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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串一夜情人 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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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从记忆深处猛地探头恶作剧般,让她浑身直打哆嗦、冷汗直冒,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这可怕的梦魇。

  黑影就要逼近、黑影越来越近……她无从选择,可是她不想认命;她好不容易重新开始生活,摆脱了不堪的过往,她不要重蹈覆辙。

  她不服!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她?

  她尖叫、她呐喊、她咆哮,只是仍动弹不得。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就在黑影即将覆上她的刹那,上帝似乎听见了她不平的控诉,恍惚间,电话铃声传人她耳膜里,吓跑了黑影她费力地伸出手想拿起话筒,但一个梦魇却令她四肢百骸宛如压了个千斤鼎,脑袋翁翁作响,晕眩不已;终于,她捉到了话筒,忍不住吁了口气,带著惺忪的嗓音问道:“三更半夜的,妈,你有什么事?”

  此笃定的原因是截至目前为止,除了公司的人事资料上以外,这个号码只给过母亲一人。

  其实当初要安装这支电话时她也曾犹豫过,她了解自己不擅长也不需要人际关系的经营。但身为现代人,身边连一样简单的电子通讯设备都没有,似乎太说不过去。如今,她倒是不后悔作了这项决定,至少她和母亲的联络方便多了。

  彼端传来哽咽声,抽抽噎噎地完成不了一个句子。

  林洁霜慌了,振奋精神要探究原因:“妈,发生什么事了?”

  “他……你爸爸他……”

  “他——怎么啦?”林洁霜突然感到罪恶,因为她潜意识里希望母亲的回答是:他发生意外!然而这个“他”偏又是生她的父亲!

  “他打我!”林母说著又哭了。

  “什么?!”林洁霜震惊不已。“他为什么打你?他凭什么又动手打你?”

  “没有啦,只是他心情不好,喝酒后会打我发泄而已。”

  “喝醉、心情不好就可以打老婆出气吗?”林洁霜忿恨难平。“妈,你干嘛傻得让他打?他前后总共打了你几次?”

  “没有啦,他以前都只是用手打而已,今天他不知是怎么了,变成拿扫把,我躲不掉,我——”

  “妈,你真傻!”林洁霜心疼地骂道。“现代的女人可没必要要逆来顺受去忍受丈夫的暴行。妈,我带你去验伤,然后告他!”

  “告?!”林母语调软化了。“没那么严重啦,好歹夫妻一常”

  “你的婚姻都出现暴力了,还在跟他‘夫妻一朝?他无情在先,你又何必有情有义于他?妈,听我劝告,和他离婚算了。”一想到自己身上流有一半那男人的血液就备觉恶心。

  “可是……”林母犹豫不定。“不好啦,老夫老妻了还闹离婚,会被笑话的。”

  就是这分懦弱才迫使为求自保的她不得不离家十多年!可是,一个没受过多少教育的女人除了以夫为天,又能怎么办呢?

  毕竟,气魄与懦弱同时存在人性中。

  “难道你想一辈子被他打?”林洁霜再接再厉试图说服母亲和他分手。

  会打老婆的男人最、最、最烂了!

  “不会啦。”

  “妈,别忘了,你现在是因为被他打后在向我诉苦的。凡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他以前打你,现在打你,以后还是会打你。打老婆已经慢慢变成一种劣根性,一种他生活的习惯了。”林洁霜语带威胁地恐吓道。

  这回说什么她都要把母亲给接过来共同生活,即使得无所不用其极。

  “可是……”林母还是迟疑。

  “妈,要不然你先搬来我这住几天,让他紧张、担心一下也好,趁机试探他到底重不重视你。”威胁不成就改用哄的,总有行得通的方式吧?

  “这——好吧,妈就到你那住几天,看看你的房子怎么样,我还不晓得你住哪里呢。”

  没想到母亲这回会这么爽快就答应,林洁霜意外又高兴。

  “妈,明天来吗?你会不会自己搭车?还是我过去接你?”

  “你要骑车来接我?”

  “不,我没买车,我上下班都搭公车。”

  “那你怎么来接我?妈大字不识几个,自己出门铁定丢了。”

  “没关系,我搭车去接你。”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排除万难都得把母亲安全接回来。

  “何必那么麻烦?我记得你那个男朋友——黄先生啊,他不是有开车?”人家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她对女儿那个男朋友可念念不忘哩。这么气派、有模有样、气宇非凡、风度翩翩的男人可不好找,她女儿不仅眼光好,也很幸运。

  “黄、黄——先生?!”林洁霜的表情活脱像生吞颗卤蛋,梗得满脸通红,喘不过气——该死的!惨了,完了!妈什么时候脑筋不灵光,偏挑这时记忆力特佳。

  人家好心客串她的一夜情人,事后不仅吃了人家一顿,又醉得上人家照料一夜。然而她为了顾全自己的心又摆脸色给人家看,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人家?唉。

  “就叫他来接我,我想现在马上到你那里去。”林母说。

  “现在?!”林洁霜瞪大眼搜寻闹钟踪迹。“妈,现在已凌晨两点多了耶,明天大伙都必须上班,怎么可以去吵醒人家啦?”

  “可是你说要让你爸爸紧张一下,他现在睡著了,我失踪的话也一定会著急得不得了,如果明天再走就不刺激了埃”

  呵,这一刻脑子又精明了。林洁霜晃首失笑。

  “好吧,那我打电话看看他有没有空。妈,为了不吵醒那个人,尔五分钟后再打给我。”

  “嗯。”

  挂断电话,林洁霜匆匆取来包包,将里头的东西全倒了出来,里头找寻——她记得他曾经塞过一张抄有他家电话号码的字条给她,以备她有急事时可随时找他。

  在哪呢?在哪呢?

  翻呀、搜呀,终于!她发现了那张皱巴巴的黄色便条纸。手有些微颤抖地拾起它,打开,映入眼瞳的是几个字迹端正有力的阿拉伯数字。

  飞快捉起话筒,按下一个数字后,她双手停在半空,内心交战著——这样好吗?

  假如再有牵扯,怕往后便会这么纠不了。若有朝一日他烦了、卷了,她恐怕回不了如今的自在——什么时候发生的!什么时候他居然不知不觉进驻她心房了?才说要防……怕是迟了一步——这下,怎么办才好?

  甩甩头,她毅然按完那串数字。

  暂且不去思考那些,将母亲接来才是当务之急,所谓的“无所不用其极”自然包括这项,是不?

  电话响了第三下便被接起,且语音清晰。

  这表示——他未就寝?

  对了,他是作家,听说作家在夜阑人静的深夜特别文思泉涌,他大概也不例外。

  “喂?”司徒黄魅问了第三声,以为是恶作剧电话,正要挂上,蓦地听见那朝思暮想、低低柔柔、婉转动人的嗓音——是林洁霜!

  “请问是黄魅吗?”客套的开场白。

  “这支专线属于我,所以正是我——黄魅。”他喜出望外,不敢置信。“洁霜,我真没想到会接到你的来电,尤其是在这种时分。

  “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她学不来拐弯抹角,只好开门见山地说。

  “真够直接的。”司徒黄魅打趣。“但我很乐意。说吧,什么事?”

  “可不可以麻烦你去接我妈来我家?现在。呃……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怎么走吧?”

  “真意外你会知道我那过目不忘的本领。接伯母是没问题啦,旦我不知道你家,而且这么著急,是否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司走黄魅关心。

  “如果你愿意只帮忙,不过问,那我会很感激的。”林洁霜淡淡也说。

  “你——”司徒黄魅摇头。“你老要人家这么莫名其妙地帮你忙,好没良心。”

  她缄默不语。

  “我现在马上、立刻去接你母亲。告诉我你家住址吧。”司徒黄魅叹口气后说。

  莫名其妙就莫名其妙,他认了,谁教他总放不下她呢?从邂逅当时就被她哭湿了胸膛起。

  ※※※

  司徒黄魅将林洁霜的母亲送抵目的地后,发现她已等在楼下口根电线杆旁。

  迅速将车停好,他跑到她面前,略带谴责地说:“我不是保证过一定会将人平安送达吗?老天,你知不知道一个女孩三更半夜站在马路旁有多危险?”

  “我——”林洁霜答不出。其实她是不想让他进房里去,所以先在这等。看见母亲从车里出来,东张西望地打量四周,她走了过去。

  “这里环境真不错,挺清幽的,房子也很新。”林母仰望眼前的建筑物。“你住几楼?”

  “七楼。”林洁霜审视著母亲身上的伤痕。还好,不是太严重,手臂有个棍子打出来的瘀痕,嘴角和脸颊有些肿,幸好没见血。

  不过,身为丈夫的男人这样对待他的妻子,怎么说都非常低级。

  “妈,我帮你提行李。”

  “好。对了,黄先生也一块上去坐坐吧?”林母亲切地招呼。

  “不——妈,呃,钥匙给你,你自己先上去,我跟黄先生说几句话。”林洁霜将一串钥匙塞进母亲手里,推她进门。“七楼a座。”

  “唉,有话上去说嘛。”林母望望他们。

  “不好啦,妈,你瞧瞧现在几点,人家肯帮这忙已经很感谢了,当然得尽快让他回家休息。”

  林母想了想。“也对。那我就先上去了。”

  “嗯。”待母亲远离视线后,林洁霜才转向司徒黄魅,诚心道:“今天实在谢谢你。”

  “既然有这心,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司徒黄魅嘴角噙著笑意。

  林洁霜一愣,忙撇清:“我并没做任何言语上或行为上的强迫举动,这个小忙,是你自愿帮助的。”

  “哈,我总算见识到何谓‘过河拆桥’了。”

  “你——”他的刺激害林洁霜面起赧色。“不然你想怎样?我也是为你著想,让你快快回家休息去呀。”下一秒,她又振振有词。

  司徒黄魅若有所思地盯视住她,那目光大胆却又朦胧,矛盾极了。

  林洁霜无所遁逃,呐呐地低叫:“干嘛那样看我?”

  “洁霜,你真是个不坦白的女孩。”

  “你——怎么说?”她可不服气,她哪里看出来不坦白了?

  “你的房子除了你母亲,还是不愿让任何人进去,是吗?”

  她不语,没点头也没否认。

  “可是我看出了在你眼中,我不是任何人,我是黄魅,充当你一夜情人后所衍生的情感既不可否定也不能抹煞,我已经是例外的了,对不对?”他一针见血地分析。

  被戳中心事的难堪顿时冲击著林洁霜,她先是哑口无语,继而被一种称之为“恼羞成怒”的情绪所覆盖。瞪住他,她冷冷答:“你少自以为是了。如果我的生命中会有个例外,那也绝不会是你。”

  “这么肯定?”他眼中含笑,因为,他看出了她的言不由衷。他非常了解,有时候冷漠是她掩饰真实情感的一种保护色。

  奇怪,不是吗?他们相识不久,仿佛彼此了解深刻,太奇怪了。

  “没错。”她咬牙,觉得他的注视让她宛若衣不蔽体般无处躲藏。“像你这种帮了人家一个小忙就明示、暗示要人家回报的人,最没格调了。”

  “哦?”司徒黄魅挑挑眉。“请问,我明示或暗示要这‘人家’怎么回报我了?”

  “你、你——总而言之,我、我……”林洁霜为自己答不出话而气急败坏。

  司徒黄魅逸出低笑。

  “好了,不逗你了,快上楼休息吧,明天我帮你请半天假。”

  “你干什么帮我请半天假?你又以什么立场帮我请半天假?”林洁霜丝毫不领情。

  “朋友埃”他应得理所当然。

  “你——我无缘无故请假做什么?”是不是跟所有的作家说话都得担心可能少掉半条命?或轻微者像舌头打结?

  “现在离天亮剩不到三小时的时间,再打理一下你母亲、你就没时间睡觉了,而失眠绝对会影响工作效率,倒不如你睡个好觉,下午再去上班。”

  他的顾虑极有道理。

  唉,他为什么总是如此细心体贴?

  “那你呢?”

  “作家的好处就是可以自由调配时间。放心,我用一整天来补眠也没人会讲话。”

  她实在想请他上楼喝茶,坐一下,但另一个声音警告她不许心软。

  “快上去吧。”他揉揉她的发。

  她迈不开步伐。

  “怎么啦?莫非你改变心意,想请我参观你的雅房了?”他扬起一边眉。

  “我……”

  “哎,我不是自以为是之人,也不是会趁虚而人的小人。”他自嘲。“乖,快上去。”

  换他推她进门。

  “黄魅……”

  “别忘了,咱们的周末之约。”他眨眨眼,毫无预警地在她额前印下一吻,然后反身并随手带上公寓的大门,离开。

  林洁霜怔怔地,抬起一只手抚过额上被吻过的地方。那柔软、温热的触感犹在,她的心跳得好剧烈,而她的身体则微微颤抖著她听见车子驶远的声音。

  无力地背抵在门板,她无语问苍天——她可以得到幸福吗?她能够吗?她……配吗?

  第七章

  隔天,司徒橙魃和丁雅珞从房里出来,又回到一副恩恩爱爱的小俩口模样。

  “要回去啦?”丁芃妮挑眉促狭道,一边逗著怀中的宝宝。

  “嗯,雅珞不方便请太多天假。司徒橙魃答,用食指轻轻抚著宝宝的粉颊。“小宪好可爱。”

  “可爱!?皮的咧。”丁芃妮吐吐舌头。“吃早点吧,你们待会不是要赶飞机?”

  “嗯。大哥他们都上班去了?”司徒橙魃看著桌上三副用过的餐盘,继而发现司徒黄魅的位置是干净的,不禁问“黄魅还没起来。”

  “黄魅还在睡。至于赤魁他们在五分钟前就出门了,你们俩起晚一步。”丁芃妮一手抱著宝宝,另一手拿起三明治吃。

  “黄魅向来习惯早睡早起不是吗?”司徒橙魃发出疑问。

  “对呀,他天天准时给花儿浇水,今天怎么赖床啦?大概昨晚失眠。”丁芃妮自问自答。

  “我半夜看到黄魅匆匆出门。”丁雅珞垂著头,小声地说。

  “半夜?”司徒橙魃仍是听到了。

  他昨晚是拥著她入梦的,为什么她半夜会看见司徒黄魅出门?

  “我……肚子有点饿,所以想到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吃,结果才刚要开门就看到黄魅出去……”丁雅珞说明。

  “真的?”丁芃妮兴奋地睁大眼。“我就说吧,这回轮到他了。

  “什么轮到他了”司徒橙魃好奇。

  “恋爱呀。”

  “恋爱!?司徒橙魃和丁雅珞诧愕地异口同声。

  “嗯。”丁芃妮一脸神秘。“长幼有序,得照辈分来嘛。”

  “赤魁、橙魃……黄魅是老三,所以换他了?”丁雅珞问。

  丁芃妮拚命点头。

  “咱们真不愧是姊妹耶。”

  “大嫂,你的意思是黄魅昨天夜里去见他女朋友,所以今天才起不了床?”司徒橙魃整理出个大概。,“对。”

  “可是……这不像他的作风。”

  丁芃妮暖昧地挤挤眼。

  “谈恋爱的人谁管那么多?”

  丁雅珞听完窃笑不已。

  小宪挑这时咯咯低笑,那“无齿”模样逗乐了几位大人。

  这家伙才两个月大就会这举动,未免太早熟了点。而根据他“落地”后至今的种种表现,让人不得不臆测这小子将来铁定大有可为。

  笑罢,司徒橙魃突然一脸正经地。

  “也该是时候了。”

  “你指黄魅吗?”丁雅珞侧头问。

  “是的。”司徒橙魃扬起的唇形有点狡黠,怂恿续道:“为了黄魅和那位不知名的女孩早日有好结果,咱们是不是先一步将程序给完成,让黄魅无后顾之忧地放手去追求?”

  “司徒橙魃先生。”丁雅珞杏眼圆瞪。“你大概忘了我们现在为什么会坐在这里了吧?”

  司徒橙魃登时神情一凛——对呀,他怎么才隔一天又忘了?是他的求婚把她吓回台湾来的,是他昨天自己答应她要再给一段时间不提及这事的……唉,他不是故意的……只是太爱她了,想完全拥有她的欲望使他不由自主……伤脑筋!

  “喂,好了好了,吃东西,别说话。”丁芃妮忙打圆常

  丁雅珞倒是从善如流。

  司徒橙魃瞄瞄墙上的钟,起身。

  “大嫂,我们得到机场去了。”

  丁雅珞将最后一口三明治丢进嘴里,跟著起身。

  “有空随时回来,但尽量别再挑类似这种情况的时候。”丁芃妮叮咛,带了些戏谑的语气。

  丁雅珞斜了她一眼。

  司徒橙魃一迳笑吟吟:“小妈呢?”

  “在前院帮黄魅给花儿浇水。”

  “喔,我们会跟她道别一下。”司徒橙魃提起行李。“那,我们走喽。”

  “嗯,一路顺风。”丁芃妮送他们到门口。

  临走前,丁雅珞连著小宪一块儿地搂搂丁芃妮,有些依依不舍,却嘴硬地挖苦:“当妈咪了,别反而让这小子给欺负啦。”

  “谅他也不敢。”丁芃妮点点怀中宝宝的鼻头,他微抗议地皱眉。

  她们因此又笑了。

  “再联络。”

  “嗯。”挥挥手,丁芃妮目送他们离开。

  ※※※

  下午,林洁霜消假到公司,发现她的桌上摆著一束海芋。她有些惊喜,脑中立刻联想起黄魅,也只有那个温柔解人的男人才会挑这种花送她。

  海芋……好美的花,可惜她不清楚所谓的花之语,否则她也许能猜忖黄魅送这束花时的心思。

  电话蓦地传出总经理的声音,骇了她一大跳。她放下花束,赶紧开门进总经理室——“请问有什么事吩咐吗?”

  “别那么严肃,坐下说。”司徒黑魇命她坐进对面那张椅子。

  “可是……”

  “我的好秘书,你身体好些了吗”不理会她的迟疑,司徒黑魇又问。

  “我——”林洁霜顿觉不好意思,居然请假在家睡觉。“好多了。”

  “坐下吧。”他再度下令。

  林洁霜也不好违逆,依言坐下。

  “花美吗?”

  “花很美。”她反射性答,霍地,她抬起头望著上司。“花是你送的!?”

  “仅以上司身份表达对下属的一些关爱。”司徒黑魇说,并仔细观察她的表情。“莫非你以为是其他的爱慕者所为?”

  “不,我哪来什么爱慕者。”林洁霜的心里有股很强烈的失落感。

  “这般帐然若失、楚楚可怜的模样当然落入司徒黑魇眼里,他咬咬牙,决定不说出实情。

  事实上,花是黄魅留纸条在他门缝下要他代送的,留言中也顺道帮她请了假,那么显然地,昨天他们两个必然在一块儿喽?

  黄魅和洁霜……呵,他怎么都没料到的组合,为何……老天爷会安排他们相遇呢?

  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黄魅呢?”

  林洁霜一怔愣,接著升起戒慎之心。

  “你怎么知道黄魅?”

  他怎么知道!?司徒黑魇忍住就要冲出口的笑。

  会这么个问法,表示黄魅没告诉她他的真实身份,为什么呢?他对她不是认真的?

  不,他相信黄魅不是那种逢场作戏的男人,依他的个性绝不会。

  那么,黄魅和她的关系究竟到什么程度?真可谓扑朔迷离埃

  “喔,我想起来了,他好像说过他伯父还是谁的跟你们认识。”陈洁霜忽而忆及,表情松懈了点。

  这就更夸张了。

  自从父母双亡后,他们九兄弟便不再和任何亲戚有密切的往来。其实当年他尚年幼,只大略了解大哥曾为父亲留下的公司与那些企图觊觎的每一位亲戚有过激烈的斗争。他们拼脑力、耐力、毅力、能力、实力等等,最后,大哥赢了,保住父母留下的唯一遗产,继而发扬光大。

  他们几百年没喊过叔叔、伯伯、哪来什么伯父?

  呵,这世界上不变的定律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唯有强者能统御一切。

  当然,他们的“彩门”能够如此庞大,便是强者最佳印证。

  他该揭穿黄魅吗?他该告诉她真相吗?

  “你和黄魅怎么认识的?”司徒黑魇在思量后选择静观其变。

  黄魅是他的三哥,他们九兄弟的向心力无人能敌,更不会有所谓嫌隙、内讧。

  他承认之前他曾对她有好感,但如今既然黄魅看上她,他会默默全身而退,不踏这浑水。他对她的感情会是过去式,即使它不曾明朗化。

  林洁霜回忆邂逅之初,不由抿唇一笑。

  “说来挺奇妙的,那一天,我不小心撞到他,然后——”她突地打住,耸耸肩带过话题。

  她一直不喜欢向人透露自己的私事,尤其是向一个男人,纵使他是她上司。

  “你们已经熟到可以让他帮你向我请假?”司徒黑魇挑起一边眉。

  “不。”林洁霜本能地否认。“只是……”

  见她为难,司徒黑魇无意再逼供,反正,他是局外人了。从这一刻起。

  “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花是黄魅送的,只有他才了解什么花适合什么人。”

  “真的?”林洁霜没由来的欣悦。“那你刚为什么……”

  “开个玩笑嘛。”司徒黑魇眨眨眼。“再告诉你另一个秘密,黄魅他是位鼎鼎有名的作家喔。”

  “这我已经知道了。”

  “是吗?那你一定想像不到他还是个园艺高手。那束花是他自己种的,也是自己包装的,我只是代送小弟罢了。”

  这个消息——不,这个秘密果然令人讶异!

  “他种海芋?”

  “不。”司徒黑魇摇摇手指。“他什么都种。总之,他的优点是属于得慢慢发掘那一类,加油吧。”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林洁霜闪避他洞悉人心的目光。

  “你懂。”司徒黑魇下完定论,决定放过她了。“好了,忙你的去吧,把早上的工作补回来。”

  “是。”

  你难得请半天假.让我发现不能没有你。”司徒黑魇在她转身后又故意说,感到她身子一僵。“你的能力。”他咧嘴补充。

  明显地看到背对他的肩膀一松,他再次坏坏地刺激:“还有,咱们公司内是不许有特权的埃”

  “真高兴公司纪律严谨,不许有特权。”林洁霜淡淡生硬的嗓音传来。“谢谢总经理提醒,事实上我根本不需要。”

  司徒黑魇看著那扇门被用以比平常“稍微”大了一点的力道带上,唇边漾著一抹恶作剧得逞的顽皮笑容。

  黄魅与洁霜、水与冰——这样的组合合适吗?

  身为旁观者的他该希望结局是怎样?

  ※※※

  上半天班的感觉果然很不一样,一晃眼就已日落西山,到了下班的时刻。

  大致而言,今日并没有太吃重的工作量,所以林洁霜很快就将早上延迟的工作在下班前全部完成,得以准时回家。

  走出办公大楼,往公车站途中,她不自觉注意周遭,仿佛黄魅又会随时冒出来。事上,她心底也期盼如此。

  但她走到公车站下、等公车来、上车走了,都没见到黄魅,这令她颇失望。

  回想起中午与总经理谈话的片段,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她朔日些,有何用意呢?他眼中又是如何看待、想像她和黄魅的关系?

  共事一年多,其实总经理是她所见过最好的上司。他不风流电不下流、不暴躁也不暴力,线条虽较刚硬,但她知道他其实跟黄魅一样温柔——等等!她怎会把那两人给想在一块了?纵然……仔细一观察他们两个长相还有那么点相似……但——他们有亲戚关系嘛,所以这不足为怪,是不?

  黄魅、黄魅、黄魅……天!她干嘛一直想到他?

  甩甩头,林洁霜想借此动作将黄魅的身影给甩出脑海外。

  回到家,屋内一片漆黑,她顺手扭开灯源,纳闷著母亲为何不在。

  早上曾到锁店打了把钥匙,让母亲能出入方便,这会儿她会上哪?买晚餐?不太可能,她从不吃外面煮的东西。

  难道——“一个预感跳进林洁霜脑中,她冲往母亲房中,继而腿—软、跌坐在地——老天!妈居然又……人不在、行李也不在,那答案只有一个:她又回去了,回到那男人的身边去了。

  可恶!为什么?妈妈为什么要这么没志气呢?她的离家出走竟撑不过二十四小时,多可笑?

  拳头禁不住往门板一捶,门撞壁后反弹发出嘎吱声。突地,她记起那把钥匙,她默祷母亲没有连它一并带回。但在搜寻屋子一圈后,事实显然和希望相违背。

  她颓丧地缩进沙发,不期然地瞥见答录机上有留话,于是按下钮,里头传出母亲的声音——“小霜啊,是我妈妈啦,我想一想实在不放心你爸爸,所以决定还是回家去好了。但我不会写字,也不曾用这个机器,最后只好到外面来打电话留言给你——啊,车来了,我要挂断了,你有空多回家——”

  留言到此结束。

  丈夫和女儿在她心目中的份量,还是前者取胜。

  林洁霜凄楚地一笑——十月怀胎,骨肉相连的密切,居然比不过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男人!?

  哈,她总算认清自己了。原来她的存在是那么可有可无,微不足道,地球多一个或少一个她仍会持续运转。说穿了,她什么也不是。

  认清了这个残醋的事实,林洁霜所有的生命力仿佛在瞬间流逝,她双眸空洞地、没有焦距地张著,像具无神的娃娃。

  她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情、没爱、没心……为什么?为什么人会这么孤单、这么空虚的感觉呢?

  是不是人在连最后一丝希望都被破坏殆尽后,便只能成为一真空壳子?

  如果说生命只是世界的过客,那身体之于灵魂,也是相同道理吧?

  她太沉湎于思考生命的意义了,因此,没有听到门铃响,连一个人影站在她正前方,她也浑然未觉。直到那人蹲下身,轻捧著她的脸审视她的失魂落魄时,她的瞳孔才缓慢地回复焦距……“怎么啦?”虽不明原因,但见她这副模样,怜惜的情愫油然而生,司徒黄魅感觉依稀又回到相遇的当时。

  她抬起茫然的眼。

  “我按了好一会的门铃,结果发现你没锁门,于是自己进来了。”他点点她鼻尖。“傻瓜,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要是我是个心怀不轨的歹徒,你怎么办?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该拿什么反抗?”

  她下意识地喃喃:“又怎样呢?反正我也没什么东西好失去的了。”

  真的察觉出她的不寻常,司徒黄魅坐到她旁边,将她转面向自己。

  “发生什么事了?你妈呢?他这时才发现屋里少了一个人,那个他凌晨时分才送到这儿来的人。

  她没有应声,只是被动地看著他。

  “洁霜,说话,你怎么啦?”他轻轻摇晃她。

  也难怪、心思细密如司徒黄魅会猜不著她为何这般神伤了,她什么都不说,再加上绝对没人会想得到她妈妈的“回家”竟让她难过至此。没什么道理,只是回家,并非失踪或生离死别,只要她愿意,随时可再见面。而她连吭都不吭一声,所以司徒黄魅只能毫无头绪地干著急。

  “洁霜——”司徒黄魅忽地思绪一转,见她尚未换下身上的套装,忖度她应该还没吃饭,于是将她整个身子抱直起来。

  “你——干嘛?”林洁霜微挣扎。

  “吃饭呀。”他说得理所当然。

  她甩掉他的手——“我不想吃。”

  “那怎么行?”

  “我吃不吃干你什么事?你走开。”林洁霜推开他,又坐了下去。须臾,她又抬眼瞪他:“对了,你怎么进来的?”

  “我刚不是说了吗?”司徒黄魅的唇边渐展露一丝笑意。瞧她这反应,她的魂八成是回来了,而情绪应该也回复了。

  “总之没经同意擅入人家家里就是不对。”她故意板著面孔。“你要找我可以到公司呀。”

  “但你不是不喜欢我到公司找你?每回我去了,你总摆脸色给我看,现在既然我知道你家了,当然直接找来就好啦。”

  “但我家是男宾止步的哦。”

  “我例外。”他些许霸道地说。

  林洁霜不予置评地偏过头去,但心底莫名地认可他的“例外”。的确,在她的生命中,他的出现是教人既惊且喜的。

  他开始卷袖子,并兀自走进厨房。看著他的举动,不禁又问:“你干嘛?”

  “你不想去外面吃,凑巧伯母又没准备,那只好由我来动手喽。”他开始翻冰箱。

  林洁霜沉默著将自己缩成一团,闷闷地咬唇道:“她回去了,回她男人身边去了”

  司徒黄魅顿一顿,敏感地注意到她所使用的措词——她妈妈的男人不就是她爸爸吗?

  不由得想起那回他们父女问的剑拔弩张,以及提及她父亲时那股恨恨的口吻,不难忖见他们之间必有很深的芥蒂。

  司徒黄魅虽有满腹疑团,但他也聪明地选择不在这时刻开口。

  “哇,好了好了,可以吃喽。”司徒黄魅笑吟吟地端出两盘蛋炒饭,香味四溢。“来,给点面子,这可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下厨哟,看你多伟大。”

  “是吗?”林洁霜不以为然地轻哼,勉强捧场地舀了一匙入口。

  “如何?”司徒黄魅像急于邀功的小孩,眼巴巴地趴在她面前等待赞美。

  她正视他半晌,才真心道:“这实在不像第一次下厨的男人做出来的东西,味道很棒。”

  “真的?”他狂喜不已。“我就知道没有难得了我的事。”

  “我倒不知道你是这么自傲的人。”她斜瞥他。

  “这不叫自傲,是自信。”他立即反驳,然后也大口吃了起来。

  “你跟我们总经理——司徒黑魇先生很熟吗?”吃了一半,林洁霜试探。

  司徒黄魅一怔。

  “为何这么问?”他不敢直视她。

  当初没对她直接透露真实身份是认为没必要交浅言深,想不到对她的感情会愈陷愈深,到她不知不觉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后,他反而不知如何开口了。

  他无意隐瞒自己与司徒黑魇其实是兄弟,而司徒黑魇明显地也没多嘴拆穿他,只是,目前这种情况,委实须找个适当时机好好解释一番,就是不晓得届时她是何反应。

  他明白拖愈久愈不利,人说“择期不如撞日”,此刻……恰当吗?

  “今天我到公司时,他跟我谈起你,他以为我们是那种关系。”林洁霜说到这,也低下头。

  “什么关系?”

  “你明知故问。”

  “洁霜,有件事……”司徒黄魅斟酌著开口,但她在这一节骨眼把饭给吃完,然后又将盘端进洗碗槽洗,于是乎,他被这么硬生生打断。

  将盘子擦干摆回原位,她喝了一杯白开水,司徒黄魅瞧见后便嚷。

  “我也要。”

  “两人简单地结束晚餐,接著一起坐在沙发看电视。

  林洁霜不时偷偷觑他。许多年没和男性在同个空间内单独相处,她一直很排斥,但唯独黄魅例外,和他在一起总是很有安全感,她下会担心、受怕。

  “黄魅。”她瞳眸中有抹坚定地轻唤。

  “嗯?”他转头。

  此时此刻,他们宛若一般恋人。

  “我可不可以向你要求一件事?”

  “什么?”他语调轻柔。他很想告诉她他永远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呵,这想法令他自己也感到挺不可思议。

  “抱我。”她闭上眼。

  没有时间让他确定她语中含意,他只是本能地——搂她入怀。

  “再抱紧一点。”她又说。

  他于是加重手臂力量,紧紧将她钳在自己怀中,不留一丝空隙。

  林洁霜满足地扬高唇角。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他的怀抱一定很温暖,与记忆中的感觉相当吻合.且不恶心。

  然后,她又缓缓抬起下巴,无言地等待他的吻落下……“洁霜,你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吗?”他撑著理智。

  她轻轻颔首。

  获得她的确定,司徒黄魅即迅速地低头吻住了她一个细腻绵长的吻……彷若一世纪之久后,他松开了她,还予两人呼吸的空间。

  他们的表情显示著这个吻所共同引发的震撼。

  “这样就好了,洁霜。”司徒黄魅爱怜地抚著她的脸颊。“在我给你承诺之前,这样就好。”暗哑的声音透露著他使了多大的自制力。

  林洁霜已无法言语,只知心儿正怦怦狂跳,猛烈地撞击著心房。

  “我必须离开了,洁霜,否则我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能言行如一。”司徒黄魅直起颀长的身形,动作有些吃紧,仿佛感情与理智在做最后交战。

  她痴痴地瞅著他,双眼迷蒙。

  司徒黄魅忍下住又低头吻一下她的前额,道:“别忘了周末的约会,我会到这儿来接你,等我,知道吗?”

  语毕,他匆匆离去。

  第八章

  周末夜,一向是各项活动所相中的佳时。

  其实世界上每天都有人歌狂欢只是地点不同罢了。

  司徒黄魅依约到林洁霜家接她,但一进门却见她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而她从头到脚是一团糟。

  “怎么?还没准备好?”

  她踱来踱去,踱来踱去“我……我没衣服穿。”

  “其实你怎么穿都好看。”司徒黄魅眸中带笑。

  “一听就知道你在撒谎。”林洁霜不悦地白他一眼。她可不是那种肤浅的女人,别人随口夸个几句就信以为真。

  “我像那种人吗?”司徒黄魅佯怒,递给她一个纸盒。

  “什么?干嘛?”她狐疑地接过。

  “我末卜先知,所以——嘿,你打开瞧瞧就知道。”司徒黄魅双手抱胸,等著看她表情。

  林洁霜拆开纸盒,马上一脸惊艳与不可置信÷—“哇……”

  那是一件紫色的改良式旗袍,上头有著精致的手工刺绣,很典雅、很高贵大方的设计。

  林洁霜爱不释手地抚过领口、排扣、袖子、裙摆……“快进去试试。”

  “可是……又让你——这实在不合理。”

  “别管合不合理,它是特别订做要送你的,倘若你不收,而我又不能穿,那它遗弃的下场是很可怜又很可惜的耶。”

  “特地订做要送我?为什么?”一个吻的代价?

  “没有为什么,我不是说我末卜先知,知道你重视与我的约会而苦恼没适合的衣服穿,那我这提出约会的人当然得先为你准备一套,是不?”

  他说得似乎有道理,又似乎有哪不太对……“可是——”

  “你再可是下去咱们得改吃消夜了,或者,你需要我帮你?”他坏坏地掀起一边眉,作势要接手衣服。

  她身一旋,飞快锁进房间。

  不一会儿,她战战兢兢走到他面前让他客观地下评语。

  “怎么样?”

  “美极了。”司徒黄魅弹了下手指,赞叹。

  “不过,这么合身的剪裁……你如何晓得我的尺寸?”林洁霜提出问号。

  司徒黄魅做了个拥抱的动作,令她当下羞了脸。

  “你的化妆品呢?”

  “做什么?要化妆吗?只是吃顿饭而已,不必那么麻烦了吧?”她会烦恼衣服是因为几次相处下来,她明白他是个品味挺高的男人,会涉足的地点都是很高级的地方,那么身为他的同伴,也不好太寒伧。但她著实不爱让那些化学物品涂在脸上的感觉,上班顶多也只擦点口红而已。

  “不,我才舍不得在你粉嫩的脸上涂东西,只是点缀一下,在灯晕下会更出色动人。

  机警的林洁霜凝著眸问:“黄魅,老实说,你是不是安排了什么?今天我会答应这约会是念在让你三番两次帮我忙,而这次我们也说好只是回请你,不是吗?

  “洁霜,先别要我解释,行吗?”他轻声要求。

  两人无言互望数秒,进房将她有的化妆用品全搬出来摊在他面前。

  他让她在椅子上坐好“为她画眉、点唇、刷睫毛、上眼影,然后,简单的淡妆完成。

  林洁霜跑到镜子前审视自己,经过点缀后的五宫果然更加明亮动人。

  感觉神经上还遗留著黄魅方才轻柔的力道与流利的手势,那种情景实在有股难以形容的亲密,很温馨。

  只是,他一个大男人为何会化妆?除了写书外,他还会什么?

  这一刻她突然发觉自己对他竟一无所知,熟悉与陌生的情绪矛盾地纠扯著。

  “我美丽的公主,咱们可以出发了吗?”司徒黄魅做了个往外请的姿势。

  “嗯。”

  ※※※

  车子驶进一栋富丽堂皇的五星级大饭店,林洁霜一见当下瞪眼结舌天!他想害她破产啊?竹扛也不该有这种没人性的敲法嘛。

  捧著一颗颤巍巍的心,林洁霜自下车后一直让黄魅牵手带领,不敢稍加乱动,生怕不小心做出个不合礼仪的举动,那可糗大了。

  想当年,她半工半读、力争上游到成为专科生(虽然只是夜校 毕业),后来又拚命充实自己的能力,直到考上了“彩门集团”的甄试,脱颖而出当上总经理秘书。这十多年来,她心无旁骛地致力于自己的目标——个家、一份职业,和平静、安定的生活。如今她达到了,只是她从未想过会有像此时此地的这么一天,有点像麻雀变凤凰的感觉。

  而,如果不是因为认识了黄魅,她想她的人生不会跳出这段插曲,仅会平淡无波地走完这一世。

  这样独特、新奇的感受,是黄魅给的。

  他总在她无措或沮丧时,突然带著阳光出现,扫去她有形与无形的阴霾。

  她真的开始相信人性并不全是丑恶.令人失望的,她甚至期待她往后的生命中能够一直有他陪伴。

  好奇怪,一个人怎能改变另外一个人如此之深呢?

  她的心门已悄悄地为他而开,只是……只是……若有一天当他知道了真相、知道了真实的她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之后,他还会一本初衷地怜她、疼她、助她、护她吗?

  反正,她的人生已无啥好失去的了,有形的物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渴盼的恩爱也自动作出抉择,她强求不来。既然如此,她何不孤注一掷在他身上呢?

  毕竟,他是第一位带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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