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　魂　草 第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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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你要听你爸爸的话，他是天底下少有的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好朋友。你不要为我哭泣，假如你爸爸伤心了，请你为我给他擦去眼泪，给他倒上一杯茶，给他点上一支烟，给他捶捶背。只有这样他才会感到安慰、感到幸福……

　　在我就要结束这封信的时候，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月光照在你的脸上使你那样可爱。孩子，我微笑着吻你的小脸、你的小手。我是幸福的。相信妈妈的话，真的！

　　祝： 学习进步，天天向上！

　　妈妈绝笔

　　十二月十九日

　　留给曲福的信：

　　曲福：

　　我的哥哥，我的爱人（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吧，虽然我已经没有这个资格）！ 你打给我的电话我不敢接，你写给我的信我不敢拆。我害怕一旦接了你的电话、拆了你的信就会动摇我的信念，也害怕玷污了你的情感。现在我已不能再提到“爱情”这个神圣的词藻了，因为我使她蒙羞。但我深深地爱着你，我的灵魂属于你。可惜，我的灵魂没有支配好自己的躯壳，使我没有勇气重温过去的梦。但我有权处理好我的这付皮囊。

　　回想起我们相处的日日夜夜，从孩提时代到今天已三十五个年头了。原以为我们相濡以沫心心相印，直到白头到老，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我并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我是个孤儿，由于你和家人的恩惠使我接受了高等教育。传统的文化道德观使我无怨无悔地嫁给了你，你和家人的品格使我折服。但你的性格却给我和孩子，甚至说任何一位作为妻子的女人带来灾难。我相信，并非所有的妻子都希望自己的丈夫事业有成，而希望有个安宁而温馨的家。我爱你的品格，为你的品格自豪过，但我不爱你的个性，为你的性格担心着。作为妻子，我一直恪守妇道，从来不过问你工作上的事。也许是报恩的意识在支配着我，我一直对你百依百顺。古人云：刚过则折，以柔克刚。我只希望以妻子的温柔能使你的性格柔和一点，然而没办到。我分析了原因，发觉你缺少的是对历史的了解和整个社会的学问。从古到今，任何一场争斗，大到战争，小到争战，所遭受伤害的往往都是无辜的人。政治家们所操纵的战争受害者则是百姓。至于是非之间、道德之间、地位之间的争夺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标准，遭受伤害的还是无辜的人。在你“死去”的日子里我的整个身心、整个灵魂都随着你去了，我不能没有你，我设想了随你而去的方法，手段。我的小悦是多么幼小，多么孤单。我不敢想像孩子无依无靠寄人篱下的日子。我决定暂且留在世上，陪孩子走一段路，到她能懂事，独立生活为止。可恨的是你的对手仍不放过我和孩子，我们的生存受到了威胁。怎么办？我必须为孩子寻找保护力量，因此，我迈出了万劫不复的一步。这一步是你从地狱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了人世间造成的。我是多么相信你留在了了地狱，因为我眼睁睁看到了你的尸体被推进了焚尸间。我的心也随着焚尸炉的烈火化为灰烬。有人说你还活着，我怎么会相信呢？然而，你真的回来了，而我该去了。我接替你去地狱是上帝的安排。在我即将离开孩子和你的时候我不禁要问你，你对我了解么？我嫁给你不乏报恩的想法，但最终的目的是与你白头到老，你考虑了我的心愿了么？我爱你，我信奉中国女人所应操守的一切。但你在和他人争斗时考虑到我和

　　孩子了么？我和孩子的处境尚且不说，万一你有了三长两短，我和孩子怎么办？你的个性、你

　　的正直、你的勇敢置我们母女的幸福于不顾，由此看来你的正直、勇敢是多么的自私！我把我

　　的一生都交给了你，你却使我落得无颜于世的地步。我曾千百次地问自己，这是为什么？答案是我爱你！我恨你！ 我已不属于任何人，更不属于自己。但必须听我的忠告，尽快成家，只是不要再做傻事了，须对自己的未来、对孩子负责。你还得对人、对生活的意识认识方面下点功夫。地下到处是黄金，那是古人留下的，他们原是准备到阴间地府享用的。无数帝王将相、达官显贵莫不如此。可是苍天不愿意，让他们赤裸裸着身躯而去；大地不允许，把那些宝藏留在了泥土之中。现代人对金钱的追求已成了一种变态欲望，随他去！即使全世界都给了他也满足不了他们的“欲”字。何况，能活得了一千岁么？只不过是玩弄一些数字罢了，金钱仍在国库里，在泥土中。这些任由谁玩弄都是一样的，亘古不变的是一日三餐。那些身价过亿的阔人们在玩弄数字的同时仍改变不了一日三餐，最终还是把数字留给后人，回归自然。一个欲字在断送了众多英雄好汉性命的同时产生了众多的法律法规。我想，你应该从中明白过来，把他们视为玩弄法律、玩弄数字的狂人。柳林成之流是这类人，更是饕餮者。饕餮者心中是海洋，那是欲海。欲海难平哪！其实这无需你去检举揭发，他们最终会淹死在自己的欲海之中。这还是一种社会现象，柳林成的行为是这种现象的代表。你阻止了他的个人行为，却改变不了这种现象。改变这种现象，还须整个社会来一次大的变革。我的这点认识是云枫、柳林成相继付出生命的代价后认识到的。但不能平的是我亦为此付出了不应有的代价……

　　福哥，我去了，就像我二十年前准备去的那样。二十年后我的离去使我感到非常轻松。因为我用了二十年岁岁月月偿还了曲家给予甘家的恩惠，并希望用我的前半生换回你后半生的幸福、安宁。 最后，我还有一事相求，请你把我埋在父母亲的坟旁。在他们活着的时候我没有尽到做女儿的责任，让我地下好侍奉他们，并告诉他们曲家人的正直、热情，我将和我的爸爸、妈妈为你的家人祝福！为我的小悦祝福！为他们的外孙女祝福……

　　祝： 永远幸福！

　　甘欣绝笔  十二月十九日

　　亲友们不顾曲福的反对，把甘欣的遗体运

　　到了殡仪馆。在曲福和曲悦的哀求下，甘欣的遗体在宾仪馆的告别大厅里又摆放了一昼夜。人们在她的手中、脚下身旁放满了还魂草……

　　就在甘欣的遗体将要推进火化室的瞬间，

　　曲福发疯似的挣脱大家的手臂扑在了甘欣的遗体上……

　　这时，一阵悦耳的歌声从山上飘来：

　　我是一棵还魂草，

　　天天跟着太阳跑。

　　地是我的天是我的大。

　　雷也劈不死风也刮不倒，

　　要是有人作贱我阎王饶不了！

　　二oo四年九月十四日第一稿于盱眙

　　二oo四年十一月七日第二稿于深圳

　　二oo五年元月十六日定稿于南京颐和路省作家协会

　　联系电话0517826400013852243302华人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