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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将悲伤流放 第2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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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店的房间明明很温暖,可是她看起来很冷。不知道对她来说,冷的是这个房间,还是这个世界。

  将她瘦弱的身体轻轻的搂在怀里,陌生的体温和怀抱却让她向床边缩去。这无意识的举动几乎让我红了眼睛。

  飘云,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对你来说,我除了有一个过分有钱的父亲,究竟还有哪里不好?

  我问不出口,我怕听到自己无法接受的答案,让绝望更深重。

  就在我痛苦难耐的时候,她好像发了噩梦,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我手足无措,只有紧紧的抱着她战栗不止的身体,仿佛这样就可以帮她将噩梦赶走。

  她忽然低低的呻吟了一声,眉头微蹙,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我贴在她的唇边,听到她模模糊糊的说:“妈……我疼。”

  那一刻,我的心好像被人整个揪了出来,扔在荆棘丛生的荒原上,鲜血淋漓。

  我有些出神的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又下雪了,大片大片洁白的雪花从无穷的天幕纷纷飘落。

  那晚,我就这样看着她的脸,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雪终于停了,金色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斜斜的照在飘云的脸上,为她柔美的轮廓镀上一层华丽的光晕。

  我就这样痴痴凝望着她,只觉得这一切甜美的如同梦境。其实与她有关的一切,一直像一场甜蜜而酸楚的梦,静静的飘荡在每一个寂寥的漫漫长夜,一生沉溺。

  床单上的那抹鲜红刺激着我躁动的神经,我克制不住自己强烈的欲望。我想拥抱她,想用一种强悍有力的方式清清楚楚地对她宣告,你,是属于我的。

  在我近乎贪婪的亲吻中,她终于清醒。我眼中的欲望太过鲜明,以至于她看我的眼神都带着些微的怯意。

  可是,她什么都没说。祭品一样,麻木的由着我释放自己。

  看着她苍白的脸,隐忍的唇,失神的眼睛。我低声问:“飘云,你喜欢我吗?”

  她微微一怔,游离的目光终于对上我的冷硬,失血的唇角微微翕动,过了很久,终于说出两个字:“喜欢。”

  喜欢一个人,会在跟他□的时候,露出一副被凌迟的表情吗?

  在那一刻我就知道了,为了生存,每个人都会做些违心的事,说些违心的话。

  是的,她在说谎。

  可是明明知道她在说谎,我却舍不得不听,更舍不得不信。

  究竟为什么?你要让我爱得如此悲哀?

  于是从那天开始,我有了一个对我感恩戴德,却一点都不爱我的女朋友。每次一想到这个,便觉得难过。

  这就是我合着眼泪和鲜血换来的爱情吗?为什么它一点都不美好?让人疼得几乎窒息。我还要掩藏自己的心碎和痛苦,竭尽全力的粉饰太平,装得高兴。

  她母亲的案子很快就了结果,她没有参与贪污,是无辜的。办事的人告诉我,她很快就可以无罪释放。可是,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我犹豫了。

  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这个城市,望着川流不息的街道,望着城市华丽的外衣下涌动的欲望和金钱。一股巨大的恐惧笼罩着我的心。飘云不再需要我了,她很快就会离开。从此天各一方,形同陌路。

  我该怎么办?一边是爱情的火焰,一边是道德的栏杆。我被夹在理智和情感之间,举步维艰。

  正想着,电话响了,我接起来,秘书说:“总经理,童小姐来了,要不要让她上来?”

  “让她上来。”我按下内线电话。

  听到开门声,我抬起头,看到一抹纤细的身影,穿着单薄的毛衣,站在门口犹豫不决的望着我。脆弱的眼神,颤抖的身体,不过几天光景,她就消瘦得脱了一层皮。原本就羸弱的身子,站在那里摇摇欲坠。

  我心疼极了,快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拉过来,搂进怀里。

  “出门怎么穿得这么少?买给你的衣服为什么就是不知道穿呢?”我的语气像在训一个不经世事的小孩子。

  “隋洋,我妈妈的事……”

  “不是跟你说了,我在想办法吗?”我不耐烦的打断她,色厉内荏的掩饰自己的心虚。

  她垂下头,低低的说:“对不起,我吵到你做事是不是?”

  粉颈低垂的模样是那么可怜,我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发干。有秘书在,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住狠狠拥住她,亲吻她劲窝的冲动。

  “没有,你能来我很高兴。”我拉她坐在沙发上,秘书送来两杯茶,就懂事的退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将门落了锁。

  “我知道自己很烦,可是,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去求谁。我妈她从没进过那种地方,我担心她会受不了。隋洋,求求你,帮我救救她。求求你……”

  她紧紧抓着我的衣服,好像抓住一棵救命的稻草。我是她唯一的出路。

  “飘云,不要着急。这种案子急不得的,你放心,她在那里过得很好。我已经跟看守所的人说好,以后你每半个月就可以去看她一次。”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她的双眼闪闪发光,一点小小的恩惠竟然让她感激成这个样子。

  我心疼的摸着她的脸,信誓旦旦的承诺道:“真的,我没有骗你。我一定把你妈妈救出来,相信我,飘云。”

  她重重的点头,满怀期待的望着我。我却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不敢看她清澈如水的眼睛。

  怀中的身体柔软馨香,我炽热的唇贴在她玲珑的耳边,低低的呢喃道:“飘云,我想要你。

  我知道,她不会拒绝。

  于是,光天化日之下,我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占有了属于自己的女人。这是一场没有□的□,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飘云紧紧的咬着嘴唇,几乎咬出了血。她以为我看不到,其实,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哪怕是轻轻的蹙眉,我都用我的心看得清清楚楚。

  把她放走后,我推掉了所有的会议和预约。一个人坐在宽大的靠背椅上,望着城市经久不变的天空,失去了所有的心思。

  缤纷绚丽的世界,繁华似锦。浩瀚无穷的天空,清明空透。

  我就这样看着,看着,慢慢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看到半壁斜阳映照下的城市,依旧是一个人的寂寞黄昏,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我没有任何信仰,可我此刻愿意信奉所有的神灵。

  我从不祈祷许愿,可我此刻愿意匍匐在众神脚下,乞求一个愿望。

  我愿用自己全部的生命去换取这个愿望。

  飘云,有生之年,可不可以不要走?

  回到家,父亲已经在餐桌前等了我很久。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问:“我听说,你让那边压了一个人。”

  “是。”

  “是谁?”

  “飘云的妈妈。”

  父亲抬头看了我一眼:“真这么喜欢她?”

  我说:“是的,爸,我想跟她结婚,你一定要帮我。”

  父亲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说:“傻孩子,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强求也没用。”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不甘心。”

  说完后我放下筷子,走进了卧室,重重关上房门,仿佛瞬间丧失了所有的力气。我知道,父亲的话是对的,可我就是执迷不悟。我不懂什么是悬崖勒马,就算前面是地狱,我也会义无反顾的跳下去。

  飘云,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在那之后的几个月里,飘云的情绪平复了很多。一方面是因为每个月都能与母亲见面,看到她的确如我所说,一切安好。另一方面是因为她已经渐渐习惯了我。

  习惯,是个可怕的字眼。意味着你会因为本能去做一些事,而非意愿。

  就好像我习惯了每夜搂着她入睡,她习惯了半夜趁我熟睡后抽烟上网。

  我习惯了给她买各种昂贵的衣物首饰,她习惯了将它们压在箱底不见天日,除非我刻意要求。

  我习惯了带她出入各种高级餐厅,她习惯了一个人的时候偷偷跑去吃路边摊。

  我习惯了与她日日缠绵,夜夜笙歌,她习惯了随身携带保险套。

  我习惯了她的口是心非,言不由衷,她习惯了我的甜言蜜语,朝秦暮楚。

  我不知道,这样下去,我还能忍受多久,她还能忍受多久?

  我常常对她说我爱你,她每次都会说知道了。

  我真的很想问问她,你究竟知道什么呢?你知不知道,有个男人傻傻的暗恋了你四年,却因为你的一句话,难受得差点死掉?你知不知道,有个男人耗费时间精力金钱,安排一个个浪漫的约会,连一块小小的桌布都要考虑很久?你又知不知道,有个男人看到你流泪,心疼的几乎想杀了整个世界,只为博你一笑?

  你不知道,你的眼,你的心,可以看到整个世界,就是看不到我。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

  早就预感到,会有某些事情发生,只是没想到,竟然让我如此的狼狈,不堪忍受。

  “你怎么看?”父亲把一叠照片扔在书房的檀木书桌上,飘云和一个男孩子在一条隐秘的林荫小路上,手牵着手彼此对望,笑容温情而灿烂。

  “这不能说明什么。”我努力装得平静。可是天知道,此刻的我嫉妒得想杀人。

  父亲看了我一眼,用从没有过的狠戾语气:“你疯了是不是?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离开她,要么我替你处理掉。咱们隋家,还没出过这么丢人的事。”

  我抬起头,毫无惧意的看着他:“是的,我就是疯了。我已经说过,她是我的女人。除了我,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父亲彻底的愤怒了:“她现在背叛了你!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样的女人你还留着她干什么?你捡破烂是不是?”

  “爸,不要用这种语气说我的女人。那个孩子的事,我也知道。他家里困难,飘云这人心肠软,喜欢帮助人。他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相信她。”

  父亲盯着我看了很久,终于叹了口气:“如果你能让她主动嫁给你,那一切好说。否则,谁也保不住她。”

  从家里出来,我直奔飘云的公寓。

  “怎么了?”她穿着睡衣,头发凌乱,睡眼惺忪的看着我。

  “我很闷,陪我出去走走。”

  “现在?”她惊讶的看了看闹钟,“已经十二点了。”

  “对,就是现在。”我的语气很硬。我知道她不愿意陪我出去应酬,不愿意见我的朋友。甚至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有我这样一个男朋友,可我今天偏就要难为她。

  她默默的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换好衣服就陪我出去了。

  当时的我太过混乱,以至于没有留意到,她的脸色苍白的像雪。

  我们来到了天佑哥的“飞龙”,门卫看到是我,马上恭敬的为我们打开车门。

  “为什么来这儿?”站在门口的飘云有些疑惑,“飞龙”在外的恶名想必她也有所耳闻。

  “这里的老板是我表哥。”我搂着她瘦弱的肩头走了进去。

  “你表哥,龙天佑?”

  “你知道?”这次换我惊讶

  “嗯,听说过。”

  (以下由石桥整理收集)

  番外一:隋洋(三)

  天佑哥看飘云只用了三秒,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就没再看她。这不奇怪,我以前也经常带那些逢场作戏的女人来这里消遣,他见多不怪了。

  飘云那天一直没什么精神,低垂着头缩在沙发的角落里,额头上有些虚汗,嘴唇发乌。

  我只当她不适应这样的场合,也没有多想。她身材纤弱,但是身体向来健康。她以前就经常说,像她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生病的,那是一种太奢侈的享受。

  每次想到这句话,总是让我不由得心疼。

  可是今天,我的心被失望、嫉妒、难堪、痛苦各种感觉腌臜着,已经硬的像块石头。

  “哥,怎么不叫几个美女过来坐坐?”我说。

  天佑哥瞥我一眼:“女朋友在这儿坐着,你还不老实?”

  我拦过飘云的肩膀笑着说:“没事,我的女人调教得好,懂事得很,从不跟我拈酸吃醋。”

  又故意扭头看着她:“是不是,亲爱的?”

  她扯了扯嘴角,勉强的笑了笑:“是。”

  今天的她好像特别的柔顺乖巧,却让我由衷的痛恨。

  我把她的无奈当做怠慢和轻视,是的,她不在乎我,从来就没在乎过。

  女人很快就来了,个个光鲜亮丽,风情妩媚。将不施粉黛,衣着素净,神态萎靡的她一下就比了下去。

  可我就是要她看着,眼睁睁的看着。我要她知道,比她漂亮,温柔,有魅力的女人比比皆是。我要她明白,她跟她们没什么区别,不过是我花钱买来的一件货物,一个玩偶。

  她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自命清高?

  我被一群女人围在中央,大口的喝酒,放肆的笑。我放纵自己在这简单原始的快乐中。好像这样就可以忘记她无情的背叛,忘记自己的哀怨和心疼。

  我们一群人唱歌,喝酒,划拳,嘻嘻闹闹玩了很久。飘云始终一个人靠在沙发的深处,长长的头发遮住了脸,好像睡着了的样子。她总是这样,什么都看在眼里,却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看到这样的她,我的愤怒和怨恨不但没有得到纾解,反而越演越烈。

  天佑哥说他累了,搂着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进了隔壁的包间。

  我叫人把醉得东倒西歪的女人们一个个扔了出去,然后借着酒劲把缩在角落的女人蛮横的压在沙发上。

  飘云显然受了惊,睁大一双漂亮的清水眼,雾蒙蒙的望着我。

  “隋洋,干什么?”

  “做我们该做的事。”我动手解开她的衣扣,带着浓浓的酒气和女人的香水味亲吻她光滑的脖子。

  “不要在这里,我们回去,好不好?”她低声请求着,脸色苍白,呼吸炽热。

  被□和酒精麻痹的我完全蛮横:“就在这里,我想要。”

  她看着我被酒精烧红的眼睛,没再说什么。

  我借酒装疯,整个过程都很粗暴。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下大片青紫的吻痕,连脖子都没有放过。

  我刻意延长了□的时间,却不给她一丝一毫的享受。我无耻的用这样的方式来羞辱她,只有这样,我那颗可怜的、愤怒暴躁的心才能稍稍得到满足。

  我紧紧扣着她纤细的手腕,试图用疼痛唤起她的回应。可她始终一声不吭,连最微弱的呻吟都没有。这种麻木刺激着我,令我更疯狂的伤害她。

  最后一切都结束了,我在短暂的释放中有一丝恍惚,好像整个人都被人掏空了。

  坐起来,点燃一只烟,看着满屋子的狼藉。包间的隔音很好,可还是能听到隔壁女人癫狂的叫声,那边方兴正艾。

  我捡起掉在地上的外套,扔在她身上,淡道:“我还有事,你自己回家吧。”

  然后整理好自己,准备起身离开。

  可沙发上的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心里一惊,托起她的脸。这才发现,她满脸的虚汗。摸摸额头,烫得吓人。

  她生病了,我竟然现在才知道!还三更半夜把她带到这种地方,极尽羞辱?

  我疯了似的抱起她,砸开了隔壁包间的大门。

  开门的是个半裸的女人,满脸惊讶的看着满脸恐惧的我。

  “哥,快送我们去医院!她,她好像快不行了!”我对房间里的人声嘶力竭的喊道。

  我整个人都乱了,甚至忘记了,我可以自己叫出租车的。

  天佑哥把我们送到医院,值班的医生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说她是重感冒引发了肺炎,情况比较严重,需要住院观察。还说病得这么厉害,怎么拖到现在才把人送来?烧到四十多度,万一把肺子烧坏了怎么办?

  望着医生责怪的眼神,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天佑哥去办住院手续,我坐在床边,望着飘云比床单还要惨白的脸,一颗心千刀万剐般的疼着。

  我想轻轻抚摸她的脸,又不敢真的触摸。我想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又不敢真的握住。

  我不知道其他人是否有过我这样的感受,那是一种从高处坠落的感觉,失重的瞬间,很想尽力抓住什么,可是除了凉薄的空气,什么都把握不住。

  我趴在床头,像个孩子一样,静静的看着她的脸。她的睫毛弯弯的,又密又长。我无声无息的笑着,冰冷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床单上,同样的无声无息。

  天亮的时候,我又睡着了。飘云的碎花裙子在晴空下,在黄昏里,翻飞起舞……

  飘云,相信吗?只要能让我牵着你的手,无论走到哪里,都好像奔向天堂般快乐。

  她终于醒了,整个人脆弱的像个玻璃娃娃,仿佛轻轻一碰就分崩离析了。

  我拉着她的手温柔的问:“亲爱的,饿不饿?我去给你买吃的,你想吃什么?”

  她努力的笑了笑,声音微弱:“皮蛋瘦肉粥,多放些皮蛋。”

  我亲了亲她的额头:“好,乖乖的等我回来。”

  我到附近的广式餐厅买了最好的皮蛋瘦肉粥,海鲜烧卖,还有水晶虾饺。回到医院,看到护士羡慕的眼神,心里只有苦涩。

  刚想推门进去,却在病房门口听到了说话声。贴在门上一听,是飘云在讲电话。

  “你别过来,我没事,真的……都说了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跟他没有关系……你别担心,真的是我自己的问题……”

  飘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有不易觉察的哽咽。隔着门板,我仿佛听到泪水在空气中破裂。

  我拎着早餐靠在门口,直到声音消失了,才推门而入。

  从那天开始,我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对于某些不想知道的事,不想听到的话,就当做看不到,听不到。

  我不想再对她有任何的奢求,也不管她心在何方,魂归何处。我知道,自己的一生或许就这样了。追寻着这个女人风中的一丝发香,夕阳下的一抹倩影,就是我生活的全部内容。

  只要她不离开我,我就可以活在自欺欺人的美梦里,何必管它世事苍茫,春夏秋冬?

  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变化,今天可以变成明天,夏天可以变成秋天,可是谁都不可以成为飘云,飘云只有一个,所以我会等,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两鬓霜白,等到变老变丑,等到她没有力气再跟我计较她的自尊,我的金钱,计较爱情的精度。

  从那天开始,我一改以前随心所欲、喜怒无常的态度。让自己那颗焦躁的心安定下来,我告诉自己,我要竭尽全力的对她好。

  可是,我的飘云像天上的流云一般淡泊,对灿烂的人间繁华一无所谓,对万丈红尘轻轻一笑。满身铜臭俗不可耐的我究竟能给她什么?

  我茫然无措……

  当我看到她抱着我送的礼物笑着说谢谢,不经意间却流露出可有可无的神色。我忽然发现,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讨好这个心爱的女人,这往往让我感到无比的沮丧。

  可是,飘云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多。不知道是因为那个男孩,还是因为她母亲,又或者,是因为我?

  因为我终于不再强迫她参加一个个无聊乏味的宴会,不再强迫她穿琐碎繁缀的礼服?终于稍稍懂得体谅她的处境,心疼她为生活的奔波劳苦?

  未来会发展成为什么样子,我无法预测。她与那个男孩感情有多深,我不愿去丈量。现在的我只喜欢对着她笑,与她在一起的每一天,我告诉自己要笑着度过。

  每次抱着她,感受着温柔如水的身体。这满襟满怀的柔软馨香,每每让我忆起初见的那一刻,她美丽的裙裾在夕阳的辉映下,神秘的像寓言,飘渺的像梦境。

  飘云,让我抱着你,就这样到老到死,一辈子都不要分开,好不好?

  我是个幸运的孩子,含着金钥匙出生,身体健康,相貌出众,又有将自己视若珍宝的父亲和哥哥们。

  感谢老天垂爱,让我享尽众生繁华。可是上天终究是公平的,给了我一切,偏偏不把最想要的东西给我。

  我不在乎飘云的心是否爱我,也不在乎她的身体是否忠于我。这并不因为我有多么宽容大度,高风亮节。只是因为我明白,在爱的领域里,所谓的忠诚是建立在两情相悦的基础之上,没有爱,何来忠诚?

  所以,我认命了。只要她不离开,我什么都能忍受,什么都可以妥协。

  可是没想到,连这小小的要求,竟然也奢侈的可笑。

  番外一:隋洋(四)

  我的表哥,龙天佑。我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极富魅力的男人,而这种魅力不仅限于女人。他善于掌控一切,总是能站在众人之巅审时度势,然后做出最有效的判断。出众的领袖风范和个人魅力,让我那些才华出众的哥哥们也望尘莫及。

  以前就经常想,如果他生在战火纷飞的年月,就算不是雄霸一方的枭雄,也会是啸聚山林的好汉。北方男儿特有的血性,勇厉,刚烈和顶天立地的气魄在他身上总能找到最好的诠释。

  这些独特的气质让我由衷的敬佩,所以除了父亲,他理所当然的成了我儿时的偶像。

  我们关系亲近,他总是对我有求必应。一半是因为念及父亲的恩情,另一半是因为他真的疼我。

  所以当我因为工作无暇□的时候,我就放心大胆的把飘云交给他照顾。

  其实对于飘云我是向来小气的,连朋友开一句玩笑我都会翻脸。可我从不担心天佑哥,他是我哥哥,我就应该信任他。

  可是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对飘云总是那么冷淡。她是我的女朋友,他却连一个好脸色都没给过。

  飘云察觉到这一点,自尊心极强的她于是在他面前总是谨小慎微,生怕被他责难。她诚惶诚恐的样子,让我看了很是心疼,可对方是天佑哥,我又不能说什么。

  后来我才明白,对一个人刻意的淡漠,有时不是因为讨厌,而是因为在意,因为不敢面对,因为怕控制不住。

  于是,在我离开的那四个月中,一切都发生了。

  直到今天我依然无法想象,天佑哥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机关算尽,步步为营,一步一个血印的走到飘云身边。

  飘云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从开始的抵死挣扎,到后来的委曲求全,再到最后的泥足深陷……

  那一定是我无法想象的哀怨缠绵,凄艳悲壮。是的,他们的爱情,在我眼中是及其惨烈和悲壮的,因为凝聚了太多阴霾的怨气,所以很难长相厮守。

  或者说,我和另一个人都不会允许他们长相厮守。

  我坐在靠背椅上,静静的听宗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交代清楚。我很吃惊,他竟然瞒了我这么久。如果不是飘云在滑雪的时候发生意外,如果没有听说天佑哥竟然跪在雪地上为她拦车,如果没有亲眼看到他们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手还紧紧的握在一起……他还要隐瞒我多久?

  “他是一时糊涂。”宗泽观察着我的神色。

  我冷冷的盯着他:“他一时糊涂,你就替他瞒着?宗泽,你倒是很讲义气。”

  “我很抱歉,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情能发展到这一步。我以为……”

  “你以为他玩玩就算了,所以只要在我回来前,将我的女人完璧归赵的放回床上,就天下太平万事大吉了是不是?”我怒极反笑,“宗泽,小算盘打的很精啊。”

  他看着我,只是一声不吭。过了许久,才低声说:“其实他们已经分开了,如果不是你这次把他叫过去,他们不会……”

  我将桌上的文件夹猛地扔到他脸上,怒吼道:“你他妈的闭嘴!依着你的意思,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是不是?”

  文件夹的金属铁片划伤了他的脸,血沿着脖子留下来,他却始终一动不动。

  我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点燃一只香烟,望着白雪茫茫的街道,过了很久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宗泽,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回到医院,飘云还没有醒。我看着她伤痕累累的身体,爱与恨,情与欲,怨与嗔,怒与火,仿佛人世间所有矛盾复杂的情感全部交织在一起,化作地狱的熊熊烈火烧灼着我。

  我盼着她醒过来,我想用这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来辱骂她。童飘云,你好,你真好。连龙天佑这样的男人也被你弄得六亲不认,神魂颠倒。你究竟还有什么本事是我没有领教过的?

  可我又不敢让她醒过来,我怕她对我说她喜欢他,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亲手掐死她。

  她终于醒了,虚弱的说不出话,只有在我手心里写字,我看了半天,终于辨认出来她写的是:天佑在哪儿?

  那一刻,我真的很想掐死她,自己就不会这么痛苦。可落在她脖子上的不是我的手,而是我的嘴唇。过于蛮暴的动作让她痛苦不堪,却又虚弱的有苦难言。看着这样的她,我的心撕裂一样的疼。像有人拿着很钝的刀子狠狠的扯动着,这样的疼痛偏又刺激着身体里的野性。摧残,疼痛,再摧残,再疼痛。就这样伤害着,循环着,痛苦着,绝望着……

  直到她的血黏黏地粘在我的脸上,我才猛然醒悟,这是我爱的女人,难道真要看着她挣得血溅五步,鱼死网破吗?

  我停下手,望着她激红的眼睛,我真的很想问问她,飘云,你到底想怎么样?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把你的心分给我,哪怕只有一点……可你就是不愿意。你宁肯让我折磨你,你也不愿意把心给我。

  我真的好恨……

  像个行尸走肉似的回到家里,费尽最后一丝精力应付完父亲的盘问,走进卧室,关好门。摸摸自己的脸,早已一片冰冷。

  我不想擦干,不想伪装,任凭泪水爬满脸颊,让它放肆的流个够。

  记得飘云以前让我看过一个小说,只有短短的两万字,故事讲述的是一个富家千金,爱上一个一无所有但是才华出众的男人。男人一点都不爱她,却为了地位和金钱而娶了她。这个女人,明明知道男人在利用她,仍是心甘情愿的嫁给了他。

  这样的结合,必然让婚后的生活受尽冷落。女人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爱着,努力着,痛苦着,无奈着…。。卑微而绝望的活着。

  最后,女人发现自己得了脑癌,濒临死亡的那一刻,男人才终于知道自己爱上了她。可惜,这份爱来得太迟,太晚。

  当繁华落尽,爱恨如烟,他与她终究是情深缘浅,长恨如歌。

  飘云说,看到这里她哭了。这是一个太过伤感的故事,伤感得让人无可奈何。都说人生自古有情痴,可是爱情的错综复杂,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说的清楚?

  其实我很想对她说,看到那里,我也哭了。为那个女人委屈而绝望的爱情而哭,也为自己委屈而无望的爱情而哭。

  以前一直在想,绝望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现在才明白,原来绝望是生无可恋,死无可依的无边落魄……

  一连几天,我活在无边的混乱和焦灼中,心里明明已经翻江倒海,偏要对着所有人强颜欢笑。只有看到飘云的脸,心里才稍稍安定了一些。可是,这也成了一种折磨。

  看到她为了天佑哥偷偷的掉眼泪,我恨得咬牙切齿。看到她抱着母亲的骨灰盒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我又难受得无以复加。

  我真的不知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她究竟做错了什么?究竟是人的错,神的错,还是命运的错,让我们落到这样一个地步。

  事情来得很快。

  她消失了。我不过离开了一个晚上,她就像阵风一样,飘的无影无踪。我一个人对着空空如也的病房,想笑,没有表情。想哭,没有声音。

  新年伊始,正是鞭炮齐鸣,合家团聚的光景。我却孤单一人,站在空旷的病房中,站在被世界遗忘的角落,独自面对一个事实。

  我的哥哥和女朋友私奔了,他们同时抛弃了我。

  回到家中,父亲慈爱关切的目光让我感到难堪的落寞。

  “儿子,你想怎么做?”父亲问。

  “我要她回来。”

  “我两个儿子都毁在她手里,你以为我还容得下她?”

  “爸,没她,就没有我,您自己决定。”

  父亲长叹一声:“你上辈子真是欠了她的。”

  我说:“是她上辈子欠了我的,所以她这辈子必须还清楚,否则,我不会让任何人把她带走。”

  很小的时候就听父亲说过,杀一个人不算本事,你要学会让一个人生不如死。让他想起你就怕的心脏抽搐,浑身颤抖,这才是最有效的惩罚。

  我明白,天佑哥的势力正如日中天,想扳倒这样的一个人,决不能轻举妄动。

  于是,我学会了笑里藏刀。他以前教过我,无论何时都要笑脸迎人,然后趁敌人不备的时候再给他一刀。他恐怕没有想到,我竟然把这招用在他身上。

  我找来一个女人假装我的女朋友,摆出大度的姿态,又在他面前极力装可怜。这些小把戏本来很难瞒过他的眼睛,可是龙天佑这个人有一个很大的弱点,他太重情意,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所以对象是我,他就不会怀疑。

  那天,我们坐在阳台上喝酒,我对他说:“哥,除了你和飘云,我一无所有。”

  说完那句话,我哭了。像个受了冷落的孩子,靠在他怀里委屈的哭了。我知道,要想骗人就要先学会骗自己。所以最好的戏,要动最真的情。可是谁又能想到,结果却是戏假情真,玉石俱焚,满盘皆输……

  就在他们幸福甜蜜的时候,我潜伏在暗中策划好了一切。然后选了一个黄道吉日,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每一个步骤都被我设计的滴水不漏,收网的那一天,我只需闲适的坐在家中,笑看他们从天堂坠入地狱,水深火热。

  可是这并不能让我感到满足,我要亲眼看到她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的模样。我要她明白,她当初的离开,是一个多么愚蠢而错误的选择。

  可是,当我看到天佑哥被警察带走,看到阳光下温馨的别墅,香气宜人的早餐,看到飘云受不了折磨昏倒在我面前,我终于明白,他们以前做过什么其实并不重要,他们是我的亲人,他们跟我父亲一样,是与我血脉相连的亲人。

  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金钱之外唯一的财富。

  童飘云,我不得不承认,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女人又一次出人意表的让我无所适从。我用爱与伤害的方式妄想令她屈服于我的权威,她却拔慧剑,决绝的斩断所有生的希望。

  她不要我的施舍和怜悯,她宁愿带着骨气和尊严与他同赴黄泉路。

  我一个人坐在看守所的会客室里,看着满桌的残羹冷炙,看着那枚闪闪发亮的钻石戒指。看着自己被遗弃的爱情和寂寥的人生。

  人生最大的悲哀是什么?是你眼睁睁的看着某件事情发生,却无可奈何。

  正如此刻的我,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人即将跟着另一个男人上穷碧落下黄泉,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河水一样静静流淌着。明明不过一个月,我却仿佛过了一生那么久。在这一个月中,我没有再见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仿佛他们从没有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

  以前听人说过,人有痛苦是因为忘却太难,记性太好。我想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一种叫做忘情的水,可以让人忘情弃爱,永不烦恼。如果有,即使让我心如死灰,情如枯井,我也甘心领受。

  可惜,我的愿望老天听不到。我画地为牢,把自己困在命运的漩涡里在劫难逃。

  我不知道飘云和天佑哥这一个月是怎么度过的?是不是像我一样,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父亲请来医生为我治疗,医生说心病还须心药医。他又找来心理医生看我,无果后,他终于承认,我已经无药可救。

  我将自己折磨的憔悴不堪,体无完肤。欲生无力,欲死不能。父亲看着我不死不活的样子,一下老了十岁。

  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望着漆黑的天花板,望着窗外影影绰绰的树影,回想与他们的风云变幻起起落落。

  我忽然发现,其实我不是真的恨他们,我不是真想赶尽杀绝,非要将他们置于死地。我只是想让飘云回到我身边,只是想天佑哥不要离开。只希望我们可以回到从前。

  可惜,回不去了。没有人可以让乾坤逆转,时光倒流,过去的种种,终究覆水难收。

  直到最后的那一刻,筋疲力尽的我终于承认,我输了。我放手,给他们一条生路,也给自己一条生路。

  我找来宗泽,对他说:“你安心去吧,家里的一切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

  他并不惊讶,视死如归般从容:“谢谢你。”

  “你不问我原因?”在他出门的那一刻,我忍不住问。

  “不用问,从你要我做这件事的那一刻起,我已经预料到这样的结局。”他回头笑笑,“你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狠心,偏又想不开放不下。只能把自己悬在半空中一事无成,其实你比我更可怜。”

  父亲听说这个消息只有默然长叹:“冤孽……”

  我一个人来到城郊的寺庙,青灯古刹,曲径通幽。我跪在众神前,希冀这袅袅的檀香,空灵的佛乐,可以涤荡我这颗沉沦于俗世泥沼中的灵魂。

  求签的时候,寺庙里的解签人问我,问什么?

  我说,问姻缘。

  解签人看看我,眼中竟有一丝悲悯,叹道:“舍得,舍得。有舍有得,不舍不得。万丈红尘皆是苦,万般无奈皆是错。三世孽缘,错走奈何。望自珍重……”

  回到人潮汹涌的世界,望着城市的四角天空。混沌茫然的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爱抑或恨?痛苦抑或悲伤?温柔抑或苦涩?所有的一切被记忆揉碎,铺天盖地向我落下来。过去有过什么,将来会有什么,我不听,我不见,我不管,我不顾。整个世界只有她,只有她……

  我想见她一面,一面就够。

  番外一:隋洋(五)

  我来到天佑哥的别墅,开门的瞬间,他有一丝惊讶。

  “能让我进去坐坐吗?我没有开车,一个人走了很远的路。”我说。

  他看看我,平静的目光中没有痛恨,却流露出淡淡的难过。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倒了一杯热茶给我。我把它捧在手里,冰冷的指尖触摸到温热的陶瓷杯,感觉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踏实可靠。

  “东西都准备好了?”我看到客厅的地板上放着一大一小两只旅行箱。在阳光下紧紧的靠在一起,很幸福的样子。

  “差不多了,飘云去逛街了,说要买点东西路上吃。”

  我笑了笑:“她一定会卖很多零食回来,这么多行李,有的你受了。”

  他也笑了,那是我从没见过的笑容,那么柔软,那么温暖。我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穿着棉布衬衫柔情似水的男人,就是以前那个十八岁横刀立马,二十岁独挡一面,不到三十岁便在黑白两道叱咤风云的龙天佑。

  原来爱情,真的能让人脱胎换骨。

  他端起茶杯自嘲道:“没办法,现在被她吃的死死,女人,真的是不能宠。”

  “哥……”我叫他,他抬起头,目光坦然。“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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