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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寡妇 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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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特知道等他重新挂好绳梯时,歹徒早就逃之夭夭了。
“混蛋东西──”
他甚至没有看清楚他长相。但葛南索见过他,亚特提醒自己,还有小强。天亮前他就会知道歹徒长得是什么样子。他们将第一次得到关于歹徒的第一手正确情报。总算有进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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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克文说你只是想吓我们,”葛南索坐在亚特的书房里,低头凝视着地毯。“他说根本没有什么神秘歹徒。说欧查理是被强盗杀的,说你不会杀我们,因为你想看到我们身败名裂、穷困潦倒。”
蓓妮给葛南索喝了大量的茶,但他花了一个小时才清醒。此刻他虽然垂头丧气,但说话终于开始有条理。
“关于我的目标,费克文说的没错。”亚特说。“但凶手的事他就说错了。你今晚亲眼见到了他,他不是普遍的强盗。我要知道你们见面的详细经过,把他对你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葛南索皱眉蹙眼,伸手按摩额头。“不大记得了。喝了太多酒,只记得他提到什么开凿驳船运河的投资计划。我们一边喝酒,他一边说明。但我对细节毫无印象。”
“他说了什么使你跟他走?”亚特问。
“记不清楚,大概是找地方私下谈投资的事。接下来我只知道我们在马车里,再来就是那条巷子。”葛南索抬起视线模糊的双眼望向亚特。“那时我才发觉事情很不对劲,但又想不出该怎么办。我的头脑一片混乱。”
“你被他下药了。”蓓妮说。
“我想也是。”葛南索嘟嚷道。
“他有没有告诉你,他住在哪里?”亚特追问。“他常去哪些咖啡厅?他有没有提到某家妓院或酒馆?”
“我不记──”葛南索突然住口,眉头紧锁在一起。“等一下,他在我们经过一家酒馆时,说了一些话。”
亚特走到他面前停下。“什么话?”
葛南索用力吞咽几下。“他……他说他知道我的财务陷入困境。我问他怎么发现的。他望向窗外,看到酒馆的灯光,说常去城里最低俗的地方可以得知的事多得惊人。”
“他还有说别的吗?有没有提到他最喜欢去哪几家酒馆?他的住处在哪里?”
葛南索的五官在专心回想中扭曲。“没提到住处,但在我们行经一座小公园时,他提到他在那一带长大。”
玫琳与亚特四目相对,然后她望向葛南索。“关于他的过去,他说了些什么?”
葛南索再度凝视地毯。“很少。只提到他和同父异母的哥哥曾经在那座公园里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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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发,蓝眼,浪漫诗人般的五官。”玫琳停在壁炉前颤抖着。“他和同父异母的哥哥曾经在一座公园里玩耍。”
“难怪林斯磊会把他当成伦伟。”亚特倒了杯白兰地。“你说伦伟从来没提过,他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没有。”玫琳摇头。“我说过,伦伟从我们相识的那一刻起就在骗我。他告诉我,他是在意大利长大的孤儿。”
“伦伟显然把欺骗之计用得很彻底,他替自己编造了全新的身世。”
玫琳把手放在壁炉架上。“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必须采取行动,亚特。他已经杀了一个人,今晚想杀另一个,然后又在你把他困住时对你开枪,天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我同意你的看法。”亚特说。“我们必须趁他因今晚侥幸逃脱而惊魂未定时出击,我们自有诱饵。”
“钥匙?”
“对,现在我们必须设下陷阱。”
她眼睛一亮。“你有计划了?说来听听。”
“我的计划能否成功必须视两个因素而定。第一是,歹徒今晚对葛南索说的是实话,他的情报真的是在酒馆收集来的。”
“第二个因素呢?”
亚特露出冷笑。“歹徒是否拥有与他同父异母哥哥相同的致命缺点。”
“什么缺点?”
“倾向于低估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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飒奇的耳目一整夜都在伦敦的大街小巷游荡,四处散播谣言。谣言的内容都是有个和蔼可亲的小老太太被一个鬼魂吓坏了,急于摆脱一本以奇怪的外国文字写成的危险小簿子。
加油添醋的说法是:那本小簿子遭到诅咒,虽然很值钱,但有个鬼魂在寻找它。老太太吓坏了,她的神经无法承受更多的折磨,每两个小时就得喝一次安神药水。她想在鬼魂杀害她的家人前,设法把那本小簿子交给鬼魂。
第十六章
信在第二天送给蓓妮。她刚刚从书店买了俞蔼梅女士最新的恐怖小说出来,就被一个街头流浪儿故意撞了一下。她拍掉裙子上的泥土时,发现手提袋里塞了一封信。
兴奋使她的神经快要崩溃,但她提醒自己,她有新的一瓶药水在韩家等她。她直接走向马车,催拉摩以最快的速度载她回家。
她一进门就把帽子随手扔给管家。“我的侄女呢?”她问。
“狄夫人在书房跟韩先生和雷先生在一起。”翁太太回答。
蓓妮挥着手中的信笺冲进敞开的书房门。“计划成功了,歹徒给了我一封信。”
玫琳的表情先是惊讶,后是欣喜。“快念给我们听,蓓妮姑姑。”
蓓妮打开信。“信很短。”她警告。“但我相信它传达的正是亚特期待的消息。”
“夫人:
如果你想用书换取亲人的性命,那么我建议你今晚找借口到剧院来。把书放在手提袋里一起带来。不要告诉韩亚特或你的侄女。设法在空档时间独自一人在人群中。我会找到你。
如果你没有完全照这些指示做,我亲爱的妻子就会丧命。“
“有意思。”亚特靠在椅背上,伸直双腿,交叉脚踝。“他会在表演完毕、我去叫马车来时采取行动,从你手中拿走书,蓓妮。”他信心十足地说。
蓓妮耸起眉毛。“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只会在那时给他机会。”亚特极其轻声地说。“在那之前,我不会让你或玫琳落单。这一次我们要按我的规则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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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完毕,蓓妮和玫琳在拥挤的剧院大厅等亚特叫马车来。
他们的计划很简单。亚特认为歹徒会在蓓妮一出大厅时,就设法抢走她的手提袋,然后逃到挤满马车的街头。他派了飒奇和亨利在有利地点监视。当歹徒采取行动时,他们会追踪他穿过人群,亚特则从另一个方向逼近包围他。这是古老的梵萨谋略。
“不知道──”玫琳突然住口,感觉到一个坚硬锐利的物体戳着她的背腰。
“别出声,亲爱的嫂嫂。”一个类似伦伟的低沈男声说。“老老实实照我的话做,狄夫人。我的同伴和一个名叫小强的街头流浪儿在外面的一辆马车里,如果你我不在最短的时间内一起进入那辆马车,他就会按照先前的指示,割断那个孩子的喉咙。”
惊恐席卷玫琳。除了拖延以外,她想不出还能怎么办。“你是谁?”
“对不起,我们还没有经过正式介绍,对不对?你还来不及跟夫家其它的亲戚见面,伦伟就死了。要知道,我们不是紧密结合的家族。我们也不姓狄,我们真正的姓氏是季。在下季奎登。”
“玫琳?”蓓妮转头望向她。“怎么了?”她看到站在玫琳背后的男子。“天啊!”
“把钥匙给你的侄女,夫人。”
蓓妮浑身一僵,双手紧紧抓住手提袋。
“照他的话做,蓓妮。”玫琳低语。“小强在他手里。”
“我的手里还有一把刀。”季奎登慢吞吞地说。“在这样拥挤的人群里,我可以把刀插进狄夫人的肋骨之间,然后在有人看到她倒地之前,就逃逸无踪。”
“玫琳,”蓓妮震惊地望着玫琳,声音因恐惧而颤抖。“不要。”
“我不会有事的。”她拿走蓓妮的手提袋。
“很好。”季奎登用刀刃催她走向门口。“我们走吧!你给我带来的麻烦已经够多了,狄夫人。”
玫琳往前走,飒奇突然在她面前出现,她戛然止步。他凶狠的目光锁定季奎登。
“你一定是保镳。”季奎登从容不迫地说。“不出所料。让开,不然我会当着你的面杀死她。”
“拜托,飒奇,你必须照他的话做。”玫琳低语。“小强在他手里。”
飒奇犹豫不决,脸上有种把命豁出去了的表情。
“告诉他我的刀子抵着你的肋骨,亲爱的嫂嫂。”
飒奇闻言,下颚一绷。他退后一步,几乎是立刻消失在人群里。
“我猜他跑去告诉他的主子今晚的计划有变。”季奎登催促玫琳走进雾茫茫的夜色里。“韩亚特真以为我有那么容易摆布吗?钻研过古梵萨谋略的人不是只有他一个。”
他推着她迅速来到在马车附近形成的人群的外缘,玫琳感觉到他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几辆出租马车紧紧停靠在一起,他推她穿过马车之间的缝隙。走在街道上的半路时,季奎登突然拉住她。一辆马车的车门猛地打开。
“抓到了。”一只大手伸出来把她拉进没有灯光的车厢里。“韩亚特的情妇。这可让人看到几个有趣的可能性。”
玫琳闻到那个人的呼吸中充满酒味。他粗鲁地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到他身旁的座位上。她的脚碰到地板上一团结实的物体,她往下看。来自马车外的灯光刚好够让她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孔。
“小强,你还好吗?”
他圆睁着惊恐的双眼望向她,勇敢地点点头。她领悟到他的手脚被绑住,嘴巴被塞住。
季奎登在进入车厢的半途停下来对车夫说……“走吧,老兄。越快把我们送到目的地,你拿到的钱就越多。”
皮鞭声刺耳地在夜色中响起,拉车的马猛地向前冲。
“看来我们有个热中于赚钱的车夫。”季奎登满意地说,坐到玫琳对面的座椅上。他撩起斗篷边缘,灵巧熟练地把刀插回绑在小腿上的刀鞘里。然后他坐直身子,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枪,把枪口对准玫琳。“我们应该很快就可以抵达目的地。”
“如果你还有点脑筋,你就会放了小强和我,设法在韩亚特找到你之前逃到国外去。”玫琳慷慨激昂地说。“如果你伤害我们任何一个,他绝不会善罢罢休的。”
她身旁的男子不安地动了动。“她说对了一件事,那个混蛋东西绝不放弃。谁会想到在过了这些年之后──”
“闭嘴,费克文!”季奎登说。
玫琳在座位上猛地转身,盯着坐在她身旁的那个男子。“你就是费克文?”
“听候差遣。”费克文残酷地咧嘴一笑。“不,是你在不久后就得听候我的差遣。”
她转向季奎登。“费克文是你的情报来源?”
季奎登耸耸肩。“其中之一,而且只有最近几天。我的情报大多来自酒馆和我同父异母哥哥的笔记本。”
她厌恶地瞥费克文一眼。“所以你让他利用你。你不觉得你那样做有点冒险吗?”
“他没有利用我。”费克文大声说。“在这个计划里,我是他的搭档。”
季奎登微笑。“费克文帮了我不少忙,我答应给他优渥的报酬。拜韩亚特之赐,他现在正好很缺钱。”
“等今晚的事结束,我领到的不仅是钱而已。”费克文色迷迷地看着玫琳。“你也是我的报酬。”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笨蛋?”玫琳问。
“季奎登答应在他完成今晚的计划后杷你赏给我。”费克文说。“我要报复韩亚特那样对我。我要充分利用你,亲爱的。就像我利用他的小女伶一样。”
“真是奇怪。”玫琳说。“想想看,韩亚特一直认为你是他三个敌人中最聪明的一个,他显然是错了。”
费克文起初毫无反应,让她以为他没发觉受到侮辱。后来他的脸孔扭曲起来,伸手狠狠地打了她一耳光。她的脸被打得偏向一侧,她深深吸口气。
“够了!”季奎登说。“我们没时间玩这些游戏。打开她的手提袋,里面应该有一本红色皮面的小簿子。”
费克文从玫琳手中夺走蓓妮的手提袋,用力扯开它,把手伸进去摸索出一个布包。
“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为一本小簿子费尽心机。”费克文咕哝。
“我的目的不劳你费心。”季奎登生硬地说。“打开布包,把小簿子给我。我要确定我没有被骗。”
玫琳听到布帛撕裂声。
“你要的小簿子。”费克文把小簿子递给季奎登,然后他又把手伸进手提袋里,拿出另一件东西。“啊哈,瞧瞧这是什么?”
玫琳瞥向他手中的小瓶子。“那是我姑姑的,她总是随身带着点白兰地,紧急时把它当成药水。她的神经很虚弱。”
“白兰地?”费克文打开瓶盖,极感兴趣地闻了闻。“我敢打赌是韩亚特的珍藏。”他一口喝下整瓶酒。
季奎登露出厌恶之色。“难怪韩亚特害你破产的阴谋那么成功,费克文。你完全控制不了你的冲动,对不对?”
费克文瞪他一眼,用衣袖擦擦嘴巴。“你自以为聪明绝顶,但是没有我,你的计划会在哪里?”他把小酒瓶扔出窗外。“你不要忘了,没有我,你的计划根本没有成功的机会。”
玫琳不理会费克文。马车高速奔驰着,坐在车厢里很不舒服。在一个急转弯后,她感觉到小强被颠成面对她的侧卧姿势。她用鞋尖轻戳他,希望他会寻找在她裙襬底下的小刀鞘。
“所有的纷纷扰扰就是为了这个。”季奎登自言自语地拿起小簿子。
玫琳感觉得出他很兴奋。“这就是你寻找的钥匙,”她杷脚踝塞进小强的手指里。“也就是译解秘籍的密码簿。但没有秘籍,它对你又有什么用?”
“你知道关于那本古书的传闻,对不对?”季奎登问。“想来一点也不令人意外。那些传闻在罗义泰死前,就开始四处流传了。”
“只有最古怪的『梵萨会员』才会相信秘籍真的存在。”她说。
“无论古不古怪,都有一些极其有钱的会员愿意花大钱买这本小簿子。许多人相信秘籍并没有在意大利被烧毁,那些傻瓜会浪费生命去寻找它。但在找到它之前,他们会愿意花大钱买这本密码簿,因为他们相信它可以使他们离梵萨的终极秘密又近了一步。”
“你没有在寻找那些秘密吗?”她问。
季奎登大声冷笑。“我不像我同父异母的哥哥那样疯狂,狄夫人。我也不像『梵萨学会』的许多老糊涂那样古怪。”
“你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钱,对不对?你不是到伦敦来替伦伟复仇的。”
季奎登邪恶地轻声低笑。“亲爱的狄夫人,你不知道梵萨之道传授说所有的强烈感情都是危险的吗?复仇需要相当程度的激情,那会蒙蔽人的心智,使人做出无理性的事。不像伦伟,我不容许自己被激情引导。我当然不会替那个傻瓜复仇。”
“但他是你的哥哥呀!”
“只是同父异母的哥哥。”
“你们两个都修习梵萨术。”
“只是因为我们的父亲沈迷其中。”季奎登端详着他手杖的金柄。“上次见到伦伟时,他显然跟我们的父亲一样,对梵萨阴暗面的神秘学过度着迷而迷乱了心智。”
马车颠簸摇晃,玫琳终于感觉到小强的手指握住她的脚踝。他发现了刀鞘。两个男人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小强身上,但为了安全起见,她故作漫不经心地抖开斗篷下襬遮住小强的动作。
“那一夜是你绑架了我的女仆,对不对?”她灵机一动地问。
季奎登露出嘉许的笑容。“了不起。就一个女人来说,你的推理能力令人吃惊。我本来想盘问你的女仆,看她知不知道令尊的藏书最近有没有增加。在那个计划失败后,我花了一些时间才判定钥匙在你手里。”
费克文打个嗝,伸手扶稳自己。
玫琳努力使谈话继续,她必须使季奎登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我无法不注意到你的手杖和伦伟的一模一样。”
“没错,我们的疯子爸爸送的礼物。”季奎登微笑着握紧手杖的金柄。“狄夫人,告诉我,伦伟死的那夜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承认我有点好奇。我无法相信一个普通的盗贼能够杀死他。”
“伦伟是被他自己的疯狂害死的。”
“见鬼!”季奎登的声音中流露出惊讶。“谣言果然是真的。是你杀了他,对不对?”
马车在转弯时猛地歪向一侧,玫琳感觉到小强把刀从刀鞘里抽出来。聪明的孩子。
“该死的车夫!”费克文抓住皮带吊环。“如果他不小心点,马车会被他弄翻的。”
“他决心多赚点钱。”季奎登一手抵着车门边缘,但在另一只手里的手枪依然瞄准她。
费克文没抓紧吊环,一个颠簸就把他摔到对面的座椅上。“不要命的笨蛋!”他坐回原位,模糊不清地咕哝。“开得太快。他是怎么了?叫他放慢速度,季奎登。”
季奎登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你今晚喝了多少酒?”
“只喝了两杯稳定情绪。”
“我不需要喝醉的助手。”
费克文用手背抹抹额头。“别担心,我会把工作做完。我不仅要东山再起,还要韩亚特付出惨痛的代价。”
“只要你听命行事,很快就会有报复的机会。”季奎登望向窗外。“我们的目的地就快到了。”
“你打算怎样?”玫琳不再感觉到小强的手,她祈祷他正在割绑住脚踝的绳子。
季奎登露出狡猾的笑容。“我们会先停在『梦幻阁乐园』的南门附近,我想在园区里留最后一封信给韩亚特。”
“我懂了。”她冷冷地说。“你打算谋杀费克文,把他的尸体留在园区里给韩亚特发现,就像你对付欧查理那样。”
费克文目瞪口呆地猛地转身。“她说你要谋杀我是怎么回事?”
“别紧张,费克文。”季奎登的声音中含着笑意。“我打算留在『梦幻阁乐园』里的不是你的尸体,而是这个男孩的尸体。”
玫琳感到冷汗流下背脊。“你不能杀这个男孩,你没有理由杀他,他不可能伤害你。”
“杀了他可以给韩亚特一个教训。”
玫琳不安地瞥向在椅子上摇晃的费克文,她必须制造骚动。此刻她所能想到的只有设法挑拨费克文与季奎登作对。
“你为什么不告诉费克文实话?他才是你打算谋杀的人。”
“什么?”费克文玻鹗酉吣:乃邸!澳阄裁匆恢痹谒的鄙保翩蛔樱课液退谡飧黾苹锸谴畹怠!
她感觉到马车减速。“你还没想通吗?他不再需要你了。”
“他不可能杀我。”费克文在马车停下时,再度往前扑。这次他面朝下地摔在对面的座椅上,下半身压住小强的腿。“我们是搭档。”他对椅垫咕哝。
他半趴在马车中央,老半天没有动静。然后他打了个嗝,庞大的身躯进一步压在小强的身上。玫琳祈祷小强还能呼吸。他的手臂抽搐两下,她这才放了心。
“恭喜了,狄夫人。”季奎登耸着眉毛审视费克文。“他从你姑姑的手提袋里,拿出来的那个小瓶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我的姑姑对药草很在行。她想到今晚夺走她手提袋的人,很可能会决定喝点白兰地。”
“所以她在酒里下了毒。啧啧啧!看来狡猾是你们的家族遗传。先是你设法杀了伦伟,现在你的姑姑又解决了我所谓的搭档。你们两个可真了不起。”
“费克文没有死,只是睡着了。”
“可惜了。我还以为她替我省了干掉他的麻烦,现在我只有自己动手了。”他用手枪比划了一下。“开门,亲爱的。快一点,我不想再浪费时间。韩亚特很快就会推断出,我打算在他的宝贝游乐园里,留下另一封信给他。”
她迟疑片刻,然后缓缓打开马车的车门。
“我先出去,”季奎登说。“你跟在后面把男孩拖出来。你不必白费力气向车夫求救,他很清楚今晚付钱的人是我。何况,他不会愿意被牵连进这种事情里。”
季奎登一边把枪口瞄准她,一边往车门口移动。他敏捷地跳到人行道上,然后转身面对她,伸手到车内取出一盏灯笼。
“现在慢慢地出来,狄夫人。”季奎登在点亮灯笼时说。
她伸手碰触小强,他朝她点一下头。她瞥见他脚上的绳子已经割断,但他被压在费克文的身体下面。如果她能设法制造机会让他逃跑,他是可以跑掉的。
“告诉我,季奎登,”她在准备下车时说。“你认为你能躲韩亚特多久?一天,还是两天?”
“我会让他在我选的时间地点找到我。等我们再度碰面时,我会杀了他。但我要先让他知道,在这件事情里我赢了他。他或许是梵萨师父,但他比不过──”
夜空中突然飘出一朵乌云,披肩大衣朝季奎登直落而下,把他笼罩在层层的厚羊毛里。
“什么──”季奎登气愤的惊叫声被大衣蒙住,他挣扎着想扯掉盖住头肩的大衣。
“下车,玫琳!”亚特大叫着随他的大衣落在季奎登身上。
两个男人“砰”地一声倒在地上,枪声在季奎登盲目扣下扳机时响起。子弹不知射向何方,但枪声使马匹受到惊吓地抬起前腿和往前猛冲。
“小强!”玫琳连忙转身去抓男孩。
小强显然已经察觉到大事不妙,拚命想要爬出马车。但被绑的双手和费克文的体重使他的行动受到阻碍。
受惊的马匹用力拉扯马具,玫琳感到马车左右摇晃。再过几秒,牠们就会一前一后地往前窜出。
她设法抓住小强的一边肩膀。她努力把他往车门口拖,但没办法把他从费克文的身体底下拖出来。小强用惊骇无助的眼神望着她。他跟她一样清楚被困在失控马车里的乘客会有什么下场,最常见的是摔断脖子。
顾不得在地上扭打成一团的两个男人,心慌意乱的玫琳爬回马车里。马匹与马具搏斗时,马车一阵抖动。她知道牠们即将脱缰奔逃。
她背顶着座椅,两脚抵着费克文的身体用力推。
马车往前移动。
她更加用力地推,费克文沉重的身体终于移动了,小强设法从他下面爬出来。她牢牢地抓住他。他们两个一起跳下马车,滚落在坚硬的人行道上。
马车沿着窄街轰隆隆地跑走,马匹在转角处冲向左边。马车剧烈地摇晃,然后重重地翻覆。马匹挣脱缰绳冲进黑夜之中,留下翻覆的马车和在半空中兀自空转的车轮。
抓着小强的手臂,玫琳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时正好看到季奎登摆脱了亚特。她猜他会逃进茫茫黑夜之中,他却怒吼一声抓起掉在水沟里的手杖。她以为他要拿手杖打亚特,他却用力扭转杖柄。在灯笼的亮光中,她看到一把长长的刀刃出现。
“亚特!”
但他已经有所行动了。半躺在地上,他抬腿在空中划个短弧,狠狠踢中季奎登的大腿。在疼痛的尖叫声中,季奎登往后倒在坚硬的人行道上。
玫琳还来不及眨眼,亚特已经扑向季奎登。
“天啊,刀!”她低声说。
小强用双臂抱住她的腰,把脸埋在她的斗篷里。
打斗突然结束,两个男人静止不动,亚特被季奎登压在下面。
“亚特──”玫琳大叫。“亚特!”
“惨了!”小强抬起脸,惊恐地瞪着两个男人。“惨了!”
彷佛过了一世纪那么久,亚特终于抬起身体推开毫无动静的季奎登。在灯笼的亮光中,鲜血显得格外刺眼。
玫琳本能地用斗篷包住小强,不愿让他看到那种景象。
亚特站起来望向她,他似乎没有注意到他手中的刀在滴血。
“你没事吧?”他厉声问。
“没事。”她凝视着刀。“亚特,你──”
他低头看看刀,然后瞥向季奎登。“我很好。”
小强拨开斗篷。“他死了吗?”他问。
“死了。”亚特把刀扔到旁边,刀铿锵一声落在人行道上。
玫琳奔向他。
第十七章
“谁会料到费克文也有分?”蓓妮打个哆嗦。“希望你不会太恼火他最后在马车意外中丧生,韩先生。我知道你原本想看到他身败名裂、穷困潦倒。”
“我不再想把心思放在复仇计划上。”亚特瞥向亨利。“我发现它们很容易节外生枝,和造成不可预料的后果。”
“聪明的决定,先生。”亨利喃喃道。“最近你有更有意义的事可做。”
“安眠药草呢?”玫琳问。
“今天上午我去季奎登的住处搜查时,找到剩余的安眠药草。”亚特说。
“你有发现其它令人感兴趣的东西吗?”玫琳问。
“有,季奎登的日记。长话短说,他从几个月前得知密码簿的存在时,就开始追查它的下落。他花了不少时间追踪它到伦敦。抵达这里后,他把搜查范围缩小到那些他认为最有可能翻译它的梵萨会员身上。然后他开始有计划地搜查他们的书房。”
“林斯磊发现他的那夜一定令他深感震惊。”玫琳说。
“没错,但那也使他想到他可以冒充同父异母哥哥的鬼魂。发现密码簿可能在你手里之后,他决定用那个伪装来吓你。”
“说到密码簿,”玫琳挥挥手中的小簿子。“我们真的得决定该怎么处理它。”
“对,没有秘籍,它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只会引来更多的麻烦。”亚特说。
“我同意你的看法,但它是知识,故意摧毁知识违背家父的教导。谁知道它对后世子孙会有什么价值?”
“那你建议我们怎么处理?”
“秘籍──如果有被找到的一天──属于梵萨嘉拉岛的园圃寺。”她慢条斯理地说。“我相信译解秘籍的密码簿也属于园圃寺。”
亚特思索片刻。“你说的对。”
“而且很有道理。”亨利附和。
“就我而言,它离英国越远越好。”蓓妮说。
“问题是,要怎样才能把它平安地送回梵萨嘉拉岛?”玫琳若有所思地说。
亚特露出微笑。“我认为最安全的运送方法,就是让施迪生的船只去送货。他的船只定期停泊梵萨嘉拉岛,让他去承担运送途中保护它的负任。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可以摆脱那本害死人的小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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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自己承诺过不会再拖延了。他必须知道答案,否则他真的会变得像“梵萨学会”的疯子一样疯癫。
但他没办法在屋内问那个问题。也许是他的梵萨天性作祟,但他渴望黑暗的掩护。
当他要求玫琳陪他到花园散步时,她皱起了眉头。
“你疯了吗?”她问。“外面那么冷,雾又那么浓,我们会感冒的。”
“我保证我们不会在外面逗留很久。”他咬牙切齿道。
她张开嘴巴,好像要继续反对,但最后只是给了他一个奇怪的眼神。她一言不发地放下正在看的书,然后从沙发里站起来。
“给我一分钟去拿我的斗篷。”她说。
他在等她时穿上大衣。当她加入他时,他们一起穿过后玄关,开门进入夜色之中。
花园里浓雾弥漫,但没有亚特预料中那么冷。也许是即将发生的事分散了他的心思,使他不觉得冷。
“我猜这是为了下逐客令的事,对不对?”玫琳拉起兜帽罩住头。“我知道我们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向你保证,蓓妮姑姑和我明天一大早就可以收拾行李走人。”
“不急。我家的仆人们已经相当习惯有你们在了。”
“没关系的,亚特。我向你保证,我们会在中午以前搬走。”
“我找你出来不是为了下逐客令,我想要──”
“我们两个都很感激你。说真的,没有你的协助,我不知道我们会变成怎样。希望你满意你的报酬。”
“我对令尊的名册很满意,谢谢。”他低吼。“我不要你该死的感激。”
她在背后反握双手。“在离开前,我想为我有几次说你有点古怪道歉。”
“我是古怪,而且不只一点点。”
“我从来没有视你为完全的疯子。实不相瞒,最近我注意到我的家族有连我也未能幸免的强烈古怪倾向。”
“记得我们相识之初,你提过你相当喜欢『以毒攻毒』的逻辑。不知道你对『怪人仍需怪人治』有何看法?”
她戒慎地看他一眼。“什么意思?”
“按照你的推理,两个怪人的婚姻可能会令双方都很满意。”
她清清喉咙。“婚姻?”
“当然是假设双方的古怪之处能够兼容互补。”
“那当然。”她回答得非常犹豫。
“我觉得你我有些彼此兼容的古怪之处。”他说。“有时你给我理由相信,你也有相同的看法。”
她站在围墙的阴影里一动也不动,她的眼神在兜帽下高深莫测。他发现他在屏息以待。
“天啊!亚特,你有任何可能是在向我求婚吗?”
“你也注意到了,我有很多不适合做丈夫的缺点。我既是梵萨人,又是怪人,又是商人──”
“是,是,这些我都知道。”她清清喉咙。“我从来不觉得你经商是严重的障碍。至于你是梵萨怪人,这个嘛,彼此彼此。”
“除此之外,我花了太长的时间独自生活和心存报复。我猜那些事都对我产生了影响。”
“我们每个人都受到过去的影响,亚特。”
“我不再是拥有年轻人那种轻松心情的年轻人,”他停顿一下。“我甚至不确定我有过那种心情。”
“你也不能算是老人。”她轻咳一声。“事实上,我觉得你是成熟与敏捷的绝佳组合。”
“成熟与敏捷?”
“是的。我正好也没有那种所谓年轻女子的轻松心情。所以说,我们在这方面十分相配。”
“玫琳,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一言不发。
他开始有点灰心。“玫琳?”
她默不作声。
“看在老天的分上,玫琳,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呻吟着说:“你应该先跟我说你爱我。”
“我应该──”他抓住她的肩膀。“真要命,女人,这就是你犹豫不决,害我差点心脏病发作的原因吗?因为我忘了告诉你,我爱你?”
“这可不是小疏忽,亚特。”
他凝视着她。“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爱你胜过世上一切?”
她展露笑颜。“也许是因为你忘了提起。”
“这个嘛,我这不就提起了吗?”他把她拉进怀里热烈地亲吻她。
等她在他怀里娇喘吁吁时,他才抬起头。“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当然愿意嫁给你。”她搂着他的脖子,朝他妩媚地微笑。“世界上成熟却仍然敏捷的男人不多,像我这种身分地位的女人不能太挑剔。”
他望着她含情脉脉的眼睛,感到幸福在心中荡漾开来。“我真是幸运。”
她捧起他的脸,给他一个令他满心欢喜、热血沸腾的吻。
“我真的好爱你,亚特。”
他紧紧拥抱着她,陶醉在喜悦与兴奋之中。
“只有一件小事。”她坚定地说。
“一百件也行,亲爱的。”
“不可以决斗。明白吗?”
“我说过,不大可能会有人冒险──”
她猛摇头。“不行,你一定得答应我,亚特。绝对不可以决斗。”
必要时有别的方法可以处理那个问题,亚特告诉自己。必要时他可以不露痕迹。“好吧,不决斗。”
她笑了。银铃般的笑声飘出高高的花园围墙,像幸福一样轻松,像爱情一样真实。
跋
作家与读者的对话专访
二零零零年十一月三十日星期四
主持人:欢迎来到“观点”与我们的客人爱曼达·奎克聊天。爱曼达,谢谢你今天的加入,现在就让我们开始吧。
德州沃思堡:我不久前才开始看你的书。我是废寝忘食的有声书迷。你写了一百二十本书,可以让它们全部录制成有声跟大家聊天。不必穿上丝袜和高跟鞋!至于沃思堡的问题,我很愿意尽可能让我的书录制成有声书,但这未必都能由我来决定。此事关系到合约权利和条款。但我同意你的看法,有声书确实令人着迷。
麻州波士顿:你会给有兴趣从事写作的人什么建议?
爱:首先,我建议你仔细检查自己喜欢看哪一类型的书,无论是推理小说、罗曼史或科幻小说,然后尝试写那个类型的小说。我们大多数人都会受某一类型小说的吸引,因为它的创作技巧、范型和主题最能引起我们的共呜。我们往往能把那类小说写得最好,因为我们本能地了解它如何运作。其次,你或许想考虑加入全美罗曼史作家协会这类的作家协会(你可以上网找到它们),利用它们的期刊、时事通讯和分会集会。与其它作家见面会有很大的帮助,因为只有他们真正了解你想要做的事!祝好运!
宾州春田:克兰兹小姐你好。只想让你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的书。有没有计划在近期内到东岸,尤其是费城地区?很想见见你的本人。谢谢。
爱:谢谢你的兴趣。你问得真巧,因为我正好要在一月十五日到二月十五日进行大型巡回签名会,东岸的某些地点自然包括在内,但现在我还无法告诉你是哪些城市。请在十二月底到我的网站上查询巡回签名会行程表,我的网址是m.hrsxb。
佛州棕榈滩:我看过十几本你以珍·安·克兰兹的笔名写的书。看数字就知道我有多么喜爱你的作品。在爱曼达奎克系列里,我会发现哪些相似之处和哪些相异之处?
爱:我所有的作品都有一些共同点:特定的世界观,主角与我本人的价值观相同,强调正直、勇敢和坚毅这些传统的崇高道德,以及对美食的喜爱!无谕用哪个笔名,我写的都是悬疑罗曼史,所以在我大部分的作品里,都可以发现强烈的推理成分。事实上,我的下一本爱曼达·奎克历史罗曼史,是一个新系列故事的开始,主角是一对侦探雷薇妮和麦拓宾。希望你试着看一看。书名是slightlyshady(暂译:若隐若现),预定在春季出版。
亚利桑那州史考岱尔:珍,你的书里常有被你视为科幻小说的超自然成分,但其它的作家视它们为幻想小说。你喜不喜欢看幻想小说?最喜欢的作家有哪些?有没有兴趣写与未来派科幻小说相反的幻想小说?
爱:我是看robertheinlein、andrenorton和nancydrebsp;维吉尼亚州亚历山大:真不敢相信你写了两百多本不同类型的小说,仍然能使它们充满新鲜感。你的才华和创造力令我惊奇。你的小说和主角的灵感从何而来?
爱:有时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很久以前我就养成勇往直前的习惯。(谁也不知道在后追赶的会是什么)但实不相瞒,问题不在于如何继续写作,而在于如何停止。写作对我来说就像任何一种良好的癖好,一种令人又爱又恨的关系。我别无选择,非写不可。即使有人付钱给我,我想我也无法停止构思新故事。
宾州费城:你如何开始写作一本新书?先列出大纲,还是坐下来边写边想?
爱:我在着手新书时心里很清楚故事的主题和构想。我确实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