,被瞬间欺身而上的男人给制住。

  “想出去吗?”范子骏换说英文。

  “你是莫佬派来的?”阿甘的眼神在黑暗中显得害怕。他看不见这男人被遮掩住的脸孔,只看得见对方在黑暗中映出诡异波光的眼睛。

  “他很生气。”他道,接着缓缓放开了他。

  阿甘颤抖地退后几步。

  “告诉莫佬,不是我……不是我……一定有人搞鬼……台湾那有人搞鬼……”

  “见到他,你自己跟他说吧。”男人冷冷地说,从身上拿出一片薄刀片。“会用吗?”

  “你不带我走?”阿甘看到一双筷子般宽的细长刀片,上前去接,慌乱的脑中已开始盘算该从哪个地方下手,大概得花多久才出得去。

  “不。”

  “好……我自己想办法……我出去后会告诉他,一定是台湾那——”

  才接过刀片,阿甘双手即被强势的力道紧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地往他胸口刺入。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接着写满不可思议的眼缓缓垂下,看到自己手上的竹筷和刀片,齐没入自己的左胸。

  压在他手上的大掌再度拖力。

  体内空气瞬间被抽光似的,他呼吸困难。

  覆着黑色手套的手这才缓缓松开。阿甘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

  “台湾……”他溢血的唇颤抖地一开一阖。

  “不。”黑暗中的男人朝他靠近,蹲在他身前。“曼达卡要凶手,凶手就是你,畏罪自杀。”

  “曼……”

  “对。老兄,我这是在帮你。”黑暗中仅能见到的双眼持续闪着异样的光采。“你不会想被他抓到的,到时你会后悔万分,生不如死,最后还是会死掉。我帮你省掉中间步骤。”

  “你……”瞪着他,阿甘意识逐渐涣散。

  “感谢我吧。”男人道。

  继续在原地待了会,确认对方断气后,黑衣男子如来时般静悄悄地再度离去。

  “小普、小普……”

  听见叫唤,苏普疑惑地抬起头。

  “你的爱慕者来了。”

  几经面试后,苏普成了一间装潢梦幻甜美、以女性为主要客群的咖啡厅兼职员工。

  而这家咖啡厅——也就是“朵拉盒子”的店长,美美,正以螃蟹般的姿态,从柜台缓缓侧移到吧台区,朝蹲在地上擦拭蛋糕柜的她偷偷打pass。

  透过蛋糕柜的玻璃,苏普看到店面外头有台货车停下。

  那是朵拉盒子叫货的食品公司,负责送货的陈姓业务见过她两次面后,就开始向店内其他员工打探她的资料。

  没想到除了正常人的生活和工作,她还有了正常的追求者,当苏普得知这件事时的第一个反应,除了惊讶,有更多的好笑与荒谬。

  据那男人的说法是她看起来柔柔弱弱,让人很想保护她。

  真不晓得若他知道,她有办法徒手将他打到趴在地上起不来时,还会不会觉得她很柔弱。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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