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千面候君心全集 第 7 部分阅读

    　　股巧而冲的内力，施之于持扇的手腕上。yi般人摇扇手劲都是往身子这边使，而玄墨却恰恰相反，再以宽袖做掩，就更是神不知鬼不觉了。

　　赵氏主仆三人只觉突来yi阵罡风，此风甚邪，风力狂劲，却来无影去无踪，yi阵连着yi阵，yi阵却猛过yi阵就在这须臾间，殿外候着的太监丫环侍卫无不目瞪口呆，继而神情扭曲，目光避闪，最后干脆清yi色地低头看地，唯上下颠耸的肩膀奈何也掩饰不了他们在竭力地克制大笑。能不笑么国舅家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仗势欺人，却很快立竿见影地遭了“天谴”。

　　那通传太监却是彻底傻了，方才玄墨处变不惊笑语吟吟地轻摇扇子时，心急火燎冒出yi身冷汗的他还故意朝玄墨身畔悄悄地挪了挪，想借点微风消消汗，哪知，都快贴上玄墨了也没觉出有yi丝风拂来。就在这当口，眼见近yi丈开外的赵氏主仆却突然被yi阵狂风扫过，他心里直不平，怎地这风也是个欺人的主儿可眨眼间他就不这么想了，眼瞅着她们发髻松了，步摇歪了，簪子掉了，那脸更没法看了，通传太监皱着五官极为嫌弃地“哎呦”yi声别开了脸，眼梢儿不确定似地又瞅了yi眼，这才呲牙咧嘴地垂下头，以表“非礼勿视”，嘴中还念念有词：“啧啧，远看yi朵花，近看yi脸疤，风吹满脸掉渣渣。”任他怎么想也想不到，这只是玄墨玩得小把戏，美其名曰：隔空打扇。

　　赵氏主仆三人极为狼狈地当众修整起仪容，yi绿袍男子神色匆匆地赶来，左右环顾yi圈后，走到玄墨跟前站定，作揖便问：“敢问可是蒙古少公主”

　　玄墨现下也急需有人替她解围，遂轻启朱唇：“然。”

　　该男子就势跪下行礼，嘴中念道：“下官郎青给公主殿下请安，下官奉礼部尚书梅大人之命迎接公主大驾，请公主随下官移驾。”

　　殿外顿时yi片混乱，七七八八地跪了yi地，玄墨暗叹：终是没躲过。玄墨最怕别人跪她，折寿。有个太监应景儿地轻声念了yi句不太贴切的大俗话：“会叫的麻雀不咬，能咬人的狗不叫。”

　　玄墨不想再纠缠下去，刚随郎青抬脚，那通传太监撕心裂肺地在身后喊了yi声：“公主”玄墨yi回头，接到的便是yi道可怜巴巴求救的目光。他身后就站着凶光毕露的赵氏姐妹。见玄墨回头了，那太监俯首叩头，又哭喊了yi句：“公主恕罪啊”哀戚的神色似乎配“公主救奴才yi命”更恰当yi些。

　　玄墨惊讶地问：“你何罪之有”

　　“奴才有眼无珠c不识泰山c奴才逾矩”他这yi陈列，倒让玄墨想起了刚才那yi搡，玄墨瞥了yi眼方才那丫环，入眼的却是满不在乎的yi张脸，玄墨脸色yi沉，肚子里的话冲口而出：“你这话可像是在数落别人”

　　“奴才愚钝。”那通传太监的确是够愚钝的。

　　“愚钝的不是你。”玄墨淡淡地开口，目光如炬，直射那冥顽不灵c不知天高地厚的丫环，而那丫环许是狐假虎威的日子长了，已自动地把自个儿升为国舅家出来的半个主子，竟毫无畏色地直迎玄墨。郎青虽然不知道在他来之前这里发生过什么，但他顺着玄墨的视线望去，心里也便明白了七八分yi准儿又是赵家的人惹了事儿，静观yi旁，不由心叹：此丫环命不久矣。

　　果不其然，那丫环挑衅的神态真就勾起了玄墨的火，玄墨的目光越来越幽邃冷冽，嗤道：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即便是母妃身边的丫环，也从不敢如此倨傲。再斜睨yi眼赵氏姐妹，却是yi副事不关己的高姿态。

　　两下正僵着，却眼见玄墨转瞬间就换上了yi张笑脸，嗔道：“人家初来乍到也不知宫里的规矩”话及至此，玄墨故意拖腔拉调，佯装“偷偷地”瞄了yi眼国舅家的两个千金，旁人见此也都以为玄墨要示好妥协。赵氏姐妹yi抹得色，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堂堂公主又能怎样

　　玄墨暗嘲：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还真想踩鼻子蹬脸。

　　郎青瞧出苗头有些不对呀，似乎公主的热脸贴上了冷屁股，正要开口，却听玄墨话锋转向了自己：“郎大人”

　　“下官在。”郎青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您说说，宫里对奴大欺主的怎么罚”

　　郎青从善如流：“轻则逐，重则死。”

　　玄墨收起笑脸，冷冷道：“很好，跟中都的规矩yi样，让那个奴才消失。”纤纤细指划向那通传太监，那太监刚要嚎，却见玄墨的手并未停下，直至赵家的丫环。

　　赵三小姐终是撕破脸上的平静，指着通传太监就尖声质问玄墨：“方才拦住公主的可是他，又与我的奴才何干”

　　玄墨轻扬下巴示意通传太监：“你怎么说”

　　幸好这太监脑子还没完全给浆糊死，嘎嘣溜脆地道出了他看到的来龙去脉，当然，他也说出了玄墨被搡到yi边的事实。

　　郎青越听脸色越阴沉，不待再辩驳什么，yi扬手，就近两个侍卫受意上前，郎青yi个眼色，某人消失。

　　半天没吱yi声的赵二小姐极其无礼地直视玄墨，直白地说：“少公主，何必跟yi个奴才较真”

　　玄墨桀骜地回视她，正色道：“灭自己的志气，长别人的威风。而且，”玄墨顿了顿，“总摆不准自己位置的东西留着便是祸害。”说的是云淡风清，但殿前的人闻言后都大气不敢出yi口，敢这么直白地揭赵家的丑的，玄墨成了头yi个，真真是初生的老虎不怕狗。

　　郎青径直把玄墨引到殿内旁侧yi处幽静的耳房门前，躬身道：“公主，梅大人说您不喜喧闹，故请您在此处休息，大典开始前，自会有人来引领公主前往太和殿，下官不便入内，您请。”

　　玄墨欠身还礼：“有劳郎大人。”

　　郎青受宠若惊：“公主言重。”

　　门旁的侍卫为玄墨推开门，玄墨yi只脚刚迈过门槛，突然回头冲郎青嫣然yi笑，俏声道：“对了，又差点失礼，还烦请郎大人替我多多答谢逸哥哥”

　　“下官定当为公主传到。”

　　“真好，连半路出逃也省了。”玄墨很小声地咕哝yi句，郎青听后不禁莞尔，她本还想逃么

　　就在耳房房门在郎青面前徐徐合上的那yi瞬，郎青分明看到玄墨飞身扑向了有吃有喝有软垫的罗汉床，他薄薄的脸皮不由自主地抽搐，看来梅大人对她的真性情还真是了如指掌啊。

　　郎青冲着合上的房门愣了好半天神，回想方才，在短短的不到yi炷香的时间里，自己就见识到了她千变的面孔惊喜的c雍容的瞬间c大方的c惊讶的c疑虑的c薄怒的c娇嗔的c清冷的等等等等，每yi张脸都不带yi丝矫揉造作，每yi张脸都精彩纷呈只是不知，倘若郎青知道了“这每yi张脸”也无非是玄墨佩戴的假面时，他还会作此念想么。

　　郎青暗叹：难怪梅大人会这么在意她c宝贝她，郎青似乎有些懂梅逸了。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叫人这般猜不透看不清不过郎青很肯定的是，当他听到玄墨亲切地唤梅大人为“逸哥哥”时，有yi股酸涩不知打哪冒出，并迅速地溢满了整个胸腹。郎青苦笑：不知今生是否有幸，能够亲耳得闻她唤自己yi声“青哥哥”。

　　“郎大人在那儿面门思过么”

　　“别胡说，谁没个忙里偷闲的时候”两个太监远远地窃窃私议着。

　　“侍郎大人，梅大人问您这边安排的如何了”yi个侍卫跑来打断了郎青的神游。

　　“哦，我这就去向梅大人复命。”郎青又望了yi眼那道房门，悄悄地阖了yi下眼，再睁开时，已是无比坚定地转身离开。

　　人生需似初相见

　　耳房面积不大，布置得却是豪华精致梨木罗汉床c紫檀太师椅，还有，仅凭那异域风情的图案就能yi眼辨出，连那地上铺的厚厚的羊毛地毯也是来自遥远的大食国。

　　罗汉床的矮几上摆满了桃花饼c荷花酥c菊花崩豆c梅花酪，玄墨yi看便知准是出自梅府那个点心师傅粗短胖的巧手，当场眉开眼笑，笑得那叫yi个玉润红娇，能叫所有的点心看了都会皮惊馅跳。

　　西泰殿殿中的喧闹仿佛都被那道门尽数挡在了外面。耳房内的玄墨整个人都陷在软垫里，横着摆出yi个变形的“大”字，时不时，还向空中伸出yi只胳膊，略抖手腕，然后精准无误地摸到自己想吃的点心。

　　就在玄墨嘴里含着yi颗菊香四溢的崩豆正欲昏昏睡去时，整座皇宫中回彻起通天礼炮声，新人到东宫了yi个念头敲响玄墨的心：观礼去纵使东宫内的拜堂之礼把包括方拓方直在内的小字辈统统挡在了门外，但玄墨偷偷溜到东宫门外去凑个热闹总可以吧说不定，东泰殿内的方直亦早已蠢蠢欲动了呢

　　想到做到，玄墨yi个鲤鱼打挺从软垫中坐了起来，用手背胡乱抹了抹嘴角，又轻拍了几下胸前的衣襟，以免带着不雅的点心渣四处招摇，兴冲冲地跑到门前。刚要推门，玄墨觉察到舌下仍含着刚才那粒崩豆，玄墨赶忙用舌头把它捯饬出来，毫不犹豫地微启牙关，顺势上下齐用力yi声钝响带来yi阵剧痛，逼得玄墨泪如泉涌，冲着门就跪在了厚厚的地毯上。

　　纵使做点心的大胖师傅手艺再精，也总避免不了yi堆崩豆中会出yi颗响当当c硬邦邦c煮不熟c炒不烂c砸不动的“铜豆子”，这机缘可比万分之yi还要小，而玄墨就这么“幸运”地赶上了，此刻，那颗硌到玄墨的牙的顽固的豆子仍躺在玄墨嘴里，因为她疼得已经顾不上把它吐出去了。玄墨的嘴唇虽然仍紧紧地贴在yi起，但嘴里的情形却大不相同上下牙床就那么支愣着，久久不肯再次合上。玄墨拧紧了眉头，紧闭着双目，双手捂着腮帮子，由着剧痛yi波又yi波地席卷而来，而玄墨唯yi能做的只有静待这阵痛楚自行退去。这架势，完全可以用隐c忍c不发作来贴切地形容。

　　照理说，被豆子硌yi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好巧不巧，赶上这阵子玄墨退牙，而那颗千锤百炼也整不垮的豆子又好死不死地顶在玄墨本就摇摇欲坠的yi颗牙上，这yi顶，本已离根的牙就生生地被钉回牙床的嫩肉里去，不死疼才奇怪。

　　玄墨逐渐恢复了些意识，殿外礼炮仍在轰鸣，每鸣放yi声，玄墨的身子就跟着哆嗦yi下，体内的筋也就相应地抽搐yi下，直到把玄墨折磨得头晕眼花，痛楚感才抽丝般从玄墨嘴中yi点点剥离，玄墨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礼炮结束，痛劲儿也过去了，玄墨欢喜地推开了门，把门的两个侍卫恭恭敬敬地回过身子，行礼问道：“公主有何吩咐”

　　刚启齿，“我”字还没脱口，“喀啦”yi声，玄墨听到yi声天崩地坼的巨响，脑中的弦儿再度绷紧，还没来得及哭疼，就傻呆呆地杵在原地了那颗牙，掉了。

　　俩侍卫垂头恭候了好半天，就瞅着公主的脚yi只在门里yi只在门外，这姿势保持了半晌也没动。其中yi个壮着胆抬起头来，刹那间脸色变得比宣纸还要白，嘴皮子也止不住地哆嗦。

　　玄墨虽不知他看见了什么才露出这般可怖的表情，但受他暗示，头壳里“嗡”地yi下冲上yi股热血，连嘴巴里也越发地溢满了黏腻发腥的液体。

　　另yi个侍卫也觉得情况不对劲，猛地抬起头来看向玄墨，倒抽了口凉气定神喊道：“血，公主吐血啦”玄墨下意识地用手背拭了yi下嘴角，但见手背yi片殷红。给那侍卫yi喊，纷至沓来的人都在玄墨眼前晃悠着，玄墨更晕了，情急之下，拨开人群向殿门仓皇逃去。

　　身后顿时乱作yi团。

　　“快传太医”

　　“快去东泰殿请方直方大人”

　　“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跟上去伺候着”

　　“不好啦有刺客，公主被下毒了”想象力太丰富了玄墨乍闻此言，惊得左脚直去绊右脚。

　　殿门近在眼前，玄墨yi闭眼，略施蜻蜓点水，向门外飞去天杀的哪个不长眼的这时候把门关上了这yi飞yi撞，力度倒不小，玄墨不单单给弹了回去，重撞之下也让她不自觉地张口喷出了嘴里蓄了已久的不明液体“噗”

　　慌乱之中，玄墨好容易才沉气稳住了身形，强行睁开了双眼。逆着有些刺目的光看去，玄墨傻眼了刚才撞到的，不是门，竟是个人唉，还是玄墨避之不及的骆修。

　　“你弄脏我的袍子了。”骆修右手反扣住玄墨的左腕，只轻轻往上yi抬，玄墨的身子就被yi股子蛮劲儿带到了骆修身前，两人面在咫尺。玄墨此时才瞅见骆修那身青色长袍的前襟上正“怒放”着yi朵“血牡丹”，掉个牙也能出这多血玄墨有些小小地佩服自己，这算不算“血口喷人”呢玄墨边这么想边瘪了瘪嘴，想大笑却不敢。

　　后面跟来的宫女侍卫太监们yi看门口这yi幕，都以为是宁安侯世子正在为少公主“把脉”，更没yi个敢多加言语的，纷纷很识趣儿地退到yi边安静地候着。

　　骆修留意到玄墨眼神迷离，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她在胡思乱想神游太虚，不由地怒火肆意。玄墨骤然感到左腕上yi紧，又烫又痛的滋味儿迫使她抬头狠狠地白了骆修yi眼，那架势，活像yi只骄傲的母鸡。可两人对视的瞬间，玄墨看出骆修冷漠的表情无yi丝波动，手劲也似要把玄墨的腕骨捏碎，玄墨的小心肝儿yi阵痉挛，当下才反应过来：骆修还不知道自己是谁，而自己也应该装作“不认识”他才算正常，毕竟，这是蒙古少公主方玄墨和骆修公子的“初次见面”。

　　想到这儿，玄墨突然变得低眉顺眼起来，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问道：“这位总管，我这就差丫环为你更衣换洗，你意下如何”温声细语却不卑不亢，言罢还不忘故作羞怯地瞄了yi眼骆修。

　　如玄墨所愿，骆修漂亮的黑眸中转瞬间便风起云涌，典型的暴风骤雨前的征兆。

　　“你叫我什么”

　　“这位总管大人，有什麽不对么”玄墨故作惊讶，“你仪表俊美气势不凡脾气还颇大，yi看就是宫里头呼风唤雨的主儿。”玄墨还很肯定地点点头。这招可真损，明褒暗贬，被当成太监总管，骆修不怒才怪。果不其然，骆修的脸绿了青，青了紫，紫了又黑，变色都找不着基本色谱了。

　　两人之间生成yi股气流。

　　“方大人。”

　　“见过方大人。”殿外长廊上yi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和yi连串问安的声音由远及近。玄墨大喜，撑腰的终于来了

　　yi直紧握玄墨手腕没放的骆修敏锐地觉察到玄墨脉搏激烈的变化，指肚动了动，这才警醒到自己刚才只顾动怒，却忽视掉了指腹下异于常人的触感，这冰凉于片刻间就化去了骆修的戾气。狡诈的骆修了然，俯身在玄墨耳边软语yi句：“修已知道你，你还不知修羞么”旋即在方直来到之前松开了手。玄墨腕上赫然多了yi个“镯子”。玄墨闻言眼皮很不爽地直跳，十分警觉地睇了骆修yi眼。

　　骆修冲她展开嫽妙yi笑，笑得玄墨那颗尚未发育成熟的小心七上八下，惴惴不安，yi阵眩晕再度袭来，载晃几下后，玄墨被方直从身后扶住了腰身。

　　“直，不为我引荐yi下么”骆修再度恢复云淡风清的从容。

　　“噢，玄儿，这位是宁安侯世子骆修，年轻有为，国士无双。”刚稳下脚跟的方直装模作样地按照身份的尊卑为“初见”的双方作介绍，“修，不必多说，这就是穆赛汗的小公主，太子妃的亲妹妹。”

　　“骆修见过少公主。百闻不如yi见，少公主果然是冰肌玉骨，冰雪聪明啊。方才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公主海涵。”骆修行礼如斯，目光很坦然地落在玄墨的左腕上，玄墨的心肝肺当场气炸，当面却不好发作。听闻骆修话中有话的方直脸上有些不好看，玄墨是寒冰体质这个秘密可算得上是严防死守，他骆修又是从何得知

　　玄墨暗自在宽袖下面活络yi下至今仍隐隐作痛的手腕，笑语嫣嫣地说：“哪里，哪里，世子客气了，本就是我失礼在先，世子又哪来失礼yi说呀”表面上虚情假意地客气着，仿佛那个在心里大声咒骂c自认与骆修结定梁子的人不叫方玄墨，而只是随便yi个路人甲乙丙。

　　望着两人你谦我让都到了极不正常的份儿上，方直心中疑云密布，审时度势地对着玄墨插问yi句：“你又怎么失礼在先了”口气霸道，从方才的谦谦人臣又摇身变回玄墨的长辈。

　　玄墨恶人先告状，丝毫不提她吐了人家骆修yi身污血的事儿，反倒信口胡说八道，扯着方直的衣袖就嗔道：“哎呀，此事说来话长，来时带路的那个自称是个总管，现在想起他来我就生气，你说他穿什么颜色不好，非要穿身儿青色，我人生地不熟，只知宫里分等级统yi服色，所以，方才我yi见到骆世子就把他误当作西泰殿的总管了。”

　　方直暗忖：太监穿什么色儿他自己说着算么而且，宫中总管穿的青是天青，而骆修身上分明穿得就是玄青，玄墨的眼神又不打结儿，摆明了是在强词夺理指桑骂槐胡乱编排骆修。

　　都这样了玄墨还不算，故作坦诚地问方直：“小舅舅，您说，这能说不是我失礼在先么”

　　方直哭笑不得，胡乱点了点头。

　　玄墨转而对骆修正色道：“骆世子，如此还望您别介意啊”玄墨说话音如莺啼c清扬婉转c字正腔圆，加之是在西泰殿门前的空旷处，扩音效果极佳，方才她的yi番“辩白”被殿里殿外近身而伺的下人们听得可是yi清二楚，纵使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笑出声，可暗地里也早已憋胀了肚子。

　　都这样了，还能“不介意”吗骆修硬是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两个字答复玄墨：“不会。”

　　玄墨笑靥如花绽放，临末了了又添油加醋：“我早说嘛，骆世子心胸开阔，气宇不凡，就算是同穿青色，那太监可比骆世子还c难c看，真c的”玄墨铿锵有力地肯定道，言下之意就是

　　传说中马屁拍在了马脸上就是这样，骆修濒临失控。

　　方直倒是回想起二姐的话“玄儿自小不喜多言，有些口拙”，“口拙”方直瞥了yi眼阴沉着脸的骆修，不由地怀疑：玄儿这是真拙还是假拙

　　“方大人，王太医已到耳房，您看是不是先给公主把把脉”

　　“嗯，也好。”方直送了口气，说真的，这和稀泥的真不好做，他朝骆修yi拱手道：“修，那就先失陪了。”扶着玄墨就回方才那间耳房了。

　　冰融春暖花儿开

　　“贤侄，公主身子并无大碍，方才只因心绪起伏过于激烈才诱发心脉yi时紊乱，导致头晕目眩c气血上涌。”玄墨听出，这个声音与上回她诈晕时替她把脉的那个和气老头的yi模yi样，原来他就是王太医呀。

　　“可是与体质有关”方直有些不放心。

　　“无甚关联。”

　　“这就好，有劳王世叔了。”方直起身相送，玄墨坐在罗汉床边丢荡着两条腿，眼角时不时飞快地横yi眼桌上被她吃剩下的菊花崩豆，目光中满是恨意和畏惧。

　　方直折返回来，点着玄墨的脑门子佯怒道：“你啊我是服了你了，能把城府极深喜怒向来不写在脸上的骆修整得牙根痒痒，你算是头yi个你给我照实说，倒底怎么回事”说着，方直又宠溺地拍拍她yi头软毛，与她并肩坐了下来。

　　见方直好气好笑还很感兴趣的表情，玄墨就朝方直挪了挪屁股，黏在他身上，从吃崩豆硌掉牙开始说起，yi五yi十地娓娓道来。说到激愤处还不忘撸起袖子向方直展示腕上已然发紫的“镯子”，嘴里念念有词：“此仇yi日不报，吾yi日宿寐难安”

　　方直喷笑，无奈地警告说：“你少去招惹他，跟他斗心眼儿你还欠点火候”

　　玄墨不以为然地朝方直做了个猪的鬼脸。yi股融融的暖意在两人之间弥散开来。

　　殿外钟乐齐鸣，锣鼓喧天，方直若有所思地望了望窗外，脸上的笑意渐行渐远，呢喃道：“吉时终是到了。”

　　玄墨迫不及待地拽住方直的衣袖，边往门外拖边兴奋地嚷嚷：“到了到了，那就快走啊，迟了就要错过姐姐踏花阶了”

　　也不知追溯到何时何地，男婚女嫁这天，出现了“踏花阶”这道仪式，顾名思义，就是拜过堂后，男子执女子之手，共同踏过yi段铺满鲜花的路，取其“繁花似锦程”之意，以求婚后的日子美好兴盛。久而久之，“踏花阶”渐成风气，上至宫廷，下至民间，无不纷纷效仿，而这其中又以宫中大婚上的踏花阶最为盛大隆重从承文门到太和殿之间长达数百丈的甬路上，铺满厚厚的yi层应季鲜花，整个过程，就算是无缘亲身走上yi遭，光是亲眼目睹，也会让人终生难忘。其奢华壮观的程度，即便是再富甲天下的门户，也是望尘莫及的这便是皇家的排场。

　　由此也便能知道，为何玄墨要这么急地催促方直赶往太和殿。

　　方直以yi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盯了玄墨片刻，本来交握在膝头的双手忽然摊开向下，用力yi拍大腿，便起身边嗟道：“好，这就带咱们的小玄儿观礼去”随即牵起玄墨的手向外走。

　　刚出鸿鹄宫，宫中礼炮再度轰鸣，似乎是从正南方向上传来，玄墨脚下yi绊，摆头直叹：“完了，用走的肯定是赶不上了，都到承文门咧”声音不大，却显然是说给方直听的。

　　方直饶有兴趣地故意逗她：“在宫里可不许你由着奔撒蹄子狂奔呀”

　　“那可如何是好呀”面子上浑是为难，玄墨yi双慧黠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方直。

　　方直哑然失笑道：“罢了，我就勉为其难地当yi回你的坐骑吧”说着，右臂就绕过了玄墨的腰，低头迅速掠了yi眼玄墨，“小玄儿，准备好要飞喽”这句话即刻间便让玄墨亮晶晶的眸子中绽放出异彩，方直脚下yi踏，借力趁风而起，他飞得比大哥吉布还要稳还要高，玄墨很想高声尖叫。抬眼偷望yi眼方直侧脸刚毅的线条，玄墨的心微微有些动摇，破天荒地承认：方直其实还说得过去，并不完全是自己早先想得那么糟糕。

　　方直挟着玄墨，灵猫般依次踏过正九殿的重重殿顶，当途经承禧殿时，与正职守在那儿的大内高手南靖擦肩而过，两下照面的瞬间，方直还潇洒地打了声招呼：“小靖子”目瞪口呆的南靖在他们身后大叫yi声：“方直，你太放肆了”方直并未做停留，在空中竖起左手食指，轻蔑地向空中摆了两下，指下之意就是 “yi般yi般”的“谦虚”表示，老早就相识的南靖当然看得明白，当场气得干吐了口唾沫：“啊就呸yi般般你个头，自作多情的德行yi点儿也没改”

　　很快，方直与玄墨就像蝴蝶yi样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太和殿阴面的碧瓦上。方直朝玄墨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玄墨点点头，两人这才俯趴下身子，摸索着爬到殿顶，扒着太和殿的殿脊处，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顷刻间，玄墨便被俯瞰到的yi幕深深地震撼住了。

　　此时正值百花郁盛的六月，所以太和殿前直通向承文门的甬路上平地起了yi座五彩绚烂的鲜花台，足足厚yi尺有余，放眼望去，既似银河落入凡间，又似凭空延展出的通往瑶池的天路。路尽头，六对身着宫装手挎花篮的童子已跳起了散花舞引领在先，随后便是太子谢铮和新晋的太子妃方留书，方留书头戴的凤冠上的珠帘已被挑至yi边，露出粉雕玉琢般的娇颜，太子yi手紧执其手，另yi手扶在她的纤腰上，呵护之情尽数写在俊容上。yi对新人跬足慢移，每行yi步，都是纷红骇紫，蓊葧香气。

　　玄墨远观太子对姐姐的包容，不由冷嘲yi声：倒也算人模狗样气儿大了，肚子便涨得越发难受，身边的方直突然掩鼻道：“怎会这么臭”嘴上说着，心里头也顺道提高了警惕，恐是有恶人放出了不知是什么名堂的毒烟。

　　玄墨吐吐舌头小声道：“人家豆子吃多了么”方直当下嫌恶地往外挪了挪。玄墨有些不好意思，便强行克制着。没yi会儿，兴奋的玄墨便又忘了形，大笑间忘了把门，像yi只被针扎过的球yi样慢慢地慢慢地神不知鬼不觉地开始泄气，方直再度皱眉，可总不能因为这么点小事跟yi个小孩子发作吧，这种借题发挥也太没风度了。鼻闻着玄墨越发的肆无忌惮，方直终是忍无可忍地要求道：“小玄儿，放之前给舅舅提个醒儿成不”

　　玄墨理直气壮地答：“舅舅，臭屁不响，响屁不臭，但要它是响还是臭我可把不准，而且，纵使上能管天，下能管地，中间可管不了人放屁耶”

　　方直被噎，无奈地把头搬回去，忿恨地说：“放吧放吧，舅舅注意便是了。”这年头，无辜的人总理亏。你说这能“注意”的了么方直的话听着委屈至极，好像放“毒气”的是方直yi样。

　　玄墨正看得如痴如醉，方直yi只汗湿的大掌悄没声儿地伸了过来，紧紧攥住了玄墨的手，玄墨没防备，吓了yi大跳，还未及抽回手，就听方直紧张兮兮地问：“你的堇扇呢”

　　话音未落，太和殿前突然yi片混乱，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玄墨就被方直蛮力拖进怀里，护在身下。这yi拖yi拽，玄墨的脑门直挺挺地猛撞上方直的胸膛，“咚”地yi声巨响，撞得她眼前金花四射，玄墨心里直嘀咕：有事儿没事儿把个胸脯子当钢板yi样练那么硬，吃饱了撑的不是

　　习武的敏锐让玄墨和方直都捕捉到yi声犀利的“嗡嗡”声，这是兵刃飞速破空的惯有的长鸣玄墨觅声向下俯瞰，只见混乱中yi道黑影执yi柄短剑挺身直逼太子和姐姐，胸中顿时yi阵热浪翻滚，贸然就要飞身冲下去，方直死死地抱住她，嘶吼yi声：“给我老实呆着”玄墨不服，又奋力挣扎几下，还是无果，只能任由方直禁锢着自己，激奋之下鼻翕扇动，面红耳赤，怒目直视刺客的yi举yi动。

　　眼见就要刺到太子跟前，紧张至极的玄墨不由地又是yi阵眩晕，泫然无力地贴靠在方直坚实熨烫的怀里，玄墨这才知道，此时的方直跟她yi样紧张，若不是护着她，方直yi准就冲下去了。

　　危难当头，太子挺身护在方留书身前，侧脸温声安抚受惊的方留书，神情自若，处变不惊，帝王的雄霸沉稳大度之气在此刻尽现无遗。

　　短剑攻到太子喉前yi寸处，“铮”，突如其来的yi把长剑恰如其分地插进了这不余盈寸的空袭中，瞬间，长剑剑身以迅雷之势垂直地接受了短剑利尖的“巡礼”，剑剑相接摩擦出方才那刺耳的yi声铮鸣。

　　“承影剑”玄墨低呼。玄墨在列子汤问中看过关于它的记载，相传承影是yi把精致优雅c有影无形之剑，剑影只存片刻，会随着白昼的来临而消失，直到黄昏，在白昼和黑夜交错的霎那，那个飘忽的剑影才会再次浮现。但如果练至人剑合yi的境界，剑的主人便可以随意驱动剑形。没想到，自己竟能有幸见识到上古名剑。

　　而那手持承影在千钧yi发之际挡住刺客的，正是那日在太子书房中的战承嶪。

　　照眼下的情形来看，刺客们想是先于殿前制造混乱，尔后趁乱下手，完成刺杀太子和太子妃的任务。好在齐剑奉太子之命，早早地对其掌管的御林军做了周详的布置，玄墨先前见到的将士假扮太监yi事，便是齐剑的计策。如此yi来，混乱发生不久，这些安插在周围的御林军便如天降神勇，掩护着观礼的皇亲贵胄撤出了殿前广场。玄墨这才明白过来，那个好心的“假太监”提醒她小心的是什么。

　　方直yi直全神贯注地紧盯着甬路当中正与黑衣刺客激战的战承嶪，脸上的紧绷丝毫没有松懈，战承嶪的剑术yi直为朋友们所称道，再加上承影在握，更是如虎添翼，可眼下，那黑衣人不但从容地接过了承嶪十余招，而且至今未与承嶪分出伯仲，这着实让方直有些忧心。

　　剑招如其人，承嶪出剑招招精准平稳，看似朴实却灌输了深厚的内力在其中，加上承影飘忽不定，虚实结合，杀气凌厉。而黑衣刺客剑招花样百出，诡异复杂，剑花yi个接yi个，虽无甚内力，可剑势依然能透露出阴狠毒辣，两下相较，承嶪因找不出对方yi丝破绽，只能见招拆招。

　　黑衣人被承嶪缠住，仿佛正中刺客们的下怀，转而齐齐攻向太子和方留书。太子随手抽出贴身软剑，yi手环着方留书，空余另yi手来应付yi群刺客。就在他渐显疲态之时，更衣返回的骆修抖枪杀入重围，白袍银枪，在五彩的花阶上显得尤为扎眼，枪旋如飞轮，所过之处却不见他卷起yi瓣落英，让观战的玄墨啧啧称奇。

　　“承嶪和修他们在下面苦战，你小子怀抱美人儿躲在这儿看热闹”南靖翩然落在方直身边，照葫芦画瓢地趴下。

　　“皇宫内yi次杀进这么多刺客，大内阁难脱其咎，你小子还有心思说我的风凉话”方直眼皮抬都没抬，冷嘲了他yi句。

　　“那可真是冤枉啊，你前脚刚走，后脚我就被引去了大红墙，那里不知打哪儿冒出yi大帮子莫名其妙的死士，大内阁的弟兄们到现在还在咬牙挺着，我挂了彩才好不容易杀出来，本想找你们搬点救兵，哪承想这儿也干上了”

　　方直凛冽地扫了他yi眼，厉声问道：“现在没人护驾皇上在哪儿”

　　“想来圣驾还在东宫，至于护驾么，你那yi大家子够用不两个将军yi个大汗，哦，你哥和梅逸也在，先顶上yi阵子应该没问题。”

　　方直死死地盯着下面，双目喷火，浑身的骨头都在咯嘣嘣地响。

　　玄墨听出了局势的紧迫，用冰凉的手轻抚了yi下方直引发怒而变得有些扭曲的脸，唤道： “小舅舅，你去吧，我老实呆着便是。”

　　方直炽热滚烫的脸颊被这沁凉yi激，猛然清醒了几分，深邃的目光在玄墨眼中逡巡徘徊了片刻，沉声命令南靖：“那好，你来温香玉软，我下去助战，可你小子就是把命搭上也给我护好她”

　　方直把玄墨塞到南靖怀里，yi记大鹏展翅持剑落入场中。南靖搔搔头皮，低头与玄墨大眼瞪小眼，而后望着大殿下与人奋力厮杀的方直，呆楞了好半天，才砸吧出方直话里的深意，不由暗叹：方直你个死小子，你找我就从没有好事

　　yi时间，南靖对怀里的玄墨是想拥着也不是，想推出去又不敢。

　　“公公主，小的，得罪了。”

　　玄墨心系方直安危，也顾不上搭理南靖，弄得南靖心中yi阵忐忑。

　　太子护着方留书边打边往太和殿这边后退。甬路上的承嶪无心之中往这边瞟了yi眼，当即大喝yi声：“仔细太子妃”显然这是喊给太子听的，刺客趁他分身，yi剑刺入承嶪的左臂。此剑刺得极深，承嶪应声向后踉跄了几步，马上处于劣势。

　　玄墨见状，随即命令南靖道：“去，你去帮衬yi把。”

　　南靖犹豫不决，玄墨冷喝道：“两害相较取其轻，你蠢得连国之储君和邻国公主孰轻孰重都分不清么”

　　“喏，小的遵命。”南靖闻听此言方才起身，却突然回头问道：“公主可有防身兵刃”

　　玄墨神色稍滞，硬是咬牙道：“有。”

　　“拿出予小的yi看。”此时玄墨觉得南靖认真得叫人发指，她身上哪有什么兵刀枪剑戟

　　兵刃c兵刃玄墨抓耳挠腮，有了

　　掏索半天，玄墨费劲巴哈地从后腰带上抽出堇扇，在南靖面前yi晃，企图蒙混过关。

　　熟料南靖眸中精光yi闪，赞道：“甚好的兵器那公主小心，小的去了”遂飞身而下。

　　甚好的兵器玄墨错愕，挖宝似的急急展开，前后扇面被玄墨反复倒腾了好几遍，任玄墨怎么瞅怎么觉得手上持得不过就是yi件女人用的玩意儿，玄墨自嘲地笑笑，随手把扇子举至额前，吊儿郎当地挡住刺目的正午阳光。正是这yi无心之举，让玄墨发现了扇子中的门道。玄墨从投洒在碧瓦上的扇影中发现，yi般折扇的扇骨顶端都是平的，而自己的扇子扇骨根根都是匕首的形状，利刃尖巧妙地被扇面都藏住了，玄墨心思幽然yi动，抬手迎光yi端详，不禁别有深意地笑道：“果然是甚好的兵器”

　　玄墨正得意，底下却是势乱如麻。方才战承嶪之所以分心，就是因为他瞥见太子身后yi道黑影正欲偷袭方留书，明眼人都看得出，太子的致命软肋就是方留书，刺客又不傻，自然晓得这个道理。那偷袭之人身手敏捷毒辣，而太子又要顾及不能伤到方留书，招数不能尽然发挥，加之身边还有其他联手对付他的刺客，十几招过后，渐渐有些分心，那人瞅准时机，虚晃yi招直捣太子，实意却旨在方留书，太子中计，方留书被掠走。

　　“书儿”太子yi声又悲又恼的嘶吼回荡在空旷的殿前广场上，玄墨闻言大惊失色，也顾不上隐蔽自己了，yi骨碌翻起身子，单腿跪在屋脊之上，手中摊开堇扇，欲伺机而动。

　　方直心下yi沉，知道情况不妙，加快出剑速度，以便速战速决，yi记横扫，如秋风扫落叶yi般扫落yi颗头颅，旋身向太子飞去，玄墨的腿有些发软，她从没见过这么毒辣的方直，脑中不由回想起方直的训话“习武之人哪能不沾血腥”

　　“谢铮，自古以来，江山美人，便如鱼或熊掌，两者不可兼得，如此，你便做个决断吧”偷袭之人扼住方留书的喉咙，迫使她出不了声音，太子神色凛然，也不言语，举步向他逼近。

　　“你若再敢向前半步，我便先掐死她，让你们做对亡命鸳鸯”果然，方留书的面色更加惨白，太子拧紧了眉毛。

　　“主上，太和殿上有人小心他们使诈”有刺客看见玄墨，大呼yi声，方直勃然大怒，飞身刺穿多舌之人。不久前南靖的现身就已经等于告知了方直：玄墨现是孤身yi人，所以他边战边忧心，就害怕会有刺客发现她的存在，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yi众满含杀气的目光纷纷向玄墨探去，方直的心悬了空。

　　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太和殿之巅的冤怨相报

　　玄墨正在飞速转着脑瓜子，精打细算着如何才能既不给方直添乱，又能巧妙地从歹人身后救下姐姐，偏偏就有个该死的家伙yi语道破了自己的行迹。见方直yi剑刺穿那家伙，玄墨差点兴奋地在太和殿上高唱yi曲赞歌。眼见着方直开始全力搏杀欲向自己动手的刺客，玄墨情急生智，妙睛yi转，转过骆修，当下盘算出个yi石二鸟之计玄墨最拿手的把人变成，笑柄。

　　说干就干，玄墨四肢尽数攀上身侧用来装饰殿脊的石兽，佯装十分惊恐地仰天yi声：“该死的姓骆的”骆修闻声脚下yi滑，yi种不妙的情绪瞬间游走于体内各处。众人的动作也纷纷放缓，待听下文。

　　“老娘要回万花楼回万花楼你听见没”公子们yi边打yi边嗤嗤地笑着看向骆修，骆修的俊脸yi日之内再度垮了下来。

　　“姓骆的”玄墨又强调yi遍，骆修挺枪yi挑，气势汹汹地就要飞身上去堵住那个女人的嘴，却被又杀上来的刺客团团围住。

　　“你是故意的知道人家怕高你才这样的选哪儿做不行非要到个鬼屋顶上来老娘不干了”玄墨不堪入耳浪荡至极的话果然放松了刺客们的警惕，却也泄了公子们的劲儿笑得都拿不稳兵器了。

　　“原来是个野合的”

　　“啧啧，那位可是宁安侯家的”

　　“可不是，宫里姓骆的小子仅此yi位”

　　“那小子真有情调，真能造”

　　“赶回去，咱们也试试屋顶的滋味”

　　听到他们的议论，除了方直和骆修，公子们更是控制不住地想爆笑。那不顾羞耻的话让方直耳根子yi阵发热，别忘了，玄墨可是他全权负责的，把个清纯的小丫头教成这样，他怎么向姐姐姐夫交待手劲yi抖，连剑柄也没入刺客的体内。得空偷瞥yi眼骆修，完了，心头肉惨跳，不住地替玄墨感到担心骆修比刺客还不好对付。

　　骆修倒真是火大了，他攥着花枪的手青筋暴突，仿佛手里头握着的不是枪，而是玄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