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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小媳妇 第1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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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意站立在病床床尾,人离我只有两步之远,却感觉好似千里之外,这就是“咫尺天涯”的感觉吗?
他一言不发地沉默着,似乎没有要理睬我的意思。
身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我回头,看到顾惟扬推门走了进来,有些奇怪,他不是走了吗?
顾惟扬满脸懊丧,跟我并排站立在病床前,眼神怯怯地望着昏睡中的爷爷。
顾意两步跨了过来,面色阴沉,双眉紧蹙,压着嗓子对着顾惟扬凶狠地说:“你怎么还不走?气爷爷气得还不够?”
顾惟扬垂着脑袋,口中嗫嚅,勉强地叫了一声大哥,接着说:“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顾意沉声质问:“我劝过你多少次,现在才知道错了?”
我讶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意轻轻地朝我这边看了一眼,低声说:“现在不是你认错的时候,你先回去吧。”
顾惟扬也小心地看了我一眼,开口:“要不让珊珊回去休息吧,我和你守着爷爷!”
顾意终于耐心告溃,沉着脸,低吼:“顾惟扬!出来!”
那声音虽低,却也吼得我的小心肝跟着一颤,除了上次被打屁股的时候,这是我第二次看到顾意发火。
顾意一把扯着顾惟扬的胳膊,扯出病房。
难不成他们兄弟两个要打架?
我紧张地追到门口,透着门缝,看到两人站在门外对话。
顾意满脸怒气,语气异常严厉:“你真该庆幸,不然肠子悔青也换不回爷爷的命!眼下,爷爷没那么快原谅你,你赖在他眼皮前,难道还想气他?之前我劝也劝了,帮也帮了,我力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顾惟扬低声继续央求:“大哥,我真的知道错了,再不敢了,回头你帮我求求爷爷吧。”
顾意不耐烦地命令:“赶紧回去,这事以后再说!”
于是,短暂的沉寂之后,走廊里响起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
那个闯祸的大孩子顾惟扬离开了。
一会儿,顾意走进来,站立在病房的临窗位置,眼睛直直地望着窗外的茫茫夜色,继续沉默,还是没有要理睬我的意思。
我惴惴然,继续站立到病床前,双眼盯着爷爷满是皱纹的额头,暗思,是什么能让老顽童般的爷爷气急攻心、如此重病呢?看刚刚的情形,顾意特地隐瞒着我,这是那件让他深夜扫雷的烦心事情吗?这一切又与顾惟扬夫妇是什么关系?
眼下,这些都不重要,我无心追寻顾惟扬犯错的谜底,只是忧心地望望窗前顾意静默的背影。
他是在生顾惟扬的气,还是在生我的气?
“嘀嘀”几声响,我忙低头掏出口袋里的手机调成震动状态,再去看那短信,是吴拂晓的:“有事吗?我就在下面。”
我手指飞舞,回复:“你走吧,今天谢谢了!”
敲字的同时,我用眼睛的余光瞄向顾意,顾意果然被惊动,回头冷冷看我一眼,眼里有疑惑,却什么都不问,又沉默了。
这该死的沉默!
我倒宁愿他质问我,像对顾惟扬一样,对着我吼,那样,最起码我还有机会解释误会和表明态度。
想想他发火时吓人的样子,我不敢主动跟他说话,静静站立在床边,专注地盯着玻璃瓶里的药水。
看那吊瓶里的药水快到底了,我拔腿朝外跑去。
静静的走廊里响起“咚咚”的脚步声,我一口气跑到走廊尽头的护士站,对低头做事的护士叫着:“我爷爷的药快滴完了!”
护士抬头,竟是刚刚带我过来的那个,她笑着说:“是你啊?马上过去!”
我立刻往回跑,回到病房,喘着气站在病床前,眼睛紧紧盯着高处悬挂的吊瓶,生怕药水滴完了,爷爷的血液会倒流到管子里。
小护士果然很快端着盘子进来了,手脚利索地换上另一瓶药水,嘴里说着:“还要挂一瓶。”
顾意走到床边,看着小护士忙乎,终于说话:“可以按铃的。”
两秒沉寂后,我反应过来,他这话是对我说的,细看,爷爷床头墙上有个红色按键,应该是呼叫器吧,低头脸红,有些为自己的无知和幼稚而惭愧。
小护士突然盯着我的手看,问:“你的手怎么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掌还在阵阵作痛,手帕上渗出斑斑血迹,甚是难看。
顾意犀利的眼神也落在那手帕上面,双眸紧紧地盯着,薄唇紧紧地闭着,还是不说话。
我也傻傻地盯着自己手上缠绕着的棉帕,这手帕是灰白色的,四周织有精致的格子纹路,显然,这是一方男人使用的手帕,它在告诉顾意,我刚刚跟一个男人呆在一起,似乎那个男人还高声呼喊着他爱我。
顾意会怎样想?陈昊天都那样喊了,他能不误会吗?
他一定是生气了,很生气!
还是,会有更严重的后果,他那冷漠的目光在告诉我他都不会再为了我而生气了?
我心惊肉跳,低声回答那护士:“不要紧的。”
小护士关切地说:“你把手帕解开,我给你处理一下。”
我后退,本能地不想顾意看到自己还有自虐这么丑陋的一面。
小护士似乎对我印象很好,很关心我,坚持说:“不处理,要感染的。”
我还在后退,顾意却已经走过来,贴近我的身体,牢牢抓住我的手,帮着解开胡乱缠绕的手帕。
伤口已凝出血痂,解手帕的时候,我紧皱着眉头,狠狠地吸气,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几个红肿的牙齿咬痕赫然出现在手掌边缘,那伤口仿佛我的手掌刚刚被一只凶狠的小狗啃咬过。
小护士拿起盘子里的消毒棉签沾上红色的碘酒,轻声说:“有一点疼,忍一忍啊!”说着,用棉签反复擦抹那几个牙齿咬痕。
果然,很疼,很疼!
我继续大口、大口地吸气,强忍住眼泪。
小护士用碘酒擦抹了两遍,又用酒精棉球擦抹一遍,最后用纱布轻轻覆在上面,用胶带固定好,交代我说:“这两天不要碰水!”
最后离开时,她回头贴心地交代我:“小狗咬了,要打疫苗,你要抓紧去!”
我无力地朝她笑笑。
小护士离开后,病房内又陷入寂静。
以前我最擅长打破这种局面,现在却突然无能为力,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似乎说什么都多余,做什么都会错。
顾意又站立到窗前,凝视外面漆黑的夜空,仅仅只是,时不时地回头看看爷爷床顶的吊瓶。
他的眼里没有我了吗?
心酸无比,心凉似铁。。。
终于对我的血、我的泪都无动于衷了吗?我彻底失去顾意的爱了吗?还是从来就不曾得到过?
万分委屈,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结局!
突然可以理解“哀莫大于心死”这句话,原来,一个人悲哀到不能再悲哀的时候,既不会流泪,也不会心痛,只有木,心木木的,那感觉就像是你已经没有心了。
我不再关注顾意,只看着爷爷,我甚至忘记了坐下,就这么呆立在床边,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我要看着爷爷,我亲爱的爷爷。
药水渐渐消耗,我第一时间,按动呼叫器。
小护士过来拔针,说:“没有了,你们也休息一下,病人不会那么快醒的。”
我点头,轻声说着:“谢谢!”
小护士临走时看看我的脸又说:“你刚刚在那边哭得吓死人了,脸都肿了,明天一定很难看!”
顾意闻声,终于回了回头,看看我的脸,对我说:“你到沙发上休息一下,我看着就好。”
我的脸哭肿了,是因为爷爷,可是顾意他又怎会知道?他会误解我是在陈昊天面前哭诉委屈吗?我该如何解释呢?现在这情形,解释还有用吗?
乱了,傻了,呆了,我的脑子彻底当机,不会运转了!
我不说话,继续傻站在床边
39、小狗咬了 。。。
顾意走过来,掂着就把我丢在沙发上,压低了嗓门恨恨地说:“你怎么这么气人!”
我还是不说话,人一动不动的。
顾意弯下腰,双手挟制我的肩膀,冷冷地问:“被狗咬了?”
我无力地摇头。
他盯着我的眼睛,眼眸微微泛红,急切又严厉地说:“不开玩笑,天亮给我去打疫苗!”
我连连摇头。
顾意咬牙切齿地说:“不去也得去,爸爸一来,我就送你去。”
我着急出声:“我自己咬的!”
喊完,垂头,我无颜再面对顾意。
顾意惊,松开压制我的肩膀,难以置信地拉起我的手看,似乎不明白,该是怎样的恨意,要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呢?
顾意颤声问:“为什么?告诉我!”
我拼命憋回泪水,呜咽着:“不这样,我就回不来看爷爷!”
顾意突然抱我入怀,像以前无数次抱我那样,把我的下颌轻轻放在他的肩头,轻轻抚摸我的背部,那感觉像在抱小孩,好像我就是他的小女儿。
顾意,你明白我的心意吗?
顾意,让我再贪恋一次你的温暖吧!
我眼睛酸涩,睁大了眼睛,默不做声,把所有的泪水憋回眼睛里,咽回肚子里,乖得像一只温顺的猫咪,蜷缩在他的怀里直到晨光大亮。
作者有话要说:似乎风暴不够猛烈啊!嘻嘻,以顾意之性格,都在心里面呢!
之前也提到过,这文因为第一人称的缘故,对于男主的心理描写很艰难,只能从动作和语言上表现,已经在尽力注意细节了,所以,一直在想,如果这文是第三人称写,会是什么效果呢?
行文至此,当然要坚持下去的。
大家有什么感受告诉我,多多支持啊!
40
40、回到初衷 。。。
清晨,爷爷醒来,脸色在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映衬下尤为苍白,他眉头不展,似乎有些烦心,看到床边守候的我和顾意,面带遗憾,苦笑一下,说:“爷爷没用,给你们买不成车轮子了!”
我拉着爷爷的手哭成了泪人,喃喃地说:“爷爷,我只要你好好的,别的什么都不要!”
爷爷不想多说话,语气坚定地交代顾意:“你带珊珊回去吧,我没事的。”
我和顾意坚持到顾爸爸和顾妈妈赶来,顾意要赶去江北上班,我回学校,我们在医院门口的公交站台上分开。
我怯怯地小声说:“顾意,我什么都没带,给我点儿车钱。”
顾意叹气,塞给我钥匙和钱,只说了一句:“爷爷这病没那么快好,回去好好休息。”说完,他朝着过街天桥走去,开往江北的公交车都停靠在马路对面的站台。
冬日清晨凛冽的空气里,我站在公交站台上,黯然心伤,一个晚上,天翻地覆,我辛苦想要抱住拥有顾意的生活又失控了。
我两眼失神,茫然地注视着大街上川流不息的车辆,赶公交上班的人们从我身边不停地挤过,我甚至差一点儿被挤下窄窄的站台。
良久,要等的那一路公交车还没有到来,我掏出手机,想要看一下时间,发现手机正在震动,有电话进来。
我习惯性地按下接听键,话筒里传来顾意的声音,一夜未睡,那声音低沉又略带沙哑:“怎么不接电话?”
这话平日问得多了,今日语气轻淡,竟少了往常的责怪和埋怨。
我机械地回答:“打震动上了,没有听见。”
顾意接着又问:“怎么不坐车走?”
我细声细语地回答:“车没有来。”那声音温顺得仿佛昨夜的那只猫咪刚刚睡醒,发出轻轻的喵喵声。
我听到话筒里顾意重重地叹了口气,问我:“回江大的那路车都过来三辆了,长那么大的眼珠子,看不到吗?”
我傻傻地反驳:“没有啊?我一直看着马路,还在纳闷今天怎么没有车呢,你怎么知道的?”
熟悉又无奈的声音传来:“傻瓜,我就站在对面的站台上,我看着公交车从你身边经过,你却一直不上车,二十分钟都过去三辆车了!”
接着,顾意斩钉截铁地命令我:“你现在马上给我打的回去,我看着你上车!”那语气坚定地一如平日的毋庸置疑。
原来,顾意的眼里还有我,毕竟,他还记挂着我的安危,他是把我当做亲人来照顾的吗?
酸涩与甜蜜交织在一起又是什么样的滋味呢?这就是我现在的心情。
我听话地拦了一辆的士,很快,回到家中,刚进家门,电话铃响起,是杨梅,断然挂掉,这个出卖朋友的家伙!
铃声孜孜不倦地响着,我不予理睬,抱头大睡,却毫无睡意,脑子里一团糟,只想着在发生这一系列事情之后,该如何和顾意相处,却怎么也理不出头绪来。
杨梅直接杀上门来,我开了里面的木门,隔着防盗门栏杆冷冷地看着她,她哀求连连:“妹,你还不知道我,一喝酒,就管不住嘴了!原谅我吧!”
我哀叹,开门,和杨梅面对面地坐在我家的餐桌前,默默无语。
杨梅小心地看着我的脸色说:“没有想到我最幸福的夜晚成了你的噩梦!”
我惨笑:“也好,现在至少跟陈昊天说清楚了!”
杨梅又叹气,“老大说,你走之后,陈昊天竟然哭了,一个大男人蹲在那里呜呜地哭,我看也只有你能让他那样伤心了!”说着,乌黑的大眼睛瞄瞄我缠着白纱布的手掌。
杨梅试探着说:“我看他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我淡淡地回答:“你转给他一句话,这次是手掌,下次可就不是手掌了。”说着,我比了比自己纤细的手腕,腕上青色的血管丝线般蜿蜒。
杨梅变色道:“算你狠!宋晓珊!”
我颓然回答:“我该怎么办?我不会跟陈昊天复合,又搞不清楚顾意的心。”
机灵如杨梅,竟然也找不到话来安慰我了,黑色的大眼睛里满是同情,最后长叹一声说:“不管怎样,你和顾意还是夫妻,受法律保护!”
哀!我的感情竟然可怜到要用一本红色的证书来保护了!
突然想到自己相亲时的初衷,不过是想要一把家门钥匙,什么时候开始,要求越来越多了?
那么,现在,转了一圈,只不过是回到原地,无爱即无求,无求即无痛!
我感到自己突然想通了,开始时是怎样就怎样好了!
我对杨梅笑笑说:“我没事了,你回去吧,该忙什么就忙什么。”
杨梅丢下我拉在她家的包包,无限感慨地回去了。
我打起精神,给自己弄了些吃的,又强迫自己睡了一个午觉,醒来后,觉得舒服多了。
亲人之间,没有那么亲密,也不要求甚多回报,既然如此,管什么爱不爱的,从这一刻起,我把顾意和他的家人都当作自己的亲人尽心尽意、好好对待就是了。
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吗,婚姻就像手心里的一捧沙子,握的越紧,漏的越多,那么,现在,我后退,给彼此留出空间来!
下午三点,我收拾了自己和顾意的洗漱物品,匆忙赶到爷爷的病房。
看昨晚的情形,夜里陪伴爷爷的重任怕是要落在我和顾意身上了,能够为爷爷尽心,当然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
病房里人很多,除了顾爸爸和妈妈,还有二叔、二婶和顾惟扬。
姐姐也过来了,有阵子不见,她长胖许多,身形已经显得臃肿,容貌还很秀丽,不过,可能是营养太好,竟然长出了双下巴。
顾惟扬继续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似乎刚刚挨过训。
姐姐坐在病房里唯一的布沙发上,看向顾惟扬的时候,神色有些淡漠,两人一直没有说话。
他们在我进门的时候就停止了正在谈论的话题,似乎有一些事情并不想让我知晓。
我已经调整好心态,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现在我只关注爷爷的病情。
爷爷已经不用戴氧气面罩了,精神看上去比早上略好一些,他斜倚在稍稍抬起的床头,绷着脸,挥挥手,发话:“你们大家该干嘛干嘛去,不要都围在这里,人多,我看着心烦。晓珍是有身子的人了,不要老往医院这样的地方跑。”
沙发上的姐姐立刻嘤嘤地答应了一声,顾惟扬也出语应了一声:“谢谢爷爷!”
可是,一向喜爱热闹的爷爷竟也嫌人多心烦,可见心中还余怒未消。
顾妈妈悄悄告诉我,爷爷是突发心梗,虽然及时采取了治疗措施,但还要住一阵子院用药、静养,顾爸爸托人跟医院的领导讲情,照顾爷爷岁数大,默许我们家属一直陪床。
她指指屋角堆放的折叠床,叹气道:“被子也从家里打包拿来了,只是我和你爸爸身体不好,不能熬夜,惟扬要陪媳妇,怕是要辛苦小意了,白天还要坚持上班。”
我立刻积极表态:“妈,我可以晚上陪爷爷的,我的课马上就结束了,就剩下考试,上班时间很灵活。”
顾妈妈一脸担忧地说:“那也不能让你一人在这里过夜,小意还得守在这里。”
我拉着顾妈妈的手,安慰她说:“您放心,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好。”
于是,大家达成共识,晚上是我和顾意,白天是顾爸爸和顾妈妈,二叔、二婶负责在家煲汤做饭,顾惟扬白天跑腿送饭。
爷爷一场大病,动用了顾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人,我感慨着,这就是亲人的力量啊,所以,能有这样的亲人不能说不是幸福。
夜晚来临,顾意下班赶到医院病房,看到我的时候,神情很平静,平静地似乎没有听到过那个电话里的肆意喊叫,平静地似乎昨晚针对我的沉默都不曾有过。
我微笑着跟他说了大家的分工安排以及爷爷略有好转的病况,泰然自若,大脑自动屏蔽记忆,只当昨晚发生的一切未曾发生过。
顾意没有追问我和陈昊天之间的事情,他既不问,我也不愿浪费口舌,瞎猜原因,自添烦恼。
爷爷刚刚历经大难,沉闷很多,也不言语。
要做的事情并不多,其实,医院的条件很好,晚上又有值班医生和护士守护,我和顾意不过是陪伴爷爷不寂寞罢了。
我细语哄着爷爷吃病号饭、喝水、打针、服药,满足爷爷的各项要求。
顾意负责陪伴爷爷上厕所、照顾洗漱等事,还要跑出去购买我俩吃的盒饭。
两个人说话、做事都围着爷爷转,除了顾意递给我他买的盒饭,我们之间基本没有直接交流。
就算是对话,我们两个也像最初相亲时刚刚见面那样,彬彬有礼,相敬如宾。
照顾爷爷入睡之后,顾意在爷爷床前支起那张窄窄的行军床,要我躺下休息。
我看看那张床,又扭头看看沙发,难以抉择。
行军床太软,对顾意的腰不好,沙发太小,他躺不下,略想一下,听从他的安排,脱去外面的大棉袄,穿着毛衣躺下。
顾意为我盖上被子,自己裹着毯子蜷缩在沙发上。
关了灯,走廊里的灯光从病房房门的花玻璃上投射进来,我可以看到沙发上顾意模模糊糊的身姿,似乎不太舒服,他调整了几次,终于不再挪动,沉沉睡去。
病房里很安静,静得能够听到各人呼吸的声音,声音大的、打着呼噜的是爷爷,沉稳而缓慢的是顾意,而有点急促又像是鼻塞的声音是我的,我突然很享受眼前的这一切,最起码我最爱的亲人都还守在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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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小人书 。。。
第二日,我忙了些工作上的事情,又匆匆赶往医院,因为时间比昨日晚许多,心中很是着急,刚走到医院门口又接到顾意的电话,说他临时有事会晚点到,要我自己买些吃的,再去陪伴爷爷。
我思量着附近并没有什么合适的吃饭地方,加上天色已晚,就在路边小摊随便买了一只两块钱的油饼;就地站着一啃,啃完立刻走进医院。
病房里,爷爷正在顾妈妈的照料下吃晚饭,他蹙着眉,神情不太愉悦,略略喝了两口稀粥就算是吃完了。
顾妈妈叹口气,悄悄地告诉我,爷爷是因为二婶熬的米粥不够软糯,菜又偏咸,不愿意多吃。
一想就明白,爷爷长期和顾意的父母生活在一起,肯定是顾妈妈做的粥饭对他的胃口。
我会意,建议道:“妈妈,您早些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呢。”
顾妈妈早些回去休息,明日才好早起给爷爷熬粥啊!
顾爸爸见我一个人进门,瞪着眼睛问:“怎么就你一个,小意呢?”
我急忙替顾意解释:“他打电话了,马上就到!”
爷爷不耐烦地催促顾爸爸和顾妈妈,挥挥手说:“你们也累了一天,回吧,有珊珊陪着就好!”
见老爷子发话,顾妈妈站起准备收拾饭盒,我赶紧上前拦住,说:“妈,您只管走吧,我来收捡这些。”
顾妈妈突然看到我左手上缠着的纱布,疑惑地问:“你的手?”
我忙拉了拉左边的衣袖遮掩,嘴里解释:“不小心蹭了下,不要紧,只是左手!”
顾妈妈看着我,立刻嗔怪:“你这孩子,怎么不小心点?”
我对着顾妈妈若无其事地笑笑,又补充道:“您放心,我慢慢洗,反正这也是明天才拿回二婶家里的。”
顾爸爸颔首,满意地点点头,叫着顾妈妈,两人随即离开了。
我把爷爷的饭盒和碗筷拿到卫生间,用一只手,就着水龙头小心地清洗干净,又用塑料袋装好,收进病房里的矮柜里,这才在爷爷的床边坐下,低着头,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
一天未见,爷爷的情绪比昨日明显好转,他主动开口,柔声问:“小意什么时候过来?”
我垂头回答:“打过电话了,说有事稍晚些过来!”
爷爷从床头柜上拿起他那黑砖块一样的大屏幕手机看看,又问:“他平日几点回家?都这么晚吗?”
我瞄瞄手机上面的时间,已近八点,小心翼翼地回答:“哪有,路上太堵了,平日都七点左右到家。”
爷爷突然把手机递给我,命令:“打电话,叫他给我买蛋挞来!”
我讶然,叫:“爷爷,您不是不能吃太甜吗?”
爷爷脸上的神情毋庸置疑,他不耐烦地说:“叫你打,你就打,啰嗦什么?”
我用爷爷的手机拨通顾意的号码,爷爷迫不及待地接过去,对着电话大声喊:“小意,我要吃蛋挞,你快买回来,皇冠蛋糕房的,一整盒,别家的不要!”
可能是顾意在电话里说了跟我一样的话,爷爷对着话筒,像个孩子般叫着:“就要吃蛋挞,不买,等会儿不让你进门!”
爷爷因为耳朵有些背,打电话时说话声音特别大,整个病房里都回荡着他喊着要吃蛋挞的声音,近日心中的惨淡和凄凉竟然悄无声息地被冲淡了许多。
可能是顾意答应下来,爷爷挂断电话,得意地对我说:“等着吧,这小子不敢不买!”
我陪着爷爷聊了会天,突然感觉肚子剧痛,心里明白,定是那张不卫生的油饼作怪,赶紧跑进卫生间,稀里哗啦,痛苦地把肚子清空了,自己也给熏了个够呛。
因为卫生间就设在病房里,担心有味道臭着爷爷,我开着排气扇,猛抽半天,这才开门出去,又自动站立在窗口,打开窗子吹冷风,还挥舞着自己的手掌一阵狂扇。
爷爷关切地看着我问:“怎么了?”
我只好扭头,厚着脸皮回答他:“爷爷,你怎么什么都问,人有三急!”
爷爷有些乐了,说:“这有什么,正好腾空肚子,等会儿吃好东西。”
我那个羞啊,简直无法言表!
在爷爷眼里,我成了贪嘴吃的小孩了!
可是我的肚子真的咕咕叫了起来。
为了掩饰窘态,我回头责怪爷爷:“爷爷,您看您那被子盖的,赶紧捂严,别让这风把您给吹着了!”
爷爷神情懒懒地靠在床头上,却很有兴致跟我斗嘴:“我病都好了,我才不怕呢。”
得,您厉害!
我无语,草草吹两分钟冷风,关上窗户,想念着那即将到来的热乎乎的美味蛋挞!
半个小时后,顾意急匆匆赶来,从层层包裹的塑料袋里掏出一整盒蛋挞,弯腰,恭恭敬敬地递到爷爷跟前,嘴里埋怨:“您厉害,不买都不让我进门了!”
爷爷得意地微笑着,并不伸手接,指挥身边的我:“接着!”那威风的架势简直就是顾家的太上皇!
我像个小宫女一样接过顾意递过来的蛋挞,打开纸盒,一个个银色锡箔小碗中,金黄色的蛋挞微微冒着热气,散发出诱人的香甜气息。
我拿出一个,递给爷爷,爷爷心满意足地伸手接着,嘴里说:“快,珊珊,趁热吃!”
我总不能独享啊!
我看看顾意,拿出一个准备给他递过去,却听爷爷说:“让他看着,咱们吃!”
咳,这可怎么办呢?太上皇发令了,不能不听啊!
我的胳膊只好拐了个弯,把蛋挞送到自己嘴边,咬上一口,香甜软滑,味道真好,心里顿时美滋滋的。
顾意蹙眉,面有尴尬,凑近爷爷小声问:“爷爷,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那语气竟满是委屈。
爷爷捧着蛋挞,不忙着吃,却极其严肃地问:“我问你,我交代你早些下班回家陪珊珊的事情,你做到了没有?”
顾意愣了一下,立刻扭头望向我,我使劲眨眼睛,拼命地向他传递委屈的小眼神,不是我,不是我,我可没有告你的状!
爷爷瞪着眼睛,明察秋毫,说:“你别瞪珊珊,赶紧交代!”
顾意似乎明白我的眼神,缓缓回答:“这个嘛,基本做到了!有一两次晚归,那也是实在推不掉的事。”
真不愧是当领导的,这样的回答也算是滴水不漏了!
爷爷犀利的眼神扫过顾意的脸,几秒后,突然说:“给他吃吧!”
我赶紧走过去,把整盒蛋挞讨好地端给顾意,顾意毫不客气地接过,自己拈起一个,垂头,吃将起来。
我有些傻眼,虽知道蛋挞是他的至爱,可是,也不能就此全盘接收啊!
爷爷把他手里一口未动的蛋挞递给我,示意我接着吃,靠在床头,叹气道:“你小子还算诚实,就照你今天回来的这个点儿,平日里肯定也有,爷爷还是那句话,工作再忙,也得顾家!”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和顾意,接着轻拍顾意埋头大吃的脑壳:“别只顾着自己吃,给你媳妇留点!”
几句话功夫,我只吃下一个蛋挞,顾意竟已干掉了四个,看这情形,必是空着肚子,还没有来得及吃晚饭。
顾意抬头,怏怏地说:“爷爷真烦,吃东西都不让人痛快!”
爷爷乐,回答:“好,好,我不能吃甜的,本来就是买给你们吃的,你们两个分!剩下的,一人三个,小意不许多吃!”
爷爷笑呵呵的情形就像幼儿园的老师在给小朋友们分糖果,只差一句“每个人都有,不许抢啊!”
我这才明白爷爷的良苦用心,昨日我和顾意相敬如宾,难道精明老道的爷爷看出什么了?他老人家的眼睛可真是毒啊!
啊,爷爷,您就是那世间难寻的高山流水,清澈见底,又甜润我心,我太崇拜您了!
我故作高姿态,不慌着吃,给爷爷倒上一杯开水放在床头柜上,嘴里体贴地说:“爷爷,您等会喝两口润喉,莫干着了!”
接着,我又找出两个一次性纸杯倒上水,递一杯给顾意,只有动作,没有言语。
咳,爷爷一口未吃,怎么会干着,我这么说,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顾意表情淡然,也不说话,一只手接过纸杯,另一只手递过只剩下三只蛋挞的纸盒来。
他可真听爷爷的话!
那么,我也听爷爷的话,不讲客气,开吃了!
我细细地品味着香甜的蛋挞,幸福的感觉溢满身心,要求越少,越容易满足,难道不是吗?
第三日的晚上,北风正紧,寒气逼人,我思量再三,穿上上次新买的那件连帽短大衣,早早来到医院病房。
顾妈妈尚未离开,看到我眼睛一亮,对着我上下端详,又抚摸着我的衣角问:“这是小意说的那件衣服?”
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顾妈妈脸上满是慈爱,毫不掩饰她的赞叹:“好看,是不错!”接着又说:“就是天气这么冷,还是穿羽绒服暖和,别光顾着漂亮,要注意保暖。”
我这么怕冷的人自然知道什么是最保暖的了,可是,爷爷的病房里虽开着空调,制热效果却不太好,羽绒服是穿着热,脱掉又冷,所以我才选择穿这件短大衣的,不用来回脱换,也顾不得要留到过年当新衣了。
我忙答应着,嘴里解释:“羽绒服做事不方便,再说这里也没那么冷。”
顾妈妈点点头,不再说话,收拾好东西,跟随顾爸爸一起回去了。
我搬来凳子坐下,依偎在爷爷身边,应他的古怪要求,给他讲故事。
为这个事情,我白天扰了一天的头皮,爷爷这么大岁数了,哪里去寻他没有听过的故事?
现在,我从自己的包包里试着掏出一本陈旧的小人书,爷爷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很感兴趣地问我:“什么书?”
我告诉他是比利时作家写的一本漫画,名字叫《丁丁历险记》。
爷爷也不细看,郑重地点点头,靠在床头,闭上眼睛说:“讲吧。”
于是,我开始看着那本漫画,给爷爷描述画面上的情景,加入自己无尽的想象力,尽可能地把故事讲述的是绘声绘色、生动有趣。
爷爷似乎很满意,一直享受地闭着眼睛。
顾意进来了,凑近我看了看,突然抢过我手里的小人书,翻看两下,脸上满是诧异!
我来不及反应,只好拿眼睛瞪他,他竟然挤眉弄眼,做了个很是滑稽的表情!
因为没有声音了,爷爷闭着眼睛问:“怎么不讲了?”
顾意叫:“爷爷,你怎么听这个?”
爷爷连眼睛都懒得睁,闭着眼睛呵斥他:“不许说话,你也坐下给我听!”
于是,顾意搬来一把凳子,老老实实地坐在我对面的床边,却并不专心听故事,总是用奇怪的眼神瞄瞄我,那眼眸里竟然又有了点点笑意!
我给他看的是浑身发毛,不由地看下他的脸,又看下那本小人书,如此反复几次,水平发挥严重失常,先前滔滔不绝的嘴巴说话竟磕巴起来。
爷爷睁开眼睛看看我,体贴地说:“嘴巴干了吧,去喝点水,咱明天再讲。”
我如释重负地丢下那本小人书,没有去喝水,倒是躲进了卫生间,因为我想看看自己发热的脸蛋到底有多红!
还有,顾意又对我笑了,他不再计较元旦那天陈昊天的胡言乱语,原谅我了吗?
我看到镜子里自己绯红的脸色,打开水龙头,单手捧一捧凉水拍在发热的脸颊上,心里默念,快点降温!要保持平常心!
卫生间的门突然一响,我回头,发现顾意竟然跟了进来,顿时心肝乱颤,深悔自己因为匆忙,刚刚忘记锁上门。
他靠近我,手里举着那本小人书,微笑着问:“从爷爷老房子里带回来的?”
我被他挤在洗手台前狭窄的空间里,面对着他,局促不安地点点头。
顾意把小人书丢在洗手台上,伸手拨弄我帽沿上的狐狸毛,看似漫不经心地问:“好几本呢,怎么单单挑这本?”
两个人当着爷爷的面一起挤在卫生间里,这算是什么事啊!
为了打发他尽快离开,我决定实话实说,满足他的好奇心。
于是,我指指小人书封皮上歪歪扭扭的三个字,回答:“因为上面有这个!”
顾意弯起嘴角,昔日的狡黠和坏笑重现,低头凑近了一些,又动动那几缕柔软的毛,追问:“不懂,说清楚些!”
我看着那稚嫩的三个铅笔字,那似乎是一个学龄前儿童得意洋洋的大作,“顾惟意”三个字,在声明着一个小人对这本小人书的所有权。
耳畔被几缕毛弄得痒痒的,暗思,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于是,我狠狠心,厚着脸皮回答:“这几个字很有纪念意义,我想着以后讲故事的时候,可以顺便。。。”
顾意逼得更近,紧紧地盯着我的脸,灼热的眼神透出一副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
“顺便什么?”
我一咬牙,索性没皮没脸地说完:“顺便给宝宝看
41、小人书 。。。
看。。。他爸爸当年的字!”
我的话刚刚说完,还没来得及羞涩地用手捂脸,身体就被顾意的双臂抱住了,他紧紧地抱着我,跟着,滚烫的吻落在了我的脸颊上。
空间狭窄,我无处躲避,低低惊叫一声,于是,嘴唇又被顾意堵上了。
我瞪圆了眼睛,近距离地看着顾意的眼睛,他的眼睛泉水般清亮透澈,眼底蕴含着热切的情感,是对我的浓浓爱意吗?
我只好闭上眼睛,放任自己享受顾意的温存,双手习惯性勾上他的脖颈。
因为有回应,顾意更激动了,他喘着粗气,一边亲吻我,一边换单手揽着我的腰,另一只手竟然利索地解开了我的牛角扣,径直伸入毛衣,越过层层障碍,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胸部。
这动作惹得我的身体一阵战栗,想想也是,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了,这个男人还是如此地依恋我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