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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寡妇 第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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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下去。”他轻声说。

  她深吸口气。“我看到伦伟的尸体倒在地毯上,房门的钥匙就在他身旁。我捡起钥匙,尝试用它开门。但钥匙是湿的,它滑出我的指间。”

  “钥匙为什么是湿的?”

  她望向他。“因为它沾满了血。”

  他沉默片刻,但目光依然盯着她。“继续。”

  “我每次尝试把钥匙插进锁孔里时,都听到伦伟的笑声。”

  “天啊!”

  “那非常……令人不安。钥匙从我指间滑落。我转头注视伦伟,但他仍然毫无生命迹象。我弯腰捡起钥匙,继续尝试打开房门的锁。”

  “噩梦到这里就结束了吗?”

  “是的,总是如此。”她突然想到在今夜的噩梦里,伦伟的手指伸向钥匙。

  “尽可能告诉我,你在走廊里看到的东西。”亚特移开盘子,伸手握住她的手。“每个细节。”

  “我说过,我看到伦伟的尸体。”

  “他穿什么?”

  她柳眉轻蹙。“我不……等一下,我想我记得一些。他穿着被血染红的白衬衫、长裤、靴子。衬衫的前襟半开着,我可以看到他胸膛上的梵萨之花刺青。”

  “还有呢?”

  她强迫自己审视梦境。“他的手杖,就在他身旁的地板上。我注意到它的金柄。”

  “他有没有打领巾或穿背心?”

  “没有。”

  “没有外套、帽子或领巾,但带着他的手杖。”

  “我告诉过你,他很重视那支手杖,因为那是他父亲送他的礼物。”

  “嗯。”亚特若有所思地说。“你在走廊上有看到任何家具吗?”

  “家具?”

  “桌子、椅子或烛台?”

  她纳闷他为什么要追问这些细节。“有张边桌,桌上有一对银烛台,它们是蓓妮送我的结婚礼物。”

  “有意思。你有没有看到──”

  “砰!砰!砰!”的敲门声打断他的话。玫琳瑟缩一下,迅速转头望向上锁的厨房门。

  “大概是送牛扔或送鱼的。”亚特轻声说。

  “太早了吧!”她低语。“天都还没亮。”

  “能通过警卫和狗的闯入者或是窃贼,是不会费事敲门的。”亚特起身走向厨房门,他在门前停下。“哪位?”

  “我是飒奇,先生。”门外的说话声充满急迫。“有事向你报告,非常重要。”

  亚特打开厚重木门的门锁和门闩。飒奇站在门阶上,脸色苍白凝重。

  “幸好你在家,先生。我本来还担心你可能去了俱乐部,使我不得不浪费时间找你。”

  “怎么了?”亚特问。

  “鬼屋里有一具尸体。”

  “飒奇,如果这是你的另一个恶作剧,我最好警告你,我现在没那个心情。”

  “不是恶作剧,先生。”飒奇用衣袖擦掉额头上的汗水。“我发誓,鬼屋里真的有一具死尸,以及另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一封信,先生。给你的。”

  xx

  “梦幻阁乐园”照例在午夜过后不久打烊。亚特穿过黑暗的园区走向鬼屋时,看了看表。在飒奇的灯笼光线中,他看出差几分钟就要凌晨两点了。

  “你确定那个人是死了?不是喝醉或生病?”

  飒奇打个哆嗦。“相信我,先生,他确实死了。第一眼看到他时,差点把我也给吓死。”

  “信呢?在哪里?”

  “别在他的外套上,我没有碰。”

  游乐园在打烊后是另一个世界,少了数以百计的彩色灯笼照亮步道,园区里一片漆黑,薄雾使夜色更暗。亚特在防止游客靠近鬼屋的路障前暂停。飒奇举高灯笼,打开栅门。一进栅门,他们就加快脚步穿过蜿蜓的小径。抵达鬼屋大门时,飒奇踌躇不前。

  “把灯笼给我,”亚特拿走他手中的灯笼。“我们不必两个都进去。”

  “我不怕死人,”飒奇坚称。“我已经看过了。”

  “我知道,但我宁愿你待在外面把风。”

  飒奇看来松了口气。“没问题,先生。”

  “你认为佩琪会怎么说这件事?”

  “她被吓得魂不附体,为此而责怪我,但她以为尸体是鬼屋的道具之一。我没有告诉她,那是真的死人。”

  “很好。”亚特开门走进玄关。人造蜘蛛网轻拂过他的手臂,雕像基座上的骷髅头对他咧嘴而笑。

  他走向飒奇想要挂假骷髅的楼梯凹处。他看到尸体。它面朝着墙壁,四肢伸开着躺在地板上。灯光照出一条昂贵的长裤和一件深色外套。

  鲜血染红了白衬衫的前襟,但地板上没有血。这个人不是在鬼屋里遭到枪杀的,亚特心想,他是在别处遇害,但凶手不辞劳苦地把尸体抬来这里。

  亚特站在尸体旁边,让灯笼照亮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欧查理。

  亚特胸中冒起一股怒火,他的手紧握着灯笼提把。

  沾满血迹的信就在飒奇所说的地方,别在欧查理的外套上。信的旁边是一枚刻着马头的表炼图章。

  小心不要碰到干掉的血,亚特拿起信笺,打开来迅速看了一遍。

  “你可以把这个当成恩惠兼警告,先生。你别管我的事,我就不管你的事。顺道一提,烦请代我问候我的妻子。”

  xx

  她听到他在黎明前不久回到家。楼梯间传来异常的跑步声,以及两个男仆刻意压低的说话声,接着就是一片寂静。

  她等到等不下去时,才离开房间,在走廊上伫足倾听。清晨惯例的活动声还没有从厨房传出来,仆人还没起床,除了那两个消失在楼下的男仆以外。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走廊的另一头轻敲亚特的房门。没有回应。他有权利睡个觉,她告诉自己,他一定累坏了。

  她失望地转身准备走开,她心中的疑问得等到天亮后才能得到解答。

  房门突然打开,亚特在门口出现。他显然刚洗过澡,头发还有点湿,身上的外出服也已经换成黑色丝质浴袍。她恍然大悟先前听到的跑步声,是男仆提热水上楼的声音。

  亚特被叫出去处理死人,她提醒自己。在那种情况下,她也会觉得需要洗个澡。

  “我就猜是你,玫琳。”

  虽然好奇难耐,但她还是转头往走廊看了看。这户人家虽然奇特,但那并不表示仆人看到她进入亚特的卧室不会说闲话。确定四下无人,她才安心地溜进房间。刚用过的浴缸在壁炉前被屏风半遮着,湿毛巾挂在浴缸边缘。桌上的大托盘里摆着一壶茶、一套杯碟和一盘还未动过的面包和奶酪。

  看到燃烧着的琥珀色细蜡烛时,她猛然止步,立刻认出那是梵萨沈思蜡烛。加入特定梵萨药草的蜡烛在融化时,散发出幽微复杂的独特气味。亚特是正式的师父。每位师父都有他独特药草配方的沈思蜡烛。

  听到房门在背后关上,她立刻转身,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亚特的脸色阴沈,她立刻知道那个死人对他来说不是陌生人。但他的眼中没有悲伤,只有压抑的愤怒。她从来没有见过他看来像此刻这般危险。她被迫领悟一个事实:虽然他们有肌肤之亲,但他还有许多地方是她不了解的。

  “抱歉打断你的沈思。”她往房门移动。“不打搅了,我们改天再谈。”

  “别走。”他命令。“无论喜不喜欢,在我们达成协议时,你都被卷进我的事情里了。有些事你必须知道。”

  “但是你的沈思──”

  “徒劳无功。”他走向矮桌,捻熄蜡烛。

  她绞着双手面对他。“他是谁,亚特?”

  “他名叫欧查理。”亚特垂眼凝视着浊火熄灭时的最后一缕青烟。“他和另外两个男人害死了一个名叫简凯玲的女子。有天晚上他们出于好玩而绑架她。他们轮奸她,她在企图逃离他们时坠崖身亡。三天后她的尸体被一个寻找迷途羊只的农夫发现。”

  毫无抑扬顿挫的语调反而使他的话更具冲击力,玫琳静止不动。“她是你的朋友吗?”

  “不只是朋友。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在这世上举目无亲。凯玲的母亲在她儿时去世,她被远房亲戚抚养长大,他们把她当成不支薪的仆人。她逃离亲戚家,成为女演员。有天我去看表演而结识她。有一段时间,我们一起勾勒我们的梦想。”

  “你们是恋人?”

  “有一段时间。”他继续凝视熄灭的蜡烛。“但那时我身无分文,无法给她渴望的安稳生活。”

  “后来呢?”

  “我认识了一位梵萨师父,有幸得到他的赏识,在他的赞助下前往梵萨嘉拉岛的园圃寺修行。启程前我向凯玲保证,等我修行完毕,我会赚大钱,跟她结婚。我每年夏天坐船回英国来看她。但在五年前那次回国时,我得知她已经香消玉殒。”

  “你如何查出那三个害死她的人叫什么名字?”

  “我去找那个发现她尸体的农夫,他帮忙我搜索那个地区。我找到他们押她去的那个山洞。”他走向一张小书桌,拉开抽屉取出一个物体。“我在山洞的泥地上发现这个,我相信是凯玲在反抗他们时抓下来的。我从它追究到庞德街的一家图章店。”

  玫琳走到他面前,把表炼图章从他手里拿过来,仔细端详图章上雕刻的马头。“店主告诉你是谁买的吗?”

  “他告诉我,他受托替三位贵族绅士葛南索、费克文和欧查理,刻制三个一模一样的图章。经过进一步的打听,我得知那三个人是好朋友,他们共组一个小社团专门追求他们所谓的淫逸的极臻欢愉。”

  “你发誓报复。”

  “起初我只打算取他们的性命。”

  她用力吞咽一下。“一个也不放过?”

  “是的。但后来我认为那样太便宜他们了,于是决定毁掉他们三个的社会和经济地位。我想要享受他们身败名裂、贫困潦倒的极臻欢愉。我要他们尝尝被上流社会摒弃、因贫贱而没有保护的滋味。我要他们了解处于凯玲的地位是什么感觉。”

  “等你达成了目标呢?到时你打算做什么,亚特?”

  他默不作声。他不需要说话,她已经知道答案了。恐惧涌上她的心头,她小心翼翼地把表炼图章放在桌上、熄灭的蜡烛旁。

  “你努力隐瞒『梦幻阁乐园』业主的身分,不是因为担心社交界发现你经商而鄙视你,也不是因为你在物色妻子,而是因为你需要打入欧查理等人活动的社交圈,以便进行报复。”

  “在今晚之前,计划进行得一直很顺利。游乐园的收入使我能够在欧查理他们的地盘上结识他们。我花了几个月才布置好使他们身败名裂的陷阱。”亚特拿起空茶杯在手里转动。“差一点就大功告成了。就差一点点。现在他剥夺了我的目标之一。”

  她上前一步,朝他伸出手。“亚特──”

  “该死的混蛋!他怎么可以干涉我的事?”亚特突然把茶杯扔向墙壁。“我辛苦了五年才布置好这一切。漫长的五年。”

  茶杯在撞击到墙壁时碎裂。但使玫琳僵住的不是刺耳的碎裂声,而是看到亚特流露出那么强烈的情绪。从两人相识以来,他一直非常自制,连在与她做爱时也不例外。

  他像凝视着地狱入口般凝视着茶杯碎片。“五年。”

  看到他如此痛苦令她心如刀割,她忍不住跑过去伸出双臂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背上。“你因她的死而自责。”她低语。

  “我丢下她不管。”他在她怀里一动也不动,像石头一样冰冷。“我出国时没有人保护她。她告诉我,她是个老于世故的女子,说她可以照顾自己。但到头来……”

  “我了解。”她用力抱紧他,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冰冷的身体。“我了解活在自己的决定害死另一个人的阴影下,是什么感觉。天啊!我真的了解。”

  “玫琳。”他突然转身抱住她的头。

  “有时我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她把脸埋在他的浴袍前襟里。“说真的,要不是蓓妮,我早就进了疯人院。”

  “我们真是半斤八两。”他在她发际说。“我为复仇而活,你为令尊的死而自责。”

  “如今我把某种邪恶的力量带进你的生活里,危害到你最在意的复仇。”她努力忍住泪水。“真的很抱歉,亚特。”

  “不要那样说。”他捧起她的脸,使她不得不正视他。“我发誓,我不会让你把今夜发生的事,怪罪到你身上。”

  “但错确实在我。如果我没有找你帮忙,这些事都不会发生。”

  “在这件事情里,决定是我自己做的。”

  “不是那样的。如果那一夜我没有勒索你,要你答应帮我找寻奈丽──”

  “不要再说了。”他用吻封住她的嘴。

  她在他身上察觉到需要令她心碎。她本能地想要安慰他,但他的欲望来得凶猛而突然。她迷失在洪流之中。

  他把她拉到床上,亲吻她的红唇和粉颈,解开她的睡袍,把手覆盖在她的酥胸上。

  他的急切引发她体内深处的反应,她把手伸进他的浴袍下探索他的身体。她在他的呢喃中抚摸他肌肉结实的背,拱身贴向他的炽热。她感觉到他的手在睡袍底下,沿着她的大腿内侧往上滑。当他的手掌来到她两腿之间时,她倒抽了口气。

  她张开双腿任他予取予求。她感到自己变得湿热饱满。迷失在欲望的漩涡里,她抚摸他身体的每一部分。他把他粗大坚硬的下体塞进她的手里,她轻柔地抚摸他,习惯他的触感。

  他呻吟一声,翻身仰卧,把她拉到他身上。她用膝盖夹紧他。当他的手指在她两腿之间移动时,她忍不住叫喊出来。她低头凝视他。他炽烈的眼神使言语成为多余,此时此刻,只有满足她在他眼中看到的饥渴,才是最重要的。

  她感觉到他的手握住她的臀部,引导她接纳他极度亢奋的身体。当他开始进入她时,她感到自己的肌肉紧绷起来抗拒他的入侵。上一次的接触使她仍然一碰就痛。

  “慢慢来。”他承诺,声音低沈沙哑。“这一次我们慢慢来。”

  他轻柔地把自己缓缓推送进她的体内。他静止不动,让她习惯他深埋在她体内的感觉。

  她小心翼翼地换着气,让自己慢慢放松下来。她仍然觉得很撑,但这次没有疼痛,只有一种缓缓增强的期待。

  他的拇指找到她敏感的蓓蕾,她倒抽口气。他温暖的手指熟练地爱抚着她,带给她难以忍受的兴奋。

  “亚特。”她的指甲戳进他的肩膀里。

  “对,”他的眼睛在阴影里闪闪发亮。“就是这样。”

  他开始在她体内移动,一股强大的压力在她体内堆积。她的头甩来甩去,她的指甲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抓痕,她在寻找身体要求的某种难以说明的解放。

  他不肯加快速度,她沮丧得想要尖叫。他继续在她体内不可预测地缓缓移动。

  她抓住他的肩膀,反守为攻地建立她自己的节奏。她不知道自己急切寻求的是什么,但感觉到神奇的魔力,就在那里等着她去发现。

  亚特望着她,无声地笑了笑。在那一瞬间,她恍然大悟他早就计划好,要把她逼到这般地步。但她不在乎,此时此刻,她只想设法结束这甜蜜的折磨。

  高潮毫无预警地到来,她在一波波的愉悦里悸动。亚特把她的头拉下来,用吻封住她激情的叫喊。

  在那令人头晕目眩的几秒里,他似乎陶醉在她解放的轻颤里。然后在沙哑的呻吟声中,他把种子注入她体内,直到两人都筋疲力竭。

  几分钟后,他勉强自己从缠绵缱绻中醒来。憋了几个小时的怒火消失无踪,至少暂时如此。都是玫琳的功劳,他心想,她的热情像药膏抹在他心中被撕开的旧伤上。现在他知道那个伤口始终不曾愈合。

  身旁的她突然坐起来,眨了眨眼睛,好像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然后她的目光清澈起来,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你一定很爱她。”她低声说。

  “我喜欢她,我觉得对她有责任。我们是情人,但我不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不是爱,我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感觉。但我确实知道她对我很重要。”

  “对。”她说。

  他直视她的眼睛,努力思索合适的字眼来解释。“凯玲和我之间的感情,已经在她死后的这五年里逐渐消失。我没有对她念念不忘。我忘不了的是,辜负她的事实和替她报仇的誓言。我能为她做的只剩下这件事了。”

  玫琳幽幽一笑。“我了解。你为复仇而活,如今为了帮我而危害到你的复仇。对不起,亚特。”

  “玫琳──”

  “天啊!看看都几点了。”她急忙寻找睡袍的腰带。“我得回我的卧室去,随时可能有人进来。”

  “没有我的准许,没有人会进入这个房间。”

  “打扫房间的女仆或许会,”她下床系好腰带。“那样会很令我们两个难堪。”

  “玫琳,我们必须谈一谈。”

  “我知道。也许早餐后吧!”她退后一步,撞到梳妆台。

  她伸出一只手使自己站稳。他看到她的手指擦过他在欧查理的外套上发现的信笺,她瞥向它。

  “你不妨看看。”他缓缓在床沿坐起。

  她看他一眼。“信是给你的。”

  “凶手留下来的。”

  惶恐不安再度在她眼中出现。“凶手写信给你?”

  “警告我别管这件事。”他站起来走向梳妆台,拿起沾满血迹的信笺,一言不发地打开来递给她。

  她迅速浏览内容,他很清楚她何时看到最后一行。

  “顺道一提,烦请代我问候我的妻子。”她颤声念道。她抬起头,眼中充满恐惧。“天啊!是真的,伦伟还活着。”

  “不!”他夺走信笺,把她拉进怀里。“我们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但他提到我。”她的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惊恐。“代我问候我的妻子。”

  “玫琳,你想想。这更有可能是有人想要我们相信他还活着。”亚特说。

  “但是为什么?”

  “因为那符合他的目的。”

  “这全部都说不通。”她伸手按住太阳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还不知道,但我保证我们会查明真相。”

  她摇一下头。决心像黑色斗篷罩住她。“我十分后悔把你卷进这件事情里来,我和蓓妮今天就搬出去。”

  他耸起眉毛。“我相信你不会逼我派警卫阻止你们两个离开,那样会非常不方便。”

  “这件事快要失控了,亚特。这封信是警告。天知道他下次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怀疑他会在短时间内,杀害上流社会的另外两位绅士。”

  “但他已经杀了他们之中的一个。”

  “欧查理是容易下手的目标,因为他没有关心他死活的家人。凭他的名声,没有人会惊讶他在从赌场回家的途中,遭强盗杀害。但谋杀葛南索和费克文的风险就大多了,我相信我们的神秘歹徒不会那么笨。”

  “但欧查理的尸体在『梦幻阁乐园』里被发现,那一定会把你卷入丑闻之中。”

  “不会的。”亚特平静地说。“欧查理的尸体终于被发现时,会漂在泰晤士河的水面上。飒奇和我一个小时前,把这件事处理好了。”

  “原来如此。”她思索片刻后,轻皱眉头。“但那并没有解决我们的问题。歹徙显然知道你和『梦幻阁乐园』的关系,所以他才会把尸体留在那里让你去发现。他还知道你的复仇计划,他会给你带来极大的祸害。”

  “果真如此,我自有办法应付。”

  “但是,亚特──”

  他握住她的肩膀。“听我说,玫琳。无论如何,你我已经同在一艘船上了,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想要下船都来不及了。”

  她凝视他几秒,然后一言不发地抱住他,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他紧紧地拥抱着她,薄雾黎明的第一道曙光在窗外出现。

  第十三章

  “我发誓,如果今天上午没有溜出韩家一阵子,我一定会发疯的。”蓓妮从马车窗户里打量着街景。“别误会,我很感激他担心你的安危,但我必须承认我开始感到闷得慌。”

  “我们今天早上的自由只不过是错觉。”玫琳挖苦道。

  拉摩在驾驶座上,但他不是一个人。飒奇坐在他身旁,身上带着一把手枪。玫琳和蓓妮叫拉摩备车时,他正好在屋里。他坚持要陪伴她们。

  “对,我们反倒像是在武装警卫的保护下旅行,对不对?”蓓妮说。“但能够出来透透气还是不错,即使是在这样的大雾里。”

  “是啊!”

  “可惜我们出门时,雷先生不在屋里。”蓓妮随口道。“不然我就会建议他陪我们。”

  玫琳眨眨眼。“你想要雷先生跟我扪一起去?”

  “你和韩先生去潘家迷宫探险时,我与他相谈甚欢,彼此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他去过许多地方。”

  “是吗?”

  “要知道,战时他在欧陆待过。”

  这个话题令玫琳不知所措。“不,我不知道。他在那里做什么?”

  “他对那个话题很谨慎,但我得到的印象是,他带回来一些法军补给制度的报告。他的报告对威灵顿很有帮助。”

  “天啊!雷先生在战时从事秘密活动?”

  “他没有那样说,但话说回来,他不会说的,对不对?他毕竟是位绅士。绅士不谈这种事。他真的很迷人,你说是不是?”

  玫琳突然想到,虽然认识蓓妮一辈子,但她以前从未见过姑姑眼中出现这种光彩,她以轻咳来掩饰惊讶。“确实非常迷人。”

  “而且就他的年纪来说,相当身强体健。”

  玫琳咧嘴一笑。“成熟但仍然敏捷,你说是不是?”

  令她惊讶的是,蓓妮竟然脸红了,然后她苦笑一下。“的确。”

  马车在这时停下,使玫琳免于进一步探讨雷先生的诸多魅力和成就。车门打开,飒奇轮流扶蓓妮和玫琳下车。他忧心忡忡地陪她们走到小店门口。

  “我们不会去很久,”蓓妮告诉他。“你可以在这外面等。”

  “好的,李小姐。如果需要我,我就在门外。”

  玫琳跟着蓓妮走进莫氏药材店,店里的摆设多年不变。奇特药材和香料的味道勾起儿时的回忆,她的父亲跟许多梵萨绅士一样是莫丝妲的老顾客,她的小药铺是贩售梵萨药草的少数药材店之一。

  “李小姐,狄太太,欢迎光临。”莫丝妲穿着大围裙从药铺后面出来。“好一阵子没看到两位了。”

  “是啊,好久不见。”蓓妮兴高采烈地说。“我需要几种药草,所以玫琳和我决定今天到你的店里来逛逛。”

  莫太太点个头。“你需要什么药草?”

  “玫琳近来一直睡不好。”

  “很遗憾。”莫太太同情和了解地轻声低笑。“睡得好对身体和神经都有莫大好处。”

  “对极了。”蓓妮一聊到她最爱的话题就来劲儿。“我平常的药方对她都没效,所以想试试几年前实验过的一些梵萨药草。燃烧那些药草产生的烟可以使人睡觉,你是否正好有些存货?”

  “我知道你指的是哪种药草。它们相当稀少,我一年也只能拿到一、两批。但我目前正好没货。”

  “天啊!”蓓妮咕哝。“伦敦只有几家药材店有梵萨药草存货。我们已经去过其它几家了,它们都好几个月没货了。”

  “如果你们早来两个星期就好了,当时我有大量的存货。”莫太太遗憾地望向架子末端的一个空罐子。“一位梵萨会员绅士买了我所有的存货。”

  玫琳屏住呼吸,强迫自己不要瞥向蓓妮。

  蓓妮耸起眉毛。“你说你的新顾客买了所有的存货?不管他是谁,他的失眠问题一定很严重。”

  莫太太摇头。“我不认为他有失眠问题,我相信他打算拿它们来做某些实验。要知道,他对制造幻觉很有兴趣。”

  “不知道这位绅士愿不愿意割爱一些。”蓓妮若有所思地说。“也许在知道玫琳有多么需要它们时,他会好心地分我们一点。”

  莫太太耸耸肩。“我猜问问也无妨,我把药草卖给了柯爵士。”

  xx

  玫琳跟在姑姑后面冲进前门。“韩先生回来了没有?”她问管家。“我有急事要立刻跟他说。”

  “不必找,我就在这儿。”亚特在楼梯上出现。“你们也该回来了。你们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他的声音恍如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沈闷雷鸣,近得足以引人注意,但还不至于构成严重威胁。玫琳猛地抬头。她立刻看出虽然他的语气还非常自制,但强烈的情绪已经使他的眼神阴沈。“幸好你在家。”她说。

  “我们过了充实的一天。玫琳有许多事要告诉你,韩先生。”蓓妮眼睛发亮地对他说。

  “真的吗?”亚特下楼时目光不曾离开玫琳。“跟我到书房来,狄夫人。我等不及要听听你今天过得有多充实。”

  狄夫人──他的心情果然非常恶劣,玫琳在走向书房时,心想。

  “犯不着对我恶声恶气,先生。”她在书房门关上后,转身面对他。“如果最近发生的事给你带来太大的压力,那么我建议你试试我姑姑的药水。”

  “我想我还是喝我的白兰地就好。”他绕过书桌。

  “亚特,我可以解释──”

  “一切?”他耸起眉毛。“但愿如此,因为我有许多问题要问你。让我们从最紧急的事问起。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就出门?”

  她坚守立场。“你的语气令人生气。我愿意保持耐性和体谅,因为就像我刚才说的,最近发生的事给每一个人的神经都造成压力。但是,如果你继续表现得好像──”

  “像什么?”他厉声问。“好像我有充分的理由担心?好像你的行为任性、倔强又不为他人着想?”

  她火大了。“我刚才要说的是,好像你是我的丈夫。”

  室内陷入一片死寂,连时钟的钟摆都好像停了。玫琳想要收回那句话,但已经来不及了。

  “你的丈夫。”亚特以毫无抑扬顿挫的语调重复。

  她挺直背脊,专心脱手套。“请原谅,先生,我的比喻太过牵强。只不过我今天发现了一些很重要的线索,我们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吵架上。”

  他不理会她的话。“我真的表现得像你的丈夫吗?我记得你把他形容成罪大恶极的坏人。”

  她后悔极了。“别说傻话了,我没有杷你比成伦伟。他是个毫无荣誉感可言的阴险小人,跟你完全相反。”

  “谢了。”他咬牙切齿道。

  她专心脱另一只手套。“如你所知,我的婚姻回忆起来令人不愉快。刚才你对我大呼小叫时,我可能反应过度了。”

  “我没有大呼小叫。”

  “对,你说的对极了,是我失言,你没有大呼小叫。我相信你从不提高嗓门,对不对,亚特?大概没有那个必要,因为你只要说一个字就能使人无法动弹。”

  “我不知道使人无法动弹是怎么回事,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不久前回到家发现你不在时,可把我给吓坏了。”

  她轻蹙柳眉。“管家没有告诉你,我们带拉摩和飒奇同行吗?”

  “有,所以我才没有派耳目出去四处寻找。”

  手套从她手中掉落。一时之间她只能呆呆地凝视着地毯上的手套,然后她缓缓抬起头望向亚特。她想要解读在他眸光深处闪烁的情感。

  那并不容易。长久以来,他一直把自己封闭在他内心世界里,但他骨子里是个刚正不阿的君子。伦伟却是个虚有其表、自私自利的小人。亚特还是个极具责任感的人,从雷亨利和飒奇等人对他的忠心耿耿,就可以看出他的真面目。

  最重要的是,他跟她一样了解内疚和辜负的痛苦。

  “请接受我的道歉,亚特,”忘了脚边的手套,她冲动地朝书桌靠近一步。“我不该乱发脾气。丈夫是我的痛处。”

  “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拉摩和飒奇都带了枪,我也带了我的手枪和小刀。我不是傻瓜。”

  他凝视她良久。“对,你当然不是傻瓜。你是个足智多谋,习惯自己作主的女人。”他突然转身面对窗户。“反应过度的人显然是我。”

  “亚特──”

  “再这样吵下去,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他反握双手,目不转睛地望着花园。“让我们换个较有建设性的话题。告诉我什么事令你感兴趣到离开这幢屋子。”

  他一定是世上最固执的男人。她望向天花板,但老天没有赐给她任何灵感。“是啊!让我们换个比较温和的话题。没有什么比闲聊谋杀和阴谋更能令人心情轻松。”

  他回头看她一眼。“奉劝你一句,凡事适可而止。你或许习惯自作主张,但我同样习惯在我自己的屋子里当家作主。”他耸起一道眉毛。“而你目前住在这幢屋子里。”

  她清清喉咙。“你说的对极了,先生。你当然有权在这里发号施令。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不会不告诉你我的去处就出去。”

  “我猜我不得不以此为满足。好了,说说你今天的冒险吧!”

  “简而言之,我想到伦敦只有几家药铺有梵萨药草,其中只有极少数有大量现货。在潘家迷宫里烧香想要迷昏我们的人,一定有不少安眠药草。”

  他沉默片刻。“所以你决定去调查药草是在哪里售出的?”

  她很高兴他这么快就抓住重点。“事实上,我很清楚要从哪里调查起。今天上午姑姑和我去了那些我们认为最有可能售出安眠药草的药铺。”

  他转身面对她,她知道她终于引起他的兴趣了。

  “说下去。”他说。

  “我说过,备有梵萨药草的药铺屈指可数。几个月前其中一家药铺的老板,在自己的店里遭人杀害。”

  “我听说过那件命案,”亚特玻鹧劬Α!耙ゴ朊丶泄亍!

  “对,但那些谣言大多在罗义泰自杀后,无疾而终。”

  “当时我就在猜测罗义泰自杀,是否与秘籍的传闻有关。”亚特若有所思地说。“他是欧洲少数有可能译解秘籍的人之一。”

  “如果林斯磊的话可信,那么我们面对的又是秘籍的传闻。无论如何,蓓妮和我决定去莫氏药材店,打听安眠药草的事。莫太太告诉我们安眠药草暂时缺货,因为她不久前才把店里所有的存货,卖给了一位『梵萨学会』的绅士。”

  亚特从窗前走到书桌后面对她。“他是谁?”

  “柯爵士。”

  亚特先是吃了一惊,然后皱起眉头。“我和他见过一、两次面。那个人相当和气,但有点胡涂。套句你的话说,他只不过是『梵萨学会』的另一个疯癫会员。据我所知,他对古梵萨文不感兴趣,我无法相信他会追求秘籍那样神秘难解的东西。”

  “但伦敦现在只有他拥有大量的安眠药草。”

  亚特拿起拆信刀,心不在焉地把玩着。“这条线索不怎么样。”

  “你有更好的吗?”她直率地问。

  他把拆信刀往桌上一扔。“没有。好吧,我们就照你的线索追查看看。”

  “怎么查?我们不能搜他的屋子。它不像潘家那样没有人在,它会日夜都充满仆人。”

  亚特缓缓微笑。“梵萨古谚云:『人满为患的城堡,和空无一人的城堡一样脆弱』。”

  “从来没听过那句谚语。”

  “大概是因为那是我刚才临时编出来的。”

  xx

  她凝视着烛火,直到它充满视野。卧室的空气里弥漫着蜡烛复杂的幽微味道。

  她集中精神,让噩梦的情景似幽魂般飘进她的脑海。她不想再度审视那个噩梦,但别无选择。她必须弄清楚梦境为何在上次有所不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沈浸在脑海的景象里,再一次听到大火的爆裂声,再一次感受到钥匙在她的手中。她瞥见地毯上金光一闪。钥匙从她指间滑落,她弯腰捡拾,伦伟发出笑声。她转头望向他,他尸体的手指伸向钥匙……

  一声尖叫响彻卧室。烛火闪动一下后熄灭,室内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刚刚发现是自己发出尖叫和打翻蜡烛,她就听到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房门上紧接着响起拍打声。“玫琳!开门!”

  一身冷汗、气喘吁吁的她急忙爬起来跑去打开门锁。拉开房门时,她差点被冲进来的亚特撞倒。

  “怎么──”他停在门内扫视室内。

  “没事。”她连忙说。“很抱歉尖叫的事。”

  他瞥她一眼,大步走到窗前扯开窗帘检查锁。他转回身来望向熄灭的蜡烛。

  “我在打坐沈思,”她解释。“想要记起梦中的影像。”

  蓓妮满脸关切地在门口出现。“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手臂用吊带吊着的潘伊顿出现在蓓妮身后,他的浓眉紧张地皱在一起。“是不是『陌生客』?”

  “不是,不是。”玫琳说。看到奈丽和管家也在走廊上出现时,她暗自呻吟一声。“我在打坐,有东西吓了我一跳。请各位不必担心。”

  “这件事我来处理,翁太太。”亚特对管家说。“麻烦你告诉其它人一切安好。”

  “是,先生。”翁太太一脸如释重负地转身带着奈丽走开。

  亚特等她们消失在后楼梯时,才望向玫琳。“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梦。”她瞥向伊顿。“长话短说,潘先生,我经常作一个相同的噩梦。昨夜的梦有所不同,有一把钥匙。”

  “钥匙?”潘伊顿把头歪向一侧。“你是说,开门的钥匙?”

  “钥匙怎么了?”亚特问。

  “它一直在我的梦境里,但昨夜它从我手中滑落时,我没有像往常一样捡起它──”她突然住口,转向潘伊顿。“潘先生,昨天你告诉我说,你不认为我拿给你看的那本小簿子会是秘籍。”

  “不可能是,它甚至不是用正确的语言写的。”

  “但你我讨论过它可能是某种密码。”

  “那又怎样?”

  她深吸口气。“林斯磊爵士跟一个他当成是我丈夫鬼魂的闯入者谈过话。林斯磊说他和鬼魂谈到秘籍。伦伟的鬼魂似乎提到,即使找到秘籍,还会需要某种方法来翻译它,因为看得懂那种古文的学者太少。”

  “没错。”潘伊顿说。

  “你则说过在迷宫偷袭你的『陌生客』要你交出钥匙。”

  “你的重点是什么,玫琳?”亚特问。

  “万一秘籍没有被大火烧毁呢?”玫琳沉着地说。“万一它落入某个人的手中,而那个人正在寻找解开它的秘密所需的密码呢?万一我一直在研究的那本奇怪的小簿子,就是解开秘籍秘密的钥匙呢?”

  第十四章

  葛南索和费克文一前一后地抵达“梦幻阁乐园”的典雅餐室。他们看到对方时都吃了一惊,但迅速以客套的寒暄来掩饰惊讶。两个人都没能完全隐藏自身的不安,他们在打量火光照亮的房间时,都刻意回避对方的目光。

  餐桌上摆了四个盘子,烛光照在水晶酒杯和银餐具上。厚厚的丝绒窗帘遮住窗外笼罩在雾中的游乐园,喧闹的乐声和人声听来低沈而遥远。仆人始终不曾出现。

  私人餐室里一片死寂。

  葛南索首先打破沉默。“没想到今晚会在这里看到你。你也是这项计划的股东之一?”

  “你指的是采矿计划吗?”费克文拿起桌上的红酒给自己倒了一大杯,但没有问葛南索要不要也来一杯。“一开始就加入了。即将提早获利。”

  “据说在一开始时的投资机会只限于少数几位绅士。”

  “是的,我知道,只有受邀者才能投资。”费克文灌下半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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