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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子的噩梦 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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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金龙久经战阵,对战场上发生的所有一切稀奇古怪的事都习以为常,他冷静地瞄准、射击,然后又瞄准下一个目标。
活下来的这二十多人都是战场经验极为丰富的老兵油子,听枪声,判断出对方只有四个人,他们松了口气。
当他们探出头准备反击的时候,挂在山头上明晃晃的太阳刺得他们睁不开眼,刚想缩回头去,对面枪声就响了,又有四人头被击爆,他们像弹簧一样跳了一下就无声地倒了下去。
躲在坑里的鬼子已经意识到对面的四个人都是一等一的射手,刚才中枪仆地的四个士兵均为前额中弹,鬼子们相互看了看,大家都意识到今天大概是凶多吉少了。
从张胜开枪到现在,大约只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在此期间,鬼子兵们还没开过一枪,现在他们躲在大坑里说什么都不露头。
继宗有些不耐烦了,他绰起枪就要冲下去,被王金龙一把拉住,然后招手叫过其余两人说道:“刚才这么大动静,县城和柳林镇的鬼子大概已经出发奔这儿来了,我们要速战速决,不能再拖下去了,咱们现在都取出盒子炮,步枪里也压满子弹,等会儿我往坑里扔石头,然后一起用盒子炮连发射击,边打边往下冲。”大家点头会意。
看大家准备的差不多了,王金龙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在手里掂了掂,又问了一句:“好了吧?”看大家一点头,王金龙手里的石头嗖一声飞了出去。
躲在坑中的几个鬼子看到空中一个圆圆的黑影飞来,重重地砸在坑里。
“手雷!”鬼子们来不及多想,像蚱蜢一样纷纷跳出坑去,坑外迎接他们的是狂风一样的弹雨。
一眨眼,王金龙四人已冲至坑前,盒子枪里的二十发子弹也已经全部打光,十几个鬼子死伤狼藉地倒在坑边。
几个还在呻吟的鬼子一人被补了一枪,这时从柳林镇方向已传来了枪声,听枪声前来支援的鬼子已经不远了。
继宗还在挨着个寻找没断气的鬼子,他不时用脚踢踢这个,用枪戳戳那个,整个现场竟无一个活着的鬼子。
张胜跑过来,一把拽住他,他才不甘心的转身离去。
四人迅疾隐没在林子里。
小岛面对着死伤狼籍的战场愣愣地站了很久,以他以往的脾气,应该早已是暴跳如雷,但今天他已经没有精神跳了。
他想到了酒井那张白皙、文雅但又极冷峻的脸,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会不会责令自己切腹自杀?他不由自主地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自己出身寒微,这种荣耀是不会给自己的,只有武士家族的后裔或高级军官才有资格切腹自杀,自己此次无疑将受到军事法庭的审判,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惩罚,砍头或是枪决,自己蒙羞不说还要连累家族受辱。
刘大牙在一边看着小岛阴阳不定的脸心里直打鼓,他知道小岛一贯刚愎自用、冷酷凶残,这次受这么大的损失,上峰追查下来,一定会严厉制裁的,此人心智又明显不足,弄不好会将自己牵扯进去,即就是小岛因此事而迁怒自己,自己也是吃不消的。
因此,必须帮助这个蠢货渡过难关,实际上等于是在帮自己渡过难关。
想到这里,他慢慢走到小岛身旁。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小岛的脸色、斟词酌句地说着。
“太君、这次运输队被伏击,导致八十多名皇军士兵玉碎,被服被毁,从战场遗迹来看,游击队兵力至少在二百人以上,幸亏太君驰援迅速,才将游击队击溃,不然损失会更大,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向联队长酒井阁下报告此事,请联队长速派部队协同我大队进山清乡,消灭这股游击队。”
小岛虽然愚蠢,但还没愚蠢到一点不为自己着想的地步,只是作为军人,他的思想一贯是只知道服从,再加上智力低下,所以思维比较机械。
听了刘大牙一番话,他有种毛塞顿开的感觉。
原来报告还可以这样写,按照这种写法,不是因为自己失职而导致皇军蒙受这么大的损失,而是因为敌人的人数太多了,而且在自己及时而有力的驰援下,还击溃了这股敌人,现在自己又主动请求出兵追敌,酒井大佐一定不会怪罪自己,说不定还会奖赏自己,只不过————
他看了一眼刘大牙,他觉得这个###人太聪明了,不!是太狡猾了,这种人是靠不住的,但是目前自已还有很多地方用得着刘大牙。
他哪里知道刘大牙说这番话不知动了多少心思。
在当时的中国,像刘大牙这种满肚子花花肠子,一脑门子坏水的玩意儿太多了,随便在街上拉一个街皮混混儿,都可以做小岛的祖师爷,官场里这种尔虞我诈、见利忘义、期上瞒下的现象更是比比皆是。
否则,我堂堂中华岂能受辱于区区三岛倭奴之手。
果然,报告交上去的第二天,酒井就发来急件,信中表彰了小岛对圣战所作出的贡献,同时对他主动提出带兵进山追剿游击队的请求也大加赞赏,说他此举充分体现了帝国军人的忠诚和勇敢精神云云。
同时为了###的需要,另拨一个中队协助小岛大队并交由小岛统一指挥;冬装也同时押运过来,最后责令小岛即刻出击、不得贻误战机。
第九章 扰敌(1)
柳林镇鬼子的动静继宗三人很快就发觉了,哥几个也没往心里去,他们也知道,以前鬼子每次进山清剿都会损兵折将、无功而返,这说明游击队对鬼子的行动很清楚,他们一定有自已的内线,这次鬼子进山也不会讨到什么便宜。
哥仨依然还沉浸在前几天田家咀的胜利喜悦当中。
现在时令刚过冬至,天显得越来越短,晌午刚过,还没咋地天就黑了。
这天傍晚,“桃园酒家”刚上板打烊,大伙还没坐下,就听见店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掌柜的,行行好,给口热汤喝吧。”
“谁啊?”占魁嗡声嗡气地问了一句。
“过路的,掌柜的,你开开门,我们是逃难的,有老人孩子,麻烦你行行好,给口热汤喝吧。”一个山里口音的男人在外答道。
继宗一听说到:“我去开门,二位哥哥抄家伙照应着点。”一边朝外喊道“你们稍等一下,马上开门。”
张胜一转身进到柜台后,从夹壁里取出盒子枪哗啦一声顶上火,占魁闪到门帘后操着一把切肉的菜刀,虎视眈眈地从帘缝里朝外观看。
自从和日本人较量上以后,哥仨考虑事情是越来越谨慎细致了。
开了门,借着屋里射出的灯光,继宗看见黑压压一片人,足有六、七十口子,有老人、妇女、小孩还有十几个青壮年汉子在里面。敲门的是一个身材矮小干瘦、头发胡须焦黄的汉子,看样子也就四十来岁。所有的人都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老人和孩子们在阵阵的寒风中瑟瑟地抖着。
一看就是逃难之人。
看他开了门,大家都仰起头静静的等待着。
继宗哗一下把门大开,“赶紧进来,都进来,来来来,屋里坐。”
那边张胜二人也赶忙收起家伙,迎了出来。
“老哥、你们这是咋的了,你们打哪儿来?”继宗等干瘦汉子刚一落座忙问道。
话音未落,坐在灯影里的娘们们已发出了压抑的呜咽声,汉子小声的喝斥着:“别嚎了,不懂事的老娘们。”
张胜走过来说:“啥也先别问了,赶快给乡亲们整点热汤热饭,吃饱了再说话。”
还好,抽风灶里的火还没灭,继宗迅速架柴添煤,占魁往大锅里放油炝葱花,然后添水勾芡,再往里撒上白胡椒,滴上香油,打了十几个鸡蛋,沸腾的锅里立刻泛起一片蛋花来,这是当时冀北乡间典型的病号饭,这种饭极类中原的糊辣汤,消渴、解饿不说,还发汗驱寒。
等大家每人喝完一碗香喷喷,有滋有味的汤之后,身子立马热乎起来,然后饭菜也备齐了,这些好几日食物没沾过牙的逃难之人便狼吞虎咽般大嚼起来。
看大家吃得差不多了,继宗提来一坛酒,把十几个老爷们聚到一桌边喝边唠了起来。
“我是桃沟的,他是核桃峪的,这几个是青石砭的。”干瘦汉子给哥仨一一介绍着众人。
“前天夜里后半夜,鬼子进了村,见人就杀、见房子就烧,我们桃沟十六户就逃出来两户。”干瘦汉子恨声说道。
“我们青石砭更惨,六十多户只逃出来三户。”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又是鬼子作的孽,他们找不到游击队就祸害老百姓,这是鬼子的一贯作法。
继宗听得怒发冲冠、钢牙紧咬,庄家营子的惨象又浮现在他的脑子里。
一直没言语的张胜插话道:“你们下一步打算咋办?”
几个人低下头唉声叹气,干瘦汉子指着大家说;“没地方去,山外有亲戚的都己经投奔亲戚去了,我们这些人都是无处可去的。”
张胜用手捅了捅继宗:“把这些乡亲们安置到庄家营子去,你看合适不合适?”
继宗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他不知如何说是好。
现在的庄家营子空无一人,村外坟莹累累、景象十分荒凉阴森。
贸然相邀,这帮乡亲们会不会有所忌讳而不去?
如果他们继续流浪的话,那又将十分危险,遇到日本兵不是被抓就是被杀,这么多老人、妇女、儿童就更让人担忧了。
张胜知道继宗的意思。
他对干瘦汉子几个人说;“庄家营子你们知不知道,那里的房子现在还算完好,田地已经荒废了快一年了,你们哥几个和乡亲们商量商量,看大伙愿不愿去,如果愿去的话,等一会咱们立马去,等到天亮,让鬼子汉奸看见,可就不好走了。”
“咳!大哥。”干瘦汉子一拍大腿:“逃难之人还有什么穷讲究,不用商量了,我作主、就让我们去庄家营子陪伴那些故去的乡亲们,也让咱们的下辈人时刻记着这一笔笔的血债。”
吃了热汤热饭的干瘦汉子精神已经恢复,浑身透出一股精悍、豪爽的劲来。
“大恩不言谢,今后但凡用得着我田三,哥几个招呼一声,水里火里就是它了。”干瘦汉子一抱拳。
说走就走,十几条汉子身上一人扛一袋店里给准备的面,妇女儿童也大包小包背着店里仓促间整好的干粮。
继宗、田三在前,张胜、占魁殿后,一行人摸着黑悄悄地向庄家营子走去。
等安顿好大家,东方的天空已露出鱼肚白来,三人匆匆和大家告别,等走出一里多地时,继宗回头想看看自家房子,但他看到的是:田三带领着老少六十多口人,在村口大皂角树底下,面向他们走的方向,长跪相送。
这是中华民族一种极为庄重的送别仪式,平民百姓之间非大恩不能如此。
第九章 扰敌(2)
回到店里,三人急忙差姜庭秀喊来王金龙,将昨夜之事一一叙说。
王金龙听完三人叙说,略一沉吟道“咱们不能看着小鬼子这样胡来。”
“鬼子大部分人马进山去了,现在据点里人数不多,我们能不能搞他一下子。”
“对,这里一搞,小岛必然知道,他一定会派人回来增援,山里鬼子人数少了,那里的乡亲们就能松泛些。”
“好主意,我们要搞就把动静整大点,动静越大,鬼子回来的人就会越多。”
“干脆这样,咱们今晚就下手。”
“最好能再弄点油药,搞他个地动山摇。”
四人七嘴八舌,一会儿就将方法商量妥当。
留守据点的鬼子只有两小队,其中就有横路敬二所在小队。
大队人马走了之后,偌大的据点一下子显得空荡荡起来。
据点四角是四个炮楼,中间是六排营房,最外围是一圈一丈多深、两丈宽的壕沟。
每个炮楼原驻有一小队鬼子负责警卫和勤务,现在两小队鬼子分开驻守四个炮楼,还要抽出一部分人来巡逻,人手一下紧了起来。
因此,除了必须外出,鬼子们一天二十四小时龟缩在炮楼里,一步也不离开据点,吊桥整天高高吊起,据点里寂静无声,仿佛空无一人。
当晚后半夜,四人全副武装,提着三桶硝酸甘油,王金龙身上还别了几颗手榴弹,他们悄悄来到东北角的壕沟外潜伏了下来。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是一片槐树林,完事后他们很容易从树林里撤走。
按照事先的安排,王金龙负责将绑有手榴弹的硝酸甘油扔过壕沟,其余三人负责打灭探照灯和炮楼顶子上的鬼子,西南角的炮楼和这里成对角,是个死角,根本不用去管。
探照灯如鬼火般转来转去,炮楼顶上鬼子的身影时隐时现,王金龙已将手榴弹全部绑好在硝酸甘油桶上,趁探照灯转过去的一刹,拉弦、起身、助跑、旋身出手,几个动作一气喝成。
咣当——寂静的夜晚,硝酸甘油桶落地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一阵鬼子的叫声从炮楼顶上传来,紧接着鬼子探出头来往下看,探照灯的灯光也齐刷刷追了过来。
探照灯旁鬼子的身影异常清晰,鬼子一探头,三人枪就响了,三个鬼子全倒在了墙堞上,鬼子手里的枪从手里坠下炮楼。
紧接着又是三枪,东北、西北、东南方向三个炮楼上的三盏探照灯灯也被击灭。
轰——一声巨响,大地为之一震,硝酸甘油发生了剧烈的爆炸,耀眼的白光将半个天映亮了。
嘎嘎嘎——鬼子的十几挺“九二式”重机枪像刮风一样漫无目标地扫射起来,中间夹杂着三八大盖清脆的尖叫声,一时热闹非凡。
由于爆炸声来自东北角,所以鬼子的注意力全被吸引过来,西南角炮楼上照过来灯光形成的巨大阴影反倒将四人隐身之处罩得严严实实,趁着这空档,王金龙又将剩余的两桶硝酸甘油从西北、东南角扔了进去。
这下更热闹了,到底来了多少敌人,据点里的鬼子完全陷入了慌乱之中,东一枪、西一枪一通乱打。
四人慢慢退进树林,从树缝里用枪瞄着炮楼上喷着火光的射击孔,不时地搂上一枪。
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射击,四人又是气定神闲地如同打靶一样,几乎是弹无虚发,惹得鬼子枪声一阵紧过一阵,间或还有一两声日式手雷的爆炸声传来。
打着打着,继宗突然灵机一动。
他来到正专心瞄准的王金龙身边,拍了拍王金龙的肩膀:“哥哥,我觉得这样还不够热闹,你看是不是让你的手下也凑凑热闹。”
看着王金龙发愣没明白的样子,凑过来的张胜补充了一句:“哥哥,你现在速回你的据点,就说游击队来袭,让你的手下也放放枪凑个热闹,将来日本人问起,你也好搪塞不是。”
“好兄弟,真有你们的!”
王金龙一下明白过来。
两个据点同时被袭,说明游击队人数重多;皇协军自身据点难保,哪儿有余力顾及皇军据点,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主意。
这些皇协军以前是保安团剿匪的时候,动辄就见死不救,互相推诿,在此类事情上都是行家里手,一听中队长命令开枪,马上心领神会,拼命开枪,几个小队长都是老油条,唯恐天下不乱,命令手下成排的手榴弹扔了出去。
然后喊起伙夫弄了几个酒莱,屁颠屁颠围着王金龙猜拳行令喝了起来,王金龙笑眯眯喝着酒吩咐道:“告诉弟兄们,好好打、打退了游击队,明天我在‘桃园酒家’请大家喝酒。”
这样一来,皇协军士兵们更“奋勇”了,由于“奋勇”地过了头,有几个士兵居然还负了伤。
王金龙在本地皇协军中可是一个传奇式的英雄!
说起当年校场之上勇挫日军锐气的场面,谁不挑大拇指。
事后酒宴上酒井三郎拉着王金龙坐在自己身边,频频举杯,夸奖王金龙为“###真正的武士”,就连那几个日本军官也不停地过来和王金龙碰杯握手表示敬佩,酒井三郎在醉意朦胧中还龙飞凤舞地专门为王金龙写了一个斗大的“武”字。
洪吉永就更不用说了,他特别在县城为王金龙摆了一桌酒庆功。
“没有金龙今日校场壮举,我保安团颜面丢尽不说,今后在日本人眼里,我们也是一文不值啊!金龙今日此举,没有荆轲刺秦、关羽单刀赴会的胆气是不能为之的。”
喝得有点醉意的洪吉永,拉着王金龙的手、眼睛红红的向周围的手下夸赞着。
平日里王金龙手面又宽,在上头又能豁的开,手下谁有个大事小情、手头不趁的时候王金龙出手就是十几块现大洋扔过来。
偏他性格爽朗,从不揽权,队里的事情也不太上心,全交给手下们去处理,高兴了随意叫几个当兵的陪自己喝酒,酒到酣处跟这帮丘八们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他越这样,这帮丘八老总们越是敬重他。
“咱王队长绝不是一般人,水深得很呢。”当兵的私下里都这么说。
所以,王金龙吩咐一下,当兵的自然玩命地开枪放炮,惹得鬼子据点的枪声整整响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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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扰敌(3)
小岛当天晚上通过电台就已得知游击队袭击据点,他非常焦急,丢了据点,他小岛必死无疑。
但天色很黑,他又怕游击队半路设伏,因此他让部队保持行军队形,交替掩护着往柳林镇撤退,直到正午时分才走出大山,等到达据点的时候已是下午二点,就在他们熙熙攘攘通过吊桥进据点的时候,出事了————
事情是因横路敬二而起。
昨夜打了一夜枪的横路敬二吃早饭时依然是两耳嗡嗡作响,喝了一口汤便觉得有些反胃,于是放下碗回到炮楼,躺在铺上脑子一片空白。
伙伴们吃完饭陆续回来就寝,这些人累了一夜躺下后立刻如死猪般沉沉睡去,横路敬二身体已经倦极,但他脑子里的嗡嗡声一直作响,直到十点多时,才昏昏入睡。
三小时后,他和衣而起,从枪架上取下自己的枪,机械得来到炮楼顶上,他———又开始梦游了。
炮楼顶上无人站岗,昨夜被打死的哨兵的血还刺眼得残留在垛堞上。地上满是亮晶晶的空弹壳,一挺“九二式”重机枪撇着腿趴在那里。
“怎么无人值班站岗啊,太粗心了,游击队昨夜才袭击过,今夜会不会再来?今晚月亮真亮啊!”他梦呓着,笔直的站在那里。
小岛的大队人马嘈嘈嚷嚷进据点的时候,横路敬二发现了。
“游击队又来了,大家准备射击啊。”他大声地呼叫者,但他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开枪”
潜意识中的这一念头令他俯下身去,抓起机枪对着正在通过吊桥的“游击队”开始了凶猛的射击。
此时他的动作变得轻灵异常。
“九二式”重机枪射速很高,通常射击需两人操作,一名射手和一名弹药装填手,而现在横路敬二一人完成得毫不逊色,他激情四射,血气翻涌,决心将这些游击队全部消灭在自己的枪下。
随着第一梭子子弹的射出,中队长小林少佐被密集的重机枪子弹拦腰打成两截。
这些跋涉了一夜已经疲倦已极的日本兵反应明显迟钝,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所以机枪射击了很长一段时间,许多日本兵还愣愣地伸长脖子往炮楼上看,根本不知道躲避,等到所有的人反应过来时,已经有四十多人中弹倒地,至于栽下吊桥相互踩踏造成的伤亡已不计其数了。
由于是居高临下,视野非常开阔,队形又很密集,所以,横路敬二造成的伤亡还在继续着。
横路敬二兴奋极了。
他用枪对着东躲西藏、狼奔豕突的日本兵疯狂的射击着,在他眼里这些人仿佛变成了庄家营子的那些村民,他残忍的狂笑着,手里的枪随着他不停地跳动、回转。
炮楼里的日军依然还在呼呼大睡,外边发生的事情他们一无所知,直到眼睛都红了的小岛冲进来在他们的头顶开了几枪,才将这些傻冒们惊醒。
惊慌失措的他们光着身子,手无寸铁地冲上楼顶。
一个日本兵傻乎乎地对横路敬二叫道:“横路君,你在干什么?”
话音未落,横路敬二狂笑着转过身来,同时喷着子弹的枪口也转了过来,一同上来的几个日本兵顿时被子弹打成了筛子。
上等兵横路敬二在梦游中表现出了极高的单兵作战素质。
射击的间隙,旁边的一箱子手雷也被他打开了,因为他发现敌人已经进了炮楼,正在向楼顶运动,他抓起几颗手雷在箱上一磕然后迅速顺着楼梯扔了下去。
手雷造成的后果是极其严重的,炮楼里狭小的空间根本无法躲避,横路敬二半个小队的战友在几声轰隆声中嚎叫着魂归东洋三岛。
小岛命大,他被猛然后退的士兵撞翻在地,等他爬起时,浑身已溅满了腥臭的脑浆、碎肉和粘乎乎的血。
他清醒了一下,感到脖子上绕了个湿漉漉,热乎乎的东西,抓下来一看是一截肠子,黄黄的粪便正从断口处汩汩流出。
小岛几乎要疯了,他仍掉手里的粪肠,冲进另一个炮楼,炮楼里的士兵们同样在呼呼大睡,他已顾不上叫醒他们,抓起一把步枪冲上楼顶。
从这里可以看到横路敬二的侧背。
横路敬二依然在那里酣畅淋漓地射击着,底下是哭爹喊娘、抱头鼠窜的士兵。
愤怒的小岛定了定心神,瞄准横路敬二的心脏扣动了扳机。
中弹的横路敬二哆嗦了一下,然后斜斜的扑倒在垛堞上。
横路敬二的梦游终止了,屠杀终于结束了。
小岛以三个中队的兵力在山里转悠了近十天,人困马乏、冻饿交加,最后无功而返,返回据点时又让横路敬二给搅活了一下,弄了个损兵折将。
他心里腻味极了,再也不愿进山清剿了,好在有刘大牙在,一篇文过饰非的报告交上去,酒井也只轻轻责备了几句,事情也就过去了,进山清剿的事情也没再提,只是命令他做好来年春季行动的准备。
第十章雪中送炭
第二华人书香吧 bsp;第十章 雪中送炭(1)
鬼子据点发生的一切让继宗哥几个兴奋坏了,占魁直嚷着要美美地喝一场高兴高兴,于是还没等天黑,就早早打烊,喊来王金龙,哥几个围着桌子,支起涮锅,热气腾腾得喝了起来。
由于占魁张罗的早,所以菜很丰富,羊肉、牛百叶、雪鸡、羊肚、鲇鱼被片得薄薄的码在条盘里;豆腐、粉丝、松菇、榛蘑、木耳、白菜琳琅满目。
涮锅用的是北方大号紫铜木炭锅,红亮的汤料在锅里不停地翻腾,热气四溢,酒香扑鼻,占魁不等羊肉变色就急急得捞起鼓腮大嚼,烫得呲牙咧嘴依然是手不停箸。
哥几个看着他的吃相,一个个都忍俊不住。
占魁一翻眼“笑啥?再不吃我就包圆了。”
“你包、你包,给我们剩点汤行不?”张胜逗他。
“不剩!一滴都不剩。”
张胜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这么好的东西你们光看不吃,是不是我做的不好?”
“好吃、好吃、好吃!”哥仨忙附和着。
三人笑着也加入了战群,大快朵颐起来。
看吃得差不多了,占魁说张胜的笑话讲得好,非央着张胜讲一笑活。
张胜一笑:“你吃饱喝足了,我还没喝上汤呢,要不你先讲一个,我边吃边想。”
王金龙擦了擦手说:“算了,还是我先来吧。”
他呷了口酒,然后开始讲了起来。
“我们村有一家人,老子、儿子、儿媳三口人,儿子、儿媳特不会讲话。一天,老子和儿子去卖谷草,到了集上,一车草只卖了二十个大子儿,眼看着到中午了,老子肚子饿了,于是让儿子看车自己先去吃饭,等吃完饭回来,儿子问:‘爹,吃饭花了多少钱?’爹说:‘十个大子儿。’儿子一听就急了,眼睁得牛蛋似的说‘爹,你真能吃,一顿就吃了半车草。’”
王金龙话音未落,大家已经笑得东倒西歪了,王金龙摆了摆手说:“别急、别急,后边还有呢。”大家忙又聚拢过头来。
王金龙接道:“老子一听气坏了,转身就回家了,回到家里心里还堵得慌,便掂了个粪筐出去拣粪散心,都下半晌了,粪早被人拣光了,哪还有粪可拣,老头气得蹲在墙根底下一根一根的揪胡子。儿媳做好了饭,出来找老公公回家吃饭,一看老头筐里没粪,光在哪儿一根根得揪胡子,赶紧劝道:‘爹,没粪您老也别上火,您揪胡子也揪不出粪来。’”
听到这儿,大伙又是一阵大笑。
笑毕,就听见王金龙又接着讲了起来。
“老头一听都快气死了,起身就往回走,进门就给了儿子一巴掌,儿子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捂着脸去问媳妇是咋回事,儿子一听媳妇的述说就炸了,骂道:‘你这还是人话吗,我打死你’劈头盖脸地打起媳妇来了,邻居二婶赶过来劝:‘再别打了,你媳妇还怀着孩子呢’儿子气呼呼地说道:‘别说怀着孩子,她就是怀着我爹,我今天也要打她。’”
张胜几个已经乐得快趴下了。
过了好一阵子,大家才缓过劲来。
张胜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也说一个。”
紧接着道:“有一家人,老子、儿子、儿媳、孙子、”
话刚说到这,占魁己止不住乐出声来,因为他的开场白和王金龙刚才几乎是一模一样。
他摆了摆手:“别打岔,别打岔。”
然后才慢慢道来:“老子是个老不正经,爱扒灰,一看见儿媳解开衣服给孙子喂奶,他就凑过来,又是摸孙子头,又是捏孙子的脸蛋,实际上是借机摸媳妇的奶,时间长了,儿媳也发现了老公公不怀好意,就把这事告诉了丈夫,丈夫一听火冒三丈,去找自己爹理论,老头一听就炸了,跳着脚骂了起来:‘咋了,小兔崽子,你摸我媳妇的奶整整摸了三年,我都没说啥,你媳妇的奶我摸一下不行吗’”
哄——一阵大笑,顶棚上的纸被震得直颤。
笑罢,占魁摸着笑痛的肚皮道:“有了,我也有了。”
他的动作、外加这句带点口误的话又逗得大家捧腹大笑,连他自己也笑得不亦乐乎。
他勉强忍住笑讲道:“俺村有个李文,有名的瞎李文,眼神不济透了,但他自己从不承认自己眼神不好。有一天瞎李文端了碗稀饭蹲在自家门前喝,边喝边和旁边的邻居家半大小子二柱子唠嗑,这时飞过来一个屎壳郎,被碗里的热气一薰,啪、正好掉他腕里,二柱子看到眼里,他调皮,想捉弄一下瞎李文,他说:‘二叔,你家好茶饭啊!喝个稀饭还放桂圆。’瞎李文往碗里一看:‘啥桂圆啊,是红枣,都是你二婶这老娘们,我说红枣搁到过年蒸糕用,她非得现在熬稀饭用,你说这败家的玩意儿。’”
话音落地,满座皆到。
继宗已笑得抬不起头来,他拼命地摇着手:“别讲了,哥哥们别讲了,光顾了笑了,我还没吃上几口呢,求求你们让我吃点喝点。”
这时锅里的汤料也下去了一截,占魁忙又添汤加碳,然后又跑到后堂端来一个大圆盘,圆盘上盖着个大碗,看样子刚出锅,烫得他边跑嘴里边唏溜。
“糟熊掌来了。”翻开盖碗,占魁得意地叫了一嗓子。
这可是稀罕菜,大家以前从未吃过,于是大家也不用让,争先恐后得下筷子夹了起来。
占魁手艺确实不错,糟过的熊掌上挂了一层琥珀色的汁,颜色非常艳亮,肉筋酥烂。
由于采用的是小火焖蒸,熊掌保持了原有的营养和鲜味,入口鲜嫩爽滑,大家赞不绝口,不一会一支足有四斤重的糟熊掌被吃得只剩下了骨头。
第十章 雪中送炭(2)
等哥几个闹完送王金龙出来,外边己下起了鹅毛大雪
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目送着王金龙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望着漫天的大雪,继宗若有所思地说“不知田三他们现在咋样了?上次背过去的面恐怕也吃得差不多了。”
“是啊,如果断了顿,这么冷的天可不好熬啊。”占魁感叹着。
“咱们先进屋,坐下好好合计合计。”张胜拍打着身上厚厚的积雪说。
于是三人关门上板,坐回到桌前。
“反正店里最近客人也不是太多,干脆咱们歇上几天,抽空给田三他们弄些过冬的粮食和来年春播的种子。”刚一落座,继宗就急忙说道。
占魁一听马上说好。
张胜略微沉吟了一下,然后不急不徐地说道:“田三他们那儿有六十来口子,要支持到明年夏收,每人大约得四石,这就是二百四十石,加上明年春播又得六七十石种子,加起来得三百石,我们再往宽里算一下,总共下来得三百二十石。”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又接着道:“这么多的粮食要备齐得个好几天,现在不象以前太平年间,家家都有些余粮。我们大兴寨以前谁家拿不出十石八石的,现在有点余粮,但都不会太多,所以我们得挨家挨户地去收。乡亲们的日子也都不容易啊!所以,我们收粮的价钱也得往上抬一倍,眼看也快到年关了,让乡亲们也过个手头稍微松泛一点的年吧。”
说到这里,他喝了口水,用征询的目光看着其余哥俩。
张胜这么短时间就考虑了这么多问题,而且还非常细,连粜粮的乡亲都考虑到了,这哥俩打心眼里对张胜感到佩服。
“还是哥哥考虑得周全。”继宗心悦诚服。
“就按大哥说得办,送完粮食、咱还可以回家看看”占魁高兴得一拍桌子说。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就匆匆往大兴寨赶去。
大兴寨是个大村子,有六百多户人家,又都是川地,所以村里人粮食相对宽裕,收起来也较容易些,他们收粮的价格又是平时的一倍,三百二十石粮食竟然在太阳落山前就收齐了。
粮食满满地码了张胜家一院子,三人刚想坐下来喝口水,然后吃饭。这时,莲儿的远房表妹雨玫来到屋里。
她对着大家欠欠身,然后对张胜说“胜爷爷,我表姐家还有不少的粮食,你们还要不要?要是还要的话,派个人跟我去取。”
说完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睛却直住继宗身上扫。
其实雨玫一进屋,继宗就明白这是莲儿差来叫自己的,雨玫又不停地用眼风向自己暗示,但众日睽睽之下,自己如何接茬,他一时竟有些语塞。
占魁刚要张口就被张胜拦住了,他对继宗笑道:“兄弟,还是辛苦你去一趟,要是不多的话你就自己顺手扛回来,太多就算了,反正我们已经收够了。”
说完朝继宗眨了眨眼。
“行,我去去就来。”
继宗讪讪说道,站起来跟着雨玫往外走。
看着张胜那挤眉弄眼的样子,继宗知道此事绝瞒不过心思灵动的张胜。
莲儿依然是那样美丽、成熟。
上次二人在石榴墓前邂逅,感激之下继宗含糊地向莲儿作了承诺,但当时的情景和继宗的心境使她表现得非常克制,那天晚上他送莲儿回家后,二人在灯下坐着说了一晚上的话,第二天一早他就匆匆离去。
尽管莲儿没问继宗在干什么,但她对继宗秉性太了解了,她知道继宗属于那种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男人,他现在一定在干一些非常危险的事情,随时都有可能掉脑袋,自己一个妇道人家什么也帮不上,也阻止不了。
“可怜继宗从小父母双亡,孤苦伶仃,结婚不到两年妻子又被鬼子害死,连个一儿半女都没留下,继宗要再出了事,继宗家的香火岂不从此断绝。”
她常常独自一人灯下泪水涟涟地想着。
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内心一种母性的东西在慢慢抬头,而且越来越强烈,她决定要不惜一切代价为继宗生一个儿子,她甚至想好了种种掩人耳目的方法。
“继宗,我要为你生个儿子。”
灯光下,她抚摸着继宗满头钢丝般的头发,平静地说道。
这里是他俩初次相好的地方,灯光下的莲儿是那样庄重、圣洁,话语中没有丝毫肉欲的暧昧,更多地是一种牺牲、奉献和对继宗的爱怜。
继宗一时竟有些哽咽,一股久违了的感觉从内心慢慢升起,他轻吻着莲儿那白嫩细腻的龋瑁崆嵊等胱约旱幕持小
罗带轻分,香囊暗解,销魂当此际。
第十章 雪中送炭(3)
三百二十石粮食足足装了五大车,另外张胜又把自家的猪宰了一头捎上,临走又从家里掂了一麻袋粉条扔到车上。
车队浩浩荡荡来到了庄家营子。
这是真正的雪中送炭,庄家营子的新住户们再一次热泪盈眶。
“娘儿们们,收起你们的眼泪,三个恩人走这么远的路又困又乏,你们赶紧磨面炖肉好好招呼咱的大恩人呢。”
田三跳上石墩子振臂一呼,俨然是这个移民村的村头。
于是,男人们剁肉、支锅、架火,张胜带来的一头猪被做成两大锅猪肉炖粉条,不一会儿香味便在村子里飘散开来;老头和妇女们张罗着在村头的水磨上磨面忙得不亦乐乎,孩子们则围着肉锅跑来跑去。
继宗看着庄家营子这热闹喜庆的气氛,他眼睛有些湿润,这个一度死去了的村庄现在又活过来了,而且庄家营子的人们将一代代的繁衍生息下去,将来还会越来越多。
“小日本鬼子!你们能将中国人都杀光吗?庄家营子这不又热闹起来了?中国人里有的是有种的,我们只要有一个人在,就指定和你们干到底!”他咬牙切齿地想着。
继宗三人被让到了田三家,炖肉的大锅就支在他家的大门口。
其实田三现在的家和继宗家只隔了一堵墙。
站在田三院子这边,继宗一转头就可以将自家的院子看得一清二楚,院子里的雪已经扫得干干净净,堂屋的窗棂上还糊着一层雪白的窗纸。
他知道他不在的时候,莲儿时常过来替他打扫收拾,但昨晚他和莲儿在一起,今儿早上雪还在飘着,所以院子的雪肯定不是莲儿扫的,一定还有别的人时不时的替自己收拾屋子的。
田三家里收拾的很利落。
火墙下的壁炉里,大块的劈柴在炉膛中熊熊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炉口烤肉架的最上边一层穿着一只乳猪状的野物、下边两层穿着禽类,巳经烤得焦黄冒油,发出阵阵诱人香味。
“猪獾、松鸡。”
看着大家疑惑的眼光,田三极爽朗地介绍着。
“已经快烤好了吧?”占魁忍不住咽着口水问。
惹得大家一阵大笑。
说话间,两个汉子抬着一瓮酒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弯眉杏眼,身材高挑的姑娘,进了门用手绢扇着风、高着嗓门嚷道:“累死人了!”
说完大刺刺地坐到炕沿上,瞪着一双野性十足的眼晴挨个打量继宗三人。
“我妹妹棠儿,从小野惯了,跟个假小子似的。”田三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指着她说。
“说谁呢?找抽啊你。”
棠儿跳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