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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赘进佛门 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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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闻炎教教主在这里暂住,怎么今日未看到他人?”

  吴奈呵呵一笑,“宗主这话好生奇怪,司马教主即便人在这也不过是客人,他见或不见外人不是我这店主能决定的。更何况,”她语音微顿,“宗主日前不是已经差人叫他离开了吗?此时来问我未免有些好笑了。”

  穆柯饮尽杯中水,哈哈一笑,“自古英雄出少年,今日见到吴大掌柜,穆某方知闻名不如见面。”

  吴奈淡然一笑,“宗主要住店吗?”

  “还请吴大掌柜安排。”

  “小乙,安排客房。”她头也不回地吩咐。

  “是。”

  穆柯起身,吴奈也跟着站起。

  他从她身边走过,随行人跟上。

  几股大力同时撞向她,吴奈泰然自若的低头轻挥衣襟,将沾到身上的雪花拂去。

  穆柯一行人全部进到店中,小甲走过来收拾茶盘。

  当端起茶盘的瞬间,整张桌子化为粉尘吹散在风中,小甲蓦地睁大眼,扭头看去,“师叔祖——”如果不是师叔祖茶杯上残余的内劲,这张桌子早就散了。

  “收拾收拾,换张新的。”吴奈云淡风轻地说,在迈步过门槛时回头交代,“收费两百。”

  “是。”

  第八章

  正月初五,少林寺。

  山门外客似云来。圆慧大师站在山门前,身后几位少林圆字辈大师一字排开。

  这般的阵仗是少林近几十年少有的,由此可见,这位关外的穆宗主实力之强横。

  穆柯一行人缓缓自山道上而来,最终在山门前偌大的空地上停下。

  圆慧大师双掌合十,口诵佛号,“阿弥陀佛,穆施主一别二十年,今日丰采依旧。”

  众人闻言一怔。难道这穆宗主二十年前竟是来过少林的吗?

  穆柯哈哈大笑,雄浑内力透过笑声四下扩散,功力弱的江湖看倌已忍不住口吐鲜血。

  “阿弥陀佛。”

  宏亮的佛号响起,众人心口的窒息感顿减,许多人为保命不由得拉大了观战的距离。

  “圆慧小子,二十年不见,你的功力提高不少嘛。”

  众人大奇。看这穆宗主年岁不过四十,怎么说话的口气这般托大?敢叫武林的泰山北斗圆慧方丈“小子”!

  “老衲惭愧。”

  “我不是来跟你叙旧的,闲话省起来,我们就直接说说令师与我所约定的三十年之战如何?”

  众人恍然。原来个中还有如此渊源。

  “先师已逝世多年。”

  “那老和尚就算死了,少林也该有人替他践约,否则这江湖第一派早该解散换人?”穆柯轿旁有人出言不逊。

  一条鬼魅般的身影突地窜入场中,起掌便朝那汉子拍去。

  干脆俐落,毫不拖泥带水。

  十招不过,那汉子便被来人一脚踹向场中空地,再将他踏在脚下。

  冬日的阳光透着微凉,那人一身灰衣,眉目俊朗,嘴角带笑,看着脚下之人,凉凉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我耳力不好没听清楚。”

  江湖客栈的吴大掌柜!

  时至今日,许多人才了解,这位少林前代掌门的关门弟子身手究竟如何了得。

  众目睽睽之下、高手云集之间,他擒拿对手犹如探囊取物,只这一手便足以震慑全场。

  可是,许多人又不免感到困惑,吴大掌柜究竟是几时来到现场的,为什么没人察觉?

  紫衣汉子在吴奈清冷的目光下竟是发不出声,冷汗不觉沁出额角。

  圆慧大师摇了摇头,轻唤一声,“无相。”

  “师兄。”她闻声抬头看过去,同时快速收回作恶的脚,一脸无辜的表情,“什么事?”

  “宗主面前不可无礼。”

  “哦。”她乖乖听训,闪身跃回师兄身边站定。

  穆柯眼神深沉地看着吴奈,“吴大掌柜好身手。”

  “好说,宗主既然是一方霸主,便当约束手下的人懂些礼数,不要叫天下群雄看了笑话。”

  穆柯随手一挥,看都没看那紫衣汉子直接送他下了地狱。“这样吴大掌柜可满意了?”

  吴奈双掌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惩即可,宗主何必杀生,当知众生平等。”

  吴大掌柜果然不愧是名门祸害,少林派几百年也出不了这样一个混世小子。

  穆柯目光一寒,声音变冷,“圆慧,我今日赴约而来,贵派由何人应战?”

  圆慧大师道,“宗主与先师之约尚有十年,老衲今日约宗主前来,不过是替江湖众人讨个说法。”

  “哼,本觉那老和尚与我订下三十年之约,不过是料想三十年后,我多半已不在人世,即便依然在世,少林也该有后起之秀能与我一战,他这如意算盘打得倒是不错。”

  圆慧大师不置一词。

  他身边的吴奈倒是玩味的扬眉。

  穆柯抬眼看去,“吴大掌柜想说什么?”

  吴奈微微一笑,“我师父他老人家很聪明嘛,不过,”她歪头打量他,“宗主,您今年高寿?”

  这个问题问出在场众人的心声,所有人都竖直了耳朵。

  “七十有五。”

  吴奈点头,“十年之后,那就是八十五,确实很少有人能活到这把年纪。”

  穆柯脸色一黑。

  吴奈伸手摸自己的下巴,眨眨眼,“可也不表示宗主您就一定活不到嘛,我们少林就有许多长老都年逾九十高龄仍健在的例子,所以应该是我师父洞烛机先,一眼看透宗主您是长寿之相,才与您订下三十年之约。”

  圆慧大师适时轻唤,“无相。”

  吴奈双手合十,低头闭嘴。

  圆慧大师看向穆柯,面带歉意,“老衲的师弟无礼了,还请宗主念她年少,不予计较。”

  “无妨,老夫不会跟个娃儿计较。”

  圆慧大师道,“江湖以武会友,甚至以武应战,不论死伤,皆无怨尤,只是技不如人罢了。可宗主为何杀人夺书,祸至满门,将这江湖搅得腥风血雨,不得安宁?”

  “技不如人便要认栽,少林今目若无法胜我,三十年之约我便提前实践,以少林藏经阁藏书之丰,我倒可以放过其他门派。”

  群雄哗然。

  天下武功出少林,少林藏经阁是多少练武之人梦寐以求的殿堂。

  穆柯冷笑一声,“你自认能与我一战吗?圆慧?”

  圆慧大师微微一笑,吐出两字,“不能。”

  穆柯又扫过少林在场诸人,“你们几人联手又如何?”

  “老衲等自非宗主敌手。”圆慧大师坦然认输,态度干脆得让在场群雄心生鄙夷。

  穆柯的声音忽沉,指向一人,“他呢?”

  圆慧大师面露笑意,看向身侧之人,道:“不瞒宗主,老衲的师弟正是可与宗主一战之人。”

  群雄皆惊。真是如此吗?

  吴奈手摸下巴,不怀好意地瞄着自己师兄。

  众人无一不被她那表情吓到。

  少林山门前的空地上,那道清亮的声音带着几分雀跃地道:“师兄,我如果打赢了,你要把掌门之位让给我。”

  “阿弥陀佛。”几大高僧同时口诵佛号,声音中颇有几分无力感。

  “无相。”圆慧大师看着她摇头。

  “不管,我要当掌门。”

  穆柯哈哈大笑,长啸一声,震得当场数人昏厥过去。

  “本觉收到这样的徒弟也算是你们少林不幸,吴大掌柜,不如我们来做个买卖?”

  “说来听听。”吴奈一脸兴味的道。

  “你不应接此战,我灭少林之后,新一代掌门由你接任。”

  吴奈的手指从下巴移到挺俏的鼻梁上,有些迟疑地道:“可是,我就是想当了掌门以后报复现在这群人,你把他们都灭了,我即便成了新任掌门,也没了意思啊!”

  现场有片刻鸦雀无声。

  吴大掌柜不负“名门祸害”之称!却也是少林今日之大幸!

  穆柯神情一冷,“这么说,吴大掌柜是要出战了?”

  吴奈嘻嘻一笑,“临阵退缩不是我的风格。”

  穆柯蓦地发出一声清啸,少林周围响起相应和之啸声。

  群雄神情俱变。

  这是一个局!

  穆柯笑得得意且嗜血,“那么今日我便血洗少林。”

  就在这个时候,圆慧大师突然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取酒来。”

  有知客僧领命而去。

  不多时,雪地上便堆上了几只大酒坛。

  “无相。”

  吴奈惨叫一声,跳起来,“师兄,我不要喝。”

  众人大奇。这酒竟是要给吴大掌柜喝的吗?为什么他会神情大变,这到底是什么酒?

  圆慧大师正色道:“我以掌门的身份命令你。”

  “师兄,我恨你。”吴奈红着眼睛看他。

  圆慧大师不为所动。

  她伸手接过他递来的酒坛,拍开,仰头闭眼灌了下去。

  穆柯犹疑不定地看着那些酒坛,手一挥,十几条人影冲了上去。

  少林众人立即迎上。

  大战于是展开——

  各门派都不可幸免的搅了进去。

  穆柯始终未动,眼睛一直盯着被几个知客僧围着的吴奈。

  最后一坛酒告罄,吴奈的身形有些摇晃,伸手分开身前的知客僧走了出来。

  酒醉的她彷佛变了一个人,整个人冷冷清清,眼神似乎沾了煞气,每前进一步,身边便有人飞出去。

  “降龙伏虎拳。”

  “大力金刚指。”

  “韦陀拳。”

  每见她展露一种武功,穆柯的心便沉下一分。这个吴奈究竟学了多少少林绝学?

  两个人终于面对面站定。

  那一瞬间,他们眼中只有对方。

  正月初五,少林一战天下皆惊。

  关外穆宗主惨败身死,所属部众死伤殆尽。

  亲眼目睹那一战的江湖人事后谈起总是心有余悸。

  那日之后,他们相信天下武功出少林的真实性。

  那日之后,他们益发对吴大掌柜敬而远之。

  那日之后,江湖人嘱咐同门多了一句:千万不要让吴大掌柜近酒,如果他喝了,记得有多远就跑多远。

  那日之后……

  话题人物吴大掌柜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远在炎教总坛的司马云天收到消息时一口真气走岔,喷出一大口鲜血,扑倒在密室床下。

  “阿奈……”声音哀伤而又饱含痛苦。

  她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就如同他没有及时赶赴少林是因为炎教被围,他挺身护教后身负重伤不得远行。

  她出事了……

  血顺着嘴角淌下,司马云天的手握紧,狠狠捶在地上,坚硬的花岗石地面碎裂,使得他满手血渍。

  阿奈,无论是生是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等我去找你。

  密室门被打开,一道苍老的声旨发出惊呼,“教主,你怎么了?”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的季节,少林寺后山的冰川也开始消融。

  一道单薄的身影每日午后时分总会在瀑布边向阳的巨石上坐上片刻。

  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

  吴奈抬头看着太阳,神情有些茫然。她似乎遗忘了一些东西,是什么呢?为什么想不起来?又为什么会觉得心口空空的,到底她忘了什么?

  低头看看双手双脚,她的外伤都好了,内伤在长老们的照护之下,也痊愈了五、六分,然而对当日受伤的情形她却始终想不大起来,隐约只记得她不停地打,最后听到师兄在她耳边心疼地说:“无相,好了,睡吧。”

  于是,她就闭上了眼。

  可是,醒来之后,她忘了当天的事。

  “无相。”

  她闻声回头,微笑,“师兄。”

  圆慧大师看着向前依旧苍白无血色的人,心下微叹,“伤势如何了?”

  “不碍事,很快就会好的,师兄不用担心我。”

  圆慧大师带着歉意地看她,“若不是情非得已,师兄不会让你喝酒的。”

  “没事,我知道。”她轻轻地摇头,要他不用担心。

  “不用想太多,有些事该想起的时候就会想起的。”

  她笑着点点头。

  “后山待久了,就回客栈去看看。”

  “好的。”

  圆慧大师转身的瞬间在心头长叹一声。

  吴奈在后山又待了两天,在曙光微露的清晨出现在江湖客栈的店幌下,桌上是她熟悉的紫砂壶和茶杯,即便她有好一阵子不在了,小丁依旧替她备了煮开的山泉水。

  “老板,你回来了?”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丁,来,让师叔祖摸摸。”吴奈在他近身的瞬间掐上他的脸,一脸的坏笑。

  小丁拍开她的手,跳开去叫道:“师叔祖——”

  吴奈大乐,嘻嘻笑说,“小丁的皮肤最好玩了,一掐就青。”

  蓦地丝竹声接近,一顶软轿从路的尽头缓缓而来。

  吴奈怔住。为什么这一幕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小丁趁着她发呆,窜回了客栈,伙同不知何时趴到门边的甲乙丙戊一起往外看。

  软轿在店幌前停下,一只手掀开轻纱,走下轿来。

  吴奈直觉眼前这个戴着黑纱帷帽的男人是个美人,没来由的就是非常确定。

  那人在她对面坐下,泰然自若地拿过她的杯子将杯中残余的水喝掉,开口道:“阿奈,许久不见了。”

  她眨了眨眼,蓦地轻笑,“看你来时的排场,该是炎教司马教主才是,可是,我不记得跟教主见过啊。”

  “是吗?”怡人的嗓音蓦地冷凝下来。

  吴奈不解地看着他,“当然是呀,不知教主为何会如此生气?”

  “是因为这个吗?”自语似的说完,他蓦地掀起黑纱。

  吴奈惊愕地看着面前这张脸,一半美得如梦似幻,一半却犹如地狱修罗,彷佛是脉络透过皮肤呈现的狰狞图案,让人触目惊心。

  不知不觉中,她探手摸去。

  司马云天没有阻止她。

  她的手抚上那凹凸不平的半边脸,指尖轻颤,心莫名的泛起酸涩,让她有种落泪的冲动。

  他抓住她欲缩回的手,眼神冰冷地看着她,“怕吗?”

  吴奈压下心头的异样情愫,微微一笑,“我为何要怕?反正教主也不是我的忱畔人。”

  司马云天的手收紧,眸中闪过一抹恨。

  吴奈手腕轻转,轻松地脱出了他的桎梏,重新拿过一只杯子,给自己倒了怀水,漫不经心地问:“好喝吗?”

  “好茶。”他的声音冰冷而不带温度。

  “山泉水喝出茶的味道,司马教主果然是有几分慧根的人。”话落,她微微蹙眉,喃喃自语了一句,“为什么这话会觉得似曾相识?”

  司马云天眸中闪过几丝异色,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阿奈,不记得我了吗?”

  她勾唇,“我应该记得你吗?”

  司马云天的脸色沉了下去,一半美一半丑的面容顿时让人觉得惊悚起来。

  吴奈却视而不见一般,冲着他淡定地微笑,举杯,“或许我们以前真的认识也说不定,不过,现在的我真的没印象。”

  司马云天眸色黯淡下去。她竟都忘记了吗?他们那些纠结缠绵的过往……然后心火窜起,她为什么会忘记,她怎么能忘记?

  他再次抓过她的手,将她拉近,四目相对,四唇几乎相贴,他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忘记了,我会重新让你记起来,我不允许你把我忘了,死都不行。”

  吴奈手里的杯子跌落,水洒了出来,顺着桌沿淌到地上,沁入土中。

  店小二甲乙丙丁戊面面相觑。老板把司马教主忘了?

  江湖客栈要变天了。

  重伤痊愈的司马云天不再是天下第一美男子,行事风格狠绝,完全失了以往的温和,成了名副其实的邪魔歪道。

  而这个时候老板竟然把他忘了!

  这不啻给了他最重的一击,也许也是最致命的。

  五人情不自禁摸了摸后颈,又同情地看向自家老板。

  夜晚的风带着些微的寒意。

  吴奈照例替唐清瑶上了三炷香,然后走出去,站在廊下抬头看月。

  今夜,月明星稀,风透薄寒。

  她的心也有些莫名的惆怅。

  风中有衣袂翻动声传来,她不为所动。

  熟悉的气味飘入鼻翼,她笑道:“司马教主也有兴致赏月吗?”

  “陪阿奈总是有兴致的。”

  两个人并肩站在廊下,许久无语。

  “夜深了,教主回去歇着吧。”她轻声下了逐客令。

  司马云天转身看她,“你就不好奇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吗?”

  “过去的就过去了,人是要向前看的,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过去呢?佛说:执念是苦,放下才好。”

  他贴近她。

  吴奈不闪不避。

  司马云天的手揽上她的腰,声音充满了无比的诱惑,“曾经,我们是最亲密的人,你……”

  “司马教主此时的样貌来勾引我只怕是不太妥当,要知道我可是很挑剔的。”她脱出他的怀抱,挑眉轻笑。

  司马云天手握成拳,声音也冷到没有温度。“阿——奈——”

  “教主请回客房吧,否则我只好请教主离开客栈了。”说完,转身进房,关门。

  门内门外两个人两样心思,同样纠结。

  他的眼中满是痛苦、怨恨、挣扎。

  她靠着门板,手抚在心口,有些慌乱无措。不,不会的,没有人会知道她是女儿身,他不知道,他一定是别有用心想骗她。

  “阿奈,开门。”

  “……”

  “开门。”

  “开——门——”

  门一点点打开,两个人隔着门槛互望。

  司马云天一脚迈进房内,吴奈不由自主的后退。

  他进,她退,直到两人来到床边,退无可退。

  吴奈被他眼中的痛所感染,心亦觉得揪在一起。

  司马云天向后挥手,房门无风自阖。

  他立在床前,她坐倒在床上,四目相对,没有人说话。

  风从窗隙吹入,桌上的烛火挣扎几下,终是灭了,房内静悄悄一片,只有两人轻浅的呼吸声。

  床前的人扑倒床上的人,挂起的帐幔被扯落。

  在狭窄的空间,两个人以快对快,箝制、挣扎、沦陷。

  他挟带着万钧的暴戾,毫不怜惜地占有她,在她渐趋配合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阿奈……阿奈……”一声声的轻唤,一下下的深抵,他知道她的身体没有忘记他,也渴望着他。

  吴奈在他带着痛楚的注视下闭上了眼。也许,她不该忘记他。

  在两人拆招压制对抗中,她发现他们彼此熟悉得令她不敢置信,习惯地放弃抵抗,习惯地任他为所欲为,习惯地沉沦在他的身下,随着他的律动起伏颤抖……

  “云天……”在到达高潮时,她轻唤着他的名字,那么的自然而然。

  司马云天俯身轻吻着身下的人,以着一种抵死缠绵的姿态撷取她的甜美,占有她的一切。

  那一晚,帐幔起伏不断,司马云天享尽了温柔。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纸,穿过帐幔,落到床上相缠的两个人身上。

  司马云天带着温柔的笑意,看着怀里熟睡的人。她仍然活着真好!

  手抚上她泛着一层红晕的脸颊,她身上内伤未愈,气色不复以往,而且他发现她的脉象有凝滞之情形,看来初五那场战,她受伤极是沉重。

  将怀中人放好,替她盖好被褥,他下床穿衣,离开。

  听到房门开启关闭的声音,吴奈轻轻翻了个身,继续睡。

  离开房间的司马云天,从后院直接离开,上了少林寺。

  知客僧将他引到掌门方丈禅房内,然后离开。

  圆慧大师坐在蒲团上拈着佛珠,看到他进来,只是微微一笑,一点都不惊讶。

  司马云天在他面前的蒲团上坐下,开口道:“大师知道我为什么来?”

  “知道。”

  “大师想对我说什么?”

  “无相失忆了。”

  “我已经知道了。”

  “她小产了。”

  司马云天瞬间呆滞,眼中滑过一股深沉的痛。原来这才是她失忆的原因。

  “她伤得太重,没办法保住孩子,她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

  司马云天握拳没有说话。

  “司马教主。”

  “大师。”

  “你不算一个好人。”顿了下,圆慧大师微笑着说完下一句,“可你适合无相。”

  司马云天动容。

  圆慧大师道:“无相是少林的异类,也是江湖的异类,太过正统不适合她。”

  “大师就不怕吗?”

  圆慧大师微笑,脸上是岁月沉淀的智慧,“我对无相有信心。”

  司马云天不由得失笑,“大师就不担心她的身份暴露对少林不利?”

  “只要她想,她就永远是少林的无相,如果她不想,那么少林大不了多一个女弟子,世间事不过如此而已。”

  “大师果然是方外之人,有大智慧。”

  圆慧大师笑而不语,闭上了眼,专心拈动手中的佛珠。

  司马云天自蒲团起身,最后问了一句,“当初,我能留在江湖客栈养伤,想来大师也是出了力的。”

  “老衲不过是方外之人,如何管得了红尘俗事,教主多想了。”

  司马云天不禁哈哈大笑,“大师,其实阿奈会有今天这样的个性,您功不可没啊。”说完,他大步离开了禅房。

  身后,圆慧大师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诵了句佛号。

  第九章

  江湖客栈的大堂有些冷清,店小二们各自进行着打扫。

  老板吴奈直觉得有些无聊,她半趴在柜台上,耍玩着手里的毛笔,眼睛骨碌碌的转。

  然后,毛笔飞了出去,正在擦桌子的小丙往后跳开,正在擦楼梯扶手的小丁从上面翻下来,最后毛笔颤巍巍地钉在楼板间。

  小丙、小丁回头,异口同声地叫道:“老板——”一无聊就拿他们玩,实在太过分了。

  就在这个时候,司马云天走进客栈,看到柜台后一脸坏笑的人,不由得轻唤一声,“阿奈。”

  “司马教主。”她熟络的同他打招呼,称呼虽不变,却透着亲昵。

  司马云天摘下头上的帷帽走过去,倚在柜台上,“无聊了吗?”

  吴奈习惯地替他倒了杯水,递过去。

  他顺手接过喝了一口。

  吴奈抱怨道:“最近客栈的生意不太好,来往的住客少了很多。”

  司马云天掩唇笑了下,不无打趣地道:“不是都被你吓跑的吗?”

  “咦?我才回客栈没几天啊,怎么会吓跑什么人?”

  司马云天转着手里的杯子,“你不是跟丐帮的关系不错。”

  “还好吧。”

  “那你应该知道江湖人现在对你可是敬若神明。”

  “我长得就那么像出家人吗?”吴奈皱紧了眉头。

  司马云天若有所思地打量她,然后道:“也许是你跟出家人处太久的原因。”

  小丙、小丁在楼梯处暗自瞪了他两眼。司马教主竟然诋毁出家人,老板无论什么样都是他本身的问题,跟别人没有关系。

  吴奈低头拨弄算盘,几缕头发从后滑到脸侧,挡住了她的眉眼。

  司马云天伸手将那几缕头发顺到她耳后,用着商量的口气道:“既然守着客栈无趣,跟我到江湖走走如何?”

  吴奈有些兴致缺缺,“去干什么?”

  “去炎教看看如何?”

  “你确定?炎教的人不会认为我是去踢馆的吗?”

  小丙、小丁在那头点了下头,表示赞同。

  “真踢倒了也是本教主无能,手下无用,怨不得旁人。”

  吴奈伸手在他肩头一拍,“你这腔调我喜欢,果然邪教是比较好玩点。”

  “那不如改投炎教?”

  她眨眨眼,摇头,“我还没有当过少林掌门,不会改投他派的。”

  小丙、小丁立即朝山上的方向看了眼。掌门方丈,师叔祖依然贼心不死呐。

  司马云天轻笑,“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当少林掌门?”

  吴奈右手托腮看着前方,叹道:“因为那块掌门令牌让我看着非常不爽,师兄老拿它来欺压我。”

  司马云天差点放声大笑,轻咳了两声,才勉强压下胸腔泛滥的笑意。“跟我去炎教吧。”

  吴奈环顾了下客栈,歪头想了想,然后左手在柜台上一拍,“好吧,我就去传说中的邪教总坛看看。”

  “那走吧。”他伸手牵住她的。

  “我要收拾一下行李。”

  司马云天将她直接从柜台后拉出来,带了几分不屑地道:“那些衣服不带也罢。”

  “怎么能不带呢,那是我的衣服。”

  “走吧。”不给她回头的机会,他拽着她出了客栈大门,坐上停在外面的软轿,扬长而去。

  店小二甲乙丙丁戊聚在门口目送那软轿离开,异口同声地欢呼,“老板被劫持了!”

  四个妖娆少女抬着轻纱软轿从街上缓缓而过,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软轿在一家酒楼前停下,轿上下来一人。

  白衣如雪,眉清目朗,顾盼之间神采飞扬,长发以一支白玉簪固定在头顶,发丝自头顶松散而下,犹如美人垂发,指间轻拈一枝玫瑰花,妍艳得如同枝头的红梅。

  “天下第一美男子也不过如此。”旁边有人低语。

  “不是说司马云天毁容了?”

  正说话间,轿帘一掀,又下来一人,一身玉色锦衣,透着如玉般温润的色泽,头上戴着一顶黑纱帷帽,吐出的声音勾引得人心蠢蠢欲动。

  “阿奈中意这家吗?”

  吴奈抬头看头上匾额,笑道:“客似云来,这名字取得多好。”

  “哪里比得上阿奈你的江湖客栈。”

  旁边有人目瞪口呆,目光惊疑不定地看向那白衣公子,名门祸害——吴大掌柜!

  他不是只穿灰衣,立志要把圆慧大师推翻,做新任少林掌门的吗?难道他终于决定叛出师门,要跟邪魔歪道同流合污了?

  路人的目光再落到那个曾经是江湖第一美男子的人身上。

  蓦地,司马云天朝他们这边看了眼,感觉到透过黑纱射来的杀气,路人心头一惊,急忙遁走。

  吴奈侧头看了身边的人一眼,微微一笑,“不过是几个过路的。”

  司马云天不语,牵了她的手堂而皇之地走入酒楼。

  他们在二楼临窗的位子一坐下,便有店小二上来奉茶伺候点菜。

  司马云天看了眼茶壶,道:“换成白水。”

  “好的,客倌。”

  吴奈朝旁边看了一眼,转着手里的杯子,勾起一抹坏笑,出声道:“小二,给我来坛女儿红。”

  然后,令酒楼掌柜惊奇的事发生了,许多人匆匆付帐离开。

  吴大掌柜要喝酒,绝对要有多远就闪多远,原本有心留下看戏的人,此时都飞速地闪人了。

  吴奈趴在桌上捶着桌子笑。

  司马云天也不禁失笑。她忍了这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试探众人了。

  酒菜很快上齐,司马云天看到吴奈伸手拎过酒坛,心头一惊,急忙伸手按住她的手,“阿奈,你还是喝水好了。”

  吴奈扬眉看他,抿唇笑,“我帮你倒啊。”

  她拍开他的手,将酒递了过去,另一手掀起他的帽纱,笑咪咪地道:“美人,陪爷喝了这杯吧。”

  司马云天眼神微沉,接过她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吴奈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端详着,“美人,你不高兴了?”

  “阿奈不耐烦了吗?”

  “嗯?”

  他按住她不老实的手,盯着她的眼,声音不自觉冷沉下来,“阿奈想调戏美人了?”

  她收回手,双手支在下颔上,歪头看着他,眼神极其认真,“司马云天,如果你真这么担心我因为贪恋容貌而看上别人的话,不如就想法子恢复自己的脸吧。”她顿了下,继续道:“否则就不要再疑心。”

  他看着她拿起筷子低头开始吃饭,一副不打算再跟他说话的模样。

  “阿奈生气了?”

  她默默吃饭,没说话。

  司马云天帮她夹菜,也不再说话。

  两人沉默的用完饭,下楼时,司马云天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对不起。”

  吴奈扭头朝他一笑,钻入他的帷帽内,在他唇上印上一吻。

  司马云天立时揽住她的腰,让她更贴近自己,加深了那个吻。

  两个男子光天化日之下,毫不避讳就在酒楼的楼梯上做出有失体统之事,让酒楼掌柜伙计都为之瞠目结舌。

  雨从天而降,在天地间形成一道灰蒙的帘幕。

  一辆宽大的马车在泥泞的官道上奔驰着,挂在车角的四盏琉璃灯在雨幕中闪烁出几点星芒,映照着四周的路面。

  布置得舒适温暖的车厢内,长发披散的吴奈躺在柔软的毛毯上把玩着手上的白玉簪。

  司马云天在一旁打坐调息,随着他的气息游走全身,左半边脸上的脉络犹如充血一般越加恐怖狰狞。

  突然,额角青筋一跳,一口淤血吐了出来。

  血在暗红色的地毯上晕染开来,浸入其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吴奈眼一眯,手中玉簪疾射而出,直直刺入他右肋上三寸之地。

  然后,她手在空中虚虚一抓,白玉簪再次回到她的手中,一股血箭自司马云天伤处喷出,她反应迅速地扯过一旁桌布挡下血雨。

  司马云天捂住伤口,看着她,眼神带了些幽怨,“阿奈,为什么我会觉得你其实是故意的呢?”

  吴奈拿起桌布一角擦拭着簪上的血迹,不解地看他,“我在帮你引导走岔的真气,何来故意一说?”

  他看着她慢条斯理的将白玉簪插入发髻中,从药箱中拿出干净的棉布和药,移到他身边,帮他处理伤口。

  目光从她的头顶一直移到正在帮他包扎伤口的十指上,他忍不住抓住她的一只手,使得吴奈抬头看他。

  “我在帮你包扎。”

  他只是将她搂进怀中,头枕在她的颈窝处,满足地道:“就算只是静静地看着你,我也觉得很幸福。”

  她不为所动地道:“你伤口不用包扎了吗?”

  “阿奈,你真破坏气氛。”

  “无聊。”她推开他,继续帮他包扎。

  “你真的不肯离开少林吗?”

  “我还没当掌门。”吴奈的声音带了些愤慨,又想到了那块从小到大一直欺压她的掌门令牌。

  司马云天内心嘀咕,少林派历代掌门都是得道高僧,几百年才出你这样一个女弟子已经是奇闻了,你竟然还想当掌门人?这实在太过荒谬了。

  吴奈一边小心地帮他缠好伤口,一边继续不平地道:“论武功、论排行、论智慧,我哪点不能当掌门。”

  “德行。”他有些无力地告诉她,“少林掌门不会调戏美男子,不会在少室山下开黑店敛财,不会……”

  吴奈猛地抬头瞪他。

  声音于是戛然而止,他自讨没趣的摸摸鼻子,弱弱地申辩,“我只是实话实说。”

  她用力将纱布系紧,打了一个死结,皮笑肉不笑地道:“你的实话我听到了。”

  司马云天因她手下过于用力而微蹙眉头,忍不住又补充一句,“少林掌门不会在救人的时候下黑手。”

  “你怎么知道不会?你被少林掌门救过?”吴奈出言反驳。

  他认真地看着她,道:“因为江湖上从来没有过那样的传闻,少林历代掌门均以德行着称于世。”

  吴奈想了想,最后认为这个不能反驳,否则恐有对师门不敬之罪。

  不过,她仍有异议,“如此说来,当年炎教老教主死于我师父之手,也算是替天行道了,你为什么还要去报仇?”

  司马云天的脸色难得扭曲了起来,瞪着她。

  她转过身去,收拾好一块没被血渍弄脏的地方,打算躺上去。

  一只大手从后揽住她的腰,将她用力带进一堵温暖坚实的胸膛,带着暧昧的声音钻进她耳中,“挑衅完就想走了?嗯,阿奈?”

  “难道你还要跟我打上一架?”她不以为然。

  “有何不可。”有力的十指用力扒开她的衣襟,顺着她光滑细腻的肌肤抚弄而下,然后扳过她将人仰面压倒躺下。

  吴奈的目光落在他左边的脸上,不无怨怼地道:“其实,我比较喜欢你把这半边脸遮起来……”

  司马云天恶狠狠地吻了上去,封缄了那张气死人不偿命的嘴。

  吴奈从来没有问司马云天为什么炎教还没到,彷佛无论去哪里都无所谓。

  而司马云天也从来没有告诉她还有多久才能到炎教,似乎宁愿永远这样走下去。

  炎热的六月天,坐在马车内也无法让人感觉些许的凉快。

  司马云天身上的衣襟几乎完全敞开,而他对面的吴奈却依旧衣裳整齐,一副清凉无汗的样子盘膝打坐着。

  “你不热吗?”

  她闭着眼回答,“心静自然凉。”

  司马云天索性将外裳甩到一边去,移到她跟前。

  他伸手撩过她的一绺长发在指间把玩,彷佛漫不经心般地低语,“真生我气了?”

  吴奈睁眼看了他一下,又再次闭上,“我说过的,我是少林弟子。”

  司马云天想到圆慧大师所说的话,所有的前提都是“如果她想”,果然,自己前两天趁她沐浴时想逼她换女装的做法是不对的,吴奈不想的事逼她是没用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轻叹一声,口气也软了下来,“阿奈,别生气了,我最后不是没成功吗?”

  “那是你打不过我。”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狠狠地打击到了司马云天。

  “阿奈。”声音满满无奈与挫败。

  她不为所动,“把衣服穿好,色诱没用。”她睁眼瞄了他一眼,肯定地道:“你现在不适合用美男计。”

  “阿奈——”有人额角青筋隐现。

  吴奈一迳的云淡风轻,“实话有时是伤人,可却该死的是事实。”

  司马云天默默把衣服穿好,在她身边坐下。

  “不闹我了?”她轻轻的问。

  他耸耸肩,“看你身体不舒服,想逗你开心,不过,你似乎并不太领情。”

  吴奈的嘴角掀了掀,双手的姿势改变了下,继续打坐。

  司马云天伸手摸上自己的左脸,神情有些怔忡,“你说我的脸还能恢复吗?”

  “云龙邪功是门很霸道的武功,你内息走岔导致走火入魔,现在这个结果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阿奈最爱美男子。”他叹气。

  “但凡长相俊美的男人在我的客栈投宿,收费总是较之常人要高出许多,越是俊美越是收得多。”

  “似乎是如此。”他若有所思。

  “因为我恨那些长得俊美的男人。”她的答案出人意表。

  司马云天讶异地看她。

  吴奈的声音淡淡的,犹如风拂过水面,轻轻的,却又带出丝丝涟漪。“因为那些男子都不是我的,也不可能是我的,我不过徒然过个乾瘾罢了。”

  司马云天突然间就明白了,声音不由得带了些激动,“阿奈。”

  “你是我的,美也好,丑也罢,却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他伸手抱住了她,一手抚上她的眉眼,眼中真情流露,“我也很高兴,阿奈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马车辗过路面发出哒哒的声响,端坐在马车四个方位的婢女大多时候都是无声的存在。

  当前方的树林有异样的声响传来时,她们的神情瞬间一变。

  车内的两人自然也听到那声响,不禁对视一眼。

  “停车。”吴奈出声。

  司马云天什么也没问,跟着她钻出马车,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越接近,那痛苦的呻吟就越是清晰。

  一个穿着花布衣裙的农妇倚在一棵大树下,一手抓在树干上,一手抚在浑圆的肚皮,双腿之间鲜血淋淋,显然是快要分娩。

  吴奈看到那个场面时脑中如遭雷击,呆在当下无法反应。

  司马云天伸手扶住她有些颤抖的身体,面露焦虑之色,“阿奈,你怎么了?别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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