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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夫有方 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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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因为太明了乘胜追击的道理,要是让她反应过来,只怕又会跟前几次一样,口口声声请他“见谅”了。

  这么一想,瞿仲昂加深了这个吻,轻咬慢啜,几乎让湘裙无法喘过气来,抗拒的力道也自然愈来愈弱了。

  瞿仲昂一把将妻子打横抱起,走进了寝房。

  屋内早已点着小小的烛火,此刻弥漫着无限春意。

  “不……不要……”湘裙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尽管脑子不断提醒着,不能让这个男人得逞了,否则就前功尽弃,可是每一个抚弄都让已经相当薄弱的意志力更加不堪一击。

  他再次吻上那张红唇,不想听妻子吐出拒绝的话语。

  “嗯……”她转动着螓首,想要摆脱男人的吻,也不忘挥舞着双手。

  “你不可能一辈子拒绝我……”他——褪去妻子身上的衣裙,带着薄茧的掌心抚上那片细致无瑕的肌肤,以及看不出生过孩子的纤弱身段,感受到它激起不同于以往的欲/望。

  她气恼身子背叛了自己,无法抗拒这个男人的求欢。

  尽管他们是夫妻,但是总希望能得到真正的怜爱和疼惜,而不只是yu/望。

  希望相公能爱上她,难道这个想法太贪心了?

  “不要……”湘裙哽声地喊道。

  瞿仲昂可以感受到身下的娇躯正在等待着自己,而他也不想再等了。

  “嗯……”湘裙即使忘了过去七年来有过的敦伦,可是当灼热的坚硬抵着自己的柔软,在这一刹那,她明白那是什么。

  瞿仲昂俊脸因欲火而泛红,彷佛是初出茅庐的少年,头一回体会何谓情yu

  他用着从未有过的力道,也达到过去没有的深度,一次又一次,攻占妻子的身心,这回要让她牢牢记在心里,不准再忘记了。

  在这个夜里,好像有什么被改变了。

  不只是两人的关系,连同心境也跟过去不再相同。

  第5章(1)

  卯时——

  梦里出现几道模糊的人影,湘裙怎么也看不清楚,于是走近一点,可是人影也跟着拉远,只能断断续续地听见男人和女人对话的声音。

  “那丫头要是再不听话……过两年就把她卖了……”

  “……反正不是……亲生的……”

  “要保守秘密……”

  湘裙陡地睁开眼皮,本能地去回想方才所作的梦……不,或许不是梦,而是跟过去的记忆有关,可是醒来之后就全忘了。

  “唉!”她叹了口气,看来只有等待“过去”主动找到“现在”,才有可能全部想起来。

  她望着帐顶,只能这么自我安慰,直到这时才感觉到有东西压在自己身上,努力集中焦距,似乎是一条男性臂膀。

  接着,湘裙不需要偏头去看,已经听见耳畔传来男人的呼吸声,热气瞬间从脸蛋上冒出,昨晚的回忆跟着浮现在脑海当中。

  想到那些羞人的动作,还有明明应该阻止的话语,最后化成了一声声娇吟,代表着全然地臣服,这一刻让湘裙巴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最后,所有的坚持还是成了泡影。

  这个男人要的是她的臣服,根本不想付出。

  若是以为用这一招就可以摆平她,让她又跟以前一样乖乖听话,那可就错了,湘裙忿忿地忖道。

  “起来!”

  她抬起玉腕,用力地推着躺在身畔的男人。

  “唔……什么……”瞿仲昂在睡梦中发出咕哝。

  湘裙气自己无法抗拒到底,更气这个男人太过狡猾,不禁怒火中烧,索性使出全力,将他推下床去。

  “哇啊……”在半睡半醒之间,只觉得一阵剧痛,让他马上惊醒过来。“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湘裙顾不得身子的酸疼,拾起他的衣裤,直接扔到他脸上去。“你要是以为用像昨晚……那种手段,就可以让我变回以前那个温顺听话,没有主见,又不敢反抗的贤妻,那就大错特错了……”

  “你在说什么?”瞿仲昂裸着身子站起身。

  “你自己心里有数!”

  “我没那么想……”他套上裤子。

  “就算相公是天,我也只不过要求一点尊重,还有希望相公能多用一点心……”湘裙随手套上大袖背子,又生气又委屈,不禁红了眼眶。“既然相公连这些都不肯给,我真不晓得要如何跟你做一辈子的夫妻……”

  “我……”瞿仲昂不禁语塞。

  湘裙跌坐在床上,已经没有怒气,只剩下浓浓的沮丧。“请相公先离开,让我好好想一想。”

  他应该说些什么的。

  可是向来都是别人听他的,他从来不需要跟人低头,又遑论是解释,更想不到居然也有辞穷的一天。

  瞿仲昂穿上鞋子,手上抓着交领襕衫便离开了。

  端着洗脸水要进来伺候的青儿见到大少爷从房里出来,还是衣衫不整的模样,顿时愣住了。

  直到瞿仲昂走远,青儿才赶紧走进寝房,只见少夫人一脸颓丧,欲哭无泪的模样,怯怯地开口——

  “少夫人,发生什么事了?”该不会吵架了吧?这可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

  湘裙回过神来。“没什么。”

  该怎么做才能让相公明白自己也需要被了解、被关心,以及尊重呢?湘裙真的很担心又爱上他一次,结果还是落得眼以前的自己同样下场,根水不要奢望得到那个男人的心,那么不过是重蹈覆辙罢了。

  一定有什么办法的。

  于是,一直到午膳过后,湘裙都待在屋里休息,没有踏出房门一步,一直在思索着往后夫妻该如何相处。

  到了申时,管事派了婢女前来禀报,说虽老爷要离开之前想见她一面。

  “二哥要回去了?”湘裙到内厅见了兄长。

  阮兆铭低哼一声,想到妹婿昨晚接近半夜才回府,连面也没见到,今早他又已经出门,心里还真是呕。

  “真的要一个月才能给我答复?”他不善地问。

  她颔了下首。“没错。”

  “好,我就回去等你的消息,要是你敢不答应,爹娘那一关看你怎么过。”说阮兆铭气冲冲地走了。

  湘裙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深深叹了口气,所谓的兄妹,只不过是被利用的对象,二哥根本不把她当做是亲手足,那么爹娘总该为她着想吧?就算女儿不比儿子,毕竟是亲生骨肉不是吗?

  就算过去总是迫于亲情的压力,无论是什么无理的要求,都不得不答应帮忙,可是总该有个限度,不能太过强人所难,或许她该找个机会和娘家的亲人好好地说个清楚。

  一桩突发的意外事故,导致自己失去记忆,也让湘裙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对于错误的事要想办法去纠正过来。

  当晚,瞿仲昂亥时左右回到府里。

  他在换下章服之后,再度想起早上和妻子的不欢而散——

  “就算相公是天,我也只不过要求一点尊重,还有希望相公能多用点心……”

  妻子的话又在耳畔响起。

  第一次,瞿仲昂愿意去反省自己的行为。

  在这二十八年来,他可以说过得相当顺遂,原本也只是个小小七品知县的爹,因为自己的出生,从此官运亨通,一路高升,若不是心疾所致,不得不辞官,他们父子俩如今可以同朝为官,权势之大,无人能出其右。

  也就因为从小到大,彷佛真的受到老天爷的眷顾,想要的没有得不到,从来不需要花费太多心思去争取,就能手到擒来,每个人来到他面前,无不曲意奉承、百般讨好,自己更是习惯站在高处,用嘲谑讽刺的眼光来看待众人的逢迎巴结,总认为既然有求于人,就得付出相同的代价,提供一些乐子让他欣赏也是理所当然,何错之有?

  “相公从来没求过人,也没被拒绝过……”

  “相公根本无法体会求助无门的痛苦,不懂得什么叫做孤立无援……”

  瞿仲昂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可是居然指责他不是“良人”,这话就未免太过分了,听了心里更不舒坦。

  难不成在妻子眼中,他真是个恶夫不成?

  他又真的是个不尊重妻子,也从未对妻子用过心的夫婿吗?自己在她眼中,就真的这么差劲?

  于是,瞿仲昂决定去问个清楚,他究竟什么地方不尊重?又是什么地方不用心了?当他走进院落,一样先往小厅走去,可是当他来到门外,却见屋里一片黑暗,妻子并不在里头。

  今天不喝茶了吗?

  或者她还在气头上?

  “那么应该在房里了……”他脚步跟着继续往前进。

  不过当瞿仲昂来到寝房外头,透过糊着绢绸的雕花门扉,却发现房内没有透出烛光,显见主人已经就寝。

  这回真的愣住了,他马上伸手试图推门而入,才发现被人从里头闩上了。

  该不会是故意的?

  瞿仲昂犹豫一下,还是抬手敲了门扉,等待里头的回应。

  没有声音!

  然后,他又敲了几下,再等待回应。

  “是谁?”湘裙独自坐在昏暗中,等外头的人敲了半天才出声。

  “是我。”他不相信她听不出自己的声音。

  “原来是相公,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着?”她保持坐姿,没有起身应门。

  “今晚不喝茶了?”他问。

  湘裙佯叹一声。“因为今天陪璇玉练了一天的字,用过晚膳之后,便有些撑不住了,于是决定早早就寝,所以改天再喝茶吧,相公也早点回去歇着,可别累坏了身子。”

  “你……”瞿仲昂张口想说什么,不过又想起她说的话。

  “就算相公是天,我也只不过要求一点尊重,还有希望相公能多用点心……”

  他可不希望又被妻子说不懂得尊重了。“那么你今晚就好好休息,有话等明天再说吧,我走了。”

  听见外头没有动静,显然已经离开了,湘裙心情不禁陷入矛盾,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

  湘裙想不出该用什么法子让他明白,所以只能这么做,这也是万不得已。

  只希望用这种方式来逼相公面对他们之间的问题。

  但愿这么做有用。

  就这样,隔天晚上,瞿仲昂又没见到妻子泡着茶等他来闲话家常,于是便去了寝房。

  “少夫人每个月的”那个“来了,身子不太舒服,已经在休息了,还说这几天无法陪大少爷喝茶。”青儿低着头,心虚地说。

  瞿仲昂看了那扇紧闭的门扉一眼,以前倒没注意到这种小事,更没听妻子提起过,心里不禁要想,是否真的太不关心了。

  “少夫人若是真的很不舒服,记得明天去请大夫来府里瞧瞧,还有交代厨房炖些补品。”

  “是。”她呐呐地回道。

  又过了三天,瞿仲昂还是没等到妻子泡的茶。

  青儿期期艾艾地照着主子的话说着——

  “少夫人交代说她身子还是……呃……”不太舒服“,请大少爷见谅。”

  “有没有请大夫来看看?”瞿仲昂真的担心了,也觉得过去确实不够用心,从来不知这些妇女毛病会让妻子这般虚弱。

  她紧张地吞了下口水。“少夫人说过两天就没事了,不用请大夫。”

  “无论如何,明天都去请大夫来帮少夫人把个脉,看看应该如何调养,以后才不会再发生。”他叮嘱地说。

  在房里的湘裙听他这么说,不禁露出浅浅的笑意,因为她听得出瞿仲昂是真的关心,开始有一些转变,否则依他之前的态度,说不定会一口咬定她是装的,然后拂袖而去。

  湘裙不禁感到欣慰,幸好这个法子有用。

  接下来,瞿仲昂因为公务繁忙,又被皇帝留在宫里陪他对奕,再度出现在寝房门外,已经是七天后了。

  瞿仲昂因为没见到妻子,便直接到寝房来找人。

  “小少爷今晚突然说要跟、跟少夫人一起睡,这会儿已经都睡了。”听命行事的青儿挡在门外说。

  他微微一愣。“璇玉在里头?”

  想到儿子向来跟妻子较为亲近,反而与他这个爹疏远多了,见了面也只是询问功课学习的进度,也从来不会跟他撒娇,想着自己是否对璇玉太过严厉,因此造成父子之间的隔阂和冷淡?

  这一刻瞿仲昂突然有些羡慕,很想进去看一眼,不过既然母子俩都睡了,也不想吵醒他们。

  青儿额首回道:“是。”

  没有多问,瞿仲昂便转身离开了。

  而此刻坐在床上的湘裙,正专注倾听外头的声音,直到脚步声走远,才确定人离开了。

  “娘……”璇玉揉了揉眼皮唤道。

  “怎么醒了?”湘裙重新躺在儿子身边。

  “娘不想见爹吗?”他打了个呵欠问道。

  “当然不是了。”她抚着儿子的脸蛋,连忙否认,不希望双亲之间的问题影响到孩子的心情。

  第5章(2)

  璇玉缩在母亲的怀中,又快要睡着了。

  “那天你怎么会知道舅舅要来?”湘裙想到一直放在心里的疑问。

  “我有”看到“……”

  “是怎么看到的?”湘裙好奇地问。

  璇玉好半晌都不作声,然后才说:“……不知道,就是”看到“了。”

  “是在梦里头看到的吗?”想到相公天生的“异能”,该不会连璇玉也有?可是真有这个可能吗?

  “不是在梦里……”他年纪还太小,一时也说不明白。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到的?”

  “那一天我”看到“娘昏倒在地上,雨一直下一直下,娘全身都淋透了,心里很害怕,可是他们不让我出去找娘……”璇玉试着回想第一次“看到”的心情,也不懂是怎么回事。

  湘裙不禁忆起奶娘曾经说过,意外发生那一天,璇玉不知怎地一直哭着要出去找她,原以为是母子连心,知道她出事了,难道还有其他因素?

  “娘不是在这儿吗?璇玉别怕……”她一手轻拍儿子的胸口,哄着他说:“娘会一直待在璇玉身边的……”

  在母亲的安抚之下,璇玉马上就睡着了。

  把璇玉的小手放进被子里,湘裙这才躺下来思索,该不该把这种奇异的状况告诉相公?他是过来人,或许会比较清楚。

  想到这阵子相公的一些转变,他们也该当面谈一谈了。

  只不过翌日一早,先找她谈的却是婆婆。

  湘裙忐忑不安地来到公婆居住的院落,尽管这段日子,她又来请安过几次,不过得到的响应都不太热络,但没有冷言冷语已经算不错了。

  进了小厅,只有婆婆在座,她深吸了口气,上前见礼。

  “不知婆婆找媳妇儿来,有何吩咐?”

  瞿母目光不善地瞪着湘裙,口气有些尖酸地说:“吩咐我可不敢,听说这阵子有好几个晚上你都不让仲昂进房,是不是真的?”

  “……是。”她总算明白是为了何事。

  听湘裙亲口承认了,瞿母哼了一声。“他是你相公,天底下有哪个当妻子的不让夫婿进房的?”

  “不是这样的……”湘裙为之语塞,因为府里的奴仆只看到表面,无法理解真正的原因。

  见她说不出话来,瞿母更是怒火中烧。“先是假装忘记以前的事,现在居然还不让自己的相公进房,该不会又是你娘家的人教的?”

  “绝对没有这种事。”湘裙为自己辩驳。

  “自从你嫁进咱们瞿家之后,你娘家的人就愈来愈得寸进尺,原本只是普通生意人,之后不但愈做愈大,还变本加厉的,从希望降低舶税,到最后居然要求仲昂跟市舶司说情,以后能免征收舶税……”瞿母一股脑儿把心中的不满说出来。

  “不过最贪心的还是让你那个没有半点才干的大哥有个官做,从县丞一路做到了知府,就不知下次会不会再要求更高的官位。”见媳妇儿脸色一白,心中顿时有种胜利感。

  “婆婆说的……都是真的?”湘裙惊愕地问。

  “不要说你全忘了!”瞿母以为她还在装失忆。

  “我……”她是真的不记得。

  “仲昂为你那个娘家做了这么多,更要懂得感恩,没把你休了就该谢天谢地。”瞿母话说得更重了。

  “媳妇儿真的很感激。”湘裙低垂螓首。

  “奉劝你那个娘家一句,做人不要太贪心,小心噎死。”

  “是。”湘裙真的是无地自容。

  “本来夫妻之间的事,我也不想管,可是你居然不让仲昂进房,这传扬出去有多难听,娶妻娶贤,堂堂一个首辅,居然娶了个恶妻,会让人笑话的。”瞿母完全站在儿子那一边说话。

  她咬了下唇,然后屈膝跪下。“其实……媳妇儿和相公之间有一些问题,必须靠自己来解决,所以恳求婆婆不要干涉。”

  闻言,瞿母满脸震惊地从座椅上站起来。“你说什么?”

  “还请婆婆原谅。”她坚持这个说法。

  啪!瞿母当场甩下一个耳光。

  湘裙秀容一偏,左颊马上出现几条红色痕迹,没过一会儿,便感觉到火辣辣的刺痛传来。

  “你再说一遍!”瞿母怒道。

  “还请婆婆原谅。”她没有退缩。

  “你……是存心想气死我?”瞿母气得直发抖。

  “媳妇儿不敢。”湘裙马上低下头说。

  “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瞿母一手指着门口,怒不可遏地喝道。

  “婆婆……”湘裙试着要说服,自己不过是想和相公做一对真正的夫妻,难道错了吗?

  “不要打我娘!”一道小小身影突然冲进屋来。

  见到宝贝孙子来了,瞿母立即换上慈祥的祖母脸孔。“璇玉,怎么的到这儿来了?教书先生不是已经来了吗?奶娘呢?”

  璇玉绷着精致小巧的脸蛋,很有气势地挡在面前,担要保护母亲。“娘没有做错事,奶奶不要怪她。”

  “这是大人的事,璇玉听话,快点回去念书……”湘裙柔声地劝道。

  他依然仰着小小的头颅看着亲祖母。“奶奶答应我,不要再打我娘了。”

  “璇玉,听娘的话!”她不想把儿子址进这些争吵中。

  “好,奶奶答应你就是了。”瞿母一向最宠这个长孙,也只好应允。

  “谢谢奶奶。”璇玉这才漾开了笑脸。

  当着宝贝孙子的面,瞿母也不好对他的娘亲恶言相向。“你回去好好想清楚,什么是夫贵妻贱,什么又是三从四德。”

  “是,婆婆。”说着,湘裙悲凄一笑,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

  “我来扶娘。”璇玉连忙握着母亲的手腕。

  “娘没事,可以自己走。”

  他端详着母亲左颊上的红肿,贴心地说:“娘想哭就哭,我不会笑娘的。”

  “娘不哭……以后要很坚强地面对困难……”湘裙忍着颊上的疼痛,要做儿子的好榜样。

  “我相信娘办得到。”璇玉用力点头。

  儿子的鼓励让她像是吃下了定心丸,也让湘裙更有勇气。

  湘裙相信只要坚持,一定会有收获的。

  这天,午时刚过,瞿仲昂就推说头疼,请了假回府休息。

  成亲七年,他从来不曾这般思念过妻子,这段日子见不到她,格外想念两人之间曾有过的对话,虽然被她惹恼过,可是又为那样的她心动。

  他喜欢上自己的妻子了。

  待瞿仲昂换上常服,便立刻前往妻子的寝房。

  “大、大少爷?”这时,青儿才将碗筷端出房门,就见到应该晚上才会出现的人,不禁叫道。

  瞿仲昂直接越过她,跨进门坎,想给妻子一个意外惊喜。

  “你……怎么回来了?”湘裙错愕地问。

  他看到妻子明显红了一片的脸颊,反而是自己吓了一跳,俊脸马上一凛。“你的脸怎么了?”

  “没事。”她本能地撇开。“只是不小心撞到……”

  “撞到?”瞿仲昂捏住她的下巴,仔细审视脸颊上清楚的红色掌印。“我有眼睛可以看,这分明是被打的……”

  “我说没事就没事。”湘裙挣开他的手掌。

  “是娘打的?”在这座府邸,有资格打她,也真的会动手的只有一人。“发生什么事了?”

  她摇了下螓首。“这是我和婆婆之间的问题,请相公别管。”

  “要我别管?”他微愠地问。

  “男不言内,女不言外,既是家务事,自然由我来处理。”湘裙不希望婆婆以为她跟相公告状哭诉了。

  瞿仲昂呆愣了下。“你读过札记?”

  原以为妻子不识字,自然也没念过书,成亲这七年来,从未听她提起过只字词组,可是失去记忆之后反倒引经据典,让他愈来愈纳闷。

  直到这时,瞿仲昂不得不承认自己从来不曾花过心思来了解自己的妻子,连她的兴趣和喜好都不清楚,平日真的太疏忽她了,若不是发生意外,让她变得勇于直言,他们夫妻这辈子都会这么过下去。

  “我……”听他这么问,湘裙不禁攒起眉头,只差一步就能捕捉到一闪而过的思绪。“就算曾经读过,现在的我也不记得了,总之相公就别管这件事。”

  “你不说,我直接去问娘。”

  湘裙着恼地瞪他一眼。“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婆婆听说这阵子晚上……我都不让相公进房,所以才会不太高兴。”

  “是哪个碎嘴的奴才乱说的?”瞿仲昂怒声地问。

  她决定趁这机会把心里的话说出口。

  “其实婆婆这一巴掌打得没错,我是故意找借口不让相公进房的……”在他讶然的目光下,湘裙又往下说:“因为我不知该怎么做,相公才会明白我的心情,才会想要多了解我,就像我也想要多知道一些相公的事一样,所以才用了最笨的方法,如果相公当时恼羞成怒,或认为我是故意的,那么我便可以死心了……”

  瞿仲昂皱起眉头。“死心又是什么意思?”

  “那就代表咱们夫妻无法同心,真的合不来,就请相公亲笔写下”和离书“,咱们这段婚姻也到此为止。”她坚决地说。

  他一脸不悦地说:“我不会给你和离书的。”

  “如果相公不曾在梦中见到我,知道将娶我为妻,然后上门提亲,而是迎娶真正喜欢的女子,你我这七年来也不会成为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湘裙悲伤地笑了笑。“我说的对不对?”

  “无论是否在梦中预见,你我的姻缘都已经注定好了,也注定要嫁我为妻。”他从来不知道妻子会在意这件事。

  原来他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她。

  湘裙涩笑道:“相公这么说也没有错,只是既然要做夫妻,总希望能对彼此多用点心,了解对方在想些什么,而不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感觉却很遥远陌生。”

  听完,瞿仲昂有些无言以对。

  这一刻,他不得不认真反省过去的所作所为,确实从未站在妻子的立场,为她着想过,太过独断独行了。

  这对瞿仲昂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也认清自己有多自私。

  看着妻子脸上的红肿,又是多么刺眼,像是在控诉般。“让我好好想一想。”扔下这句话,他便转身出去了。

  瞿仲昂从来没想过会有被妻子教训的一天。

  其实这些日子也渐渐明白,他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应该是最亲密的枕边人……

  枕边人?这七年来,他们都是分房而睡,又该如何称为枕边人?

  他似乎真的做错了不少事。

  不过有件事要先处理,于是瞿仲昂来到双亲居住的院落,说出自己的决定。

  “……我和她夫妻之间的事,请爹娘别管。”

  瞿母有话要说。“可是天底下哪有当妻子的不让相公进房的道理……”

  “事情并非爹娘所想的那样。”瞿仲昂不想让妻子承担所有的责任,保护她是身为夫婿的责任。“我和她成亲七年,甚至有了一个儿子,却从来没有想去了解她,现在终于明白自己也有不对之处,所以请让我们自己来解决。”

  “可是……”

  “就交给仲昂处理吧。”瞿父温声制止。“听管事说那天亲家的人来探望,她表现得很好,而且应付得恰到好处,很有瞿家媳妇儿的气势,跟过去真的大不相同,连府里的下人也都说她很关心受伤的婢女和奴才,还不时前去探望,不但天天笑脸迎人,还会对他们嘘寒问暖的,个性真的比以前开朗多了,也许咱们真该再给她一次机会。”

  看了看夫婿,又看了看儿子,瞿母稍稍松口。“既然老爷都这么说,就看她以后的表现了。”

  “多谢爹娘。”下一步,瞿仲昂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做了。

  第6章(1)

  五天后,傍晚左右。

  瞿府发生了一件“大事”,也成为奴仆们私下谈论的话题。

  “把东西搬进屋里……”小厮吆喝着几个奴才,将主子的衣箱和日常用品搬进少夫人的寝房。

  “这是做什么?”青儿不禁纳闷。

  “大少爷以后要睡在这儿了。”

  一旁的湘裙不禁愣了愣。“你们大少爷呢?”

  小厮回了一句。“大少爷在书房,待会儿就过来。”

  待东西都搬进房之后,青儿和小厮他们也全退下了。

  过没多久,瞿仲昂踏进寝房,与妻子面对面。

  “我并没有要相公这么做。”湘裙有些不解。

  “你说希望我能多了解你,对你多用点心,若是分房睡,又该如何了解?如何用心?还有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要拉近彼此的距离,不再遥远陌生,就得像普通夫妻那样过日子,所以我才作出这个决定……”

  他看着妻子有些错愕,又有些动容的表情,知道这件事做对了。“那么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相公还没用过晚膳吧?我让人去准备。”湘裙欣喜地说。

  “好。”瞿仲昂这才想到过去的他们连一块儿用膳的机会都很少,说是夫妻,又不像是夫妻,如今才发觉真的错了。

  那么就从这一顿饭开始吧。

  吃过晚膳,湘裙便命青儿准备茶具,开始烧水泡茶。

  “相公可以跟我说一说你小时候的事吗?”她主动问道。

  瞿仲昂轻笑一声。“我小时候的事?”

  “是,我只是想多了解相公。”湘裙期待地说。

  他在妻子渴盼的眼神下,很难说出拒绝的话,于是开始娓娓说出自己的童年往事,而在诉说当中,渐渐喜欢上这种闲话家常的感觉。

  湘裙一面泡着茶,一面倾听。直到夜深了,两人才就寝。

  他们平躺在床上,望着昏暗的帐顶,直到沉沉地睡着,没有火热的欲/望,只有温馨和宁静。

  第二天晚上,湘裙一样烧水泡茶。

  瞿仲昂继续把昨晚没有说完的童年往事说完,有人专心地凝听,让他也说得起劲,这是过去从未有过的感受。

  尽管如今的他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又高处不胜寒,没有交好的友人,更没有可以完全信任的朝中同僚,瞿仲昂从来不在乎,也早已习惯了,如今才明白有人愿意听他说话,想要了解自己,有多么珍贵。

  到了第三天、第四天,都是这么度过。

  “……璇玉刚出生时,真的好小好小,身子也不太好……”他从自己身上聊到了儿子。

  湘裙不禁焦虑地问:“后来呢?”这些都是她遗忘的事。

  “你天天去寺里求神,祈求菩萨保佑……”

  他们不停地聊着,一个人说,一个人问。似乎每过一天,就对彼此更了解。

  直到困了、累了,两人这才决定睡下。

  瞿仲昂不是不想碰她,不过这次他要学着尊重妻子的想法,直到她点头同意了,才会付诸行动。

  接下来的第七天、第八天,闲话家常似乎成为了一种习惯,只要面对面坐下,喝着杯中的茶汤,什么都可以聊。

  两人的心似乎也一天比一天靠近对方,不再像之前那般遥远陌生。

  到了第十二天……

  这天接近半夜,瞿仲昂才倦极地回到府里,可是依然期待着和妻子喝茶聊天,似乎在不知不觉当中,对她也有更多的了解,知晓她喝茶时喜欢配哪几样点心,还有一些小动作,以及习惯,每次有了意外发现,似乎就更喜欢她一些。

  “不用伺候了,下去休息吧。”

  “是。”小厮退下了。

  瞿仲昂心想已经这么晚了,她多半睡了,于是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扉。

  “相公回来了。”已经垂落一头青丝,准备就寝的湘裙迎上前。“我以为相公今晚又被皇上留在宫里陪他对奕了。”

  他看着在烛光映照下的妻子,隐忍多日的欲火也在蠢蠢欲动。“幸好没有,不然又得想要怎么假装输了,又不能让皇上发现。”

  “那、那我帮相公宽衣……”湘裙感受到他眼光的热度,有些腼觍

  当她为瞿仲昂脱下官帽和章服,注意到他还直盯着自己,忍不住娇嗔地问:“相公在看什么?”

  “我……咳,没什么。”他喉结上下滚动,有些口干舌燥。

  同房这十二天,湘裙还不至于迟钝到没有感觉到欲/望,依他的个性,根本不需要忍耐,不过还是愿意这么做了,所以她很高兴,也很感动。

  他已经表现出诚意,也确实用了心,那她还需要什么证明?

  既然相公愿意踏出一步,那么自己也应该让步了。

  “我要谢谢相公这些日子愿意告诉我这么多事,愿意让我有机会了解你……”湘裙想要先表达谢意。

  瞿仲昂伸臂搂住她。“早在七年前,咱们就该这么做了,希望还不算晚。”

  “只要相公有这个心,就不算太晚了。”她满眼笑意地回道。

  他再也情不自禁地俯下头,轻触妻子的唇瓣,若她想要拒绝,还不愿意,他可以马上退离。

  这一回,湘裙是心甘情愿的,也是真心想和这个男人做夫妻。

  湘裙眼中闪着揶揄。“我也会努力当个”贤妻“。”

  他将嘴巴移开妻子的唇角。“你所谓的”贤妻“是……?”

  “妇人,从人者也,幼从父兄、嫁从夫、夫死从子,即是所谓的”贤妻“。 ”湘裙温顺地背诵着说。

  “我想……咳咳,已经不需要了。”瞿仲昂差点呛到。

  “吾夫可教也。”湘裙已经笑不可抑。

  “你知道做妻子的取笑相公该受何种惩罚?”他佯装威胁地问。

  她抿着唇笑着说:“相公请说。”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瞿仲昂将娇躯打横抱起,往床榻走去。

  湘裙先是娇呼一声,接着格格笑了。

  “相公力气大,这么做未免胜之不武。”她调侃地说。

  “男人和女人在体力上原本就有相当大的差距……”男性手掌很快地脱去绿色大袖背子。“再怎么挣扎也没用……”

  “我并不打算挣扎。”她气息微促,不过可不会退缩。

  “怎么说?”

  “因为咱们是夫妻……”湘裙软声地说。

  瞿仲昂停下动作,抬起眼帘,看着妻子的表情,即使纱帐遮住了一半的烛火,依旧可以看见她眼中的光芒是如此明亮。

  “若是有一天你想起过去……现在这个你还会在意吗?”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担心这个可能性。

  湘裙想了又想,还是只能这么回答:“我也不清楚……”

  “你还是想不起以前的事?”他正色地问。

  她思索一下。“嗯,还是一样想不起来……”

  “那么就不要想起来,一直保持现在这副样子就好……”瞿仲昂不是命令,而是带有几分恳求的意味。

  “相公是说……”湘裙已经听出来了,如果不是动心,不是喜欢,甚至是爱上了,根本不会在乎。

  瞿仲昂贴着她唇低喃。“只要这样就好……”

  除了婚前曾在梦中见过妻子的形貌,这七年来,都不曾再预见和她相关的事,甚至连怀了身孕都是靠大夫来诊断才得知,也令瞿仲昂想不通,如今想来,也许就是不够“用心”。

  “不要变回以前的样子……”他如此希冀着。

  这是自己能够决定的吗?湘裙不禁茫然了,想找回过去的记忆,那么是否也要付出代价,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告诉她。

  万一她想起过去,却忘了现在,又该如何是好?

  “别再去想它了……”他的吻跟着变得狂野、火热,像是要掠夺湘裙的思绪般,让她无法再去思考。

  她想把此刻的心情说出来,却只能嘤咛一声,被接下来的爱抚和撩拨而乱了心跳,只能攀住身上的男人,将心思放在眼前。

  至少这一刻不要去想……

  “唔……”当湘裙裸裎在他面前,也同时交付自己的心。

  不是因为他是她的相公,或是俊美出色的外表,而是因为这个男人尽管高高在上惯了,还是愿意舍弃男人的自尊,承认自己的错误,并接纳妻子的意见,这一点比任何事都还要珍贵,也令人心动。

  湘裙终于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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