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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逍遥风流记(未删全) 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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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袋,青衣青裤快靴,浑身散发出危险气息,一看便知他这身装失,一定是有意犯罪不干好事。
在眼线传出警讯之前,他已经从街尾跳城消失在城内的街巷里。
消息传出了,正如苍天教的人所料,他潜入城内救人,救被囚禁在盛园的杜小姑娘。
杜姑娘囚禁在盛园,是经过周详设计,才放出口风的,放话的技巧非常老到。
有人来来往往进出盛园,根本不可能保持“秘密。”
这也是计划中的一部份,表示盛园的确有某种秘密活动。
跳城飞越,跟踪的眼线傻了眼。随后跳城跟人,目标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盛园立即进入紧急状况,全园黑沉沉一片死寂。
天机七煞大阵内,人人屏息以待。
二更、三更……樵楼的更鼓声如期传遍全城。
夜已深,盛园毫无动静,阵内的人因紧张过度,一个个等得心惊胆跳,紧张的气氛,随时光的飞逝而绷和更紧,似将接近爆炸边缘。
四更……五……
五更起更的更鼓声传到,外围西南角树丛中,传出一声厉叫,表示人侵的人来了。
五更发动,未免太离谱了吧?那是夜行人必须撤走的时间,怎么可能反而入侵?
外围警哨采潜伏方式布线,以深藏潜伏为主,不负责堵截攻击,发现警兆以信号通知联络人,如非奉到信号,决不可暴露出击。
每一组是两个人,极为辛苦。
有暗哨被挑,相邻负责支援的人必须出来探穷竟。
两名黑衣人快速地冲到,两支剑随时皆可能向挑哨的强敌攻击树丛黑沉沉,伏哨如不从坑中跳出,极难发现,被挑的可能性不大。
一名黑衣人先斜冲出丈外,两向侧一绕,右手举剑,左掌藏有暗器,向四周戒备。
另一人两窜两伏,快速地伏倒在树丛前。
朦胧中,果然看到坑口爬伏着的两个人影。
一个警哨昏死在坑内。
另一个爬伏在坑口昏迷不醒,是被人拖出坑,用撕耳强迫发出厉叫声,然后被人打昏了,并没下重手杀死警哨。
“怎么可能被人发现,拖出来打昏的?”
黑衣人一面检查昏的警哨,一面自言自语:“一定是看到可疑的怪异事物,爬出观察时被制住的。”
“老五,他们怎么啦?”
负责警戒的黑衣人在两丈外低声问。
“一个在坑内昏迷,一个昏迷在坑口。”
检查的黑衣人老五惊然回答:“脑门被拍击,真不可思议。除非袭击的人坐在坑口动手,那可能吗?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遇上妖魅鬼怪……”
支溜溜怪声起自身侧的草丛,入耳便汗毛直竖,感到冷气袭人,浑身肌肉收缩,耳中回音绵绵,眼前出现模糊的幻象。
一个怪影从短草丛中,徐徐向上升,上升。三尺、五尺、一丈“呃……”
负责警戒的黑衣人,向下一栽,仆伏在草中寂然不动惨死人。
老五只感到劲风猛压左耳门,便扑倒到坑口的警哨身上失去知觉。
“这些人心中无鬼神,拜的却是鬼神,呵呵呵……”
怪影恢复人形,向侧一窜形影具消。
盛园的紧张气氛,空前高涨人人自危。
响山在南门外宛溪对岸,东西双峰对峙,下面是汇合张家湖水形成深深的响潭,是本城的风景区,跨潭为梁,东西各建一座响山亭。沿西亭的小径向西走,里外便是小小的五六十户人家响山西村。这里已经很少有游人走动,古老朴实的小农村,毫不引人注意。
这里进城也不方便,须从东崖沿溪绕向北行,从东门的凤凰桥或济川桥进城。或者,乘坐代步小船或竹筏,从南门码头往来。
二更天,黑影出现在城东南角城根。
城利用邓溪做城场,三十余丈宽的完溪,可阻上万兵马。沿城根有一条小路,便利近城的人行走,但大白天,也很少有人走动。
是高大元,是从另一处城墙跳下的。
傍晚他跳城进入,吸引眼线追入城搜寻。
在城内统走了几条街巷,确定没有人跟踪,便登上城头跳落城外,完全摆脱了盯梢的眼线。
天宇黑沉沉,星月无光,浓云密布,上弦月已被浓云所掩,有下雨的征兆。
他脱了个赤条条,衣物武器举在头上,用高明的踩水术,毫不费劲渡过三十丈宽的宛溪。
响山西村的农舍,星罗棋布似乎毫无格局,也由于每一家农舍,皆拥有自己的仓、房、牲口栏、鸡犬舍……因此自然而然形不规则的建筑群,可通行的小径弯弯曲曲,似乎每一家皆有自己的出人道路。
最西那一家有菜圃与邻居隔开,前面的晒杂场四周栽了果树,占地甚广,外围是一大片田野。
二更将尽,场四周的果树下,遍插旗、幡、幢,与及月形小圆灯笼。
中间,简单地架起一座小坛台,木板搭的祭台香烟燎绕,陈列有香花供品,摆着各式各样法器旗幡。
气氛非常怪异,像是筑坛祭祖。
小圆灯笼光度不足,灯箱上绘有符录和外人不懂的图案,微风一吹,群灯晃摇、在树木间形成奇奇怪怪的幻影。
一丛丛信香的火星,也构成奇异的形象。旗幡法的飘拂,也增加光影的变化,整体构成令人生畏的诡异地域,胆小朋友猛然闯入,真会毛骨惊然心胆俱寒。
祭坛坐北朝南,南面端坐着三排穿了青色宽大长衫的女人。
第一排三个,第二排九个,第三排二十二个。头上戴上月桂花冠,披下一头长长的青丝,手持燃着的一把信香,在隐约的暗红色幽光下,不易看清形体,另可看到她们苍白色的面庞,长发披下双肩,真像传说中的女鬼。
第28章
祭坛两侧,列站着四个同样打扮的女人,但手中没有信香,分持小金钟、木鱼、铙钹、串铃。
另有一个女人站在坛前侧角,展开一本画有符录的黄色招子,字很大,就香烛光也可以看清字句。
“肃立!”
这个女人可能是司仪,女性的嗓音悦耳俪悠长动听。
众女从容起立,举动相当整齐划一。
“金舍黄房启,两弦正气升。跪!”
“众女整衣跪下,宝像庄严。
“凡圣相结,丹珠自成。拜!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拜”一连串的拜,司仪所报出的三教神佛圣贤真多,每一位都要拜,拜拜拜……”
“不知拜了多久,似乎没完没了。
首先拜的是太阴月华。两弦正气升,指的就是月亮奶奶的上下两弦。
这是苍天教女性信徒的特有拜月亮仪式,也是修炼内丹的仪式。每月的初七初八(上弦)与及二十二二十三(下弦)都必须举行仪式,要十年结丹,方能仙成。
终于拜毕,诸他佛圣贤大概已接受信徒的诚意了“起!”
司仪叫声一变,举手一挥,乐器齐鸣。
“舞……钟鼓齐……鸣……”
“司仪虽一名,以整齐舞步起舞的众女,接着齐声应和,抑扬顿挫颇为动听。舞姿也相当美曼,举手投足简单整齐,但见黑影婆婆,信香挥动形成大画的弧形图案颇为壮观。
“霹雷……震顶。”
司仪在众女应和一句之后,接着往下高唱:“仙童接引,宝盖来迎……日月光中采精源,超凡入圣透长安……”
“止……”
司仪的叫声提高两度,乐声与舞同时顿止:“九宝三宝同相见,炼就金丹自超生。献香……”
“众女鱼贯经过祭坛,分别叩拜将仅剩一半的一把信香,插在用米箩代替的香炉内,从另一端绕回原位。
“三光临界,光明普归,迎……”
“众女整衣以金刚坐式跪下,大概女人不宜用禅坐式练功。双手向天吸入一口气,迎接自天而降的月华,然后翻掌下沉、外吐,完成一呼一吸。
众女开始练功吐纳,司仪则继续高唱:“运周天,转真经,无有隔碍;功圆满,心花现,朗耀无穷。坎离交,性命合,同为一体;古天真,本无二,一性圆明……”
之后,雅雀无声,所有的女人,皆默默行功吐纳,双手不住上下张合。夜风萧萧,光影摇摇,陌生人闯入,结果将难以逆料。
三更正,司仪第一个起立。
练功半个时辰,算起来功效应该不会太大。通常练气所谓苦修,要下一个时辰苦功才有进境。
苍天教一日三参拜。
女弟子另有拜两弦的仪式。男弟子则另有拜日的仪式。男女参拜时所诵的数十种神咒,可就有点不带文味了,门外汉根本听不懂,像俚俗的歌谣。
司仪还没宣告仪式终了,广场边缘突然传来响亮的鼓掌声。
很不妙,身上没带有法器,没佩有兵刃,只能准备徒手相博了。
在小圆灯笼的幽光映照下,树下踱出浑身散发出危险气息的高大元。
“你们别慌,我让你们进屋子去,把兵刃法器全带上,再出来和我玩命。”
他一面走一面说,声如洪钟震耳欲聋:“他娘的!不杀得你们做噩梦,简直就对不起老天爷,我等你们挨刀。”
将近四十名女人,年龄自四十半老徐娘,至十三四岁少女,惊骇地不敢抢出,急急忙忙列阵。
“你……你怎、可能来……来这里?”
中间主持列阵的人,赫然是洪泽三龙女的龙紫霄,硬着头皮与他打交道:“你……你该……”
“该到鳌峰盛园,闯你们灵光佛母布下的奇门毒烟雾与人墙大阵。”
人站在三丈外,双手叉腰手势摄人:“而我知道的是,你们不想耽误练功参拜的时日,乘机躲到这里筑坛结丹,把杜英藏在这里。你们的妙计并不妙,不将真的杜英放在盛园引我上钩,就不够妙了。”
有人溜走,溜回农舍取兵刃法器。
“你来了,同样投鼠忌器。”
龙紫霄定下神,说话嗓门提高了许多:“你最好答应我所提的条件,诚心诚意和我们合作,你不但可以得到我,也可救杜小丫头的命。你希望社小丫头死吗?”
“哈哈哈哈……”
他昂天狂笑,声震夜空。
“你笑什么?”
“笑你蠢,你真蠢。”
“什么?你……”
“我如果重视社小姑娘的生死,会堂而皇之和你们周旋吗?”
“哼!你不是无情无义的贱丈夫……”
“哈哈!这句话你就说得有欠考虑了。你勾引我,我顺手推舟成全你结一段风流缘,双方你打我杀热闹得很,那有什么情义可言!你少臭美了,你这种荡妇淫娃,上了床肉香四溢,让人获得片刻销魂蚀骨的享受外,你能给我多少情?我会给你多少义?在任何一座城的教坊,花半两银子,就可以享受一个比你更多情趣的女人。该死的践妇,我一定要杀死你。”
他故意歪曲龙紫霄的话,其实他知道妖妇指的是杜英。
“我是说你对杜小丫头无情无义。”
龙紫霄厉声尖叫:“你这卑贱的狗,我龙紫霄不是荡妇淫娃……”
“是吗?我怀疑。你引诱我上床,不是假的吧?哦!原来你所指责我的无情无义,是针对杜小姑娘说的。晤!我想想看,我对一个十三四岁,萍水相逢的初交结友的小姑娘,该付出情义吗?她有难,我正为她尽力奔走营救,难道也算没有情义吗?泼妇,你心目中的情义何价?”
“她跟着你,你就有责任。一个初闯江湖入世的少女,如果对你无情,会跟随在你身边共患难吗?你……”
“哦!原来你指男女的情义,我搞错了你的意思啦!”
他不慌不忙拔刀出鞘,刀一拂光芒闪烁:“杜小姑娘是否对我生情,我不知道。她这么年轻,还是一个小女孩。我一个混世的玩命刀客,想要的女人,该是你这种看起来像女人,摸起来是女人,唤起来也是女人的人间尤物。他娘的,你这女人想要我老牛吃嫩草啊?你看错我这种男人啦!”
返回的十余个女人,将兵刃法器快速地分发给同伴。他之所以拔刀,便是等候众女发动的先兆。
“你不要虚声恫吓,其实外强中于,杜小丫头已经招供,说她对你一往情深,你答应带她邀游天下……”
龙紫霄将长发草草挽成发结,接过同伴递来的剑与百宝囊佩上:“这些日子她和你同行同宿,形同夫妇……”
“哦!我感到奇怪。”
“什么奇怪?”
“像你这种女强盗兼荡妇淫娃,怎么居然计较这种事?我上你的床你也向我挥剑断情绝义,为何又计较我是否有情有义?你的价值标准是双重的,此中大有可疑。”
“什么可疑?”
“你在有意引诱我对杜小姑娘生情,而你的条件是做我的女人,这对你有何好处?”
“你……”
“好了好了,不用多说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除了知道小姑娘叫杜英之外,其他一无知。我把她看成朋友,正以朋友的情义努力进行抢救。你怎么说,悉从尊便。总之,你们如果杀死她,我的刀将屠光你们替她报仇,朋友的交情我已经尽了。现在我问你,你愿意乖乖地把她平安交出,换取你这一群女人的命吗?”
“你……”
“说!”
他叱声如沉雷,刀向前一指,刀作龙吟,光芒闪烁有加活物。
左侧方众女丛中,突然卷起一阵阴风,三个径丈大的如虚似幻光球,以令人目眩的奇速冲来。金钟声和铙钹声急骤,入耳令人神智散乱。罡风呼啸中,光球外围飞舞出萤火似的满天繁星。
三个光球大小有点不同,中间形成发出异鸣的强劲气旋,来势太快太急,天黑而且幽光摇摇,想看清是什么物体,几乎不可能。
一闪即逝,迅捷如电。
“什么玩意?看刀!”
他沉叱似殷雷,刀突然幻化弧光,激射火光球中,一声气爆,激光迸射,在各种令人胆落的异声中,迸发出满天雷电,刀气似狂飚。
再几声暴震,蓦墓地异象全消。
旗幡的碎片向八方飞散,萤光纷纷堕地隐没,小金钟抛出五文外,一对金铙钹一东一西飞出广场,飞行的厉啸声动人心魄。
三个女人分倒在三方,腹裂胁迸倒在血泊中呻吟挣扎。是那位司仪,和持钟钹法器的两个女人。
高大元在原地现身卓立,举起的刀龙吟隐隐。
本来涌出的十余名女人,骇然急急退回阵中,“不屠光你们这些妖孽,决不罢手。”
他一字一吐,刀尖向下徐降,徐徐向前逼进,闪烁的刀光令人望之生畏,他那跃然欲动的狩猛形象,直像传闻中的魔鬼:“三四十个妖女,我片刻就可以砍得一地碎骸。用你们百十个男女匪徒的尸体,偿还杜小姑娘的一条命,我尽了朋在的道义,她九泉可以瞑目了。”
刮来一阵夜风,四周的小灯笼摇晃加剧,光影错乱,似乎鬼影幢幢,将燃尽的信香丛烧得更旺。
刀势已将龙紫霄控制在威力围内,刀吟隐隐慑人心魄。女人们阵势也开始移动,两面即将延伸绕合。
但三个地位高的女人在刹间被杀,已让这些地位低的人胆寒,一个个流露在外的惊怖神情,已充分表明她们的勇气所剩无几,在刀下崩溃是片刻间事。
“你不敢杀我,我不怕你。”
龙紫霄将剑住脚上一丢,语气强硬:“只有我才知道杜小丫头囚禁在何处,我死她也死。”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这女人在用性命作赌注。
“我会用一千种歹毒手段,逼你带我去救她。高大无反手将刀归鞘逼近伸手:”
你的迷魂大法绝对没有我高明,你将……“左手一拂,五枚无影化血神针破空。
右手后吐,灰雾激喷。
高大元的身躯,随龙紫霄的手而动,似乎虚影仍在原处,实体已幻现在身侧。相距仅三尺,伸手可及,决难逃过神针与灰雾的喷射,手一动生死便决定了。
神针和灰雾居然落空,仅击中虚影。
一声闷响,龙紫霄的右肩尖挨了一劈掌,下面双足被绊,向后仰面便地。
两个女人狂野地左右齐至,双剑上下齐挥。
高大元绝对无法拔刀,刀系在背上,固然行动不受干扰,但最大的缺点是拔刀太慢。两个扑上的女人抓住机会淬然攻击,志在必得。
他疾退八尺,从剑尖前间不容发地脱出威力圈。
“嗯……”
两个女人同声惊叫,刹不住马步,砰然怪响中,撞在一起摔倒滚动。
是被高大元后退时,双手虚空抓合所发的神奇抓功所控制,两女对冲的速度陡然增加一倍,冲撞力也加倍,使得浑身骨肉欲散。
是龙紫云和龙紫虹。所有的女人打扮完全相同,黑夜中不可能分辨面目,切近观察,便不难分辨一了。
一照面,三个地位高的高手全倒了。已即将合围的众女更为害怕,不由自主惊恐地重新后退。
高大元一间即至,分别在两女的背心拍上一掌,揪住背领拖死狗似的,拖至龙紫霄身旁一丢,三个女人并排躺倒,成了待宰的羊。
一声刀吟,他的刀再次出鞘。
龙紫霄右手失去活动能力,但仍可挣扎着挺身坐起。
他像个降妖伏魔的巨人,俯视着脚下战栗的小鬼。钢刀闪烁的光芒和慑人心魄的刀吟,具有强烈的惊魂慑魄魔力,胆气不够的人将会精神崩溃。
注视着依然态度强悍,不肯屈服的龙紫霄,他油然兴起厌恶的感觉,这女强盗貌美如花,却没有女人味。他感到后侮,后悔当初怎么居然有点喜欢这个女强盗兼女教匪?他实在不应该一时兴起,和这个美丽的敌人斗法的,胜了并不光采。
此后,他再也无法一见面便下毒手。
而这个女人,却不断向他行致命的攻击。
刀尖徐降,指向龙紫霄的右膝盖。只要轻轻一点,龙紫霄有右脚便废定了。
“你……你不敢杀……我……”
龙紫过强接心头的恐惧,用沙哑的嗓音咬牙尖叫。
“是吗?”
刀尖转向龙紫云:“先杀这个龙二小姐,如何?”
“你这杀千刀无情无义的畜生。”
“没错。”
“你会不得好死。”
“没错。
刀光一闪,射向龙二小姐的咽喉。
“住手!”
龙紫霄终于崩溃了。
刀尖停在龙二小姐的咽喉上方,龙二小姐浑身在发抖。高大元的目光,冷森森地回到龙紫霄的脸上,不再发话,静等下文。
“你……你好残……忍……”
龙紫霄的嗓音吵哑,比哭还要难听。
“没错,因为我是刀客。”
“何必呢?高兄。”
龙紫霄仍不死心,仍作最后挣扎:“只要你肯和我们合作,我们什么都会给你,财富、权势。女人;人生在世,你还想追求什么?和我们合作,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
刀尖徐降,仍指向右膝。
“我把杜英还给你!”
龙紫霄嘶声尖叫。
“我的确曾经有点喜欢你。”
高大元收了刀,俯身在她的右肩抚摸三次:“不要逼我残害你,龙大小姐。我知道你身不由己,但你必须识时务输得起,你已经尽了你的责,你死了并不能挽救下倾的大厦。”
“我仍可……”
“仍可用杜小姑娘的死来威胁我,是吗?”
“没错。
“我承认你这一招颇为效,毕竟我喜欢杜英,虽然交情不深不涉及男女情爱,仍然萍水相逢颇有投缘的情谊,道义上也应该以她的生死为念。”
他呼出一口长气,虎目中重新涌现杀气:“但这一招并没击中我的致命要害,因为这份情还不足以生死相许。你以她的生死来威胁我,我用你的姐妹生死来回报你,刚才你就暴露你的弱点,也险之又险地救了龙二小姐的命。现在,看你还有何妙招再救她们。”
他的脸转身龙三小姐,横移两步接近,刀徐徐伸出。
“你不要用死来吓我这种女人。”
龙紫虹身往受制,躺在地上依然有亡命女盗的气势:“我纵横淮泗率众三百,亲手杀了不少人,知道死是怎么一回事,我死就是我结丹成仙的时候。”
“苍天教教主太阳爷爷虎眼禅师,遗世有不少宝典,有关炼丹的修炼过程与心法,说得斩钉截铁,指出拜日月星三光吸其精华,十年便可结丹成大道。再就是一旦弃世,也就是丹成飞升之期,从此超凡入圣,升天成仙成佛。
但他本人并没飞升成仙,尸体深埋在创教圣地碧天寺弥阳殿地底一丈六尺。百余年后,爷爷奶奶的骸骨被掘出,打碎洒在大路上,让车马行人踏成尘埃化骨扬灰。
“我知道你这女强盗杀人如屠狗,一点也不怕死。”
高大元狞笑:“我不杀你,只剁掉你一手一脚。我是个冷酷无情的刀客,杀过不少人,也知道死是怎么一回事,一刀便完了,谈不上痛苦。我要你们痛苦,所以不想一刀杀死便宜了你,断了手脚你就成不了仙。通常人走路先举左脚,我替你把左脚剁掉……”
“龙紫虹曾经捉住他,虐待他,要说他毫无介蒂心无怨恨,那是欺人之谈,报复的念头一直存在。
钢刀微升,作势下落。
向世间木择手段争取名利权势的人,凭借一双可以翻天覆地的手,和强健跑得快的双腿。一旦失去抢夺的手脚,失去行动自由,一切雄心壮志便消沉崩溃,只能躺在床上空想做白日梦,痛苦地活十分凄惨,生不如死。
这种反击,反而击中龙紫霄的要害。一刀把人杀了,或者砍断手脚废了,龙紫霄心肠再硬,也不能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用杜英的死来威胁高大元虽然见效,可惜杜英不在场,威胁性不够强烈,而眼前的威胁却迫在眉睫。
“你赢了。”
龙紫霄不得不承认失败,说的话充满愤怒与绝望:“我派人去把杜小丫头押出来给你,总有一天我会回报你的。”
“你等吧!这一天不会让你等得太久的,因为我也会找你,但找你决不是为了重温那段幻情。”
高大元收刀逼近:“你带我去救杜小姑娘。我不信任你的人,你的人最好不要接近农舍,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血腥,领路。”
龙紫霄打出手式,阻止同伴跟随,极不情愿地向农舍走去,咬牙切齿心中愤极。
“你对贵教倒是忠心耿耿。”
高大元傍着她举步,随时可以伸手制住她,甚至杀死她。
“我是向南方发展的主事人,家父也是教中的长老。”
她透露了身份:“江南得天独厚人杰地灵,正是我教大展鸿图,个人一展抱负的好地方。三年前我的人就在扬州建了活动香坛。这次本来打算前往南荒,对付王道土之后,定可获得大量资金,正式在南京建坛广罗门人弟子,由扬州方面的人出面号召,可事半功倍。没料到人算不如天算,碰上你这个刀客伸手管了这档子事。我们的法术对你不发生作用,难道你是王道士的门人?”
“我再次郑重告诉你,在河南碰上王道士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这个人。这家伙大难不死,却将那些狗屁仙书秘芨交给我,让我替他承担是非,他这种嫁祸的恩将仇报作为,实在可恶可耻。”
谈说间,进入农舍灯火明亮的外厅。厅中也设有神案祭坛,信香即将燃尽。人都在外面的祭坛拜月,屋中空无一人。
“人囚监在后院的地窟内。”
龙紫霄向后堂走:“今后,你最好小心她……”
“小心她什么?”
“小心她的安全。”
“我会的。”
他当然得小心杜英的安全,这种凶险的事岂能容许再次发生?
可是,他似乎想起了些什么,意念在脑海中一闪而没。一些无关宏旨的琐事,偶然想起随即隐没了无痕迹,是正常的反应,不值得认真去想。
大衍散人曾经向他说,要他小心杜英。
他一时大意不小心,让佛母和三菩萨把杜英掳走。
在高大元闯入拜月坛的同一期间,一个黑影也闯入农舍的后院。
苍天教众女占住这家农舍,把农舍的一家老少驱至邻舍安顿。
他们在这里住了两天,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他们的举动,皆在极高明的眼线监视下。
盛园布天机七煞大阵,用不着太多的人手,灵光佛母改用雄风会的人参子布阵,多余的人安顿在元妙观。
一些不能胜任的女将,就潜匿在城外的这家农舍。该教的弟子拜三光修炼结丹仪式颇为重要,在外地也勤拜不辍。
拜上下两弦月每月仅两次四天,所以如非万不得已,决不会取消中止。尤其是结丹的前十年,必须按期祭坛修炼。
人都在外面拜月,这个黑影毫无顾忌地长驱直入,可能事先已经探道踩盘,对农舍的格局上相当熟悉。
后院占地亩余,建有柴房茅坑,堆放着一些旧农具破烂物品,显得脏乱不引人注意。
灶间的右首是一间耳房,安放有简陋的床桌,闲置之久,散发出一阵霉气。
房门是敞开的,门帘也钩起不挡视线,壁间插了一枝松明,红色的火焰闪动,松油不时毕剥怪响。
一位穿青衫裙的佩剑女郎,坐在桌旁自得自乐品茗,脸向外,可看到门外走道的动静。
是看守,所以没有参加拜月练功结丹。
她喝掉杯中茶,拈起茶壶斟茶,不经意地向门外瞥了一眼,吃了一惊跳起来,茶壶失手掉落发出响声。
门口出现一个绿色的怪人,绿色的夜行衣,外加轻柔绿色带灰黄斑的披风,裹住了身躯形成怪异的线条。苍色的斑头罩,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怪眼。剑系在背上,剑靶的饰物已经摘除。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突然出现,真会把人吓昏。
女郎跳起来,还来不及有所反应,怪人一跳便进入房中,身形晃了两晃,口中传出几声怪音。
女郎突然两眼发直,颓然坐下,直挺挺端坐目光前视,像个正在聆听教训的学生。
“打开地道门,乖。”
怪人柔声说,手伸出披风轻拍女郎的肩膀。
女郎如受催眠,离座到了右面的洗脸架旁,搬开架,扳开墙根的一声大青砖,拉动里面的一只扣环。
再拖开床,床后便出现一块绘有砌砖形的三尺见方厚木板,拉开板,下降的地道出现。
“你乖,我不伤害你。”
怪人说,一掌劈在女郎的右耳门上,女郎倒下了。
取下松明,怪人钻入洞向下走,下面有灯光,但她仍然持着松明。
地道一折,便看清窟内的景物。
有床、有长案,壁间有烛台座架,一支大烛光度明亮杜英政穿了两截村姑装,流了两条大辩,清清爽爽,成了清丽活泼的少女,正坐在倚壁架设的长案前,兴致勃勃地搬弄一副牙牌。
此时此地,她竟然无牵无挂地玩兰闺清玩。
“咦!你……”
听到轻柔的脚步声,她扭头看到举着松明的怪人,推倒牙牌站起讶然问:“你这身打扮好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