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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医非浅 全文阅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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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chapter.40

  沈浅一向自诩游泳不错。不过跟孕妇游泳则是另一码事。本来打算是室外游泳,但高长丰嫌太晒,怕晒坏了李美丽,于是只能去室内。

  尤然把游泳池包了下来,整个大游泳池厅里就他们四人。李美丽很利索地换好泳衣,屁颠颠地下水去了。自然,一直跟在屁股后面护驾的高长丰也跟着下水了。

  沈浅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正好尤然也从更衣室出来,两人正好互相碰面。沈浅不禁地把目光向上扬,虽然说她把尤然的身体看透了,可如今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去看,另有一番滋味。

  沈浅走过去,戳了戳尤然的胸肌,贼笑说:“硬啊。”

  尤然睨了一眼,“你还摸过更硬的吧”

  “……”沈浅把嘴抽了抽,斜睨他一眼,“下流。”

  尤然把手上的毛巾圈在沈浅的脖子上,两手一拉,便把沈浅拉入自己的怀里,他露出孩童般的笑容,“昨天也不知是谁……”

  沈浅立即捂住尤然的嘴,脸也跟着烧得不行,她抿了抿嘴,一脸懊恼的样子。她那个后悔啊,这男人主动一把很正常,这女人主动啊,男人就喜欢拿这事嘲笑一番,女人又脸皮薄,懊丧得很。

  就像沈浅这样,这已经成了她的致命伤了。

  两人走近游泳池的时候,从门口处,走来两只狗,款款又优雅地走来。自然,除了浅浅和杂毛还有谁浅浅脚踏淑女步,扭着小屁股,跑到尤然的脚下蹭啊蹭。

  那只没出息的杂毛则是跟在浅浅身后,朝着浅浅卖乖求欢,在浅浅蹭尤然的时候,跑去求一点施舍,死命蹭浅浅。

  可惜,浅浅无动于衷,扭动身子,继续朝尤然蹭,不理会几乎跳在她身上,求关爱的杂毛。

  沈浅见到自己那没出息的白眼狗,恨铁不成钢,“你就这点出息。”

  尤然轻轻弯下腰,抚摸了下浅浅,走到沈浅身边,“你的杂毛貌似不怎么爱你。来这里都不愿意看你。”沈浅一听,心中顿时怆然,她叹息,“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嗯,还好有我收留你。”尤然揉了揉她的发,笑了笑。

  沈浅本想把他的手拍掉,但是尤然已经把手放下,把目光转向李美丽,轻笑:“李美丽的仰泳姿势很漂亮。”

  沈浅也顺着目光看去,确实不错,李美丽游泳的时候,溅得水花很少。哪像她,溅得水花四溅。她不禁虚了虚,虽然她游得快……

  “你会那种姿势”尤然问沈浅。沈浅细想,当初她的游泳是谁教她的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一下水,就会游泳了,还真不知道是什么姿势。

  游泳不就蛙泳、蝶泳、仰泳或者自由泳。她细想自己的动作,不像蛙泳也不像蝶泳更不像仰泳,那么综上所述,她应该是自由泳吧

  “我会自由泳。”沈浅如此说。

  尤然挑了下眉,显然有些意外,“什么时候学自由泳了”

  “要你管。”沈浅嘟囔一句,走到游泳池旁,扑通下了水。她先闷在水里,做个热身准备,再把头露了出来,抹了把脸上的水,嬉笑地说:“看着,我游得很快的。顺便帮我计时。”

  然后沈浅就像一条鱼一样,沉在水里,噼里啪啦地游到另一头,再噼里啪啦水花地游了回来。她好不容易把头露了出来,李美丽拍着手鼓掌,“浅浅很快啊。”

  尤然看了下手表,眉毛挑了挑,嘴角浮出一丝腻歪的笑容,“确实很快,真是狗爬式游泳第一大奇迹。”

  “……”沈浅和李美丽都默了。什么叫狗爬式游泳

  拖着李美丽屁股的高长丰扑哧笑了起来,“人长游得快”

  “浅浅这不是自由泳吗”李美丽懵懵懂懂问了一句。沈浅干咳一声,脸已经臊红不已,她狼狈地爬出来。尤然倒很体贴,用毛巾帮她身上的水。

  杂毛则在一旁溜达,用一双圆不溜丢的眼睛,歪着脑袋看沈浅。沈浅大受打击,她的游泳姿势是狗爬太打击人了,她盯着杂毛看了几下。

  她忽而说:“狗爬是什么样的”

  尤然一脚把杂毛揣进水里,淡然地说:“你仔细看看吧。”

  “汪汪……”杂毛掉进水里,惊慌地叫了起来,不过很快他就摆好姿势,噼里啪啦地快速游上岸,抖了抖身上的湿毛,张着嘴吐舌头。然后马上对着尤然大吼起来,“汪汪。”

  浅浅哪能依窜在杂毛面前,对着他吼,“汪汪。”浅浅一发威,杂毛就蔫了,他立马住嘴,往浅浅身上蹭。

  沈浅一脸黑线,觉得她这狗太没出息了。

  尤然一边帮沈浅擦头发,一边说:“你这游泳姿势还没摆正啊。还是跟以前一样。”

  “话说,我这游泳谁教的”听尤然这么说,想想应该是她很早的时候就是狗爬式游泳了,而且从尤然这语气的无奈,貌似是她屡教不改,固守狗爬式。

  果然,尤然顿了顿,吐出两个字,“南南。”

  “我以前跟她关系很好吗”沈浅抬起头,好奇宝宝地看着尤然。

  “她就你一个朋友,而你是那种,谁与你真心相对,你就同样真心以对。”尤然失声地笑了起来。显然,沈浅是看错了人。

  李美丽这时从水里爬了出来,揽住沈浅,大大咧咧地说:“浅浅现在有我就行了。”

  沈浅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感动地靠在李美丽的肩膀上,“美丽,我知道你爱我。”

  “美丽爱我最多。”高长丰一边伺候着帮她擦水,一边不禁嘀咕起来。李美丽一手搂着沈浅,一手搂住她自家的老公,享天伦之乐般美滋滋地笑了起来,“男女通吃。”

  尤然却在这时,把沈浅从李美丽怀里拽了出去,带她去更衣室换衣服,顺便还丢下一句话,“够痴心妄想的。”

  尤然泼冷水,从来都是面不改色,淡定自若。显然他没那个功夫陪着不属于自己的孕妇。他得保护好自己的领地。两人告别李美丽夫妇,便准备回房。

  在路上,沈浅忍不住打了哈哈,流露出很困倦的表情。尤然侧目看去,问道:“怎么困了”

  “你知道,我比较嗜睡。”

  尤然忽然驻足。沈浅有点奇怪,也跟着停下来,抬头看他。尤然说:“你听到什么声音没”

  沈浅静下心,慢慢地去凝听。果然,在她左耳那道长廊边上,有人在说话,声音不算小,似乎在吵架。而且这声音怎么耳熟

  尤然搂住沈浅,继续走,“这事我们当没听见。”

  沈浅明明听见一个女人囔囔,“什么老毛病,你以为我没看到那张报告吗你就那么想死吗”

  “你到底有完没完”一个男人很不耐烦的声音。

  沈浅怎会听不出来这个男人的声音呢那个没有名义确实属实的爸爸而那个女人是他的妻子,胡女士。两人显然是吵架,但至于吵什么,沈浅模凌两可能猜出来是什么。

  聪明如尤然,他更是知道了。不过,他说得对,这不是他们该管该插足的。

  直到……

  “天啊,天阳,天阳,你醒醒。”胡女士在尖叫呐喊。

  这下可不能心无旁骛地继续走了。尤然还是跑了过去,然后一边安慰胡女士一边掐昏倒在地的于天阳。沈浅就傻傻地站在一边看着紧闭双眼,嘴唇泛白的男人。

  她心里很平静,就像看个陌生男人一样看着。她对这个所谓的爸爸真的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

  胡女士立即站了起来,打算去找医护人员,见到站在一边冷眼看着的沈浅,愣了一愣,眼里带着很多复杂的感情,沈浅看不出那复杂的眼神中包含着什么感情。

  胡女士也就顿了一会儿,拔腿去找医护人员了。过了会儿,医护人员招来,把于天阳架走了,胡女士的表情似乎要哭了一般,看起来很柔弱,跟刚才那泼妇骂街判若两人。

  沈浅忽然想起了她妈妈,沈母。要是她知道这个男人昏倒了,会不会跟这个女人一样,着急得想哭把原本冰冷的外表撕下来,露出柔弱的一面

  想必是不会,因为她妈妈哪有资格这么大大方方地去哭

  尤然顺着沈浅那幽深地目光看向渐行渐远的于天阳,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索,他在探索沈浅到底为何用那种认真的表情看于天阳

  沈浅说:“我想回家一趟,不旅游了。”

  这便是她沉思许久的话。尤然先是一愣,也就停顿几秒,给出答复,“嗯,船的下一站靠岸,我们就走。”

  沈浅露出一丝恍惚地笑,“你可以继续旅游的。”

  “不了,我也想去看看咱妈,还有藏了我浅浅那么多年的地方。”尤然对她微微一笑,那张漂亮的脸加上温和的笑容,总是能把沈浅的心捂得热热的。

  “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刻赶工完成,凌晨继续更。=bsp;霸王的,赶紧出来,我现在如此热情似火,怎能霸王这么可爱的竹子

  正文chapter.41

  与沈浅一道下船的还有于天阳一家。

  小道消息说,于天阳病得蛮严重的。这不管沈浅的事,可她的心就是无法平静,七上八下,坐立不安。就连第一次做飞机,她都没有“乡下人进城”那种稀奇。

  她也是好命,这国际航班的头等舱可以舒舒服服的躺着,座椅由电子控制可变成一张床。还配有平躺式座椅的私人包间、迷你小酒吧还有大屏幕液晶电视。这跟电视上的那种经济舱差别可真大。

  沈浅不禁嘀咕,“有钱人真是命好,果然钱是个好东西。”

  坐在一旁的尤然斜睨一眼,忍俊不禁,“那你我该庆幸,不为钱愁。”

  “我你”沈浅对于尤然这句话颇为奇怪,正用一双好奇的目光询问他。尤然抿着嘴笑了笑,“我从小锦衣玉食,我想要什么,只要是钱能买到的东西,我都能得到。长大了,依然如此,别人都说空军待遇优越,但是对于我而言,不过尔尔。”

  “那是你的庆幸,有这样的家庭,关我什么事”沈浅忍不住又翻白眼了。

  尤然把手放在额头上,一副很慵懒的样子,他说:“你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沈浅沉思一番,觉得这话中听,她肯定地点头,“嗯,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这个我喜欢。嘻嘻。”沈浅也开始喜欢霸道了。尤然显然不在意她的霸道,反而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脸,然后开始吃她的嘴……

  沈浅也不脸红了,直接迎上去,还为了自己更舒服些,把双手挂在尤然的脖子上。尤然啃了几口,回味一番,忍不住调侃,“你倒是越活越年轻了。”沈浅这样子,跟当初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浅说出自己变化的理由,“其实吧,我觉得,跟自己喜欢的人亲嘴或者亲热挺爽的,既然爽吧,就让自己爽个够,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而且……”沈浅贼兮兮地笑了起来,“经过科学研究,接吻可以大量消耗卡路里,一天接吻20次,可以达到减肥的效果。”

  “那做|爱呢”尤然挑了下眉毛。

  “……”沈浅默了,这个问题,她其实也知道……只是她在找个很合适的阙词来阐述这个比较敏感的话题。她想啊想,最后把它浓缩出一句话,“那是一种运动,你懂的。”

  尤然眯起他细长的丹凤眼,“运动是越锻炼越猛难怪我最近越来越猛了。”

  “……”好吧,沈浅觉得她可以保持沉默了。

  俗话说,舒服的环境,让人产生一种慵懒惬意的窝心。在舒服的环境耗时间那就更不用说了,一眨眼的功夫,还没缓过神,这飞机便到了。

  沈浅觉得自己命挺好的,第一次坐飞机上的是头等舱,还是国际的长途航班。不枉此生!

  只是……

  沈浅有些怨念。两只狗狗一下飞机,找主人,都是飞奔到尤然的脚下。其实也就是浅浅飞奔到尤然脚下,没出息的杂毛追着浅浅跑。沈浅那兴奋张开的双手僵硬地展翅在空中,这个空扑得很没面子。

  终于,在杂毛无视沈浅n 1回以后,沈浅指着杂毛发威,“我告诉,白眼狗,你要么跟着这个母狗,”指浅浅,然后再指自己,“要么跟我,你二选一。”

  杂毛抖了抖自己竖尖的耳朵,瞪着一双圆圆又黑得发亮的眼睛,懵懵懂懂地看着沈浅,一边摇着尾巴,一边张着嘴吐舌头。瞧,它一直盯着沈浅看也……

  沈浅突然安慰了,哎,还是娘最重要。

  她这话说得早了,杂毛只是稍微一睹一旁同样摇着尾巴的浅浅,然后身子不动,最后……一个跳跃,整个狗身都飞跃起来,蹦到浅浅身边去了。

  沈浅看到如此心凉的画面,泪流满面,“你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白眼狗。”

  尤然很同情沈浅,拍拍她的肩膀,“改天我把他媳妇改嫁了。”

  “不要吧,杂毛会哭的。”

  “它不哭就是你哭。”尤然很无奈。

  沈浅扁下嘴,“没事,浅浅抢走我的杂毛,我抢她的最爱的主人,扯平了。”说着拽着尤然的胳膊,甜腻地朝尤然笑。

  尤然报以同样的微笑,“这样吧,浅浅带球了,你也带个球”

  沈浅眼睛顿时亮晶晶,“问我妈。”

  “这个主意好。”尤然露出一个颇为君子的笑容。

  尤然是开车带沈浅去那座古城镇,没有带浅浅和杂毛去。进了城镇,尤然把车速开得很慢,他细细地观察这个不是很大的小城镇,车道窄,车辆也少。他这辆劳斯莱斯幻影确实有些扎眼。

  当停在她家的时候,沈浅率先出来。老宅子的邻居就如打地鼠的那些偶尔窜出来的地鼠一样,露出个脑袋,好奇地看。

  跟沈浅玩得比较好的菁菁窜到沈浅旁边,小声盘问:“浅浅姐,你去趟邻市,傍大款了啊。”

  “不是傍大款。”沈浅有些尴尬。

  这是一座古城,没什么有钱人,一般有好车来的,都是菁菁口里所说的,女人在外傍大款衣锦还乡。说也奇怪,这古城的漂亮女孩出去以后回来,都是带有钱男人回来的,至于是否是正室,那就无从考据了。

  沈浅的妈妈一直是做个体户,卖点婴儿用的奶粉。簿销多利那种。

  尤然迟一步出来,当他出来以后,菁菁便瞪大眼,囔囔自语,“好帅的哥哥啊。”

  沈浅不禁脸上挂起几道黑线,尤然不该开这么扎眼的车,更不该……在午休的时候,带她来家。这城镇本来就不到,会引起话题。

  尤然按了下车钥匙,劳斯莱斯幻影发出警铃“嘟”了一声。尤然走到沈浅面前,把她搂在怀里,看了看眼前这间很久的宅院。

  大概一个院子,左右邻居加起来也有七八户,这些地鼠一样从窗台或者门口看他们的邻居年龄都是老一辈,也许沈浅的母亲是这里最年轻的住户吧。

  菁菁一直盯着眼前这位帅哥哥看。菁菁是个十七岁的高中生,挺爱八卦的小女生。她越看尤然越熟悉,想起前不久在家收拾堆积如山的旧报纸变卖的时候,一则交通事故头条,那上面有钱家的少爷头像跟眼前这位帅哥哥九成相像。

  “浅浅,你确定你妈这个时候在家”他观察了整个院子,独独只有正西边那户门和窗都是关着的。

  沈浅点头,“嗯,我去敲门。”沈浅其实有钥匙,但她选择了敲门。

  她敲了一阵子,门还是没动静的。她微微一愣,觉得奇怪。沈母中餐都喜欢回来做,然后睡个半个小时的午觉,再继续开店。这种经营方式虽然赚不了钱,但沈母开这个店也就图个温饱而已。

  “浅浅,你妈妈在屋里,可能睡着了,你再瞧瞧。”隔壁的阿婆,好心提醒有些动摇的沈浅。沈浅点了点头,继续敲。

  果不其然,里面有了动静,然后一个头发有些凌乱蓬松,穿着碎花棉布睡衣的中年女子开了门。

  沈母对于眼前还在旅游却突然到访的沈浅表示惊讶。然而更让她惊讶的是沈浅身后她久违许多的曾经少年,尤然。

  沈母第一次见到尤然,也是这样的情况。只是那年天气很热,正是暑日,梧桐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天气又干燥。她习惯了中午小咪半个小时,开着电风扇消消热。

  也是同样,沈浅在外敲着门,她开门,见到了本来在校的沈浅还有她身后的瘦高少年。沈母不喜欢长得标志的男孩子,觉得不可靠,会huaxin。尤然不仅标志,还可以说漂亮。

  有一双深邃乌黑发亮的眼睛,笑起来,似乎眼睛都能说话了。这样的少年,哪个少女不迷恋而且那年沈浅不过18岁,上高二,她刚回来,就迫不及待把男孩子带回来,这是什么情况

  这不是她当年的重蹈覆辙吗沈母是个极其专一的女人,她那个时候也早恋,有个同样长着标志的男朋友,那人便是于天阳。那个时候感情很纯很干净,拉拉小手都不敢。

  往往初恋总会不成功,却那么铭记在心,深深刻在心底最深处。他考上大学,去上大学,她考上不伦不类的大学,便没去上了,到针织坊做了女工,从此南辕北辙,偶尔的几封信也在不知不觉中断了,就这样一段感情不了了之。后来机缘巧合,她和他重复,她知道自己的感情,她以为可以重来,早就认定了于天阳会是她的真命天子,只是……等到她万劫不复的时候,她遭遇了曾经她最嗤之以鼻的“捉奸在床”。她光着身子被他的妻子扯下床,拳打脚踢。她多无辜,那个男人从来没告诉过她,他已经结婚了。

  她会恨他,一定会的。可是那天,那个男人情愿在他妻子的朋友面前同样光着身子,死死护着她,不让她受伤,嘴里哽咽地说:“对不起,我不告诉你,是怕你不要我。”

  是的,要是告诉她,他结婚了,有了老婆,她是断然不会接受重来,她的自尊心怎么能允许那次以后,她彻底消失在那个男人的世界,背着他,生了沈浅,背负着一生的负累,一个女人带着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

  沈母非常忌讳早恋,早恋是懵懵懂懂,最初的情动,有些人也许会是一生,但这一生要是是单方面,那就是灾难。只是到了后来,她扼杀了他们的早恋,她才明白,这两个孩子,都是把最初的情动作为一生来对待。

  一辈子,只要一个她,没有别人了……

  正文chapter.42

  沈母的脸只是有稍纵即逝的错愕,随即恢复了平淡,她扯着脸皮,侧子,让出道来,说:“进来吧。”沈浅不禁把嘴抿得更紧,她拉起尤然的手,进屋。

  几乎是同时,沈母与尤然把目光瞟向沈浅握住尤然的手。沈母眼神飘忽,也不知在想什么,尤然更是高深莫测地盯着看了一阵。

  两人几乎达成了协议一般,又同时收回目光,四目相对。这情景是何其相似,当初沈浅也是拉着尤然进屋,沈母也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交握的手看,然后望向尤然。

  唯一不同的是,尤然那个时候把手抽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如今,他亦用同样淡然自若的目光反馈给沈母,那眼神中夹杂着笑意还有一份坚韧。

  当初的少年羞涩,可以轻易分开手,如今已经不同了。沈母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只是莞尔,随后又是面无表情。

  沈浅和尤然乖巧坐在沙发上,静等去倒水的沈母。沈母倒了两杯凉白开放在他们面前,讪讪笑道:“天气有些热,就不泡茶了,喝白开水将就吧。”

  尤然微微一笑,“妈,什么都行。”

  沈浅斜睨一眼,眼神似乎传递出,你个死不要脸的,不准乱叫妈。

  沈母也不适应他突然的称呼,凉凉地回应,“说实在的,虽然我很感激你对浅浅的爱,只是你也知道我姐姐和你家的关系,当初也是一腔热爱,下场却是如此。把我女儿嫁到你家,我还是有些芥蒂。”

  沈浅有些疑惑,不懂沈母这话的意思。尤然微微垂下脸,轻轻地点了点头,浅笑,“我没有浅浅是活不了了。撇下浅浅,那就是撇下我的命。我还是希望自己命长点。”

  沈浅皱了皱眉毛,古里古怪地看着尤然,觉得他的这话把她肉都震麻了,这么一个下流胚子,居然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沈母扑哧一笑,“那我自然是不能草菅人命。”

  沈浅更是大惊了,沈母很少笑,这话居然把沈母逗笑了这话好笑

  沈母忽而收敛了自己,对尤然说:“我想,是时候告诉浅浅一些事了。”沈母站了起来,回到自己的卧室里,一会儿,她手里端着一本厚厚的相册,递给沈浅,“浅浅,这是你的过去。”

  沈浅愣了一愣,有些笨手笨脚地接了过去,然后慢慢地翻了起来。第一页是她满月的时候,趴在床上,傻傻地朝着镜头,依次都是些很小的照片,只有她一个,偶尔有沈母闪影,但几乎寥寥无几。

  她十几岁的照片,连沈母的影子都没有,只有沈浅一个人孑然。翻到后来,终于有了别人的人影,她搂着一个高个子的男孩,两人照得都很傻,但两人笑得是那么甜。

  “这个男生叫尤初,是你阿姨的儿子。也是尤然同父异母的哥哥。”沈母深吸一口气,紧闭双眼,而后慢悠悠地睁开,睁开以后的眼神不如刚才有精神。

  沈浅有些讶然,愣怔地侧头看向尤然,尤然只是轻轻地笑道:“原来你们认识。”

  相册里,以后的大部分照片都是沈浅和尤初,直到最后几张,才有沈母的出现。沈浅愣愣地看着这些照片,脑袋忽然有些疼痛,倒带一般想到一断断片段……

  “哥哥,你长这么帅,应该很多女孩子追吧”沈浅盯着刚出来的相片,看着上面的小帅哥调侃地说。

  那位小帅哥说:“可多了,可没有一个像浅浅这么可爱的,一个都想不要。”

  “切……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了。”沈浅抄起旁边的衣服,朝他扔过去。沈母很无奈地说:“好了,好了,别闹了,吃饭啦。”

  两人屁颠颠地聚在餐桌边上。

  沈浅不禁蹙眉,不让自己去想了,她发现她越想,脑子就越疼。她继续翻照片,只是后面都是空白。沈浅一愣,抬起头看向沈母。沈母笑了笑,“后面是你的秘密,你怕被我发现,特意空了很多页,你继续翻就是了。”

  沈浅依言继续翻了起来,翻了好一阵子,才见到一张涂鸦得歪七歪八的照片,而照片的主人翁就是在做的沈浅与尤然。

  显然这张照片是特意照的。把椅子搬到教室后面的黑板前,两人还穿着校服,笔直地坐着,笑颜如花。在后面的黑板上,写着不是很好看的一个大红字:囍。

  两人笑起来很甜,都露出洁白的牙齿。这张滑稽的照片涂鸦的很厉害,两人的额头都画了“三”字,尤然画了胡子,还用红色水笔在手上添了一笔,就是在手上画了个小小的框,在框里写了比上面的囍字好看十倍的三个字:结婚证。

  尤然默默地注视着这张照片,眼神有些空洞。这张滑稽的照片是沈浅要拍的。那个时候他没告诉她,他复读一年,她以为他要走了,便拉着他朝照相馆借了照相机让南南拍的照。

  那时照片洗出来以后,沈浅欢呼地递给他,“呐,这是我们的结婚照,到了大学,尽量放在显眼的地方,不时的拿出来显摆一两个小时。”

  “浅浅,我们两个好傻啊。”

  “你才傻呢,反正听我的,放在显眼的地方,天天晃荡。”

  “天天看你这么傻样,我会吃不下饭。”

  “谁要你看啊,我是让别人看,这一看就知道你是我的人了,谁还要你这个二手货。哼。”沈浅突然拿起一支笔,在相片的右下角写着:浅浅宝贝,我爱你,么么。

  他忍不住抽了抽嘴,“你好不要脸,自说自唱。”

  沈浅拽着他的胳膊,dangyang着这张傻|逼样的照片看啊看,自我满足地说:“回头把其他照片也添上几笔,真有意思。”

  “你该不会写上,然然宝贝,我最喜欢你的小了。”

  沈浅一顿揣他,“是啊,我喜欢到想直接阉了收藏。”

  “那你以后就不性福了。”

  沈浅无所谓地说:“我可以找别人给我性福。又不是你一个人。”

  “也是,你提醒了我,不该只给你一个人性福。”

  “……”

  事后,某男知道给一个人性福已经很吃力了……

  尤然回想起来,不禁扑哧笑了起来。沈浅在看到这傻|逼的照片以后,一脸黑线。天啊,她当初这么shabi比现在还shabi吗

  她赶紧翻了一页,结果还是这张照片,只是上面没涂鸦,而是在右下角写了一行字:沈浅是尤然的女王。

  “……”沈浅默了一会儿,对尤然说:“你写的”

  “你认为可能吗是你自己写的。”

  “……”沈浅怀疑,她当初是个脑残。

  她又翻了一页,还是那张照片,右下角还是用水笔写了一行字:尤然是沈浅的骑士。

  “……”沈浅忍不住又默了,她想,她花季的时候,有些妄想症。

  沈浅再翻一页,结果还是这张照片。沈浅忍不住翻白眼,他们就照过这一张照片吗这张照片没有写字,干干净净,只是在旁边夹了一张纸条。

  但上面的字还能清清楚楚地看的到:再见。

  沈浅一愣,她再去翻找,什么也没有了。她疑惑地去看尤然,“什么叫再见”

  尤然不说话,只是把沈浅的手握得很紧,甚至害怕她抽手,力道猛了些。沈浅被握得手疼,但也不吭声,而是用询问地目光看向沈母,“这‘再见’是什么意思”

  沈母说:“你跟妈妈走了,所以再见了。”

  沈浅半信半疑,把目光转向尤然,尤然淡淡地笑,“再见的意思就是再次相见。”

  “……”

  两人是住在沈浅的小房间里,一米宽的床,很窄。沈浅本想让尤然到宾馆住,尤然不要,偏偏要跟她挤这个小床。沈浅不禁朝他翻白眼,“你是自找苦吃啊,我可不愿意缩着睡,把你挤下床别怪我。”

  “我躺下面,你睡我身上就是了。”尤然坐在床上,振了振身子,觉得这张床还是有点弹性。他便脱下鞋子上了床,招了招手,妩媚一笑,“来。”

  沈浅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他的腿上。某人吃痛地皱了皱眉,把她的尊臀抬了起来,妥帖放在不让他痛地地方,“你这一坐,差点把你的幸福坐没了。”

  沈浅睨了他一眼,不说话,“我可是要在家陪我妈妈半个月的,你真打算一直跟我呆着”

  “反正我闲的很,等把你搞定了,我就去工作养老婆孩子了。”

  “……”沈浅顺势倒在他的怀抱里,蹭啊蹭,“其实我已经被你搞定了。你瞧你,长得又这么帅,家里又有钱,表面看起来你文秀,其实都不知道你衣冠禽兽。”

  “你赞美人的方式很特别,我很喜欢你说我衣冠禽兽。”他露出一副耐人寻味地笑容,然后伸手朝她衣服里面摸去,沈浅立即抓住他那越轨地手,“在我妈这,你也敢撒野”

  “你不说,我不说,咱妈怎么知道嗯”他挑了下眉毛,嘴角浮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沈浅顿了顿,有些不自然地说:“会被听到。”

  “你不叫就行了。”说罢,一个翻身把她压在下面。

  “不……”还没把话吐完,某人已经封住她的唇,肆意挑逗。沈浅很想哭,尤然技术那么好,她肯定会控制不住叫起来的,天啊……

  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干那种事情也一样,偷才是最刺激最疯癫的兴奋。不过那晚,可是把沈浅憋坏了。

  尤然是个很会在外做谦谦君子的绅士。他对沈母很有礼貌,他是有些事懂得该做,有些事懂得不去做,沈母是越看越满意尤然了。只有沈浅在屋里抹把泪。这个男人啊,穿上衣服真是说不来的好啊,可是脱下以后,那简直跟变了个人一样。他有着很恶劣的恶趣味,喜欢看她想叫又不敢叫,非常纠结的样子……

  不过,沈浅在这几天里,真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幸福。早上陪妈妈去晨练,到了将近中午跟尤然去菜市场买菜,他主刀,他后勤。然后等她妈妈回来吃饭,聊聊天,吃吃饭,话题平淡,却带着温暖。晚上痛苦并快乐的被某只禽兽折腾。

  她以为以后可以这样一直下去,直到迎来不速之客。

  那天,沈浅和尤然买菜回来,便见到一辆上得了档次的车停在院子门口。尤然见到这车,感到一丝困惑,他认得这车,于家的私家车。

  沈浅还笑道:“难道我邻居傍大款了”她边说边笑,当差不多走到自己家门口的时候,菁菁从自家门口窜出来,“浅浅姐,你跟哥哥是私奔回家的啊”

  “……‘沈浅哭笑不得,“谁说的”

  “你家有个阿姨,朝你妈妈一直哭,求你妈妈让你跟她走一趟。”

  沈浅蹙了蹙眉,也不知这个不速之客是谁,为什么突然造访,而且还提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要求。尤然微微眯起眼睛,眼神变化莫测。

  进了屋子,只见沙发上坐着的除了沈母,还有两个人,便是……胡女士,于天阳的妻子还有大女儿于南南。

  沈浅愣了一愣,站在她身后的尤然则是把目光瞟向胡女士,只见胡女士见到尤然有丝诧异,眼神不断的逃避他的注视。

  “妈,这是怎么回事”

  沈母面无表情地对胡女士说:“我女儿长大了,这事你还是跟她说吧。”沈母撂下这句话,就进了里屋,留下分外尴尬的几人。

  胡女士咬了咬牙,看向站在门口的沈浅,幽幽地站了起来,她走到沈浅面前,声音不大地说:“沈小姐,我是于天阳的妻子。”

  沈浅阴着脸,不说话。

  “你母亲说你知道你的生父是谁。”

  沈浅冷了一张脸,“你放心,我不会找他。”

  胡女士眼睛一闭,朝她跪了下来,顿时泪如雨下,哽咽地说:“求求你去救救你的爸爸,你爸爸得了白血病,他一直不告诉我,现在化疗也于事无补,只能骨髓移植。但是我两个女儿的血型都不行,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了。”

  “妈。”南南想拉住胡女士,偏偏她不依,依旧死死跪在地上

  沈浅大惊,被胡女士突然的下跪震惊外,还震惊那个前不久还见到的男人居然生病了。

  不过,莫怪沈浅冷血,她没感到一丝难受,而是惊讶。

  “这个男人真可笑,到了快要死了,才来找我,认我”沈浅不冷不热地说,也不扶起跪在她面前的胡女士。胡女士静默一阵子,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下,“他从来不知道他还有个女儿,这次是我自己私下来的。”

  沈浅苦涩一笑,“你们现在是有求于我,没诚意。”

  胡女士不说话,站在一旁的南南终于说了一句,“要不是你妈的出现,我爸爸和我妈妈关系不会这么糟,你还好意思说没诚意都给你跪下了。”

  “把责任都推到我妈身上是那个男人管不好自己吧有什么资格说我妈”沈浅激了,第一次放开声音。

  南南愣怔地说不上话,胡女士怒瞪她一眼,让她闭嘴,然后和颜悦色地对沈浅说:“他毕竟是你爸爸,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我又不一定能救他,不要把我看得太重了。”

  “多一个机会是一个机会。”

  沈浅冷着脸,“我的意思还不够明确的吗我、不、去。”她一字一顿地说完后面那三个字。

  胡女士闷着不说话。南南看不下去了,她拉住胡女士,“妈,我们走,我们不受这个气。”

  “可是南南,你爸爸……”

  “妈,我爸爸那么对你,你还对他这么好从小到大,因为那个女人的介入,你们天天吵,每次吵得爸爸夜不归宿,你在家里砸东西,我和妹妹总是半夜被送到外婆家。是他对不起你,你现在为了他去求一个害了你一生的人,你要不要这么犯贱。”

  “啪。”一个巴掌打在南南脸上,胡女士咬牙切齿地说:“现在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是你爸爸!他再怎么错,也是养我们一家的台柱,给你锦衣玉食生活的男人,你个不孝女。”

  胡女士睨了沈浅一眼,恨恨地离开。南南抹了把泪,跟了上去。沈浅傻愣愣看了这一台戏,不知道哭还是笑了。尤然走过来,把她搂在怀里,安慰说:“还是专心对一个女人好,不招惹别的女人,也不让自己的女人伤心,对吧浅浅”

  沈浅哭笑不得,“你在说你”

  “当然,我的做法很明智对吧”

  “嗯。”沈浅依偎在他怀里,安详地闭上眼睛,还好遇到一个明智的男人。

  “浅浅。”沈母从里屋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泪痕。沈浅从尤然怀里出来,愣愣地看着沈母那低落的表情,喃喃地说,“妈,你……”

  “你去一趟吧,他毕竟是你爸爸,他要是死了,我……”她突然捂住脸,控制自己的情绪,“浅浅,我当初生下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爱他”

  沈母摇头,“因为我恨他。我想让他的孩子过得不好。可是我忽略了,这个孩子,也是我的孩子。生下你以后,我后悔了,之所以对你不好,是因为我没办法对你好。”

  沈浅不说话。

  沈母走了过来,“妈对不起你,因为受过伤,不信任男人。而且尤然的父亲又是那种抛弃妻子的男人,我怕他的孩子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样子,所以……做了糊涂事,硬生生拆散了你们。后来才知道自己做错了,可是什么都于事无补。还好,你们有造化,现在可以幸福了。你就算积点德,当是救个陌生人吧。”

  沈浅的心五味俱全,她不知道如何回答眼前这个把眼睛哭得红红的女人。她知道沈母还是爱着于天阳的,更知道,要是于天阳就这样死了,她妈妈也活不成了。

  当天,沈浅一直没有答允沈母,只是闷闷地不说话。

  到了晚上,沈浅还是傻傻地坐在床上不说话。尤然走过来,搂她入怀,紧了紧,“这个抉择很难选吗”沈浅抬起头看向淡定自若的尤然,反问:“你恨你爸爸吗”

  “我把他当反面教材。”

  “那要是你爸爸得了白血病,要你去配骨髓,你愿意去”

  尤然想了想,一脸认真地捧着沈浅的脸,“像你妈妈所说,当救一个陌生人,给别人一个希望,成就自己的一点爱心再说了,也不一定成。”

  沈浅点了点头,忽而转脸忧心忡忡地对尤然说:“你不介意我是私生女吧”

  尤然扑哧笑了起来,俯身亲了两口,“管你是谁的女儿,是我女人就行了。”说罢,不由她说,直接扑到,继续他的禽兽勾当。

  沈浅答允了去配一配骨髓,不过事先跟胡女士达成协议,不准告诉于天阳有她这么个女儿,沈浅不想自己和妈妈现有的生活受到干扰。

  胡女士满口答应,更或者是欣喜若狂。这无疑是对他们有益的。怎么说于天阳也是师长级别的军人,有私生女至少会名声不好,遭人口舌,严重的话,还会革职调查,引来很多麻烦。

  其实沈浅哪有想那么多,是沈母一再要求沈浅这么做的。

  沈浅不禁抱怨,“别人都叫我妈沈母,我看叫圣母得了。”

  尤然扑哧笑了起来,“圣母的孩子是耶稣,哪天把你脱光光,绑起来”

  “去死。”沈浅愤恨地说。

  沈浅留下骨髓样本以后,等了差不多有半个月的时间,那个时候,沈浅和尤然已经在江夏小区了。值得一提的是,沈浅和尤然在古镇的时候,浅浅生崽子了,一窝生了五个。沈浅说,“狗一般生二到四个,生五个的蛮少的,可见我杂毛的种子多么强大。”

  尤然冷冷泼了冷水,“留种子一般都是一炮一堆吧怎么说也是母的功劳。”

  沈浅咬牙切齿,这个也给她泼冷水,沈浅指着尤然,对杂毛说,“杂毛,咬他,他说你性无能。”

  杂毛哪有理她,它在帮他的孩子洗澡呢,虽然是用舌头舔。沈浅不禁泪流满面,“他说你性无能啊,你居然没反应。”

  “我可没说,是你歪曲事实。性无能是不举,那浅浅的孩子是谁的不是杂毛的”尤然挑了下眉。杂毛似乎听懂了人话,停下舌头,慢悠悠阴森森地转头看沈浅。

  “……”

  尤然扑哧笑了起来,揉揉沈浅的头发,“你这样可是要把杂毛气死哦。”

  沈浅去医院的时候,很多人陪同,当然,是知情人。南南、胡女士、尤然。沈浅坐在椅子上有些坐立不安。尤然在一旁搂着她。南南看起来有些烦躁,双手交叉,目光看起来很不定。

  胡女士是最紧张的,她一直交握双手,死死握紧,掐得手指泛白,手背发紫。

  终于轮到他们了。

  医生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所以人都一愣。

  “好消息就是,沈小姐的骨髓与于天阳的骨髓配对成功。”

  所以人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因为还有个坏消息。

  “坏消息就是,沈小姐怀孕了,要是想捐骨髓的话,孕妇不行,要么把孩子打掉,要么……只能作罢。”医生职业地微笑。

  正文chapter.43

  之于这个坏消息,只是针对某些人而言,对沈浅而言这是难题。她还记得得知这个消息,第一反应便是看尤然的反应。他的面容刚开始很错愕,但也只是稍纵即逝,随即是变的平淡,眼神飘向沈浅,目光交错之间,沈浅只看到尤然嘴角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他看起来不是很开心。沈浅是这么认为的。

  胡女士听到这个消息,用很惊恐地音调问沈浅,“沈小姐,那个你看这事我们怎么办”

  沈浅耸肩,“这事,不是我一个人说得算,给我们半个月吧。”

  胡女士愣了一愣,看向尤然,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再露出礼貌的微笑。胡女士憋着不说话了,她自然有心知肚明。沈浅走向尤然,窝在他怀里,杵了杵他的手臂,可怜兮兮地说:“我有了。”

  尤然微笑,“知道,我的。”

  废话!沈浅当即想打人,她还以为尤然会说什么他种子厉害什么的,没想到上来的是一句废话。尤然顺势把她搂在怀里,接着说:“回家好好犒劳你。”

  沈浅古里古怪地看着尤然,他的表现很诡异,让沈浅猜不透。

  眼看沈浅就要被尤然带走了,胡女士迟疑了好一阵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不要脸的问,“希望沈小姐尽快给我们答复。”

  沈浅只是摆了摆手,算是应了。

  其实,沈浅得知自己怀孕,心情很复杂。一来这孩子来得太突然,她根本没有想过,可又在情理之中。她与尤然的无节制加上多次无设备只管激情,中奖难免。二来,沈浅没有结婚,最多是昭告天下,她订婚了。这也算是未婚生子吧她不喜欢未婚生子。这也是第三个复杂之处。她不喜欢未婚生子,可是她却不想打掉孩子,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出于什么道理。

  总之,沈浅六神无主,只能靠尤然了。偏偏尤然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她有些郁闷。

  回到家,杂毛就窜在门口,摇晃着尾巴迎接他们。浅浅的窝移到了外厅,方便它快速大小便,多点时间看它的崽子。外厅里充斥着奶狗们的娇叫,清清脆脆,倒有一番滋味。

  尤然一进屋,便是去看浅浅,安抚地摸了摸已经为人母的浅浅,然后笑着转身摸跟在他身后的浅浅的头。沈浅不高兴地拍掉他的手,“我头才昨天洗的。”

  尤然忽而把她抱了起来,沈浅惊呼一下,拍着他的手,“你干嘛啊”

  “抱抱重多少了。”

  “医生说才三周。”沈浅白了他一眼,三周还只是个胚芽,能有多重

  尤然把她放下,盯着她的脸看了一通,然后又反复看了一轮,最后才开口,“浅浅,我只要你一句话,你想不想要这个孩子”

  沈浅一愣,原来尤然不是不冷不热,不在乎她有了孩子,而是介意她会不想要这个孩子。

  沈浅认真思索片刻,然后有些为难,“其实我对于天阳没什么感情,我承认我有些自私,要是让肚子里的孩子与于天阳选择的话,我可能选择前者。可能我会被人骂死,但是……”

  尤然捂住她翕动的唇,微微一笑,示意她不用再说下去了。

  沈浅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显得很无辜。尤然是嫌弃她不孝顺吗可是她之于于天阳,根本就没有父女之情,更甚至说她对于天阳还有责怪之意,并无恩情。于理,沈浅是有这个义务去救于天阳;于情,沈浅似乎可以自由选择。

  沈浅把尤然的手扒开,接着说:“我……”

  “浅浅。”尤然叹了口气,拉沈浅到沙发上坐,坐了一会儿,他有把沈浅抱在自己的大腿上,轻轻握住她的一只手,凝视了很久,他才继续说:“自我懂事,知道爱情的时候,我曾经就对自己发过誓,以后我只要一个女人,不去招惹别的女人,也不要别人招惹我的女人。我只想有一个女人,一辈子只要一个她,用她的身体给我生个孩子,然后去疼那个我唯一女人身体出来的孩子。”

  “浅浅,在你之前或者之后,我不是没心动过。”尤然苦笑,“每个女人都有每个的好,一旦发现了那种好,那就会不可抑制的去心动。可是……”

  沈浅默默地看着尤然,静静听他说完。因为她觉得尤然说得是心里话。

  “我不愿意将就。我清楚明白自己心里最重要的女人是谁,我清楚明白以后的将来,我最想宠爱的子女是与谁的孩子,我更明白,有些人是替代不了的。这样,对于我和另一个女人是不公平的。所以我阻止了别人来招惹我,把自己封闭起来。”

  沈浅捧着尤然,心里发酸,很想说一句话,却又说不出来。

  尤然摸摸沈浅的发,帮她顺了顺,“我很明白,我爸之于我妈是有爱的,可是中间横亘他的发妻,他没办法全心投入,更或者说他无法去将就。而我妈为自己感到不公,从而愤愤不平,郁郁而终。这么明显的例子在我面前,我更加不能去将就。”

  “你是想说,你是因为不想将就,所以才死守我并不是对我专一”沈浅扁扁嘴。

  “不是,是因为心里一直有你,容不下别人,将就下去,对谁都不好,还不如不将就。”尤然搂了搂沈浅,“当今天得知你怀孕了,我心里五味俱全,我发现这一路走来,都是我强势你,一步步把你带到我心里,没有问你愿不愿意”

  “耶,生米煮成熟饭了,才马后炮”沈浅一脸鄙视地看着尤然,然而嘴角边上已经笑开了花。其实她真的很庆幸尤然带她,要不然她方向感那么差,会饶很多弯子,不过最后的终点,还是他的心上。

  沈浅贼笑,圈住他的脖子,指着尤然的心口,娇滴滴地甜甜一笑,“尤先生,谢谢你把我带进你心里,我很喜欢。”

  尤然扑哧一笑,强势扑上去,亲上她的唇,眼波流转一丝妖异,“进来了,就出不去了。”

  “没事,我把自己的心也带上了,可以一辈子。”

  尤然咬了她几口,忍不住轻轻地笑了起来,“早就看出你带好心了。”

  “你……”沈浅那个咬牙切齿啊,他丫的就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主!

  两人耳鬓厮磨一阵,沈浅有些不安地捧着尤然的俊俏脸庞,“那个……我想把孩子生下来。”她凝视尤然好一阵子,终究溃不成军,低下头,言外之意,生父与孩子,她没良心选择了孩子。她怕尤然责怪,她这样,确实是太自私,太不通情理了。

  尤然啄了啄她的嘴,“于伯伯的骨髓,我想办法。”

  “你有办法”

  “我国人口这么多,总有匹配的吧”

  “可不是每个人愿意捐赠的啊”

  “那要是买呢”尤然眯了眯眼,“天价买,我想外公很愿意天价买个外孙。”

  “你想惊动你外公。”

  尤然无奈地耸耸肩,“只有外公有这个实力,鼓动这次非法买卖,而且这事不能告诉我爸爸,他不喜欢冒这个险。”

  “那……那要是还是没有呢”

  尤然闷了闷,抚摸沈浅的发丝,眼神柔了柔,“浅浅,他虽然对不起你们,但是……于理,你必须帮他。孩子还是会有的,可是父亲毕竟只有一个,无论你承不承认。你妈妈肯原谅他,你也应该。”

  沈浅闷哼不说话,久久才说:“你真狠。”

  尤然叹息,“浅浅,没有人比我更珍惜这个孩子。”

  他站了起来,走到一边,打起电话来,沈浅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他打电话,耳朵里什么也听不见,只是大脑一片空白。她独自一人回到自己的房间,闷在被窝里。

  她何尝不知道尤然的珍惜他情愿犯法,也想去保住这个孩子。她何尝不知道尤然爱她为她这么多年,她的孩子,是结晶,他怎会不珍惜她什么都懂,只是她自私,她不想明白。

  沈浅的手机响了很久,她才接了。是她的妈妈,意料之中的。

  “妈,你是劝我把孩子打掉吗”沈浅不冷不热,很平静地说。

  电话那头半晌没出声,沈浅也有耐心,等她妈妈出声。好一阵子,电话那头沈母才开口,“我理解你。当初那样的情况下,我都没把你打掉,更何况尤然那么好,你和他又在热恋中。我懂。但是浅浅,妈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那个男人他过得不好。”

  “所以,你同情他”

  “他之所以娶胡女士是因为胡女士有个厉害的爸爸。在他最器重的时候,选择跟我在一起,和胡女士闹离婚,从而一直被他岳父打压。军人搞婚外恋会有重罚,甚至坐牢。他的岳父以此威胁。他明明什么都知道,还是要跟我在一起,浅浅,我知道你会骂妈妈犯贱,但是……我狠不了他。这场往事,我和他都有错。因果报应,他这些年不好过,我也不好过。他再对不起,也是对不起我,不是你。他是个好父亲,是我不让你们相认,因为我太了解他,他会不顾一切去认你,从来不会去想一个师长有私生女,会有怎样的后果。”

  “妈,你说这么多,我懂。”沈浅捏了捏额头,招呼几下挂了电话。她现在一个头两个大,头疼。

  第二天,甚至以后,尤然对沈浅总是宠溺着,虽然沈浅有时候撅着嘴,但是还是依着受宠。想想,尤然说得没错,没有人比他更希望她的孩子出生了。

  接连的二十天,超过了半个月,胡女士最近频繁打电话,着急又厚脸皮。其实胡女士没抱多大希望,可是还是忍不住自己的着急。

  直到有一天,尤然的表情很轻松,轻轻抚摸她的头,温和地说:“今天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

  “妇产科。”尤然微微一笑。

  沈浅愣了一愣,“那个骨髓。”

  “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钱是万万不能的,已经找到了相配的骨髓了,昨晚空运过去了,于伯伯的手术大概三天以后好,今天带你去看妇科,顺便看看他吧。”

  沈浅激动地搂住尤然的脖子,“我要结婚。结完婚我才生孩子。”

  “好,什么都依着你。”尤然把她抱得更结实,“外公说,他这次大出血了,叫你好好护着他的外孙。”

  “遵命。”沈浅大大地在尤然脸上“啵”了一口,笑颜如花。

  沈浅虽然是个兽医,但她并不喜欢医院的氛围。尤其是给人看病的医院,里面充斥着药水的味道,闻起来让人想吐。尤然见沈浅紧缩着眉,关怀地问了句:“怎么妊娠反应”

  沈浅摇头,“不是,是医院的味道难闻。”

  尤然拍拍她的肩,“忍忍。”

  尤然已经预定了时间去看妇产科主治大夫。做了一系列的检查,都是很正常。沈浅被折腾地筋疲力尽,无力地说:“怀孕又不是病。”

  “但要是不好,比病还能折腾人。”尤然睨了她一眼。沈浅不爱坐电梯,两人是走楼梯的。走到二楼的时候,偏巧见到手里拿着药单的南南。

  她似乎也很意外,见到沈浅样子有些不自然,她别开脸想直接当做不认识。

  “于伯伯在住院部哪个房间”尤然忽然说了一句,语气平淡无波澜,眼神也不看她,似乎不像是对南南说。南南冷笑,“尤少爷本事那么大,查一下就搞定了。”

  她刚说完,又看了看沈浅,随即又扯出一抹微笑,像是礼貌又像是别有深意,“沈小姐命真好,找了个这么全能的老公,以后有的是享受。”

  沈浅听她这意思很有歧义,这是暗自讽刺她还是拐着弯的夸尤然本事大沈浅搞不懂这个阴阳怪气的女人,不愿去搭理她。拉着尤然往下走。尤然也顺着她,跟着一起走。

  “我真搞不懂,我以前会跟这样阴阳怪气的女孩成朋友”沈浅不禁抱怨起来,她觉得南南的一个眼神都有问题,她从里到外都是有问题的。

  “我也搞不懂,以前她只是比较内向,自从你离开以后,她就这么古里古怪了,于伯伯当初还带她去看过心里医生,查到她有忧郁症,调节了半年,就让去法国学服装设计。我以为她好了,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她又变回来了。”尤然不禁蹙了蹙眉。沈浅语气叵测地说:“她是从我离开以后变成这样的”

  “是啊,我上次带你去她那儿,我发现她对你的态度跟以前大不相同,也不知是时间的改变还是另有隐情。”

  沈浅耸耸肩,她哪里知道是哪里出了错

  要说于天阳,那真是让沈浅见识到了生老病死的沧桑。记得前一阵子于天阳看起来生龙活虎,如今头上已是稀疏的头发,配上一张苍白到不能再苍白的脸。他看起来很憔悴,眼睛无神。

  胡女士为他削了个苹果,送到他嘴边,“天阳,吃点吧。”

  于天阳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他说:“你这又是何必,你对我这么好,明明知道我不会领你的情。”

  胡女士扯着嘴皮,勉强一笑,“你还恨我当初使计算计你,让你娶我在你莫名其妙要离婚之前,就派侦探去监视你,知道你跟那个女人好上了,然后来一出捉奸在床”

  于天阳闭上眼睛,很无力地说:“都过去了,不要再说了。”

  胡女士冷哼,扔下那只苹果,“这么多年了,你心里还只有那个女人。她有我半分的去对你吗她一个打击就逃跑了,我受了这么大的打击还跟你在一起。怪只怪我不够狠,要是我去告发你,你现在已经死在监狱里了。”

  “你去告吧,你这句话说了十多年了,你不累我都累了。”于天阳显然没有多大的激情与胡女士多交谈,显然这样的超级举不胜举,重复很多次了。

  胡女士似乎也习惯了于天阳的冷漠,重新拾起苹果,送到他嘴边,强势地要他吃掉。于天阳没辙,接过苹果,细细地又慢慢地咬了一口。

  沈浅觉得这对夫妻真有意思,不禁小声地跟尤然说:“真是奇怪,明明在一起不开心,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尤然淡淡地笑了笑,“我想这就是应证一句‘爱上一个人,明明不开心也要在一起’。就像我妈,跟爸爸在一起那么不开心也不离婚,还是要在一起。”

  沈浅吐吐舌头,“这多累啊要是我情愿不在一起。爱情本来是让人幸福的,又不是钻牛角尖的。”

  尤然刮了下她的鼻子,“这话我爱听。”

  尤然带沈浅进了病房。胡女士看到沈浅,浑身僵硬起来,她很不自然地笑了笑,“你们……”

  尤然礼貌点点头,“来看于伯伯,听说于伯伯马上要手术了。”

  于天阳笑道:“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他看了看沈浅,眼里柔和一片,“沈小姐今儿看起来红光满面,想必有什么好事吧”

  沈浅寻思着怎么回答,尤然倒帮她回答了,“浅浅怀孕了,来医院做个检查。”

  “我就说嘛,你这小子怎么会想到来看我。”于天阳哈哈大笑,与刚才那虚弱的模样明显成反比。尤然也只是一味的浅笑。沈浅不知尤然到底有何用意,告诉于天阳她怀孕干嘛

  出了医院,沈浅就把心头疑问问了出来,尤然思索了片刻,给沈浅下了个总结,“只是想多一个人知道而已。”尤然忽而牵着沈浅的手说:“那么多人知道以后,谁也不敢要你这个孕妇了。突然觉得杂毛很聪明,懂得先下手为强,早知如此,直接强了你算了。”

  沈浅睨了她一眼,眼睛眯成一条缝,学着尤然平时惯有的狐狸样,“那实在不好意思,我不是浅浅,我是沈浅,我会一纸告上法院,告你强|奸。”

  “你信不信你肯定会败诉。”

  “为什么”

  “你也知道,我能折腾到你起不了床,当你起得了床了,已经没有证据可证明了。”

  “……”沈浅恨恨地看着他,这个男人,够狠。

  尤然揽住她,“走吧,我们去试试婚纱。”

  “不去。”沈浅耍赖皮地不动,扁扁小嘴,“我懒,我不想动。等生完孩子再折腾这东西吧。”想起结婚的一系列事项,沈浅就头大。当初李美丽结婚的时候,她这个伴娘都累得虚脱了,更别说新娘了,能折腾出半辈子命来。用李美丽经典地话说:“你知道世界上老的最快的是什么吗那就是新娘,第二天,改口叫老婆了。瞧瞧,一夜之间啊,就这么老了。”

  一向不怕苦不怕累的李美丽都抱怨,沈浅肯定扛不住。所以……她情愿未婚生子,等以后身上没有负累了,一身轻松以后。

  反正,眼前这个男人,跑不掉。沈浅如此想着,也便心安理得了。

  尤然当然知道沈浅心里打着什么小算盘,他也不去计较。孩子都有了,也不怕这个女人怎么跑。就算跑了,他也会把她追回来。毕竟带球跑,慢很多的。

  他们都以为什么都平静了,以后有着漫长的日子在等着他们。有人总会有这种评价,往往有种从天堂掉到地狱般的感觉。这到底是怎样的感觉沈浅一直未体会过,而接下来的事情,她是彻底的体会到,幸福什么的,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

  在孕期三个月以后,沈浅开始频繁的头晕。到了五个月以后,头晕变本加厉变成了晕厥。那天早晨,她贪睡,无论尤然怎么摆弄,就是死猪一只。没辙,尤然只好自己出去晨练。平时的话,都是带着沈浅去散步。

  沈浅起得晚,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她伸个懒腰,下了床,着地走了几步,忽而眼前一片漆黑,脑袋沉甸甸,双腿发虚,眼睛一闭,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眼前很安静,沈母坐在沙发上垂头丧气,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似乎熬了夜。她的手正被一人握住,沈浅把目光放低,果然,床边倒着正在睡觉的尤然,一只手紧紧握住她。

  她抬眼看了看窗外,晨光未明,晕染成水墨蓝色调,想必是时间还早的凌晨。她记得自己是八点起床,然后晕了过去,现在是凌晨,那么她是否晕了一天了沈浅如此想,心里忽然沉甸甸的,她……应该没事吧

  她微微动了动手指,果然,尤然立即跳了起来,见到瞪着大大眼睛看着他的沈浅,忽而轻轻软软地笑了起来,说:“以后不要那么淘气吓我。”

  “我又不是故意的,毫无预兆嘛。”沈浅撒娇起来。

  也许是声音有些动荡,坐在沙发上的沈母一个激灵,见到沈浅,激动地小跑过来,问:“浅浅,还有哪里不舒服没有”

  沈浅摇头,“没有啊,我很好。”

  沈母的眼神忽而暗淡,欲言又止。沈浅心里还有些莫名其妙,尤然反而先开口对沈母说:“妈,这事我跟浅浅说,你先回家休息。”尤然把钥匙递给沈母。

  沈母接过钥匙,点点头,一脸忧心忡忡地看着沈浅,摸了摸她的发,柔声说:“浅浅,妈妈回家给你熬粥来。”

  沈浅点头。

  沈母走后,沈浅便坐了起来,瞪着尤然,“说,我得什么绝症了”她何其了解,母亲一般软化到她康复那阶段,肯定不一般。

  尤然顿了顿,“浅浅,我们还是把孩子打掉吧。”

  “什么”沈浅立马提尖嗓门,脸也跟着刷白起来,“为什么理由。”

  “我们先治病,以后还可以要孩子。”

  “不要告诉我,我也得了白血病。”沈浅眼睛不禁抽了抽,看起来很不善。

  尤然微笑地摇头,“浅浅身体很健康。”

  “那为什么要我打掉孩子”沈浅咬牙切齿,“你不是最想要我们的孩子吗”尤然微微闭上眼,脸上带着隐忍,他努力平复自己,不让自己在这一刻窒息。

  “孩子和老婆我都想要,如果两者非要选择的话,我要你,浅浅。”

  “什么意思”

  “你知道你为什么失忆吗”

  “……”沈浅从来不去过问这些。她心里突然惶恐起来。果然,尤然说:“因为你大脑海马体有块淤血强制压迫,从而导致你失忆。”

  “然后呢”

  “这块淤血在不断扩大,再不做手术,可能有生命危险。”

  “我发现我的娃很坎坷。”沈浅吸吸鼻子,抓着尤然的手哀求,“还有五个月,五个月以后再做手术不行吗”

  尤然紧紧握住沈浅的手,“本身这手术成功率就不高。外公打算让你去美国做手术,成功率能提升到六成。要是再晚些,别说六成,一成都成问题。浅浅乖,把孩子打了。”

  沈浅咬咬牙,哀怨地看着他,“我不打。”

  尤然痛心地闭着眼,“由不得你,下午便带你去人流。”

  沈浅愣愣地看着尤然,忽而觉得他很陌生,能下得了手杀害自己的孩子,这个男人真残忍。沈浅死死抓着被单,指骨由于用力过度而苍白。她说:“要我打可以,打了以后,我再也不生孩子。”

  “……”尤然沉默了短暂,倏地起身,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下午陪你去人流,你先好好休息,我出去了。”当门被尤然关上那刻,沈浅还是孩子般哭了起来。失而复得的孩子,又要丢了她说得这么绝,他也要她打掉孩子。

  沈浅抱住双膝,把头埋在膝盖之间,哇哇哭了起来。她这次真的体会到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感觉了。而尤然也不好受。他的背紧贴着身后的门,耳边充斥着门的那一边沈浅的哭声。

  他在对她残忍,对自己更加残忍。

  沈浅下定了决心,不能打掉孩子。虽然她知道尤然是为她好,但是她还是无法从容的去手术台去做掉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她必须逃跑。

  想必尤然也不会料到沈浅会逃跑。沈浅悄悄走出病房的时候,并没有人看守。天气开始转凉,沈浅穿着夏装忽而感觉有一丝丝冷气直灌进她的五脏六腑,让她很想吐。真是可笑,她竟然为了孩子逃跑她自己都忍不住嘲讽起来,她能跑到哪里去李美丽还在返航中,还有五六天。这座城市人生地不熟,唯有回到原来的那个小镇,可那个小镇那么小,能逃到哪里

  沈浅没抱多大的希望,更或者说,她私自出去,只是散散心而已。即使是散散心,她也得偷偷摸摸,不能让人发现了。她刚出医院门口,打车去了菜市场。

  偏巧,南南那个时候正在医院门口停了车,见到沈浅站在医院门口招手唤出租车。沈浅头上有淤血急需做手术这事,她知道。她还知道因为要做手术必须打掉孩子这事。她静静地凝望那个裹着身子,着急又发抖地招出租车。

  眼前这个女人还是当初那样,自以为是。南南不禁苦笑起来,想起她和眼前那个女人的过往。

  她是真的把沈浅当做好朋友好姐妹。沈浅待她很真,很好。而她也是多么希望同样待她真待她好,即使她也喜欢尤然,她还是恨不了沈浅,只怪沈浅是她第一个朋友,她真的很珍惜。

  她常常带沈浅到她家里玩,她也便跟他们家混熟了。她的母亲胡女士也把她当干女儿一般对待。只是有一天,她的爸爸妈妈又吵了起来,还是当着沈浅的面吵了起来,而且还是那样的鸡毛蒜皮的事。上初中的妹妹又哭了,母亲也嚎啕大哭,爸爸摔门出去。家里混乱不堪,全让沈浅看在眼里。

  她只能苦笑,从小到大,这样的场景她都麻木了。沈浅关心她,问她的父母为什么这样,她说:“我爸爸有外遇,从此我这个家不得安宁了。”

  沈浅拍拍她的肩膀,“我比你更惨,我从小就没爸爸,妈妈说我爸爸在我还没出生就死了。”

  她那时觉得他们很近,近得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感觉。也许是他们长大了,渐渐的,爸爸妈妈很少再吵架,原本支离破碎的家似乎有修补的可能。她庆幸,时间真是个好东西。只是后来,一次和母亲偶然的机会,她遇见了沈母,她还热情的朝沈母打招呼,完全忽略了她母亲那张惨白无色的脸。

  事后没多少天,她爸爸去上班,妹妹去学画画的时候,家里来了个戴墨镜的男人,神神秘秘。她因为好奇,听了去。

  她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个男人说的话。

  “她一直没结婚,身边也没男人,我想,沈浅就是你老公的女儿了。”

  “她不是去外面了吗怎么突然回来难道是回来讨债的她是想用女儿来威胁我老公,还是想让我老公身败名裂”

  “这个我不清楚,女人心海底针,这也就你们这些女人才知道。”

  “她说过恨他……”胡女士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死死咬住牙关,“做掉他们,需要多少钱”

  “胡女士,你确定要是查出来,你……还有你这整个家……”

  “要是她说出来,我和我这个家就没出入了。”胡女士阴下脸来,脸上已经没有血色,“开价吧。”

  她当时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已经毫无知觉。胡女士听到响声,着急走了过来,便见到她跌坐在地上,眼神痴呆地说:“妈妈,浅浅是你干女儿啊。”

  胡女士咬咬牙,“南南,这个家以前是多么的支离破碎,你知道是谁造成的吗是沈浅的母亲!如今她回来,是要把这个家整垮啊。”

  她整个都懵了,脑子一片空白,躲在房间哭了一天。

  那个时候,偏巧沈浅和尤然闹分手,沈浅的情绪很不好。她妈妈把她软禁起来,怕她乱说话。直到有一次机会,她可以打电话告诉沈浅,警告她小心点。可最终,拿起电话的那刻,她想到从小到大,谩骂的家庭,耳边充斥着父亲的摔门声、母亲的哭喊声,还有妹妹的嚎啕声,那样的日子,她不想再过了。好不容易,家里开始修复啊……她最后还是自私的放下了电话。

  后来知道沈浅和她妈妈离开这座城市,她常常吁了口气,又觉得可笑。可不到一个月,便传来噩耗,沈浅出车祸,生命危在旦夕。

  她哭着去质问她的妈妈,胡女士也是一阵错愕,“我不是让那个男人收手的吗他们都离开这个城市了啊!”胡女士连忙打电话过去,结果答案果然是他们办的。

  这些黑道,真的是想接单子想疯了。

  胡女士也很混乱,她抓住南南的手臂,紧张的口吃起来,“南南,你当这件事什么也不知道,知道吗”

  “妈,你是凶手,我是帮凶。”南南死死抿着嘴,不让自己的胃翻滚得更厉害些,她现在很想吐,也发疯地想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得干干净净,尤其是她所知道的一切。

  胡女士烦躁地揪起头发,“这事你不用管,我会处理。”

  她没有说话,跌跌撞撞回了房间,闷闷呆在房间三天不出来,三天以后出来的时候,她有点不正常,去了看心理医生,说得了严重的忧郁症。治疗了大半年,她爸爸见她还是郁郁寡欢的样子,便让她去了法国学设计。

  她用了那么多年的时间去调理,回国后再见到这个女人,她真的无法释怀,她只想不断的远离疏离他们。眼见沈浅快要幸福了,没想到最后还是她和她妈妈曾经造的孽毁了她……

  南南不知为何,死死盯着沈浅的身影,见她钻进出租车离去,她完全没有理由地跟了上去。也许是好奇看看这个该绝望的女人会干什么,也许是良心发现,怕她这个孕妇会做出什么傻事

  总之,南南发动了自己的车子,跟上了那辆出租车。

  沈浅去了菜市场,买了很多菜,菜式她都想好了,有尤然爱吃的,还有沈母爱吃的,当然,她也不忘记自己。她买完菜,想到一样东西,这也许是她和尤然的最爱了——黄鱼面。

  她不由自主地去了那家店,对那位老板说:“老板,给我来两碗黄鱼面。”

  这个老板不是上次的那个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瘦瘦高高。那老板先欢乐地应了一声,把目光转向沈浅的那刻,愣了一愣,“啊……尤小子的老婆,浅浅。”

  沈浅一愣,“老板,你认得我”

  “怎么不认得你,当初你老公为了让你有食欲,每次都到我这里来,让我试菜。那个月我长胖了四五斤呢。后来把的黄鱼面学了去,还带你来吃,说实在,你老公真宠你。”

  沈浅呵呵一笑,那个时候他就这么宠她啊她说:“他真是一个好老公。”

  沈浅抬起头笑说:“老板,你能现教我黄鱼面怎么做吗”

  老板看看时间,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不会很忙,想了想,“行,不过这么速成,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行。”

  “试试吧。”沈浅笑了笑。

  “真是奇怪,当初你老公也向我学黄鱼面,怎么你也要学不是一个会了就行了吗”老板一边教沈浅,一边诧异地看向沈浅,只见沈浅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很美,“我不是个好老婆。”

  “……’老板愣了愣,笑了起来,“我想在他心里,你要你留在他身边,就是一个好老婆了。”

  “老板似乎很笃定。”

  “他一直吃我的黄鱼面,你去外地读书以后,这小子还是每天来吃,吃着吃着就哭了起来,一点也不像个男人。他还搞笑地跟我说,没老婆在身边,哪里还是个男人”

  “呵呵。”沈浅干笑两下,他这话,怎么那么暧昧

  “头几个月他还给我发短信,说你回来,要来我这吃面呢,偏巧我摔伤了。”

  “嗯,他今天有些忙,我买菜做饭给他吃。”

  “顺便给他做一碗爱心黄鱼面”老板贼兮兮地笑了起来。沈浅腼腆一笑,算是默认了。

  南南远远地看着沈浅在做面,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由于打击太重,傻了,还是想给自己做一份最后的晚餐

  她把车停在一旁,愣愣的看着。

  她车的后面不停有人按喇叭,示意她挡道了。南南愣了一愣,此时她的车是停在马路上……她赶紧踩油门,打挡,想把车转到十字路口那条大道上,也许是心不在焉,她没有注意黄灯闪了很多下,瞬间成红灯。她闯了红灯,在转方向的那刻,十字路口另一个方向的车驰向她,从她车的腰身重重撞了过去……

  沈浅听见一阵急刹车的刺耳声还有人们的骚动声。此时她正在切鱼,抬起头问老板,“什么声音”

  “想必是撞车了。我们别管闲事了,你待会儿从小巷子走,那边肯定很混乱。”

  沈浅点点头,确实没必要凑热闹。

  沈浅做了一碗东不成西不就的黄鱼面,老板蹙了蹙眉,不想打击沈浅,只能说,“还可以。”

  沈浅觉得,还可以就可以了,将就吧。

  她刚提着自己的面刚准备出门,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笑了笑,刚才一直关着手机,刚开一会儿,尤然便打了进来,想必他是疯了吧。

  她接了手机。

  “你在哪里”那头传来很不悦的声音,似乎极力掩饰自己的焦躁和不安。

  沈浅扑哧一笑,第一回叫他,“老公,回家吃饭。”

  “我在家。”尤然的声音明显软了几分。

  “那我妈呢”

  “在医院守着,我出来找你,回家看了看。”

  沈浅一阵沉默,“那等我回去,你好好呆着。”沈浅没等尤然回应,便挂了电话,转身对一旁的老板说:“老板,下次有空再找你学,我一定会做的跟我老公一样好吃的。”

  “好的。”老板莞尔一笑。

  沈浅坐着三轮车到江夏小区的。她怕面糊了,也怕尤然等得太久。只是她的三轮车还没到江夏小区,便见到尤然早就在大门口守候。沈浅下了车,交了钱走到尤然面前,拉住他的手,“老公,回家老婆做饭给你吃。”

  尤然任由沈浅拉着,一直保持着静默,似乎在思考沈浅的用意,又似乎已经了然一切。

  沈浅在厨房忙着,尤然静静坐在餐桌上,盯着面前的黄鱼面看,盯了很久,终于拿起筷子吃了几口。不是很好吃,根本就不是那家店的味道。

  沈浅此时也来上菜,见尤然吃起黄鱼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初学,没达到那个味,以后一定会学好的。”

  沈浅给尤然盛碗满满的米饭,递给他,闪着亮晶晶的眼眸,一脸期盼地看着他,“这些都是你爱吃。本来还买了我妈妈爱吃的菜,等她下次来,再做个她吃。”

  “浅浅……”尤然盈握住她的手,浅浅也紧紧握住他的,喟然笑道:“我听你的话,把孩子打掉,然后好好去治病。我不能再让我的老公担忧牵挂,他是那么的疼我。”

  尤然静静望着她,笑了……

  “不过我去美国,一定要你陪着,我要你无时无刻都呆在我身边。”

  尤然摸了摸沈浅的头发,“浅浅,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那赶紧吃吧。我们一家三口最后的晚餐。”

  沈浅想,她有一个始终对他不离不弃的老公,她怎能让自己冒着离开他的风险去做任性的事。孩子固然重要,可要是有了孩子没了她,她绝对是对不起这个男人。

  这是一件重症病房,胡女士双手扒在窗户玻璃上,对着窗口望向里面,断肠寸断。于天阳安抚着胡女士,胡女士依旧在哭。玻璃房里,满身插着管子,随时有生命危险的是她的女儿,她身上的肉啊……

  不眠不休几天里,胡女士都是瞪大眼睛看向玻璃房,害怕南南随时去了。

  终于有一天,南南颤颤巍巍又吃力地举起手来。胡女士叫唤医生护士,医生护士走进去帮她检查一番,然后出来对胡女士说:“你女儿叫你进去。”

  胡女士穿着无菌服进去了。她担忧地看着微微睁开眼睛的南南,忍住自己不哭,握住南南的手,“南南乖,会好的,妈妈会陪你。”

  在氧气罩下,南南用她虚弱地声音说:“妈妈,这是报应。”

  胡女士立即窒息,屏住呼吸不让南南继续说下去,可是南南还是固执地吃力说道:“你总算体会到了沈浅母亲当初的感受,而我也体会到沈浅当初出车祸的感受。真的很疼,妈……”

  胡女士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而南南的眼角也滑下滚滚泪水,湿透了她的枕头,她痴痴凝望着天花板,不愿再看胡女士。

  有些事情总会尘埃落地,一如久久缠绕胡女士心头的那块心病。南南说得没错,报应来了什么也挡不住。她亲身经历了女儿的车祸,害怕病房奄奄一息的女儿就此撒手人寰。她想,那个女儿当初比她更痛苦吧。

  可她还是没办法去原谅或者去求那个女人原谅。那段不堪的往事,三个人其实都有错,要不是于天阳的贪婪,她也不会变成毒妇,那个女人也不会成为她的眼中钉。

  她觉得有必要了解了。胡女士是带着一纸离婚协议找于天阳谈话的。那天她穿得很正式,与平时不一样,葡萄紫的名牌披肩配上黑色长衫,耳上带着玛瑙耳坠。

  她约于天阳在他们家的书房里。显然,这个架势把于天阳吓到了。胡女士说:“我们离婚吧。”

  于天阳蹙了蹙眉,“理由。”

  “你我都明白,我遭到报应了……我的女儿现在再也站不起来!一只腿的截肢啊。”胡女士显然有些激动,但她极力控制自己,“我不想让自己第二女儿遭到报应,我情愿是我自己。”

  “遭报应的该是我吧南南也是我女儿。”于天阳呵呵笑了起来,显得倒有几分沧桑。也许于天阳这些年来,真的不好过。不过五十岁,白发已经过半,四十岁便开始有了白发,每长出一点,便要去焗油,这一焗,便是十多年了。

  胡女士抹了下不受控制的泪水,“沈浅是你女儿。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一个星期以后,我就知道了。我派私家侦探查你,然后在你们最不堪的时候出现,让那个女人无颜留下,后来她为你生了个女儿,出的车祸是我造成的。”胡女士简言意赅把以前的种种都表述出来,她本以为会遭到他的唾沫更或者是毒打,可于天阳太过平静了,只是说:“这样啊……”

  胡女士瞪着泪眼婆娑的眼眸看着于天阳。突然不明白眼前这个与她同床共枕那么多年的丈夫心里在想什么。于天阳不该是这样的反应,他该一巴掌拍在她脸上,然后不顾一切的去认沈浅,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不是如此吗

  于天阳什么都没做,而是把离婚协议书递还给她,他说:“等南南的事过后再说吧。”

  胡女士咬咬牙,突然泪如雨下。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于天阳就那么一夜,苍老了许多。大病初愈的他,显得那么脆弱,如一张脆纸,随时会被吹跑,撕裂。他沉默了许久,最终提笔……

  沈浅在出国前知道了于天阳家里的一些事。

  南南由于车祸,虽然脱离生命危险,只是腿好像要截肢了。不过南南看起来很平静,不像是生不如死的样子,倒是胡女士,每天哭得泪人似的,到处求医。秦老爷子本身就与于天阳一家关系匪浅,也不袖手旁观,帮他们找了全球最好的医师治疗,目前在策划中。

  更让人想不通的是……于天阳退出党籍,辞了官。一般党员退出党籍有严格的要求,虽有自由,但也要写出充分的理由。于天阳的理由是——不符合党员条件。

  如今,于天阳孑然一身,倒显得轻松了,不用担惊受怕。

  沈母知道以后,只是笑了笑,依旧在那个古城以卖婴儿奶粉,养活自己。沈浅在临走之前去见了沈母,沈母抱着一桶婴儿奶粉给沈浅,语气柔柔地说:“浅浅,其实你比谁都幸运。”

  沈浅自然是知道沈母的意思。她确实比谁都幸运,在她懵懵懂懂的时候,满腔单纯去爱一个人的时候,恰巧遇见一个值得自己做的男人。他给予的远远大于她所能拥有的,她是多么幸运,在那样好的年华,遇见一个对的他,从此不离不弃。

  她抱着一大桶婴儿奶粉出来。尤然颀长的身形正依靠在车上,含笑而望。沈浅微微一笑,走过去,乐呵呵地抱着怀里的婴儿奶粉,“妈给的。”

  尤然宠溺地揉揉她的发,“以后可是能省奶粉钱”

  “嘻嘻,差不多。”沈浅扑哧笑了起来,笑得那般阳光明媚。

  她心里庆幸,这么好的人,她碰上了,真好。

  一晃就是出国的日子,飞机场上,有一对醒目的情侣,男子气质出众,女子身材高挑动人。情侣旁边,站着名人。首富秦政、a军区空军部尤司令,还有在新闻报纸上刊登一个星期的头条人物,于天阳。

  是沈浅带于天阳找过沈母,两人见面的时候,没有尴尬,只是一个在笑,一个只说了一句,“你还好吗”

  沈浅那个时候不懂,曾经纠葛万千的情人,这么多年见面只是这样。还是她亲爱的,给她提醒,“沉默是金,开口是白金。”

  难怪……金子最近涨价了。

  沈浅与于天阳没有相认,但双方都是心知肚明。沈母并没有因为见到于天阳有什么改变,依旧是白天坐在店里,中午关店回家午睡,下午继续开店。

  于天阳偶尔过去坐坐,然后开车回去。什么事情都是那么淡了,淡得比水还要清澈。

  尤司令知道于天阳是沈浅的生父,虽然刚开始很是吃惊,但也未多时,只是失声笑了起来,他说:“男人啊,都不是个东西。”

  秦老爷子怒瞪他,拄着拐杖在地上跺,“别把你儿子混在你们这些臭男人里。”

  尤司令却依旧笑了起来,“好,有些男人是个东西。”

  尤然那时正在吃水果,呛了一下。无论怎么说……听起来都是怪怪的。

  机场里,尤然搂着沈浅,对秦老爷子说:“外公,我会把浅浅安全带回来的。”

  “我曾外孙呢”秦老爷子蹙眉,佯装愤怒的样子。

  尤然一愣,扑哧笑了起来,“也带来。”沈浅窝在尤然的怀里,忍不住抚摸起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这个孩子,她会努力生出来的。

  本来是打算打掉,人都到医院里了,差点进人流室,最后接到主刀沈浅手术的医生的电话,他说,可以先等孩子长到八个多月,然后破腹产提早拿出来。两个多月,对手术虽然有些影响,但对他们,他们有这个技术把这影响化成毫无影响。

  就这样,孩子还是安然无恙地栖息在沈浅的肚子里,慢慢长大。

  直到沈浅与尤然进了登机口,于天阳一句话也没说,秦老爷子忍不住问:“天阳,浅浅都走了,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于天阳笑了笑,“我们说话了。”

  “啊我怎么没听见”秦老爷子转头看向尤司令,尤司令茫然地摇摇头。

  于天阳说:“她刚才对我露出很幸福的笑,她说……她很幸福,莫念。”

  秦老爷子一愣,扑哧笑了起来,摆摆手,拄着拐杖一步步蹒跚走出机场。尤司令拍拍于天阳的肩膀,讪讪而笑:“老于,今儿我们下棋,不下围棋,下飞行棋。”

  于天阳愣怔,终究忍不住笑,“今儿人品肯定不错,能掷出六来。”

  “切,试试就知道了。”

  一年以后……

  某菜市场内。李美丽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袋子不说,高长丰更惨,手里抱着孩子,身上挂着满满的袋子,脖子上挂着的袋子,把他脸都勒得紫红紫红的。

  高长丰憋屈地说:“老婆,我们买这么多菜吃得菜,吃得完吗”

  “废话,怎么吃不完……”李美丽白了他一眼,“瞧瞧那一群的狗,我了个去,这浅浅也太能生了,一年下来,生了十二个。”

  高长丰抖了抖身子,一提到浅浅,必定会提到李美丽最反感的……

  “妈的,那只死杂毛,没事发|情就发|情吧,但发|情的时候也该带安全套啊,别的狗是一年两胎,为毛浅浅是一年三胎老公,你等下去药店一趟。”

  “干什么”

  “买几盒安全套过来,我受不了了。”李美丽毛躁起来,嗓门比较大,这一大,周围的人都能听得见,这听得见本没什么,问题是这话……难免让人多想。

  眼见周围这些人都古里古怪,甚至表情想到复杂的看着这一家三口。

  李美丽脸一红,羞愧不已。可她还没羞完,便听到有一对比他们更囧的对话。

  “老公,你走慢点。”某女一直在chuanxi。

  “谁叫你一大早磨磨唧唧的,现在迟到了吧。”某男似乎也喘得厉害。

  某女一阵迷糊,愣了好一阵子,才羞答答地说:“谁一大早摸你了,明明是你摸我咪咪啊。”

  就这么一句话,把原本被李美丽那话吸引的观众,一下子围观那端情侣上去了。

  尤然见一群人往他们这边瞟,原本chuanxi娇红的脸,更是红得彻底,直接把耳根子都爬出血来了,他扯了扯沈浅,“我刚才说的不是摸摸,是磨磨唧唧。”

  “……”沈浅愣在原地,差点倒地不起。

  她身前的婴儿车里,有个小婴儿贼咪咪地咯咯笑了起来……

  【end】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了,谢谢大家。至于番外,我在酝酿,想看的话,可以再等等……嘻嘻

  新文现言目前在策划中,大约2月9号左右挖,陆子昂的……要是大家有兴趣的话,包养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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