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福书网 > 其他小说 > 蜀山的少年最新章节 > 第55部分阅读
加入书架 错误举报
换源:

蜀山的少年 第55部分阅读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如章节排序错乱或空白错误,请点左上角换源阅读。
      是收回了隐蛛丝。只听她问道:“你怎不问问我为何能进入这被重重结界守护的御剑堂?”

  慕容烨英在看到她的第一刻就已问过自己这个问题,百年以来,外人能够穿过堕天设下的守护结界进入御剑堂的事还从未发生过,仅是想一想眼前这女子居然有如此的力量,就已令慕容烨英的心中升起阵阵寒意。好在她的江湖经验老道,面色不改道:“我何必管你如何进来的,不过不请自来的闯入者,向来没有好下场。”

  那女子并不生气,又低低笑了一声道:“是么,蜀山不过是吃老本而已,我以为银狐的力量能有多强,不想他布下的结界却不过如此。我倒要看看你们没了堕天的守护,还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这句话却惊出慕容烨英的一身冷汗,脱口而出道:“你是什么意思,蜀山的结界与谢掌门有什么关系?”

  那女子忍不住低低娇笑起来,笑止后用白皙的手指敲着树干道:“怎么,你还不知道么?堕天的力量早已消失,现在这里的守护结界全是银狐布下的,而其他各处的结界则是你们的宗主们重新布置的。可怜的丫头,你竟然还在这里高枕无忧。我真想知道,如若你们崇敬的开山祖师不能尽快转世回来,你们蜀山还有什么可依仗的?”

  慕容烨英刹那只觉头脑空白一片,不及思索,下意识地以怒气掩饰心中的惊惧,厉声道:“你是哪里来的妖孽,敢在这里胡说八道!”

  那女子一旋身轻盈地落在地上:“我知道这件事你们蜀山之人很难接受,可惜事实就是如此。你想一想,若是堕天布下的结界还在,我能进得来么?”

  慕容烨英知道她说得有理,可此时无论如何都不能先输了气势,长剑一抖,指向她道:“就算没有了堕天大人的结界,你以为就能走过我的剑么!”

  那女子不再近前,低低笑着说:“慕容烨英,少时入蜀山,于剑法一门极有天赋,后入剑宗,得剑宗五长史之一的左淮山亲传,被视为剑宗最有潜力的弟子,可惜出师后剑法却突然不再有进境,从此浪荡江湖,荒废多年,去年才被已故的御剑堂殿监穆显召回,我没认错人吧?”

  慕容烨英心下一紧,横剑胸前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为魔王陛下庆祝寿辰的人。”那女子带着愉悦的声音回答,“八月十五月圆夜,正是魔王陛下的寿诞,把御剑堂作为贺礼送给魔王陛下,应该是最好的礼物吧。”

  女子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未尽,已经骤然出手。然而慕容烨英混迹江湖多年,最知道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虽然心中对女子所言震动非常,却并未放松半点,立时挥剑迎上。

  因为前次的经验,慕容烨英知道这细丝看似纤柔实则坚韧,运剑时便含了十成内力,然而剑锋还有寸许才触及细丝的时候,那一束原本直直飞来的蛛丝便倏忽一荡,弯了下去,转而换个角度又攻过来。

  慕容烨英见状忙变招封挡,而蛛丝仍然是还未触及到她的剑锋便换了角度再度袭来。慕容烨英连出两剑都不能触及到对方的兵器,心思急转,暗道使软兵器的对手也并非没见过,不管是琴弦还是绸练,道理上都是将内力灌注于兵器之上,才能让纤软之物可以如刀剑般易于操纵,而这女子害怕承影之利,蛛丝每每半途改道,难不成是忽然收了内力?如此的话,内力收收放放这般频繁,这女子就不怕内息出差错吗?思及此处,她越打越快,欲意扰乱对手的内息。

  瞬息间十几招已过,承影却始终无法触及蛛丝,可对手依然神色自若,丝毫没有内息不调之兆。慕容烨英心下称奇,不知这对手究竟是用了什么古怪的内功法门,再一算计,自己这样以全部内力与她相斗,而她内功法门独特,说不定时间久了反而是自己先内力不支,那隐蛛丝坚韧异常,如果不灌注内力于剑上,单凭承影之利便不能斩断,那时可就麻烦了。

  慕容烨英看破这点,手中长剑骤然离手。但见承影蛟龙般在空中纵横翻飞,几个起落间便将一束蛛丝缠在剑上。那女子见状,忙猛力抬手收回蛛丝,不想慕容烨英的御剑术甚强,承影的剑魂突然发力,带着整柄剑飞坠而下,回到她手中。

  慕容烨英的手指一触上剑柄,立刻将十成内力运到剑上,挥剑向地上一划,利剑撞击在青石板地面上迸发出一串火花,缠在剑上的蛛丝当即碎断成几截。

  那女子见状,将手中被斩断的白丝一抛,冷冷道:“御剑竟然比手持的时候还快,难怪这么受赏识。”

  “姑娘的内力收放自如,在下也很是佩服。若是此次你能活着离开御剑堂,回去可要继续勤加修习这收放内力的法门,看看下次是不是能快过我的御剑术。”慕容烨英面带笑容地应道。

  女子听闻此言,却咯咯笑起来,口气颇为不屑道:“什么内力,本姑娘从来不需用内力。”话落,又一束白丝电光般从手中射出。

  慕容烨英不及理解对手所言何意,便忙放出飞剑应敌。但见这束白丝在半空中突然绽放,化作无数条细丝向四面八方飞去,慕容烨英的御剑术就算再快,也赶不及这变化,承影在空中急速一转,只缠上几根蛛丝,其余的漏网蛛丝竟一道向慕容烨英袭来!

  这个变化让慕容烨英心下大骇,有人能反反复复地将内力收放自如也就罢了,怎可能又分成数股力道,再操纵蛛丝从数个方向攻击?这样非人的内力操控术即便是银狐恐怕也不可能做到。

  然而她不及多想,十多条蛛丝已经袭至面前。此时她剑已离手,唯有向后一跃,堪堪避过这一击,同时催动心力,召回承影。

  那女子却防着承影被召回,牵动几根缠在其上的细丝向自己的方向拽去。承影被两股相反的力量牵制,凝在空中,动弹不得。而女子手上控制的另外几根蛛丝却丝毫没有停滞,继续攻向慕容烨英。慕容烨英手上没有兵器,只得一边左躲右闪避开几条细丝的攻击,一边再次催动心力召回承影。

  然而这次承影仍是没能被召回,慕容烨英的牛脾气上来,站定身形不再躲闪,任凭几根蛛丝缠到身上。这样一来,她心神安定,引导承影的心力大增,剑魂感应到剑主的决绝之心,猛然爆发出力量,刹那化作一道虹光重回剑主手中。电光石火之间,不待对手有所反应,慕容烨英已经挥剑斩断缠在身上的细丝,将仍然缠绕着蛛丝的承影当胸一横道:“果然是没有内力,我已经明白你是什么东西了!”

  那女子虽然黑巾蒙面,眼里的神色变化却仍然无法掩饰,慕容烨英见她眼光闪烁,便明白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容色一肃道:“你年纪轻轻,却选了这样的一条路,将来必定要后悔。”

  女子却一副无所谓的口气道:“有何后悔?你有本事就来杀了我,别在这里假惺惺地说教。”

  慕容烨英低叹一声道:“既然已经看破了,你以为要杀你还不容易吗?”说罢,她将长剑在青石板上一划,割断缠在剑上的蛛丝,腕子一转,向对手攻去。

  女子见慕容烨英这回不再用御剑术,便也换了招式,手上操控的隐蛛丝不再集结成束,而是化成数十条细丝,铺天盖地向慕容烨英攻去。

  慕容烨英见到这如豪雨般铺面而来的蛛丝却并不惊慌,臂膀一展,长剑迎击而上。奇怪的是这些触到剑身的蛛丝再不会如以前那般弯曲避开,却也不会被割断。

  只见慕容烨英手腕疾转,带动承影快速旋动,一瞬间便将触及剑身的蛛丝缠绕在其上。然而这些蛛丝从七八个方向袭来,她这边收缠蛛丝的时候,那边便已有蛛丝攻至,但不知为何,这些蛛丝却如撞到了什么一样忽然弯曲,偏离了原先的攻击路线。待那女子再次操纵蛛丝重新攻去的时候,慕容烨英却已经有工夫回手防御,轻松地便把这些蛛丝也收缠在剑上,横剑往地上一劈,切断了所有缠绕在其上的细丝。

  女子见状,索性再次抛掉手上被切断的隐蛛丝道:“这就是慕容殿判的‘指东打西’剑法,对不对?”

  慕容烨英被她问得一愣,不及回答,对面的女子忍不住笑出声来:“将内力所生的剑气凝在剑影之上,剑指东,气打西,是不是这个道理?看来慕容殿判的确是明白了呢,知道这隐蛛丝并不是我以内力操控,也明白了它们之所以避开你的剑,是因为被你剑上的剑气所迫,所以只要剑上没有剑气便可以了,你是这么想的吧?”

  慕容烨英横剑不语,面色虽然镇定,心下却激荡不已——“指东打西”剑法的名字被她这样轻易地叫出来,其间奥秘被她如此简单地说破,她到底是什么人?

  女子见慕容烨英不答话,伸出葱白般的手指向天上指了指道:“你看看这样还能有剑影吗?”

  慕容烨英只觉四周光线忽生变化,抬眼向天顶一扫,顿时大骇,原来不知何时天地间竟被撑起一张晶莹的蛛网,夜色完全隔绝在其外,满眼唯有一道道变幻着霓虹之色的流光顺着蛛丝划过,仿佛水晶细线织就的天顶上有七彩流星坠下一般,幻丽又妖媚。

  光无处不在,影消失无踪。

  那女子如释重负般长长舒了口气:“原就想着慕容殿判这能斩断我隐蛛丝的锈霜铁剑肯定最是麻烦,果然真不好对付。好在我也早早有所准备,怎样,我的伙伴专门为你造的这无影结界,你可喜欢?”

  女子说话间,无数晶莹的细丝从她的指尖如泉水般涌出,坠落在地上,向前蜿蜒流淌。她轻抬秀足,缓缓向前,如在银色的细流中漫步般惬意,一句一句地道:“在没有影子的地方,你如何指东打西?

  “剑气迫开了蛛丝,你如何能与我相斗?

  “不运用内力,你如何能斩断蛛丝?

  “御剑术再快,你一把剑能防住多少?

  “这盘棋,你啊,已经无路可走了呢!”

  从未有过的恐惧从心底忽生,慕容烨英强迫握剑的手停止颤动,牙齿咬住下唇,不让上下齿列不安的碰撞声泄露了心底的惊恐。无路可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谁在与自己下这盘棋?在自己异想天开地想要创造出一套独一无二剑法的少年时代,究竟对谁讲过那些古怪的想法?又是谁,能让面前这样的女子臣服于座下?

  “对于我来说,只有手拿不起剑的时候才叫做无路可走,教你下棋的人没有告诉过你吗?”深吸一口气,定定站在万千光丝里的女子横眉反问,向着无路之地挥剑而去!

  1oo、一步之错

  祝宁和其他殿判一样,在御剑堂的东侧有一间居所,可是他大多数时候,总是习惯住在藏百~万#^^小!说。

  这夜,他修好手头一个从剑宗替换下来的旧机括,伸了个懒腰,随手拿起几案上还未拆封的信来。

  老友每月一封的信里通常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读的东西,开头一如既往地要他照顾好自己的弟弟。祝宁一想到那个弟弟,忍不住撇撇嘴,咕哝道:“那小子又需要什么人照顾呢。”

  这并非是祝宁一人对桓澜的看法,即便是最最喜欢桓澜的殿判,大约也会认为那小子就算没人管也能自己茁壮成长的吧。并且,大凡同时认识桓沧与桓澜的人,都会说:“这两兄弟啊,除了样貌相似,脾气秉性可是没有半点儿相同。那么随和可亲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弟弟。”

  信的后半段仍然是一堆拉拉杂杂的闲话,结尾处,提到王宫的机关师不知如何修理王座下先代师傅留下的消息机关,希望祝宁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祝宁一见到和机关术有关的东西便来了兴趣,原本打算明日再回信的,此时却忍不住铺纸提笔写了起来。

  讲完机关,祝宁抬眼恰看见窗外一轮满月,便忍不住在信上唠叨了几句,说是如今银狐一做殿监兼掌门,便改了不少蜀山的规矩,比如这上山喝酒的资格,并不看当殿判的年头而要看年纪。所以今日自己这个比李巡还多当了一年殿判的人,却要留守在御剑堂。

  闲话一拉开闸便收不住了,祝宁又东拉西扯地写了一堆琐事,直到御剑堂下钥的第一声钟敲响,他才放下笔,转动轮椅,行至二楼书库,两手叉腰,冲着一排排书架狮吼:“小家伙们,都给我出来,回去睡觉!”

  顿时,原本看上去空无一人的书库里,从书架后冒出几个剑童的小脑袋来,祝宁见了,又大吼一遍:“放下书,赶紧睡觉!”

  祝宁的“狮吼功”向来威力无比,眨眼工夫藏百~万#^^小!说内已经清退所有闲杂人等,他下到一楼,一按机关,落下大门,转动轮椅正要往一楼自己的居所而去,却听身后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哪个小家伙又忘拿东西了?”他嘟囔着,转回去开门。

  大门在机簧的拉动下缓缓开启,但见朗空明月下一人含笑临风而立,月白色袍服上的银丝映着月晖,仿佛有一道道光在他轻动的衣袖袍襟间流动。

  “伯寒!”祝宁脱口而出,望着突然而至的桓沧,险些要从轮椅上一跃而起!

  桓沧见祝宁惊喜的模样,脸上漾起一个有些孩子气的笑容,一如少年时恶作剧成功后的模样:“子安,不请我进去喝杯酒吗?”

  祝宁原本只顾愣愣地盯着桓沧细瞧,这一刻方才醒悟过来,忙转动轮椅向后退去,一连声道:“请进,请进!”

  桓沧抬步往门里走,身子刚探向门槛,忽觉头顶有什么呼啸而来,下意识地向后一退,还未看清是什么,一扇乌黑的千斤门从天而降,重重砸在他不及撤出的右腿上,伴着“咔嚓”一声腿骨折断的声响,将他隔绝在藏百~万#^^小!说之外。

  祝宁坐在藏百~万#^^小!说里,手指一下一下敲着门边跪俑落地铜灯上的机关,看着门内留下的半条腿,气哼哼地道:“竟然没被压死,早知该装上个万斤的,那样身法再快也逃不过去了。”

  门外传来痛苦的呻吟声和恶毒的咒骂:“祝宁,你这心狠手辣的妖孽!你不得好死!”

  祝宁冷冷一笑道:“假扮我的好朋友,擅闯御剑堂,你还有脸骂我心狠手辣?快说,你是谁派来的,有何图谋?”

  “你得意个屁,你都死到临头了!这里已经被我们的人包围,你聪明的就自己投降出来,我只斩你一条腿,否则的话我们就将你活活烧死在里面。”

  祝宁听外面那人的话音时高时低,似是疼痛难忍,可即便如此却也仿佛无人来相助,便知道此时外头定然没有他的同伙。然而,若说有人敢一个人独闯御剑堂,他却也不信,因此这人必定有人接应,只是因为什么缘故还未到罢了。想明白了这些,他手边将那跪俑铜灯的灯盘向下一按,便听到外面传来一连串“啪啦啦”的响动,应该是所用木窗外的石板都被放了下来。

  石木结构的藏百~万#^^小!说唯有木窗棂怕火,这外面的石板一落下,便再无一处可以被点燃。祝宁拉一下门边的绳索,一个看上去形制复杂,上插各种扳手机括的金属管子便缓缓地从天花板上降了下来,他对着管口,有恃无恐地冲着管子喊道:“你有本事就烧吧,我恐怕屋子没烧着,你就先失血过多而亡了。你要真的有同伙,先求他们给你包扎一下再同我斗。”

  祝宁的声音被管子传到外面便有些变了音,阴阳怪气地比平日里听着还要叫人恨得牙痒痒。那男子呻吟着回骂道:“烧不死你也热死你。”

  “不巧的是,我平日住在这里,为了方便,特地引了一道冷泉以供我徒弟洗衣做饭打扫屋子。我徒弟偏生是个懒人,从来不爱端水擦地,便将这藏百~万#^^小!说的四处都埋了喷水管子。一会儿要是太热,我想正好可以打开水管凉快凉快。”

  “妖孽!”门外男子恨恨骂道。

  “要气就气你自己吧,或者是气给你出主意假扮我好朋友的人。”

  “你如何看出来的?”

  祝宁下意识地看看地上那人的半条断腿道:“鞋子不配你的衣服啊,下次记得穿靴子,别穿夜行鞋,伯寒才不是这么不讲究细节的人。”

  祝宁说完等了一会儿,却未听见外面有何动静,心下奇怪,一拉管子上的一个扳手,却只听到“咔嚓”一声,并没有什么弹出来。他忍不住低低咒骂一声:“唐谧这个懒鬼,潜望镜怎么还没给我装上,成天忙忙叨叨地都在干什么啊!”

  没有了潜望镜,祝宁无法观察外面的形势,只好屏息静听,隐约只能听到一个沉重的呼吸声,却再无其他。显然,不管门外那人在做什么,他所谓的同伙都并没有来。

  祝宁心下盘算:藏百~万#^^小!说铜墙铁壁,就算一百个人也攻不进来,自己的安危倒是不用担心。但这人必定有同伴,此时不来救人,显然是都分头去做别的了,只派了一个人来对付身有残疾的自己。现下别人不知道得手没有,如果得手了,不一会儿见他还不出现,也许就会寻来。今夜御剑堂只有四位殿判留守,这些人既然能突破结界,便不是等闲之辈,所以现下最要紧的,倒不是自己的安全,而是要赶快出去给山上报信。

  想明白此处,祝宁心中杀意顿起,对着管子道:“客人,你知道吗,用我徒弟的话讲,你的人生真是一场悲剧。一会儿你便知道什么叫一步错,步步错,若有来生,记得从第一步就要穿好鞋子。”

  说完,祝宁扳下管子上横向一排机括的第一个,只听见门口先是“嗖嗖嗖”几声弩箭出舱的声音,然后便是“叮叮叮”几声箭头射入石板的撞击声。

  “算你狠!”门外之人骂道,声音轻颤,显然是受伤不轻。

  “没有弩箭入肉的声音呢,看来你是斩断一条腿逃开了,我也算你狠。”祝宁答道,随手一边拉下第二个机括,一边说,“我说客人啊,你若是单腿的话,可逃不出二十步以外,请留意脚下的石板,看看此处石板上是不是有一排排小孔。我徒弟一个月前刚刚把所有的小孔都疏通了一遍,现在应该很好用,里面此刻喷出硫火了没有?火柱有没有三丈高呢?”

  1o1、隐蛛丝

  先是一声惨叫传来,又过一会儿,祝宁隐约闻到皮肉烧焦了的气味,然而他听着断断续续的呻吟仍是不放心,又拉动第三个机括:“客人,你要是硬着头皮冲过了硫火障,一定要小心前面的刀阵。”紧接着,又拉动第四个机括,“用轻功跳过刀阵的话,要注意下落的地方石板会松动,那下面可是一个注满化尸水的沟渠。”

  话落,“扑通”一声清晰的落水声传来,祝宁长舒了一口气,仍旧对着管子道:“明白了吗,你在第一步之前就错了,错在不该小看一个残废上。”

  稍后片刻,祝宁听见外面再无动静,推算那人大概是死透了,便要打开石门,赶快出去报信。然而当他的手刚伸向跪俑落地铜灯的时候,却发现指尖上不知何时缠上一丝半透明的细丝。

  祝宁将手指拿进眼前细瞧,只见这细丝状若蛛丝,仿佛有生命一样,沿着手指在一点点向臂膀延伸。他顺着细丝的源头瞧去,心下大惊,原来这细丝竟是由地上那半条断腿里流出的。万千纤丝,若隐若现,攀爬到他的身上,刺入他无知无觉的残腿上,再顺着血脉,向他身躯的更深处蔓延开去……

  唐谧他们三个跃上屋顶,在殿宇的阴影和古树的枝杈间腾跃躲藏,片刻已经接近了松苑和梅苑,远远看见两个院子的院墙上站着十来个黑衣人,似乎只是在监视院子里面的动静。

  唐谧一摆手,叫其他人停下,低声道:“这里只有十二个。”

  “另外四个估计是他们中间的高手,大概是去对付殿判他们了,留守的殿判都有谁?”白芷薇问道。

  “是慕容姐、宣殿判、阎殿判和祝司库。”唐谧答道,“看情形他们不准备马上动手,我们再观察一会儿,如若还没有动静,就上山报信去。”

  然而三人没等多久,慕容斐和桓澜就悄悄摸了过来。慕容斐面露焦虑道:“慕容殿判已经被制住,此刻正被那半隐半现的隐蛛丝捆缚着,剩下的三位殿判未曾看见。那三个敌人的武功甚高,依我们看,咱们蜀山除了殿监和两位宗主以及几位长史,没人是他们的对手。”

  唐谧倒吸一口凉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只是制住了,没有杀人?”

  “对,只是制住了,没有杀人。”

  “看来,这些人的目的决不是杀人放火。”唐谧说完又觉得不对,“你们确定只有三个敌人吗?我们这边十二个人,怎么还少了一个。”

  “确定是三个。我们隐约听到似乎有一个去藏百~万#^^小!说的还未回来,还有,那个破结界的女子说什么把御剑堂作为魔王的生辰贺礼。”慕容斐答道。

  唐谧眉头一皱道:“是魔宫的人啊,怎么他们要袭击蜀山都不知会我一声,难道是仍然不信任我么?我们先不忙走,再离松苑那边近一些,看看他们还要干些什么。”

  五人潜伏在高墙的阴影里往松苑的方向又靠近了些,看准一棵枝叶浓密的老树,一个个飞身跃上粗枝,透过枝叶的缝隙向外观察。

  松苑门口挂着的两盏风灯在夜色中异常明亮,院门紧闭,院内无声,想来此时剑童们都已经睡下,却不知高墙之上有十多双意图不明的眼睛正在监视着他们。

  没多久,从前殿的方向遥遥走来两人,唐谧一看,正是殿判宣怡和阎楷之。她疑惑地看了慕容斐一眼,此处离那些蒙面人已经太近,慕容斐不敢出声,只得微微摇头表示他也不明情况。

  宣怡和阎楷之的手里一人拿着一面黄铜大锣,那是专门在有火灾或者其他紧急情况时用来预警的。此时宣怡拿着大锣走向梅苑,阎楷之则在松苑的门口停下。两人站定后,几乎是同时敲起大锣,一时间急迫的金鸣之声直直冲入剑童们的居所,里面立时吵嚷了起来。

  松苑这边第一个冲出来的就是邓方,他衣衫不整,头发蓬乱,提着剑跃出院门,大声嚷嚷着:“阎殿判,怎么了,怎么了?”然而不等他看明白,埋伏在墙头的蒙面人手一抬,似乎向他掷去了什么东西,他便立马收了声音,安静地走到阎楷之的身边。几乎与此同时,松苑和梅苑院墙上埋伏的十来个人也纷纷向跑出来的男女剑童们出手,被射中者立时全都如邓方一般安静了下来。

  这时候,后跑出来的剑童已经感觉到不对头,有的向阎楷之跑去,问:“阎殿判……”却话未说完就被墙上的蒙面人射中。有的机灵警觉,虽没明白出了什么事,本能地转头就往屋内躲,然而脚还没迈进屋门,也被射中,身子一僵,轻轻关上门又走回到院子里。眨眼之间,梅苑和松苑的全部剑童都被射中,瞬息之前还吵杂纷乱的院落又安静了下来。

  树上的少年们面面相觑,眼中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怎么也不敢相信宣怡和阎楷之竟是魔宫的j细!唐谧心思一转,侧头换了个角度去看阎楷之,赫然发觉他身后不远处的地上,在明亮的风灯照不到黑暗中,有一条隐蛛丝蜿蜒着伸向他所站立的光亮里。奇异的是,那隐蛛丝在微有月光照射的黑暗中,还可以从某个角度看见,但在明亮的光下,却真的隐没不见了。

  阎殿判的古怪举动会不会正和这条细丝有关呢?她这样想着,冲众人使了个眼色,指指地上那条隐约的丝线,示意众人变换角度看看。几人会过意来,也微微转头,果然看见了隐蛛丝。再试试变个方向去看那些站在院子里不动的剑童,原来每人的后脖颈子处都有一条极细的透明蛛丝牵出,而那细丝的另一头,则牢牢攥在墙上的蒙面人手中。

  就见阎楷之拿出花名册,开始以机械的语调点名,男剑童们也机械地应答,唯有念到张尉的时候,叫了三四遍仍是无人答应。待到点完名字,就好像有人发出了无声的命令一样,所有剑童齐齐转身,悄然走回了各自的房间。阎楷之身后不远的暗影里传来一个男子仄仄的低笑声:“没想到御剑堂还有贪玩不回来的孩子呢。”

  “真是麻烦,女孩子这边也缺两个。”这甜软的女声正是那个破掉结界的女子。

  男子的声音忽地冷下来:“老十七被那残废杀了,此行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女子叹了一声道:“好在老十七的半条腿进了那屋子,这才把隐蛛丝放了进去。我看那残废我们也别留着了,现在就杀了祭老十七吧。”

  男子断然道:“不能杀。”

  女子哼了一声似有不满,却并不反驳。

  男子又道:“先派人把所有的仆役也制住,御剑堂的人不能漏了一个,万一走漏了消息明天可就难办了。你我合力先把这里封闭起来,那几个贪玩的小鬼只要还在蜀山就一定能搜出来,再派三个人去林子里搜寻,找到就地杀了便好,反正少了三个也看不出来。”

  树上的少年们一听,不由都望向唐谧。唐谧知道不能让对方来个瓮中捉鳖,凭借魔罗舞出其不意地逃走才是唯一的生机,当机立断道:“逃!”

  那躲在阴影里的男子还未布置完,便听见不远处的树上微有声响,抬眼一看,只见几条少年人细瘦的身影已经如夜晚出没的蝙蝠一样投向了黑夜,当下大惊,命令道:“玄蜂,带两个人去追那几个孩子。”

  一个站在墙头的蒙面人得令,随即点了两人追踪而去。

  那男子盯着少年们消失的地方看了很久方道:“这几个孩子的身法怎么会这么快,而且似乎不止三个,莫不是我看花了。”

  身边的女子听出他的不安,又咯咯笑了起来:“放心,再快能快得过玄蜂么?再说还有青牛和玉羊,就算对手是十个剑童又能怎样。”

  “嗯,不用活捉的话应该不难对付,只是原本这次不想杀人的。”那男子说完,细长有力的手指一牵,指尖缠绕的隐蛛丝微微收缩,站在光亮中的阎楷之便缓缓走入了黑暗。

  少年们冲入黑暗,在初秋微凉的夜风中飞速疾行。魔罗舞的确是保命的好武功,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能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在追赶,到后来便只有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的声音。

  这样一路冲上去往无量峰顶的青石阶,唐谧突然觉得不对,大喊一声:“别跑了!”其他人急急刹住脚步,诧异地转回头来看向她。

  唐谧稳住呼吸道:“我们不能这样上无量峰,这个意图太明显了!”

  慕容斐神色微变,看向来路道:“是啊,后面已经没有追兵了,有些不对头啊。”

  唐谧四下看看,青石阶两边的密林在风掠山林的时候发出沙沙的低吟,即使有人从林中接近也会被掩盖住声音。她心下一寒道:“要是追兵判断出咱们的意图,穿树林抄近道堵在前面就糟了,他们既然能找出突破御剑堂结界的法子,现下这些青石阶上的结界也已经不再安全。我们不能再在青石阶上跑,这里毫无遮挡,恐怕才是最不安全的地方。”

  这话刚落,几人就听见前面的青石阶上传来低低的笑声,不由得各自退了半步,横剑胸前,做出防御的姿势。

  只见高出的青石阶上闲闲坐着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蒙面人,手上一副银色的分水刺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蓝光。

  那人笑罢道:“还算聪明,可惜醒悟得有点晚了。我说那个领头的小姑娘,你刚才像没头苍蝇一样埋头猛跑的样子倒是怪可爱的。”

  这声音听起来也不过是个少年,唐谧听得心下懊悔,知道自己临战经验不足,的确是棋差一着,可此时却决不能软,一挺脊梁道:“那又怎样,羡慕我们蜀山的轻身功夫么?我们就是喜欢走大路,可不像那些邪魔歪道,做事情从来都蒙着脸,见不得光。”

  坐在青石阶上的少年冷哼了一声道:“给死人见见我玄蜂的脸也无妨。”说罢,他抬手拿掉蒙面巾,果然是一个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少年,面色枣黑,凤眼斜吊,叶眉如刀,煞气天成。

  不待唐谧多说,桓澜回了一句:“死人自然不必蒙面。”话落提剑攻了上去。桓澜的剑快而安静,玄蜂感到剑上寒气的时候剑已到了面门,幸好他手中的分水刺是短兵器,出招比长剑快了许多,抬右手一护面门,堪堪挡住这剑。

  分水刺上本安有机括,手一按下,本来状如两齿叉的双刺顿时分成两个单刺,玄蜂右手挡剑的瞬间,左手接住一只脱落的单刺,反手一招刺向桓澜。桓澜没料到对手在勉强接招的当儿还能同时攻击,心中也是一寒,好在他剑法扎实,这一剑虽然看上去是倾力一击,实则留着回手防御的余地,腕子一翻,挡下了玄蜂这一击。

  玄蜂本以为只是追击三个蜀山的小剑童,远远看见被追的是五个人,但身形都还年幼,也并未放在心上,哪知竟然遇到强手,当下不敢再轻敌,手上的双刺翻飞旋转,与桓澜斗到一处。

  桓澜剑法虽精,但因为第一击就攻到玄蜂的近前,与使用短兵器的对手贴身相斗非但占不到便宜,反而要时时提防能左右开工的双刺,连过几招之后,总觉得自己明明武功略高一筹,却处处受制,正想着要与玄蜂拉开些距离,不想玄蜂自己却边打边向后退去,心下暗喜,追敌而上,一剑紧迫过一剑。

  唐谧看到五六招之间桓澜就把玄蜂往青石阶的高处迫去,觉得玄蜂未免退得太早,微微侧头,看见玄蜂退过的石阶上似乎隐隐有一丝丝银光,顿时明白过来,大叫一声:“石阶上布了隐蛛丝。”随即放出飞剑射向那里。白芷薇、张尉和慕容斐三人一听,也几乎同时放出飞剑去救人!

  此时,石阶上的隐蛛丝网腾空而起,铺天盖地地笼向桓澜,四道剑光激射而去,欲要挑开那网,不料凭空一把轮斧飞出,击向四人放出的飞剑。唐谧、白芷薇和张尉三人的御剑术还不到家,飞出的剑无法自如控制,叮叮叮三声过后,已被轮斧击落。而慕容斐却是手掌一转,带动迫雨剑在空中一旋,躲过轮斧,搅入丝网,再一抬手,挑飞了那似有似无的蛛网。

  桓澜只觉得有细而坚韧的丝线从面颊划过,脸上一痛,知道是被划伤了面皮,虽然庆幸未被网住,却怒从心头起,挺剑再攻向玄蜂,剑剑夺命,不知不觉已经用出了破光剑法。

  这边厢的四个少年召回飞剑,就见一个体型魁伟的少年持斧站在青石阶上,如一座小山般挡住了几人的视线,将他们与桓澜完全隔绝开来。

  “青牛,剩下的几个你先挡住。”持斧少年的身后传来玄蜂的声音。

  “好。”青牛答道,也不多话,挥起轮斧,如天神降世般劈头砍下。

  慕容斐本想把迫雨上缠绕的隐蛛丝弄掉,不料这蛛丝似有生命,千百条细蛇一样紧紧缠绕在剑上,一时无法甩开,往地上去切又切不断。此时眼见着青牛攻来,他也管不了那么多,拿着缠满细丝的剑就去抵挡,一边对唐谧他们喊道:“我和桓澜挡住他们,你们三个从林子里绕过去,赶快上山报信。”

  唐谧见玄蜂和青牛看上去武功比桓澜和慕容斐略逊一筹,心下稍稍放心道:“提防他们的隐蛛丝。”说罢,就带着白芷薇和张尉没入了青石阶旁的密林。她担心被后续的追兵发现意图后太快追上,往林子深处又走了一段才又向峰顶而去。

  这季节林中的草木最是旺盛,又没有现成的山路可走,三人只好披荆斩棘在林中跋涉,走了一炷香的工夫,白芷薇一剑挥向荆棘时,似乎看见什么一闪,她直觉不对,将剑抬到面前一看,低叫一声:“隐蛛丝!”

  声音未落,就听到一个女子咯咯的笑声:“被发现了啊,还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包围你们呢。”唐谧听了心中打了个突,以为是那个破掉结界的女子到了,如此高手,他们三个就算是拼了性命也斗不过的。

  却见不远的一个大树枝上站着个估摸着和玄蜂差不多大小的少女,鹅蛋脸、杏核眼,眼角下各画着一朵红梅,颇有媚态。

  那少女有些懒散地倚着树干道:“玄蜂的布置果然没错,我原说在这林中广布隐蛛丝很是麻烦,不想刚弄好你们就来了,也不给我些休息的时间,想累死人家啊。”

  唐谧立时明白一定是玄蜂布置了他和青牛在青石阶上截住自己一行,给这少女留出时间在林中撒网,以防他们从林子绕道上山,可是心中却有一事想不明白,心念一动,故意用讥笑的口气道:“别吹牛了,这林子这么大,你怎么知道我们要跑到哪里。什么布置,分明是运气好撞上了而已。”

  树上的少女笑道:“这么可爱的小妹妹我倒是还没杀过呢。好吧,为?br />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