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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的少年 第4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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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身,晚一些时日自然会见到。而且,宫主说只要主上你回来了,这赤玉宫便自然就是主上你做主。”佟傲解释道。
“那他叫什么名字?现在哪里?”
“主上到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了。”黄埔昂答道。
唐谧听了发觉其实自己根本还是没有真正的权利,这些人真正听从的还是那位宫主的号令。
佟傲看到唐谧的脸色有些不对,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便说:“宫内的事宜暂时不能全交到主上手中,一是因为主上年纪还太小,很多事还要慢慢学习。二是因为主上还没有完全觉醒,我们几人推测,随着主上渐渐长大,过去的能力和记忆就会一点点回来了。所以,在这之前,我等的职责就是保护和教导主上。”
唐谧知道这就意味着自己不可能很快接触到赤玉宫的核心机密,心思一转,问道:“那好,只是我还想至少在御剑堂修习完,知己知彼总是好的。”
“这是自然,主上既然有此机缘,能够兼学两家当然好。”佟傲说道。
“但是,我担心就算我那几个朋友不会透露我是魔王的事,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不知道那里走漏了风声,蜀山之人知道了我的身份可怎么办?”唐谧担忧地问。
“这个请主上放心,即使在那里,也会有人保护主上的安全。”黄埔昂答道。唐谧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子,她知道,这件事还是给自己套出来了,蜀山上果然有魔宫安插的人在。
83、就坡下驴
唐谧认为自己现在的身份有点像英国女王——看上去地位很高,受人尊崇,但实际上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决定权,赤月宫真正的权力仍然掌握在那位没有现身的宫主手里。
这件事对她来说,既是好事又是坏事。
好的一面是,她不需要去做任何违背良心的决定。当初计划来冒充魔王。唐谧最大的顾虑就是会像武侠小说中写的那样,魔宫中人来向她请示某某人是不是该杀,或者某某门派是不是必须灭门。唐谧当时想:万一遇到这种事自己该怎么办呢?难不成舌灿莲花,告诉他们建设和谐江湖的重要性?或者晓之以理,讲事实摆道理,劝说众人黑道是没有前途的,就连意大利黑手党都在努力洗白,何况咱们还没那么黑呢。
不不不,这样自然是万万不行的。如果真的这么说了,估计黄埔昂一定会弄一点哑药或者下点毒蛊什么的,把它变成一个只会点头和微笑的傀儡魔王。
坏的一面是,她探知更多魔宫机密的计划完全泡汤了。不论唐谧是从正面发问还是从侧面打听,都没有一个人给他透露哪怕一点点关于赤月宫在蜀山安插了什么人的消息,更不要说能知道魔宫有什么针对蜀山的阴谋了。
所有人都对她十分客气,只说到时候自然会由宫主亲自解释,而所有的事情也只有这位尚未露面的宫主最为了解。这让唐谧心下疑惑万分:这个宫主为何迟迟不出现呢?难不成还在怀疑我么?
唐谧想探听的另一件事是。赤月宫是否有华瑛和华璇当年留下的什么遗物,他希望能够通过这些遗物发觉一些新的线索。可是,在邯郸城的这座大宅院中所有她能够查找的地方,都没有任何发现。
事实上按照佟敖所说,这俩姐妹确实也很难留下些什么。百多年前三国联军在王凛的率领下攻入赵宫,本来三国的将领决定一把火烧掉赵宫,再将华璇的尸体鞭挞之后挂于城头。后来因为王凛的阻止,众人才是仅仅将赵宫劫掠一空,而华璇的尸体也在混乱中失去了踪迹
白芷薇忍不住低叹一声:“剑宗也许还可以从几位长史中挑选出一位宗主来,但是御剑堂的诸位殿判,我觉得很难选出合适担任殿监的人选。年纪老如胡殿判的那样的自不必说。年轻一些的,谁能有穆殿判的声望和本事啊。”
几人一想,可不是如此么,十四五年前年仅三十出头的穆家兄弟就因扫荡魔宫之役声望大振。几年后掌门人比武,时任剑宗宗主的萧无极成为新的蜀山掌门,而剑宗的长史穆晃便顺理成章地接任剑宗宗主之职,而之后没多久,前任老御剑堂殿监便把御剑堂交到穆显手中。虽然穆显比萧无极还要小上一两岁,可是谁也不觉得那时的他坐不得这个与掌门平起平坐的位子。可是现如今放眼整个御剑堂,就是勉强推选一个殿判来做殿监,似乎都觉得要比萧掌门矮上一大截。
“怪不得穆殿监嘱咐我要去找到银狐啊。”唐谧不由道。
“可是银狐行踪不定,连李理和颜尚都没有他的确切消息,我们离启程回蜀山的日子也不远了,要到哪去找他才好呢?”白芷薇着急道。
唐谧愁眉苦脸地回应:“就算知道了他的行踪,我们还要想办法怎么找理由开溜。我这个魔王总不好显得十分关心蜀山的事情吧。”
这天夜里,少年们各自散去,慕容斐正准备歇下,忽听门口有轻微的敲门声,刚一开门就见一条黑色的身影欲往屋子里溜。他下意识地劈手去挡,那人身影骤定,拉下面上的蒙巾,低声道:“慕容施主可认得贫僧?”
慕容斐一愣,定睛去看眼前身着夜行衣的人,见得是一个容长脸、三十多岁的男子,眉淡,眼细,似是在哪里见过。
那人见他一时认不分明自己,又将包头巾摘了,露出布有香痕的光头:“贫僧清源寺智清,我们在华山见过的。”
慕容斐这才想起,的确是在山顶夺旗后随着掌门和宗主们拜见清源寺方丈的时候见过这个僧人,不禁奇道:“智清师父,你怎么回来这里?”
智清闪身进得屋中,合上房门急急道:“那位唐施主身宿玉魂,却重伤难治,方丈怕你们一路上有个什么意外,一直叫我和师弟智源暗中保护。不想她伤虽然治好了,你们却被魔宫之人抓住。我们原打算尽早救你们几个出去,怎奈这里防卫森严,魔宫的四个魔头又都聚在一起,我们二人着实不敢贸然行事,这些天我一边为救你们做准备,一边在暗中观察,发觉监视你们的人撤走了不少,现下正式出逃的最好时机,这才冒险前来。”
慕容斐一听,心下盘算,若是拒绝不走,反倒显得自己这几个蜀山中人很是奇怪,便叫智清稍等片刻,自己跑去找唐谧商量。
唐谧和他一合计,也觉得此刻确实是回蜀山的最好时机,更何况虽然黄埔昂说过会将几人送回蜀山,可是魔宫之人不能以常理度之,谁知以后会不会生出什么变故,不如顺坡下驴跟着清源寺和尚逃一次试试,大不了被抓回来也可以解释说不过是为了不要让清源寺中人起疑心,这才不得不逃跑。
两人谋定之后,便去叫上几个伙伴,跟随智清一路趁着夜色往花园的深处潜行而去。
智清的武功修为甚高,来时已经清理好路上碍眼的暗哨明哨,几人一直走到花园的假山洞内都未曾遇到什么麻烦。
待进入洞中,史瑞忍不住“咦”了一声:“这位师傅,你知道我的水路?”
智清掀开水道上的青石盖板道:“正是,贫僧当时就跟在你们的后面,恰恰看见你这位小施主找出这么一条出路,说起来真要多谢你,此处哨位森严,若非有这条路,我还真不知道该怎样带着你们这么多人安然逃走。”
史瑞听了,心里颇有些得意,正巧身边的张尉拍拍他的肩头,似是无言的赞许。他心中义卖,便忍不住瞟向白芷薇。此刻洞里黑漆漆一片,也瞧不见她是什么神情,但史瑞却权当她也一样对自己赞许有嘉,心里美滋滋的。
几人迅速走水路潜出院子,除了水闸上岸走了不远,就见一辆四匹健马拉着的马车停在暗处。智清招呼几人上得车,便驾车直奔码头,到了码头,又有客船早早等候在岸边。少年们湿漉漉的上了船,见舱内已备好等换的干净衣服,无不暗叹智清细致周到
船行一夜便靠上岸,再换马车上路,路上也不找客栈歇脚,只是不断换马换车,几人轮流驾车吃住都在车上,奔命一般地向前逃亡。
如此走了数天,几人都甚是疲累,唐谧见并没有追兵跟上,觉得定然已经甩掉了魔宫之人,便想找家客栈安安心心过一夜。而智清却说那病无常是天下一等一的追踪好手,半点都不可掉以轻心。
原来这一路上大家能够逃得如此方便,皆因智清害怕自己不敌魔宫四大护法,于是派了师弟智源先行回清远寺请帮手,顺便一路为他们提前打点,如今只有尽快与清源寺的帮手会合,智清才能完全安心
唐谧见智清安排的如此妥当,不免觉得是沾了眼中玉魂的光,问道:“智清师父,这玉魂到底是多么重要的宝贝,居然有这么大的用处?”
“玉魂传自先人时代,到底有多少法力和能耐自然没有文字记载,只能全凭后人揣测。但是,除却可以帮助沟通六识之外,对于我们清源寺来说,它是确定生佛转世的凭据,关系着传承,所以才重要至极。”
“一旦前任生佛自觉大限将至我们就要去四处寻找身负异象的孕妇,待生佛圆寂后,这孕妇所生的孩子便是转世生佛。但是很多时候往往会同时找到几位孕妇,当定不下来的时候,玉魂人了谁,就是谁了。”
“那玉魂怎样确认转世生佛呢?”唐谧更是好奇。
“生佛圆寂之前,待选的孕妇围坐在他的四周,等待玉魂在生佛圆寂是离体,宿入谁的腹中婴孩眼里,谁便是被确定的生佛”
“啊?难道不会宿入孕妇或者在场其他人的眼中吗?”
“不会。虽然玉魂一定要宿入人体,但是因为它能通达六识之境,又是有灵的宝物,故而只会选择内心最为纯净灵慧的躯体,自然只有真正的生佛转世婴孩才会被选中。”
唐谧听了却颇不以为然,暗想这不过是人为的解释罢了。假设玉魂只是喜欢宿在最为年轻的生命力,自然会去选在场最幼小的的那个婴儿,却不能说这样就是他认出了什么生佛转世。
至于华瑛。则是由于一向对她宠爱有加的楚王突然将之赐死,她身边物件立时该销毁的销毁,该陪葬的陪葬,如今除了去挖开她在楚国的墓岤一途,恐怕也是很难找到些什么了。
如此看来。唐谧这个深入虎岤地无间道计划基本上可以说是白白地带着大家冒了一回险,最后却是一无所得。
“大家都放开了骂我吧,要我怎么谢罪都可以。”唐谧低着头,沮丧地说。
白芷薇拉了拉她的手,劝慰道:“何至于此?你看我们不都好好的么?再者说,也并非什么收获也没有啊。”
“是啊,至少我们已经知道蜀山肯定有赤玉宫的内应,而且,他们也一定有针对蜀山的计划。再有,只要他们愿意相信你。日子长了,你该知道的终究会知道。”慕容斐也宽慰道。
“可是眼看着就要启程回蜀山了,时间可没剩下多少了啊。”唐谧仍然懊恼着。
“你别急。对方花了这么长时间定下的谋略,怎么是你一时半刻就能想破的呢?”张尉也说。
“唐谧。我倒是挖出来一件事来。”史瑞说道:“我这些日子有意和护卫们多混了混,每日与他们喝酒赌钱。昨天一个护卫喝多了,和我说我一定要多谢他,没有他我就没办法成为魔王的朋友了。我一听,就开始一点点套他地话,最后总算弄明白了。”
“原来上次在兴安县的客栈里,那个车夫真的是他们收买了才突然离开的,本来他们几个乔装在门口扮成等活儿地车夫,预备让你过去雇他们中的一个,然后将你拉到桥头村去。不料半路上杀出我这么个冒冒失失的家伙,他们本想在我回家的路上就把我给杀了,可一思量又怕连着两个车夫都没了,会引起你们的怀疑,这才留了我一条小命。后来他们赶在我前面改了路牌,才把咱们一路引到了桥头村。”
唐谧一听,喜道:“这么说,我猜测他们那时候就开始步步为营地算计诱导我,果然是没错啊,看来我们调查的大方向应该是对的。史瑞,你还真有一套,干得太棒了!”
史瑞被唐谧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讪讪道:“哪里哪里,论武功我不行,也就喝喝酒,赌赌钱,套点消息什么的还可以。”
“别这么说,我们中间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个啊?换了我,消息还没套出来,一定就先被别人灌醉了,这本来就是一样好本事。”张尉也称赞道。
史瑞听得高兴,眼睛瞟一眼白芷薇,见她也微有笑意,心中一美,便不再谦虚,呵呵笑着道:“说地也是,说得也是。”
这时,桓澜在一边道:“魔宫的目的倒是好猜,最终不过是毁掉蜀山,只是,他们肯定不会只想杀掉穆殿监和穆宗主,要想法子知道下一步他们的图谋才好。”
唐谧点点头道:“是啊,可看眼下的情形,我很难马上知道一切,我们只能回蜀山看看有什么线索能把那个内鬼找出来。”
“怎么就能肯定只有一个内鬼呢?”慕容斐问道。
众人一听,才觉得的确必须考虑到这一点,只是找一个都这么困难了,要是还有好几个,可真的是更叫人头痛啊。
“你们说,现在蜀山这个样子,谁会受益呢?也许,这可以是我们的一个探查方向”唐谧思忖半晌道。
“照理说,谁成了新的宗主和殿监,谁就是受益者。但现在剑宗宗主由掌门人暂时兼着,殿监的人选还不知道,所以只能等等看。”白芷薇答道。
“嗯,宗主过去都是由前任宗主推荐,再和宗内的五位长史商议决定的。殿监也差不多是如此推选出来,只不过是前任殿监推荐,再由所有殿判商议。但以现在的状况来看,宗主和殿监都已去世,肯定没办法如此推选。所以,如果新的宗主和殿监,是在原先情况下不可能成为宗主和殿监的人,那么。就最为可疑。”慕容斐说道。
“那要是遇到我这种情况,或者生佛圆寂的时候没能及时找到有异相的孕妇,该当如何呢?”唐谧又问。
“如果不巧是在生佛圆寂后才找到待选的孩子,或者因为其他意外玉魂的宿入者不是生佛本尊,那么,就由玉魂打飞宿主用清源寺的秘法取出玉魂,沟通这些待选孩子的六识,由宿主查看谁有佛性,谁便是生佛转世。”
“啊?就是说下一任的生佛要依靠我来分辨佛性,确定人选了?”天下还有比这等不靠谱的事儿没有——这半句被唐谧生生地吞回了肚子。
“唐施主若是觉得不妥,自然也可以现在就在贫僧面前自绝,让玉魂宿入贫僧的眼里。”智清淡淡答道。
“和尚大叔你可真有黑色幽默啊。”虽然嘴上用了个对方听不懂的玩笑敷衍一下,唐谧却越看智清疏淡无波的表情越觉得说不定这和尚真有这样的打算。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她立时无比坚决地表态:“智清师父你放心,我明白玉魂进入我眼里这便是佛家所说的‘缘’,我一定不会辜负这份‘佛缘’,不但会好好修习清源寺的秘法,还要好好研读佛经,为将来需要之时做好准备!”
然而智清看着面前信誓旦旦的少女,怎么就觉得未来如同那天上的浮云一般,不可相信,无法捉摸呢?
几人如此一路疾奔到达齐国边境,直至过了关隘,进入离齐关最近的故宁镇,智清才松了一口气。
车子一进到客栈,里面便迎出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和尚道:“师兄,你可来了!路上还好吧?”
“都好,多亏智源师弟你一路安排。对了,智衡师兄他们五个都随你来了吧?”
“都来了。承仁他们七个我也带来了。此外方丈为防万一,还另派了不少师兄弟,都分散在这个镇上的各处,师兄请放心。”智源答道。
对答之间几人已经走进客栈。智源比师兄智清更为机敏伶俐,一边寒暄说笑,一边已经将诸事安顿好,照顾大家先行用饭。
唐谧心下奇怪,问道:“智源师傅可是把‘人生就是一悲剧’的那七位小师父都带来了?”
智源一愣,方才反应过来她所指何人,笑着点头称是。
这让唐谧颇有些不解。她也知道如今清源寺的大体情形,“同”字辈的都是高位僧人,“智”字辈的则是年富力强的中流砥柱,至于“承”字辈则和自己差不多,还是在修行中的小辈,如今要防范魔宫,倒叫这几个人跟过来做什么?
虽然说那个不动明王阵很是厉害,可惜这几个小和尚自身的修为尚浅,定力也嫌不足,还不能将阵法威力发挥到极致,难不成清源寺还妄想用这种等级的阵法对付赤月宫护法?
恰是此时,饭菜已经上桌,几个少年一路都没有安定地吃过一顿饭,唐谧便也无心细问,埋头吃喝起来。
智源比智清多话不少,陪坐在一边问道:“说起来,几位施主是如何得罪了赤月宫的人呢?”
“只要是身为江湖的正道弟子,自然都是他们的敌人。”唐谧含糊地应道。
智源见她不愿多解释,便只是笑笑,又道:“魔宫的这四个魔头向来行事诡秘,不知踪迹,这次倒是一举聚齐了。可惜在赵国他们的势力大,我们不好出手,如今进入齐地,便不用忌惮他们了。不知道回事哪个魔头来捉你们,我们清源寺定叫他有去无回,顺势斩去魔宫的一条手臂!”
唐谧这才明白,原来进入齐地,和尚们就要转守为攻了,难怪连一路上不苟言笑的智清和尚也看上去轻松了不少,只是不知道这些喝什么究竟藏了什么杀手锏。
“师弟,我进镇子时就发现路上又不是江湖中人走动,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旁的智清问道。
智源指指几个埋头吃饭的蜀山少年道:“他们的殿监不是去世了么,那些人都是赶去吊唁,路经此地的。”
慕容斐随即向朋友们解释了一句:“故宁镇使我们齐国的交通要地,东去是往都城的大道,西北那条路是去蜀山的必经之地,北上便是胭脂峡了。”
智清听到“胭脂峡”几个字,原本笑意盈盈的脸上多了一份浅浅的傲色:“说起那胭脂峡,若不是百余年前我们清源寺的生佛在那场“胭脂峡之灾”里从死人堆中救起你们的开山祖师,这天下也便没有你们蜀山派了。”
几个蜀山的少年虽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典故,但都知道清源寺的人历来都因为蜀山开山祖师幼时长于清源寺,蜀山武功又糅合了不少清源寺的功夫,便总喜欢摆出武学正宗的姿态,故而此时再多一个“救命恩人”的头衔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所以几人里只有恭谨守礼如慕容斐这般的才会礼貌地笑笑,算是回应,其余人等则是一概继续埋头吃饭。
唯有唐谧瞪大眼睛,似是颇感兴趣地感叹道:“原来我们的开山祖师经历过‘胭脂峡之灾’啊!在那样的灾难里还能活下来,可见真是天降大任于斯人,真厉害!”
智清见话题居然被拐去赞美蜀山中人了,便不再继续,却忍不住深看了桌对面状似天真无害的小姑娘一眼。
清源寺的人在齐地的派头果然极大,整座客栈已全被包下,唐谧他们被安排在二楼的几间上房。
唐谧和白芷薇同住,饭后两人回了屋子,白芷薇关好门窗才拉住唐谧问:“你是怎么想的?此地回蜀山甚是方便,你是真要跟清源寺的和尚回去学秘法,还是咱们这就回蜀山去?”
“秘法总归是要学的,毕竟那是关系人家传承的大事,可现在却不是时候。我想着一来可查出杀死穆殿监的真凶最为要紧,二来,我如果不是有了穆殿监那样的本事,这么着去了清源寺还真是处处受制于人,所以我们等和尚们用不着我们时,就客气的告辞吧。”唐谧回答
白芷薇听到她这么说,默契的笑笑道:“你也看出来了。”
“嗯,看情形,来的几个都是清源寺的高手,除去是为了保护我们,更是想以我们为饵,借机除掉平日里挖都挖不出来的赤玉宫护法吧,只是不知道那几个小和尚能顶什么大用处呢?”
84、超级强大的罗汉伏魔阵
唐谧正念叨着几个小和尚,门口遍传来几声轻轻的敲门声,开门一看,正是那七个小和尚之一的承世。
唐谧还记得他对自己颇好,曾经背自己走了很久的路,虽说喜欢和女孩子说笑,可是并不招人讨厌,便笑着叫他进屋来说话。
承世看着屋中烛光映衬下两个面色晶莹生光的少女,心上挣扎一下,还是没敢挪步。唐谧见他神色,才想起人家毕竟是出家人,了然一笑到:“承世小师父,好久不见了,是来找我们叙旧的吗?”
承世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想着你们一路奔波,不知道是否安好,便来看看了,现在算是放心了。唐施主你们先休息吧,小僧不打扰了。”
承世说罢正要转身,却被唐谧叫住:“你们几个小和尚为何也会来此地?是要以你们的阵法对付魔宫的大魔头吗?”
“正是,我们的师傅七人练得阵法是罗汉伏魔阵,如若是有我们几个师兄弟的不动明王阵配合,威力便会大增,魔宫的护法再厉害也不怕的。”
承世的话音刚落,便听楼下天井传来一个女人娇媚的声音:“我道是谁敢在我们赤玉宫的低头抢人呢,原来是一群臭和尚啊。”
唐谧和白芷薇立时认出那是依娜娜的声音,抢门出去,扶着栏杆朝天井下看去,但见佟熬和依娜娜被智清和智源等七个和尚围在院中。
佟熬青衣冷面,煞气逼人。而依娜娜一身翠裙,衬着卷曲的金棕长发,带笑的娇颜像罂粟般在夜色中盛放,明媚却含毒的摸样让人一时挪不开眼睛
承世更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风姿绰约的女子,眼中不掩惊艳之色。忽听身后的一人骂道:“承世你个小色鬼,就知道你偷跑过来看蜀山的小姑娘了。魔宫的人都到了,还不快走!”那人说罢,也不等承世反应,拉着他的后脖领子就往楼下跳。
唐谧和白芷薇还未看清到底是何人,就见两个身穿灰色僧袍的身影已经飘向天井,唯有两人的声音清晰可闻。
“承仁,你快松开, 快勒死我了!”
“色鬼,快去布阵,承久呢?”
“每有大事发生,承久必在茅厕。”
唐谧和白芷薇笑嘻嘻地趴在栏杆上,看一众清源寺小和尚匆匆布阵,在房顶打坐冥思的承逸被小个子承具从上面拽下来的时候差点扭伤了脚;小头领承仁大呼小叫,比手画脚,将最唯命是从的承悲和承盛指挥的不知东西;承久依旧是最后一个提着裤子匆匆赶到……然而场面虽然闹哄哄,片刻之后,不动明王阵还是布好了。
小和尚这边厢乱糟糟布阵的当口,佟敖和依娜娜却早就与围着他二人的七个和尚斗到了一处。待到唐谧和白芷薇的注意力转移过去的时候,双方已经不知抖了多少个回合。
此刻,张尉他们四个少年也早已闻声出得屋来,盯着战局看了一阵,慕容斐便微微摇头道:“这七个和尚武功虽好,但以七敌二也不过是平时,佟敖和依娜娜要是被逼的凶了,施出看家本领,恐怕输赢难定。”
恒澜在一旁附和道:“嗯,虽然清源寺想以阵法取胜,可是佟敖和依娜娜两人似乎也正在施展什么阵法一般。?
唐谧听他们这样一说,细细琢磨果然觉得恒澜所言不差。
清源寺那边的七人攻防默契,显然是早就排演过的阵法,可是再看佟敖和依娜娜,看似两人各自为阵,可是仔细瞧瞧,依娜娜的长鞭更适合于击杀远处的敌人,一旦有人冲破她的攻势杀入近前,她却不易抵挡。所以按理说,她的招式上总要留几分余地,以防被人攻入,形成近战的局面。然而如今他的鞭子舞得风声呼啸,攻势凌厉霸道,全然不顾这些,每每有清源寺和尚看准她的破绽想要切入,近身相斗,竟然全被佟敖挡下。
唐谧曾与佟傲交过手,对他剑法的沉猛颇有感受,可是现下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其剑路深得魔宫一脉的精髓,奇诡灵巧,于贴身近战更是得心应手,即便不费十分的气力,在近战时也犀利异常。如此看来,这两人的御敌之法,一个功远一个防近,省力又扬长,还真是配合默契,其威力不下于阵法。
“这罗汉伏魔阵也不怎么厉害啊。”唐谧忍不住品评了一句。
“这就是罗汉伏魔阵?”慕容斐听了面露讶异。
“你可是听说过这个阵法?”
“是。江湖传闻,说那是清源寺最为厉害的阵法,将武学和幻术融为一体,然而却从来没人见过。便有人说,这世间根本没这么个阵法,只是清源寺传出来吓唬人的玩意儿。”
“不错,那个不动明王阵虽然我们过去谁都没听说过,但是罗汉伏魔阵可是很有名气的,虽然,也只不过是有名气而已。”桓澜也附和道。
说话间,清源寺的小和尚们已在那罗汉伏魔阵的外围起了阵。同唐谧熟悉的一样,这个阵法安静异常,如果没有人去攻击那些小和尚,小和尚们便只是安静地合十,站定不动,无声无息地瞧着里圈相斗的众人。
然而阵中的智清几人却忽生变化。原本他们所使的棍法虽然一看便是已得清源寺武功的精髓,可是此时,不知因何突然比刚才凌厉凶狠了十分。
霎时间,只见月色下无数根寒铁棍织成白晃晃的铁网,寒气和杀意顿时铺天盖地,即便唐谧他们这样远远地瞧着,仍在心头激起一片凉意。
阵中的佟傲和依娜娜却并未惊慌。
依娜娜低笑一声,道:“铜狮子,咱们也叫帮手吧。”
话落,她抬起左手低唤一句:“碧落”
一条青色的巨蟒忽然出现在身侧,紧接着,巨蟒长长的身子一晃,便不知怎么缠上了依娜娜的金鞭。依娜娜挥鞭再击的时候,鞭头打向一人,而鞭子上缠着的巨蟒却攻向其他人,一击好似两击一般。
佟傲见状,脸上竟也挂了丝笑,道:“已经有很多年没人能让我唤出魂兽了,当真有趣!”
就在佟傲的魂兽被唤出来的刹那,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一阵金光耀目,待看清时,一只一人高的狮子已经立于佟傲背后。那狮子身上似麒麟一样长有一层鳞甲,头颈上的鬃毛如同黄金拉成的细丝一般,金光闪闪,在月下流光溢彩。
那狮子长啸一声加入战局,左扑右咬,就是舞动的长鬃轻轻扫到人的身上也会留下一片血痕,而它身上的鳞甲却另利器毫无作为,一时之间,在它的猛烈撞击下清源寺一方的阵法竟然乱了起来。
魔宫中人召唤出魂兽的法子和蜀山如出一辙,然而蜀山的少年们却从未见过自己门中有任何一个高手会像依娜娜和佟傲这样,将魂兽养得如此威力无穷。
慕容斐和桓澜几乎同时望向对方。慕容斐自嘲般地说了一句:“相比起来,你我那时的魂兽不过是大而无用啊。”
桓澜没有接话,扭过头继续去看战局,然而眼睛盯着那黄金猛兽时溢出的光彩,却让慕容斐会心地一笑。
原来大家喜欢的、想要的东西都差不多啊。
清源寺一方劣势初现,七个和尚便开始念起佛家箴言。
低低的、毫无起伏的佛咒分明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是就连站在二楼观战的蜀山少年们也感觉到心念似有波动。
“清源寺最擅长以咒法起幻想,看来是要出杀手锏了!大家最好提起心力防范,虽然我们不在阵中,但也能听到咒法,不要陷入幻象里。”慕容斐提醒道。
唐谧指着最外围的七个小和尚说:“到底那七个木头人是来干什么的啊。”
“说不好,但我总觉得,在这个外围的不动明王阵布好以后,里面的智清他们除去棍法更加凌厉,还有了说不出的变化。”
“是有了杀气!”桓澜跟了一句。
唐谧眯起眼,眼前那些狂舞的铁棒便模糊成一道一道的寒光,忽略掉招式的变化,忽略掉攻守的意图。寒光下隐藏的暴戾之气便隐隐浮出,原来清源寺的武功也有这么杀气森森的一面。
她刚想开口也点评一句什么的,忽然觉得眼前一黑,有一人仿佛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她的眼前。还来不及反应,她已经被那人拦腰抱起向着屋顶掠去。
智清于战斗中瞧见有人出手劫走了蜀山之人,不及多想,便掷出手中的双截寒铁棍。
那棍子夹风带雨地扫向空中之人,那人却毫不闪躲,袍袖挥动,卷向棍头,泄去了击来的力道。不想那双截棍的前段力道被泄去,以铁环相连的后段却仍然带力,棍尾一甩,顿时击中那人的后背。那人身子一震,被迫下坠,带着唐谧一起落到了战局中央,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来人正是黄埔昂。
三大魔宫大魔头一同现身,就算清源寺的和尚们早有准备,也难免惊讶不已。
智清忍不住看向阵中被俘的蜀山少女,猜不出为何区区几个蜀山的孩子竟然要劳动魔宫的三个大人物来倾力追捕。
智源靠近他,低声问:“蜀山的人也入阵了,如此难免要伤了她,我们是否还继续?”
智清一压眉头,看向智衡他们,却见那几人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心一横道:“魔宫三个魔头一同落入我们的阵中,这样的机会哪里去找!”
智源暗想也是,那孩子要是万一此时出事,玉魂的麻烦倒也一并给解决了,便咬牙道:“如此的话,师兄,我们变阵吧!”
观战的蜀山少年们原本并不为唐谧担心,只因明白魔宫之人此时可是抱着“拼死救主”之心来的,绝对不会伤害于她,然而等他们继续看下去,却不免忧心起来……
清源寺一方七个和尚的棍法已起了明显的变化。如若说刚才的棍法突然之间杀气浓重,而此时,真可谓有了妖魔之气!
七人虽然都是用棍,但长棍、双棍和双截棍又各有不同。原本若是从研习武学的角度来看,此刻真是绝佳的了解棍法的机会:长棍横扫千军,霸气十足;双棍攻时迅猛,守亦有度;双截棍灵动迅捷,富于变化。可此时少年们却只觉得所有棍法似乎都变成同一个模样,疯魔的,狂躁的、犹似失了心一般,然而却又威猛异常,仿如非人。
但更加古怪的是,魔宫的三位护法并未被这样的阵仗抑制住,反而似乎也被狂气感染,越打越凶。三人脸上都燃烧起异样的潮红,眼底泛着失控的狠厉,特别是最后入阵的黄埔昂,更是狂性大发,披发仗剑,四方砍杀。而他唤出的魂兽青鸾盘旋在半空,冲啄扑抓,凶恶的如从地狱而来的修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罗汉伏魔还是魔伏罗汉啊?”一直未曾开口的白芷薇忍不住低语一句。
“怎么觉得这情形似乎在哪见过啊?你看黄埔昂,为何让我想起那时候妖化的宗殿判来了呢?”张尉沉声道。
慕容斐猛然醒悟过来,一掌拍在栏杆上,失声道:“糟糕,应该就是一样的东西!”
“慕容斐,你是什么意思?”白芷薇见一向定力颇足的他都突然失色,赶忙追问。
慕容斐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局,解释道:“我们蜀山讲,不论武学还是法术甚至推而天下万物,最终都讲究一个控制均衡,失控即为魔。所谓妖华剑魂,就是以剑炉催发出剑魂的全部凶性,然则以此换来的力量虽然强大,但最后都会将剑主本人也吞噬掉,就像我们见到的宗殿判那样。以现在的情形来看,清源寺这阵法一定是通过某种幻象,让阵中之人心底的魔性兽欲无限激发,最后,便是一样会走到无法自控的地步,毁灭自己!”
“那清源寺的和尚为何也像入了魔一般。”白芷薇又问。
桓澜接话道:“虽然还不能确切地明白这阵法的道理,但是现下看来,这个阵法如果要想最终唤起敌人的全部魔性,布阵之人自己也必须达到入魔成妖的地步。”
“似乎正是如此。否则的话,恐怕布阵人一来没有力量与敌人抗衡,使之深陷阵中不得逃脱。二来,我猜他们这是以自身魔性引出他人的魔性。”慕容斐道。
白芷薇立刻恍然大悟,指着最外围的清源寺小和尚道:“难不成那不动明王阵是为了守护里面几个清源寺小和尚的心性,让他们即便心中起了魔性,最后还是不会失去心智,如若不然,这个罗汉伏魔阵就变成了一个同归于尽的阵法了。”
她的话音还未落,就见身旁的史瑞忽然抽出佩剑,跃上栏杆就要往下跳。好在她手疾,一把揪住他的腰带,娇叱一声:“史瑞,你犯得什么疯病啊。” 但见史瑞眼里冒火,一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