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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的宝贝情人 (真爱之四) 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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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时,男人回来了,并给她带回了好几套新衣服,用大大的、标有着名品牌专卖店的纸袋装着。

  纯白的毛线开衫、犹如淡奶油一般细腻柔软的纱裙,薄棉款的樱桃色t恤、简洁的牛仔裤,粉色印花小外套洋溢着青春气息,小羊皮质地的白色浅口鞋很合脚。

  除此之外,纸袋里还有好几套柔软舒适的内衣裤、丝质睡裙,骆小禾看到它们后窘楞着,又恼又羞的目光不由自主瞟向男人的手。

  那双修长的手,骨节分明,右手中指内侧有着习惯茧,像是经常性地拿笔,十足艺术家的手,可他曾用它细细地摸遍了她的三围!

  多可恶!他以为给她买了新衣服,对她稍稍流露出一丝善意,她就可以原谅他对她的恶形恶状、所作所为吗?

  休想!没门!不可能!于是她打定主意,死也不肯上车。

  「是要我抱你上去吗?」男人注视着闹别扭的女孩,一向少见的、发自内心的笑意轻轻染上唇角,「乐意效劳。」

  不要!走开!走开!女孩惊慌地转身就朝楼上跑。

  「乖,你会喜欢那个地方的,相信我,嗯?」女孩尖叫,她被男人从身后抱住了。

  「你再闹,信不信我就在他们面前吻你?」

  「……」

  「这才乖,走喽。」

  佣人和保镖们呆若木鸡地看着一向不苟言笑的主人,犹如猫捉老鼠般逗着臂弯中怒不可遏的少女,脑子里全是星星和问号。

  尊贵的主人,到底怎么了?不仅佣人们不懂,骆小禾也不懂。面对这个古怪的、捉摸不定的男人,她完全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走投无路」。

  她不会说话,骂又骂不了他、打又打不过他、逃又逃不掉,而他对她的手语不仅视若无睹还对此危言耸听。

  「我再说一次,你不是哑巴,少给我hexie势!」

  他似乎很讨厌手语,还是说,那是因为手语对他而言更像对牛弹琴?

  沟通不了,骆小禾决定将自己当成鱼缸里的鱼,保持沉默。

  悠扬的手机铃声非常是时候的响起,男人看了一眼屏幕,暂时放过她,走到一边接听电话去了。

  两名殷勤的仆人站在车外,接替了主人的工作,说着英语礼貌性地请可爱的东方小美人出来。

  「beautifulyounglady,bsp;「pleasegetout。」

  石拱门下的一盏路灯很亮,从铸造精美的雕花大门望进去,庄园里种植着许多花木,在这个夜里,花香格外地沁人心脾,青碧的藤蔓缱缱地迎风轻摆,大片的翠绿葱郁间,有许多红红白白交织着的、含苞欲放的花朵,将暗香延绵了一路。

  可对于骆小禾来讲,眼前的庄园就像个巨大的牢笼,她一旦走进去了,就有可能再也逃不出来了!

  所以她才不要进去,她要离开这里!骆小禾警觉地看着背对着车子的男人,从车子里钻出来,趁着仆人们不察,转身朝着大路的方向狂奔而去!

  身后传来高八度的惊呼声,也阻止不了骆小禾的逃亡,她拼命地向前跑,不想也不敢回头,她只知道自己不要待在这个陌生的国度!

  她要回家!回家!

  ◎◎◎

  春末夏初的雨,来得又急又猛。哗哗哗地瓢泼大雨夹杂着闪电和闷雷,颇为吓人。比这个更吓人的,是庄园主人的脸色。

  主宅大厅里,十几公尺高的天花板上吊着的巨大水晶灯依然晶莹璀璨。仆人们三三两两地在长长的走道里穿行,有的手中端着盛满热水的水盆和毛巾,有的捧着一迭崭新的换洗衣物,偶尔小声议论几句。

  「卡拉,听说那位小姐生病了?」

  「是的,真是太不幸了,先生该多着急啊!」

  「怎么会这样,华医生快到了吗?」

  「嗯,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疲劳过度、水土不服,加上受到惊吓,才到庄园的头一个晚上,主人带回来的小贵客,那位可爱的东方少女就生病了。

  整洁豪华的主卧室里,有着典型北欧风情的味道:砖石砌成的壁炉、栗色高雅的天鹅椅、线条简洁的茶几……无一不延续出浓浓的怀旧情绪。

  宽大舒适的kingsize大床上,少女毫无意识地陷入繁复奢华的西米亚风格的真丝被里,睡得并不安稳。

  坐在床边黑色皮质矮凳上的男人,回想起今晚发生的一切,仍觉心有余悸。

  就在他的眼皮下,小丫头竟然想逃跑。因为想要甩掉身后追赶她的人,她慌不择路,借着夜幕的掩护钻进了马路边的灌木丛,又从灌木丛误打误撞地跑进了一片树林。

  那片树林里虽没有伤人的野兽,却也有蛇、蝎子、蜈蚣之类的毒虫,她又不会说话,若是遇上该如何是好?

  他焦虑不已,立即命令庄园里所有的仆人打着火把在树林中四处寻找,最后用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一个不小不小的树洞里发现了迷路的女孩。

  她万分狼狈,抱着膝头蜷缩在那里,纤薄的身子瑟瑟发抖,抬起头时,那张雪白的小脸上已是泪水斑斑,裸露在衣裙外的柔嫩肌肤上,全是被植物的枝叶划伤的痕迹。

  怒火夹杂着心疼、担忧、紧张,使得他脸色都变了,走过去不由分说地将吓坏了的女孩抱住,紧紧束缚在怀中,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僵硬和凶狠。

  「该死的!你非要把自己搞成这样吗?」

  大概是累极了,骆小禾没有力气挣扎,仅是瞠大一双惊恐的美眸,惶惶地看着他。

  「你再敢逃跑试试看!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他撂下狠话,压抑着熊熊怒火抱起她返回到庄园,上楼,狠着心一把将她丢到卧室里的四柱大床上,然后一头栽进旁边的工作室,打算将怒气发泄在繁重的工作中。

  等到回房后,他刚将熟睡的女孩抱进怀中,就立即觉得不对劲,手脚冰凉,纤弱的身子烫手,小脸上透出不正常的红晕。

  他心如焚,后悔莫及,一面拿冰袋敷着她滚烫的额头,一面反复地询问华医生的车现在已经到哪里了。

  「先生,您别担心,华医生已经到门口了,马上就过来。」端来温水和果汁的老女仆卡拉宽慰道:「先生,请让我给小姐喂点水。」

  正欲上前,却看到男人从床侧站起来,并接过她手中的银质盘子,「我来。」

  端着盘子坐回床沿,他轻手轻脚地将昏睡中的小人儿扶坐起来,并使她舒服地靠在自己胸膛上。一手细心地搂抱着她的腰,不让她的身子下滑,另一手拿着小巧的银杓,小心翼翼地喂她喝水。

  卡拉的眼底透着惊奇,她还从没看到过自己的东方主人曾对哪位女性有过这般温柔体贴的动作呢!当他看着这位东方小姐时,眼中赤裸裸的情意,简直要化成水溢出来。

  经过家庭医生的精心诊治,骆小禾吃了退烧药,高温很快退下去,没多久就平静地熟睡过去了。

  漂亮的小脸蛋半埋进柔软的羽毛枕里,长睫垂落,鼻头红红的,显然哭过很久所致,偶尔还抽泣两下,以示不满,就连睡梦中,都是那张表情凶恶的英俊脸孔。

  一整夜,男人始终凝望着她,手指轻抚着她柔软的秀发,最后,发出长长的、低不可闻的叹息……

  ◎◎◎

  有鸽子从窗台飞过,「呼哧哧」响起振动翅膀的声音,新的一天到来了。

  卧室里,骆小禾醒来已经有一会儿了,她静静地躺着,仔细地聆听着,当确定屋里只有自己一人后,飞快地掀开床帐下床。

  小心谨慎地来到卧室的门口,倾耳偷听了一会,再伸出手转转门把,发现门依然是被锁住的。

  她沮丧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忽然发现与这间卧室相连的还有另一间屋子,转动门把,很轻易地就开了,原来是间宽敞明亮的小型工作室。

  室内很整洁,棕色的桃木书架上摆放着很多厚重的书籍,窗边近五公尺的办公桌一尘不染,图纸堆积如山。

  另一个办公桌上摆着宝石蓝的笔记型计算机……如果她能够使用它,就可以向外界求救了!

  骆小禾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她反手锁上门,冲到桌前打开计算机,谁知刚刚显示出桌面,就被屏幕上一张桌布惊住了。

  画面上,穿着高中夏季校服的女孩儿刚从学校大门口走出来,正仰起头看着天空,青春而略带稚气的脸上,笑颜温暖可人。璀璨斑驳的阳光一丝一缕地洒在她身上,齐肩的秀发落在肩头,正随着步伐轻轻跳跃,像几朵活泼的小波浪。

  这女孩分明是她!骆小禾被震慑住,半晌才移开目光,停留于桌上一只木制相框上。

  照片中的小女童梳着短短的小辫子,因为年纪尚小,五官还没长开,却仍掩不住容颜秀丽,她挂着无比灿烂纯真的笑靥,正坐在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膝头,举着小手快乐地做着代表胜利的「v」手势。

  这也是她……小时候的她!

  怎么会?怎么会?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有她小时候的照片?

  骆小禾的心狂跳不止,再次看向计算机屏幕,一个标注着「smallsun」的数据夹跃入眼帘,不由自主地以鼠标点开,再次震惊地发现里面全都是照片……全是她!

  上学时的她、吃冰淇淋的她、看书的她、过马路的她、下雨天撑着小花伞的她、剪短发的她、梳马尾的她……镜头忠实地一一纪录着每个年龄段的她,从春到夏,从秋到冬,几乎没有错过,她经历了每一个荏苒时光的成长脚印。

  泪水不由自主地滑下,骆小禾颤抖地伸手拿起相框。

  照片中的少年身形削瘦,五官鲜明英俊,不苟言笑,眉目中隐着几丝与年龄不相符的阴鸷冷酷,可是抱着小女生的动作,却显得那样温柔。

  昔日年轻的面容与如今的鲜明桀骜渐渐重迭,宛如重生。

  骆小禾低叫一声,用力捂住嘴,却仍然难以掩住口中发出的惊喜啜泣。

  她难以置信,她欣喜若狂,她多想放声大哭!

  大哥哥……大哥哥……你还活着,是吗?是吗?

  那段隐匿在心里、曾被密密尘封,以为永远都无法正视的往事;那把多少心理专家都没能打开的锁,这一秒,在她心间轻易地轰然开启了。

  第四章

  那一年的夏天,八岁的骆小禾和阿嬷来到住於台南郊区的古家帮佣。

  古家的庭院里种植着大片大片的绿竹、含笑和栀子,这些都是南台湾最常见到的植物。高大的木兰树下,石桌上铺着平整雪白的画纸,手中忙碌的笔尖正沙沙地描绘着,骆小禾正在做着自己最喜欢的事情。

  太阳是金黄的,花朵是五颜六色的,鸟儿是七彩斑谰的,树是绿的……白色大房子像童话故事里国王住的宫殿一样,很大很大。厨房里系着围裙、风风火火的阿嬷在做饭;大厅里,表情严肃的管家爷爷正在整理报纸杂志;花园里的葡萄架下,扎辫子的小丫头在喂斑纹艳丽的锦鲤……唔,好像还忘了什么?她歪着小脑袋,认真地想一想,再画上坏脾气的大哥哥,正板着臭臭的脸骂她,好凶好凶!

  一幅再简单不过的铅笔画,是骆小禾对古家的所有描述。

  骆小禾全名叫“骆禾”,骆驼的骆,禾苗的禾,大家都叫她骆小禾。她从小跟着阿嬷长大,阿嬷在一座有钱人家里的大房子里做厨娘。

  这座大房子里总是冷冷清清的,唯一的主人是十七岁的大哥哥,他总是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偶尔会被管家爷爷用轮椅推到露台上晒太阳。

  “小禾,你不用怕那个坏脾气的少爷哦,你记住,阿嬷虽然是古家的佣人,但小禾不是,不用叫他少爷,也别离他太近,因为如果他骂你,阿嬷会忍不住骂回去,可是如果那样我们在这里就待不下去了,知道吗?”阿嬷总是操着一口台湾国语,悄悄地再三叮嘱骆小禾。

  “嗯!”骆小禾用力地点头。

  阿嬷说要努力地工作,万一失去这份工作,那可就太糟糕啦!

  “小禾,少爷的腿受伤了,不能走路,他一个人很寂寞的,你如果有空,就去陪他说说话好吗?”可是一转身,管家爷爷又总是面带忧虑地这样对骆小禾央求。

  “好!”根本没有思索,小脑袋用力地再点一点。

  虽说古家的那位大哥哥从来对她没有过好脸色,可每当看到他孤零零地坐在轮椅上,骆小禾又会觉得他好可怜!

  因为少爷跟她一样,没有爸爸妈妈了。

  半年前,古家的男女主人出了车祸,当场死亡,唯一幸免的就是他们的独子。

  骆小禾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可是她还有阿嬷,与之相比,大哥哥似乎要可怜一些。

  认真地一笔一划签上自己的名字,小丫头很满意地端详了一下自己的大作,方才小心地捧着,从凳子上跳下,“咚咚咚”地朝楼上跑去。

  二楼第四个房间是古家少爷的卧室,装潢得又华丽又舒服,地板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管家爷爷说这样就不怕大哥哥摔跤了。

  骆小禾很喜欢这间卧室,常常会趁着没人溜进来,在地毯上打滚儿,玩得不亦乐乎。唯一令她不满意的,就是里面总是黑呼呼的,活像某种野兽居住的阴暗洞穴。巨大的落地窗边垂挂着厚重的深色窗帘,好几盏灯都成了摆设,因为大哥哥不喜欢开灯。

  大哥哥不喜欢的事情还有好多。他不喜欢吵闹、不喜欢光线、不喜欢有太多人,要不喜欢看到她……他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对着她大发雷霆,然后一声不响地对谁也不理睬。

  蹑手蹑脚地将卧室门推开一条缝,骆小禾屏住呼吸,眯着眼从缝隙中窥伺着室内。

  落地窗帘被拉开了一小角,轮椅里的少年,一动不动地背对她坐着。

  十七岁的少年身形削瘦修长,五官英俊,黑色的头发很长,长到几乎盖住了眼睛,许久不见阳光的面颊苍白得近乎连明。

  “鬼鬼祟祟地做什么?”少年的听觉异常敏锐,在听到身后小小的声响后,立即放下手里的窗帘,嘴里冷冷地冒出话语。

  “大哥哥,你午睡起床了吗?”小丫头如获大赦,漾起清甜的笑容,推开门,小跑过去,献宝似地举着手里画纸,“这是我刚才画的,你想看吗?”

  又是什么鬼东西?少年眉头紧皱,高傲冰冷的目光先是厌恶地大致浏览一遍,最后落到落款,歪歪扭扭的“骆禾”两个字上。

  “你看呀。”小丫头绽着甜甜的笑容,眉眼弯弯,细白的小手一边指指点点一边还好心地介绍:“这个是我阿嬷,这个是管家爷爷,这个是我,这个是你哦!很像对不对?”

  像?哪里像了!少年盯着那个正坐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方形物体上,黑着一张脸的“人”,浓眉锁得要紧了。

  “谁叫你画我的?”他眯了眯眼,两手突然用力一扯,画纸立即碎尸万段,再揉成一团恨恨地揉搓着。

  小丫头震惊地瞪大眼睛,嘴巴不由自主地张成了o型。“你的画很丑,就跟你的名字一样,”少年似乎还不满意,言语更加恶毒:“你不是叫骆禾吗?想必就是骆驼和河马对吧?”

  才不是……小丫头扁扁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闪着泪光,颇为委屈地瞅着眼前的净白少年。

  “你现在给我听好,没事不许跑上来找我,我不想看见你,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听到没有?”少年泄愤般地将手里的纸团朝地上砸去!

  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而且是对着一个多么无辜的小丫头。可是每当一想到疼爱自己的爸爸妈妈死了,自己也成了站不起来的废物……他就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

  他的世界是灰暗的,可眼前这个总是笑得像朵太阳花儿的黄毛丫头,那一脸的阳光璀璨让他觉得无比碍眼!

  自从她跟着她的阿嬷来到古家帮佣,她每天都会来惹他心烦,并且乐此不疲:她还会拉着他叽叽喳喳地讲她在学校的所见所闻,不管他要不要听;她还趁他不在房间的时候溜进来在地毯上玩……别以为他不知道

  他不懂,她为什么不能像别人一样,安静一点、躲远一点?把他当成病菌、毒药、定时炸弹,随便哪种都好,为什么非得跑来烦他

  从一开始的麻木沉默,到期间的烦不胜烦,再到某一天,他忽然觉得自己汩汩流血的伤口似乎没那么疼了,他马上决定反击,弄哭她!

  就像捏碎满手耀眼的阳光一样,拼命地!用力地!毫不留情!光明?那是什么鬼东西?它不会再属于他了,只有躲在黑暗中苟延残喘,他才会觉得好过点。

  “是不是很难受?那就快去找你阿嬷,找傅管家,去叫他们来骂我!”他挑衅地盯着一双随时都有可能决堤的翦翦水眸,死都不信自己拿这个难搞的小鬼没办法。

  小丫头咬着唇,半是沮丧半是伤心地偏着头瞅着眼前的坏哥哥。

  虽然她也很想哭,可是阿嬷说过,遇到挫折哭是没有用的,所以,她才不要哭。

  猛地一吸鼻子,将满腔的泪意和鼻涕全吸进了肚子里,永不言败的稚气小脸蛋高高扬起,无比坚强地朝他灿烂一笑。

  略微带着鼻音的童声清清楚楚地传进少年的耳中,“大哥哥,你刚刚说错了……骆小禾是禾,三声禾,禾苗的禾,不是河马的河哦!”

  一阵寂静。片刻后,“滚!”少年恼羞成怒地赶人,顺手将书桌上的书面全都拨落到地板上,继而又抓起旁边的水杯。

  见状,小丫头速度奇快地一溜烟夺门而出,分明是害怕了,可仍在强装勇敢,藉着门框的掩护,细小的声音继续弱弱地传进来:“你别再扔啦,摔破了好可惜的,昨天害大婶和管家爷爷打扫了好久……”

  “快滚!”又是一声喝斥。“那……好吧!我明天再来……”

  什么?少年愕然,一连串精彩的的咒骂前个后继地冒出口。

  苍白的脸上因发怒而变得红润,起伏的胸膛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深黑的视线落在手里那只杯子上……

  良久良久,他始终没有扔出去。

  他根本就要不想承认:每天,只有当那个小鬼头出现的时候,他才会觉得他的心其实还是跳动着的,如死水一般沉寂的生命里才靠僚有了一碡光亮……他甚至、甚至期睁着。

  他面无表情地闭了闭眼,想起那张红通通的小脸蛋上,笑弯了的眉眼,真像个温暖的小太阳……嘴角收紧,仿佛泄露了某些连自己也看不透的情绪。

  气闷地特杯子重重地搁到凌乱的桌面上,少年一声不吭地按动轮椅按钮,却不知道要做什么。

  或许,应该继续在黑暗中等待一天的结束。

  又或者是,一生的结束。一回头,骆小禾就看到一脸担心的老管家站在不远处。

  “管家爷爷。”“小禾又受委屈了吧?少爷他有没有事?”老管家满脸歉疚地问着小小的人儿。

  “没关系的……大哥哥没事,而且他没摔杯子哦!”骆小禾一面拍着胸脯喘着气一面如实地报告。

  在昨天摔掉屋里所有的东西、弄得一片狼藉后,今天破天荒地息事宁人了,也算是有很大的进步了吧?

  “小禾真是个好孩子。”叹吐地摸摸她的小脑袋,老管家小声说:“如果你阿嬷知道你受了这么多冤枉气,肯定早就不在古家干了。”

  “不要紧的,管家爷爷千万别告诉我阿嬷哦!”

  阿嬷那么疼她,从来不让她受一点委屈,万一她知道少爷不止一次地骂她凶她,肯定会拿着锅铲去敲少爷的头的。

  “少爷以前不是连样的,唉!”老管家摇摇头,发出长长的叹息:“泉少爷从小就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可是自从老爷和夫人去世,加上他的腿又受了那么重的伤,心里受到了很大很大的打击,所以脾气才会变得这样坏……小禾,我们都原谅他好吗?”

  “好。〃骆小禾仰着头,关心地询问:“那,管家爷爷,大哥哥的腿会治好吗?”

  “如果少爷肯配合,就一定会治好,可惜……”可惜泉少爷不肯听医生的话,连检查都不肯做,只好一直拖着。

  “管家爷爷,你不要泄气,一定要坚持下去哦,大哥哥会听医生叔叔的话,腿也会很快好起来的。”

  “小禾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骆小禾眨眨眼晴,“腿好了就可以走、可以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都可以去做,为什么不让它好呢?”

  “呵呵。”老管家由衷地笑起来,“小禾说得对,真希望那一天能快点到来。”

  大概只有八岁的孩子,心地才会这样良善,那些对古家虎视眈眈的亲戚们,应该没有一个会怀有如此美好的愿望吧!

  在他们眼里,泉少爷就是眼中钉、绊脚石,只靠希望泉少爷赶紧消失在这个世界,不再对其吞并古家财富造成任何阻碍。如果知道如今的古家会岌岌可危,泉少爷又这般消极颓废,先生和夫人怕是死不瞑目啊!

  隔着一道门,少年在屋中面无表情地听着这番对话,良久,消瘦的脸上露出一个冷冷的笑意。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按动按钮,电动轮椅无声无息地重新回到窗边。

  是啊,说得没错,为什么不让它好呢?

  连绵的雨季过后,古家终於迎来了许久未见的晴朗。这晴朗不只是指天气,还有人心。

  半个月后的某个周末,时针指向下午四点,满脸欣喜的老管家亲自出来送客,他恭恭敬敬地将三四位知名大医师送出古家大门方才满意。

  这些医师都是国内外知名的骨科权威,平日里向来是王不见王,可是就在刚才,他们破天荒地共同携手拟订出一个最佳治疗方案。

  为什么?因为这里是古家,病患是古家唯一的合法继承人。

  台南古家,那是和台中官家财富不分伯仲的超级豪门。岛内妇儒皆知,官家黑白两道通吃,古家政商两界横行,在各自的领域里称王称霸,当仁不让。

  可惜的是,古家不像官家那样多子多孙,人丁两旺,到了第三代,直系血亲里的孙辈就只剩下一个未成年的古赫泉

  大学都没能去读的少年,要应付如狼似虎的旁系、要守护庞大的家业,可想而知未来会有多坎坷。于是外界默契十足,口径一致地宣称,古家,很有可能要在这一辈的手里四分五裂,最终衰败掉了。

  在众多的古家旁系中,被媒体视为最具威胁的是携妻与一双儿女刚刚回国的古世昌,他是古赫泉的远房堂哥,此人不仅一回到台湾就成为“古岛集团”的副总,还堂而皇之地住进了古宅。

  光线充足的书房里,安静坐在书桌前的少年,从来不会因为外界的任何事物影响自己的心情,他身穿着一套米白色的休闲服,依然是苍白瘦弱,黑发蓄得更长了,有几缕遮住狭长的眼睛。

  “少爷……我有点不明白。”忠心的老管家进屋来替少年端了杯水,趁着四下无我,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傅叔。”手里拿着一本最新的国外原版畅销小说,少年慢慢阅读着

  “您……您为什么同意他们住进家里来?”不用说,老管家口中的“他们”,指的就是古世昌一家四口。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句话放在古世昌一家身上实在是贴切。古世昌贪婪,其妻马伦娜刻薄,一对子女古宏超、古丽莎是两人的翻版,住进来短短数天,就把自己当成了主人,对底下的佣人们吆喝斥责,实在是教人提不起好感。

  “堂哥才回台湾,房子还没找好,自然是住在这里方便些。”古赫泉淡淡地说。

  “可是,少爷……请神容易送神难……”

  “傅叔!”古赫泉打断他的话,声音沉着地道:“有些话我只说这一次,请你记好。”

  “是。”老管家以为少爷是要训诫自己的逾矩,满腹歉意地说:“您说吧。”

  “我总觉得,应付一个贪心的人,总比应付一堆贪心的人要来的简单得多,同样,想要金钱的人也总比想要权利的人要容易驾驭,而现在他想要的无非是钱,我为什么不给?只要我能满足他的贪心一天,他就会维护我一天,同时也会防止别人打古氏的主意,傅叔,你说是吗?”

  “是的,少爷。”老管家又惊又喜,原来少爷不是不明白,而是他比任何人都看得还要透彻。

  “如果有一天,他想要的超过了我能给予的,到那个时候,才是你真正要担心的时候了。”古赫泉笑了笑,继续说:“不过放心,我不会让那一天发生的,至少,我会尽量让它慢一点到来,在我有能力反击之前。现在,你明白了吗?”

  “是的,少爷!我明白了,”老管家激动得忍不住落泪了,“先生和太太会保佑您的,一定会的……”

  “好了,傅叔,以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尤其是对家里的贵客,不要有半分差池。”

  “是,少爷,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老管家掩饰住满心喜悦,“您现在想到花园里去散散步吗?

  “算了。”古赫泉拒绝,一贯清冷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朝窗户边扫了一眼。

  细心的老管家马上察觉到,快步走过去打开窗子,蓦然,墙角一阵清脆的笑声伴随着柔和的微风一起传入屋内,有如银铃般回音萦萦。

  “咪咪好可爱哦……唔……你想吃鱼吗?不行啦……那直不能吃的呢……大哥哥会生气的……你别跑呀……等等我……”

  小女孩“咯咯”地笑着,声音愈行愈远,渐渐消失了。

  少年认真地侧耳倾听着,撑着头颅的修长指节蓦然用力握紧,他抬起头,沉声唤道:“傅叔。”

  “是,少爷。”

  “推我到花园去。”

  “好的,少爷。”老管家赶紧走过去推着轮椅朝门外走去。“何医师说要您多晒太阳,对您有好处呢。”少年紧抿着唇角,对他的话仿佛恍若未闻。

  金色的阳光洒在身上很好服,正在葡萄架下玩耍的一大一小,一人一猫,似乎玩累了,同样也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白色的猫味,毛绒绒的,脑袋上像拿黑墨汁给沾了几笔花纹,很是可爱。脖子上挂着一只小铃当,跑起来就会“叮铃叮铃”地响个不停。此刻,正懒洋洋地窝在小丫头的怀抱里打盹儿。

  少年远远地眺望着,许久都不发一言。

  “少爷,要叫小禾过来吗?“不用。”幽黑的眸微眯,“那只猫……是从哪儿来的?”

  “是小禾的叔叔托人送来的,前几天是小禾的生日。”

  又是一阵叫人摸不着头脑的沉默。看了眼蹙着眉头的少年,又看看草坪上的小丫头,老管家心如明镜。

  他不会看错的,只有在对着纯真可爱的骆小禾时,泉少爷才会展现出不同的情绪,他会生气、会愤怒、会想要找个发泄的出口将心中的郁结全都渲拽出来,而不是像个植物人般死气沉沉。

  可骆小禾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玩心重,注意力一下子全跑到那只小猫咪身上去了,已经两天没去陪少爷聊天……嗯,不是,是惹少爷生气了……老管家担忧地想着。

  “叭叭!”一辆黑色房车从外面驶进古宅,刚在外面聚会回来的古氏兄妹,刚跳下车,一眼就看到了骆小禾怀里的猫味。

  “咦?哪来的猫?好好玩哦!”

  他们都已是国中生,古宏超长的像根细竹竿,可古丽莎却身材丰腴微胖,天天喊着减肥。

  “哥,我要那只猫!”一贯骄纵的古丽莎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马上就想要占为已有。“我也想要。”古宏超嘿嘿笑着,朝骆小禾喊道:“喂!小女佣,把猫拿过来给我们玩一下!

  看到这对骄横跋扈的两兄妹,骆小禾抱着猫味转头就想快点走开。

  自从他们跟着父母来到古宅之后,就说她是小女佣,总是喜欢指挥她做这做那,还常常抢她的洋娃娃和蜡笔,明明他们根本就不稀罕那些东西,可他们就是要抢走,弄坏后再弃之如敝屣。阿嬷说他们不是好孩子,叫她离他们远远的,要比高大哥哥的距离还要要远一点儿!

  古宏超很快挡住了骆小禾的去路,恶狠狠地质问:“你跑什么跑?小女佣,竟敢不听本少爷的话!”

  “就是嘛,你怎么总是跟我们作对?你和你阿嬷还想不想在这里干了?”古丽莎趾高气扬地走过来,蛮横地命令道:“快点,把猫给我!”

  “咪咪是我叔叔送给我的生日礼物。”骆小禾嗫嚅地说着,将怀中的小猫抱得要紧。

  “生日礼物啊?哼,有什么了不起,丽莎,我跟你讲哦,那天看到一条狗好会游泳,”古宏超不怀好意地斜睨着满脸惊恐的小女孩,“喂,小女佣,你猜猫会不会游泳?如果把它丢进游泳池……”

  “哈哈,哥,你好坏哦!”古丽莎大笑起来。

  骆小禾越听越害怕,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

  “拿过来啦,要不然就把它扔进游泳池!”两兄妹步步紧逼,古宏超要想直接将猫味抢过来。

  正在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一下子阻止了古宏超的举动。

  “骆小禾,过来。”

  骆小禾转头,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古赫泉,想也不想地拔脚跑到他身后。大哥哥虽然也凶凶的,可是她要怕眼前那对兄妹,他们刚才说要把咪咪丢到游泳池,好可怕!

  “泉……泉叔……您好!”古宏超一向很怕古赫泉,虽然他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可是天生就有种尊贵的气势,让无法无天的古宏超都觉得很不好惹。

  “你们在玩什么呢?”古赫泉微微笑了笑。

  “没……没什么”古宏超咽了咽口水。

  “泉叔,我想要那只猫!你叫她给我嘛!”古丽莎觉得哥哥很卒仔,仗着父母骄纵,干脆直接索要。

  “哦?”古赫泉扭头看了看骆小禾,后者的眼里盛满了惊惧,那怯生生的模样儿看得他心里极不舒服。

  他灿烂的小太阳,怎么能从那张眉眼弯弯的小脸上消失掉?

  “猫是小禾的。”他口气转冷,眸光锐利,“给不给你,是她的权利。”

  “可是她不是这里的女佣吗?”古丽莎不服气地反问。“谁告诉你的?”古赫泉皱眉,对身边的女孩道:“小禾,你平日里都叫我什么?”

  骆小禾不懂他的意思,看着他的大眼晴里全是疑惑。

  “告诉他们,你叫我什么?”他语气加重,再重复一遍。

  “大……哥哥……”她仿佛受到了蛊惑,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

  “很好。”他勾着唇,笑了笑,对另外两兄妹道:“小禾她不是古家的女佣,你们给我记好了。”

  他的神色语气明明很和缓亲切,可是却教听者的心悄悄一紧。古宏超连连点头,古丽莎则咬了咬唇,狠狠地白了骆小禾一眼。

  泉叔平时从来不正眼看过她,而眼前连黄毛丫头只不过是一个厨娘的孙女,凭什么能让泉叔给她撑腰?

  古丽莎气得一踩脚,转身就走,古宏超支吾了几句有的没的,也赶紧跟着走掉,整个庭园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古赫泉坐在轮椅里不语,仰着头看天上流云飘过,看光与静的变幻,骆小禾抱着猫味站在一旁,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虽然年幼,可她就是知道,刚才是大哥哥保护了她和咪咪。

  鼓起勇气,她将小猫递到古赫泉眼前,“大哥哥……你想跟咪咪玩吗?”

  “不用了,我不喜欢猫。”他厌恶地扫了一眼那只猫,再也不想看。

  他怎座可能喜欢它?她因为它,不再去找他,不再絮絮叨叨给他讲天真的话语,不再给他看画得乱七八糟一团的铅笔画,甚至有好几天不出在他眼前。

  连一切都是因为这只猫,或许把它丢进游泳池,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第五章

  “喵喵……”蜷缩在葡萄架下的小白猫轻轻地叫唤着,琥珀般的黄瞳带着几许讨好,扫向正拎起自己的人。猫咪被高高地举起,指端不紧不慢地轻轻探弄了两下猫味柔软的颈部,小白猫舒服地发出咪咪呜呜的叫声。

  “咚!”游泳池边响起物体落水的声音,很快无声无息。放学回来的骆小禾,与往常一样,放下书包就跑到花园里去找她的小猫咪,谁知找了半天也不见踪影,骆小禾的心渐渐变得焦急起来。

  “阿嬷,你看见咪咪了吗?”

  “没有哦,阿嬷一下午都在厨房里,没看到呀”“管家爷爷,你看见咪咪了吗?”

  “啊,我今天出门去办事了,没注意呢!”

  咪咪你到底在哪里呀?骆小禾无精打采地坐在台阶上,两手托着下颔,眼巴巴地瞅着前方,幻想着一眨眼,小猫咪就会神奇地出现,喵喵叫着向自己跑来。

  “咦?小禾呀,怎么一个人坐连里?”

  “花匠叔叔……”她叫了一声,小脸上全是失落。

  “怎座了?出什么事了吗?”

  “我的小猫味不见了……”她扁着小嘴,终于再忍不住,“哇”地一声哭起来。

  小猫咪不是不见了,而是淹死了。

  当看到那团白白小小的、浮在游泳池里的尸体,女孩惊恐的尖叫声响彻古宅上空的云端。

  猫已经被捞上来埋掉多时了,可厨房里,伤心的小女孩还在哭着。

  自古家男女主人过世后,少爷讨厌人多,宅子里的下人所剩不多,全部都被她哭进厨房来了,争相安慰着,可是毫无效果。

  正在束手无策之际,不知谁小声叫了声:“少爷来了!”像是被巫师下了咒语,众人迅速地散开。

  十七岁的少年,天生就有一种领导者的气质,年纪虽轻,却已然有了主人家的风范,再加上性情乖张孤僻,对于古家的下人来说,对其有一份不由自主的敬畏。

  门外,一身白衣黑裤的古赫泉坐在轮椅上,金色的阳光泄了一身,俊脸上不苟言笑,狭长的黑眸谁也没看,直直地扫向两眼道红堪比小兔子的骆小禾。

  “小禾,少爷有话跟你说哦。”老管家朝骆小禾招招手。

  咦?这孤僻少爷难道又想藉故骂小丫头一顿?连种行径,岂不是在伤口上撒盐?众人面面相觑,而骆小禾的阿嬷已经像保护雏鸡的老母鸡般浑身的羽毛都竖起来。

  “没事的,大家先出去吧。”只有管家心知肚明。

  从骆小禾放声大哭开始,少爷的脸色就不好看,眉头也越锁越紧.小丫头悲悲戚戚地哭了多久,少爷就在屋里坐立不安多久,后来估计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才决定过来找她。

  其实少爷是喜欢骆小禾的……他老人家怎么会看走眼?

  骆小禾坐在小板凳上,拿手背擦着脸上的泪水,红眼睛里有着迷茫。

  “到我这里来。”待旁人都走开后,古赫泉才出声唤她。

  骆小禾听话地站起走过去,哽咽地说,“大哥……咪咪死了。”

  他一阵沉默,掏出雪白的手绢,递给她。

  “都怪我不好……我应该看好咪咪的……”骆小禾接过手绢,呜呜咽咽地自责。

  她不敢去想咪咪是不是真是被古家兄妹扔进游泳池的,也不愿相信他们真有那么狠心,可是咪咪死了,再也回不来了……这样一想,泪水又夺眶而出。

  “那个……”古赫泉手握成拳,放到唇边轻咳一声,神情极不自然,“你先别哭。”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处理过这种场面,他是家中的独子,没有兄弟姐妹,跟那些远房亲戚家的孩子又很少来往,他不知道该怎样哄小孩子。

  伤脑筋地看着泪人儿一样的小女孩,他思忖良久,终伸手特她抱起放到膝上,手指抹去她嫩颊上的泪痕,“别哭了,不关你的事。”

  仿佛感受到了他少见的关怀与安慰,骆小禾略带诧异地看着他。人在伤心的时候,若是无人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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