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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仙二 第 31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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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眼,,然后拉着苏文康又向远处走去,直走到自己水字房外头,确定火字房那边人听不到了,才停下脚步,然后低声向苏文康询问起来。
从火字房这里看去,仇雕泗与巴熊只能看到那兄妹二人站在水字房门口低声交谈着,苏文清的脸上神情变换,似有几分惊讶疑惑,随后又询问了苏文康几句,然后秀眉微皱,沉思了会儿,便看她叮嘱了苏文康几句,苏文康看着虽然是她的兄长,但是对这个妹妹却像是十分信重,听着苏文清的话语便在旁缓缓不住点头,然后答应了声,便转身离开了院子。
苏文清随后便走了回来,仇雕泗像是有些不经意地看了她眼,随口道:“有什么事吗”
苏文清眉头微挑,看了他眼,嘴角露出丝温婉笑意,微笑道:“没什么大事,就是点家里琐事,我哥哥过来跟我说下。”
仇雕泗目光闪,没有再说什么,转过头去,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头似乎微微低垂了些,不知在想些什么,苏文清则是走到松木床边,看了看仍在发高烧的王宗景,眼中掠过丝担忧之色,伸手将敷在他额头上的布巾取下,重新用凉水洗了洗,拧干之后再细心地方到王宗景的额头上,然后凝视着他,清澈透亮的明眸中闪过丝复杂的神色,看去若有所思的摸样。
到了午后,得到消息的王细雨便脸急切地从通天峰上赶了下来,并且出人意料地还拉了在青云门中位高权重的长老曾书书,让青云别院门口众青云弟子都吓了跳。
倒是曾书书脸无奈,随手打发了过来见礼的穆怀远柳云等人,便被心急火燎的王细雨路拉着往乙廿三院那边急走,同时口中道:“快点,快点,师傅你走快点啊。”
曾书书翻了个白眼,道:“急什么,不就是个急病发烧吗,你弟弟我也见过,那身子比牛还壮实几分,死不了的。”
王细雨“呸”了声,鼓起腮帮看来有几分气恼,道:“你才是牛呢,你才要死呢。”
曾书书大怒:“胡说,你竟敢咒为师”
王细雨对曾书书的怒火点也没有畏惧之色,只是拉着他向廿三院快步走去,同时口中道:“师傅你道行这么高,要是随便被人这么说下就咒死了,那你还有什么用”
曾书书滞了下,脸悻然道:“牙尖嘴利,牙尖嘴利。”
须臾两人到了甘三院,王细雨拉着曾书书进了火字房,眼看到王宗景烧得满脸通红的摸样,顿时眼睛就红了,跑上去仔细看,却发现弟弟已经烧得神志有些不清醒了,这下顿时更着急了,回头就叫曾书书:“师傅师傅,你快来救他下啊。”
屋中,仇雕泗与苏文清此刻都不在,只有巴熊还留在这里。不过当曾书书这位长老进来以后,巴熊便老老实实地退到了屋子旁,不时用好奇而略显复杂的目光看着这位长老,似在仔细端详他。
走到松木床边,曾书书先是仔细端详了下王宗景的脸色,然后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只觉得触手处传来火烫感觉,眉头微皱,眼中掠过丝不解,随后便拿起王宗景的左手搭上脉搏,双目微闭,听了会儿,再渡了丝灵气入他体内查看番,片刻后“咦”了声,似乎略感惊讶,随后缓缓站起,面有沉思之色。
王细雨在旁看着心急,只是平日里她虽然与曾书书这个师傅没大没小,这时却是不敢去打扰,好不容易看到曾书书转过身来,连忙拉住曾书书道:“师傅,我弟弟怎样了”
曾书书沉吟片刻道:“我查看过了,身子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不晓得受了什么刺激,他全身气血如沸,急怒攻心,加上你说过前三年他独自人在十万大山中挣扎求生,想是平日看着无事,但心中实则潜伏隐患,长年累月思虑紧绷,未能有片刻喘息,便如弓弦时时拉到最大,怕是连他自己都不晓得,结果今日不知何故突然就起爆发出来,这才有此急病之状。”
王细雨听得害怕,双目含泪,把抓住曾书书的手臂,带了几分苦音,道:“师傅,我我就这么个亲弟弟了,求你定要救他,我以后定什么都听你的话,再也不跟你吵嘴惹事了。”
曾书书哭笑不得,伸手拍王细雨的脑袋,笑骂道:“胡说什么,我既然来了,自然就会帮他,你不要胡思乱想,而且你弟弟这病看着厉害,但也不是什么重伤绝症,死不了的。”
王细雨怔了下,看着曾书书面色不似说谎,这才大大松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抓住曾书书的手。
曾书书转身看着王宗景,沉思了会儿,随即伸手从怀中拿出个朱红玉瓶,倒出枚红色丹药,伸手捏王宗景的嘴巴,放入他的嘴中,很快便融化吞下,随后挥了挥手,道:“你们出去下。”
王细雨与巴熊都是答应声,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片刻之后,便听得那火字房中似有风声忽起,清啸传来,中间隐隐杂着低沉的闷哼声,就这样持续了小半柱香的功夫,只听见“吱呀”声,曾书书面色如常地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对王细雨道:
“应该没什么大事了,我替他疏通了回心脉经络,加上之前那粒明心丹补益,很快就能恢复如常。”
王细雨大喜,迭声道:“多谢师傅,多谢师傅。”然后便跑进房中看王宗景去了,曾书书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了有些无奈的微笑,不过随即脸上掠过丝略显疑惑的神色,轻声自语道:
“奇怪,这孩子的经络气脉怎么如此强健,还有清风诀的灵气脉动,好像月有些古怪”旁边远处,巴熊静静站在院子的个角落,目光飘忽不定,似乎在看着周围景色,只是眼角余光处,仍是不时地看向曾书书的身影。
曾书书很快就回去了,王细雨留在青云别院中待了个下午,果然看见王宗景的情况好了不少,曾书书名列五大长老之列,又精擅丹方之术,确是名下无虚,她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因为青云门内的规矩,若无当值青云弟子不得宿于别院之中,原意是不得打扰参加青云试弟子,如今王细雨虽然不愿,也不得不离开。临走之时,她前去拜托同院的三人对王宗景多加照顾,苏文清等人自然都是满口答应。
眼见着夜色降临,天色渐晚,苏文清毕竟是女子,不愿与三个男人在间屋中待得太久,便告罪声先行回屋了,只是临走的时候,她还记得细心地将王宗景额头上的敷头的布巾又换了下,同时轻轻探了探王宗景的体温,感觉王宗景虽然仍是昏迷未醒,但身上体温确实已低了不少,这才放心离去。
火字房内,除了仍旧昏迷不醒的王宗景,便只剩下巴熊和仇雕泗两人。圆桌之上点着根蜡烛,无声无息地燃烧着,给这间屋子带来昏暗的光明,照得他们两个人的影子也在墙上微微闪动。
仇雕泗看了眼床上的王宗景,目光在他额头上的湿巾上略微停留了下,随后似不经意地道:“那位苏姑娘好像对宗景不错啊。”
胖子巴熊“嗯”了声,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似乎对仇雕泗的话没怎么放在心上。
仇雕泗沉默了会儿,像是心中有所感触,淡淡地道:“宗景的人缘真是挺好,随便生病次,大家就都来看他,还有个好姐姐,甚至拉了青云门大长老过来。换了是我病成这样了,只怕是没人会来看我吧。”
巴熊眉头皱,听出这话里隐隐有些莫名的怨愤之意,转头看了眼仇雕泗,道:“好好的,瞎说什么。若是你病了,其他人我不敢说,宗景与我自然会去看你的。”
仇雕泗默默点了点头,但脸色看着却好像更难看了些,淡淡道:“不错,你和宗景我是信的过的,不过想必你心中也是知道苏姑娘绝对不会过来看我,所以才没提她的吧”
巴熊滞了下,张胖脸上神情也阴沉了下来,但总算他性子好,也知道仇雕泗平日就是这么副心思重口气也冲的怪脾气,并非就是对自己有什么看法,便叹了口气,道:“雕泗,苏姑娘家世好,性情温婉,但看得出来自小便是被人捧在手心的世家娇女,你平日话也不多,所以关系般也不奇怪。”
仇雕泗目光闪了闪,面无表情转过头去。
巴熊见他这幅模样,迟疑了下,忽地轻轻咳嗽了声,道:“雕泗,咱们算是朋友不”
仇雕泗眉头皱,向他看来,道:“怎么了,突然说这种话”
巴熊看着他,目光忽然变得有些明亮起来,盯着他看了片刻,才开口道:“你是知道的,我身子胖,又出生北方凉州,所以到了这夏天时候,最是怕热了。”
仇雕泗跟他住在同个院子,自然是知道这胖子在七八月中酷热难当整日擦汗的模样,当下嘴角也是露出丝笑意,道:“是啊。”
巴熊却没有笑,神情淡淡地看着他,停顿了片刻后,接着道:“前些日子天气太热,哪怕到了晚上睡着以后,有时我也会因为出汗太多而惊醒,所以有几个晚上,热得受不了了,我就会起来在屋中走走,有时也会想开窗透透气。”
仇雕泗面上的笑容忽地僵,整个脸瞬间冷了下来,盯着巴熊,过了好会儿才道:“莫非你半夜三更里,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事吗”
巴熊并没有畏惧他目光的意思,与之对视,道:“我什么也没看到,就算偶然开窗,因为天色太黑,也看不清楚什么的。”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下,然后缓缓道:“雕泗,听我句话,莫做傻事。”
仇雕泗猛然扬眉,霍地声站了起来,那刻他脸色可谓难看至极,甚至连带着桌上蜡烛都差点被他打翻,幸好巴熊手快,把扶住了蜡烛。
站起的仇雕泗冷冷地看着巴熊,似乎根本没把巴熊的劝告放在心上,那刻他眼中面上都是愤怒之意,寒声道:“你看好自己就行,少来多管闲事”
说完愤然转身,大步径直走出了火字房。在他身后,巴熊脸色淡淡地看着仇雕泗的身影消失在屋外的黑暗之中,许久之后,缓缓摇了摇头。
路大步快走,回到金子房后的仇雕泗把关上房门,漆黑屋里的黑暗阴影迅速弥漫过来,将他的身影也快速淹没,模煳之中,只能看到他背靠房门的半个影子。
房间里很是安静,同时不知是什么缘故,似乎那黑暗阴影之下也同时有几分冰凉,却是与之前在王宗景火字房中的情景截然不同,仇雕泗静静地站在门口,站了很久,黑暗中看不清他脸上神情变化,只是隐约中他似乎已经和这片黑暗融为体。
又过了会儿,仇雕泗的身影终于动弹了下,他缓缓走到房间内测靠墙的那边,在床铺边默默地坐了下来,没有点灯的意思,也没有就此安睡的念头,他就是这般奇怪地坐着,似乎陷入了沉思,在片略带冰寒的黑暗中,有些诡异地枯坐着,思索着。
然后,他忽然个翻身,从松木床边直接趴到了地上,悄无声息地将手伸进床铺下方,地面上的青砖平整带着粗糙,似乎每块都模样,但是,仇雕泗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大,就那样死死盯着自己的手臂在松木床下的青砖上慢慢移动着。
块两块三块
直移到第八块青砖的时候,仇雕泗的手臂忽然停顿下来,然后他似在黑暗中深深唿吸了下,手指微微用力,只听细微的声“咔咔”声,那块青砖被他缓缓拔了起来,露出了下方个黑暗小洞。
把手伸入狭窄的小洞中摸索了下,仇雕泗便收回手臂,缓缓坐直,此刻在他手上,已经无声无息地多了个被厚布密密包裹的小包。他坐在黑暗中,双眼冷冷地看着手中这个小包,仿佛带了几分挣扎,但没过多久,他的目光便坚定下来,然后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解开绳扣,层层地剥开。
幽幽黑暗里,仿佛有什么未知的鬼影也在阴影中掠过,周围的寂静中,甚至连自己的唿吸都听不到。
只有那个神秘诡异的声音,似心跳缓缓蠕动着,在黑暗中狞笑。
淡淡微弱的光芒,在厚布之下缓缓渗透出来,随着被揭开的布层增多,那隐约的亮光也渐渐明亮起来,如幽冥深处的微光,缓缓闪动,照亮了仇雕泗的脸庞。
终于,当他翻开最后层厚布时,抹鲜艳翠绿的光芒豁然照耀而出,只见在他手心之中,摆放着颗约摸只有拇指大小翠绿欲滴的奇异石头,绿芒闪烁,同时更带了几分奇异的寒气,让整间屋子的温度都下降了许多。
仇雕泗凝视着手中这小块奇异绿石,脸上神情逐渐变得有些奇怪起来,特别是他的双眼之中,那闪烁的绿芒倒映在他瞳孔之中,就像两团燃烧起来的诡异绿火,片刻之后,那眼眸之中的绿光缓缓凝集,化作条细细的缝隙,眼看去,赫然像双翠绿邪恶的蛇眼。
冰冷,无情,带了几分冷酷。
第五十三章 死人
无数的画面在脑海中如同破裂的碎片,不连贯却如潮水般汹涌涌来,掠过之后留下的痕迹就想是被刀割过样,有种剧烈的疼痛夹杂着几分疲倦。王宗景只觉得自己的头颅就像是要炸开样,以他那坚毅的忍耐力,也忍不住地痛哼出声,慢慢睁开了眼睛,在这个晚上片刻的清醒中,看了看自己身边这片地方。
昏黄的灯火下,模煳的视线中,整间屋子都显得很是阴暗。微微摇曳燃烧的烛火让墙壁上的影子微微颤抖。张肥胖的脸庞,带了几分关怀之意,凑到他脸庞近处,看着似有些惊喜,道:“宗景,你醒了吗”
王宗景只觉得脑海中阵阵地眩晕,不过总算还有几分清醒,低低地叫了声:“胖子。”
巴熊顿时高兴起来,伸手取下敷在王宗景额头的湿布巾,顺便探了探,随即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仍在发热,但比前两个时辰却是好了许多,他迟疑了下,还是走过去将湿布巾搓了两把,重新蘸湿了,再放到王宗景的头上,随后笑道:“你醒了就好,前头看你发热烧得人都迷煳了,还真是吓人。”
“嗯”王宗景疲倦地答应了声,目光扫过屋子,发现这时已是深夜,屋中就只有胖子巴熊人还守在这里。转过头来,他对巴熊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道:“多谢。”
巴熊摆了摆手,倒也不居功,笑道:“我也没干什么,其实白天时候,你姐姐和其他人都有过来看你的,特别是你姐姐,还拉了曾长老过来亲自给你看病,所以你才能好得这么快。就是苏姑娘和雕泗他们两人,也在这里看了你很久,不久之前刚走掉的。”
“嗯辛苦大家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王宗景带了几分吃力,嘴角浮起丝苦笑之意,慢慢地道,“突然就这样病了。”
“好了,好了,你可别说话了。”巴熊看着他的摸样,连忙道,“先好生休息着吧,等到病好了,随你怎么说。”
王宗景点了点头,看着也的确是疲倦不堪,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样,挣扎了片刻,脑袋歪,再度沉沉睡去,哪怕巴熊在旁边推了他两下,王宗景也是毫无知觉的样子,点反应都没有。
巴熊坐直了身子,看着像是松了口气,凝视着王宗景看了会儿,随后目光抬起,却是在这屋里缓缓掠过。简朴的摆设,整齐的家具,看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巴熊似有些无聊地站起,在这屋子中缓缓踱步,烛影摇曳,照得他张胖脸上似也阴晴不定。
过了会儿,他走到了摆放在墙角的那个柜子边,停下了脚步,面上似有思索之色,手掌在柜子上方轻轻拂过,有些肥胖的手指则轻轻敲打着松木柜面,回头看了眼,屋中寂寂,王宗景仍在昏睡之中。
巴熊面色如常地收回了目光,沉默了片刻,随即手掌翻,却是伸手到那柜子下方,下子打开了柜门。那刻,他的动作似乎突然变得敏捷起来,在松木柜子中寻找什么,并且没有耗费他太多时间,他肥胖的身形停了下,随即站了起来,此刻在他手中,已经多了个黄色的葫芦,正是平日间装着丹药的那个。
他回头看了眼,王宗景仍是点反应都没有,巴熊目光微闪,伸手拨开了葫芦塞子,放到鼻端嗅了下,片刻之后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迷惑。
站在原地犹豫了会儿,他转身快步走回到那张圆桌边,将烛火拉近了些,然后把葫芦往桌面倒,顿时有十几粒丹药在他手腕震动间滚了出来,轻轻散落在桌面上,几乎都是白色的养元丹。
巴熊淡淡地看着这些丹药,嘴角却缓缓露出丝带了几分不屑的笑意,只是片刻之后,他的目光忽然凝,望见在那烛火微光下,堆白色的丹药中,混杂有颗明显与众不同的黄色丹药,看上去显得鹤立鸡群,同时那传来的灵药清香味也好像更浓烈些。
巴熊脸色微变,伸手拾起那枚黄色丹药,仔细端详着,只是就在这个时候,原本片寂静的屋中,突然从屋外传了声细细而轻微的响声,似脚步走动,又似风吹柳枝,本是细微难闻,却在这特别寂静的夜晚中,悄然而清晰地传了过来。
巴熊双眉顿时皱起,面上神色也时间冷了下来,沉吟片刻,他迅速将桌上那些白色的养元丹全部收回黄色葫芦中,当最后拿到那枚黄色灵丹时,他犹豫了下,转过手,径直放入了自己怀中。随后,他快步走到松木柜边将这个葫芦放回原处,关好柜门,顿时这屋里便显得切都像原来样,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然后,他转头看向屋外,面上露出淡淡冷笑,踏出脚步向门口走去,路过圆桌边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眼王宗景,然后俯下身子,轻轻吹灭了桌上的烛火。顿时片黑暗涌来,淹没了这个屋子,让躺在床上的王宗景也陷入了那片深邃的阴影中。
巴熊站直了身子,此刻看上去,他有些肥胖的身子在黑暗中变成了个硕大的阴影,站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后,他便悄无声息地迈出脚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股清冷的夜风吹拂进这个屋子,他顿了顿,便踏出了这间屋子。
房门,轻轻地在他身后关上了,只在这屋中留下了片黑暗。
清晨,初升的太阳洒落了第缕光芒,将昨夜的清冷与黑暗都缓缓驱散,哪怕是透过紧闭的门窗,也能感觉到那渐渐亮起的世界。
王宗景在有些昏暗的屋中床上,慢慢睁开了双眼。
圆桌木椅,松木柜子,门窗幽闭,切都和原来样,是他熟悉的地方。他默默地看着,似乎感觉到了之前从未有过的丝突如其来的陌生,然后慢慢用手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身体上有许多地方,同时传来了酸痛的感觉,那股疲倦的感觉,仿佛仍挥之不去,他怔怔地坐了会儿,然后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孙家庄里孙老汉家中的那幕。
他没有狂怒的情绪,也没有痛悔愤恨的心情,也许昨日的癫狂与突然爆发在他体内的狂热已经烧掉了他曾经的热情。他就是那样独自人在床上,在昏暗的光线中,静静地呆坐着。
直到门外忽然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路跑到了他的门口,然后在几分急切中房门被人把推开,略显刺眼的光亮顿时从门头照耀进来,让王宗景微微眯上了眼睛,过了片刻,才看到门口那小小的身影,正是小鼎。
小小的脸上带了几分着急关心的神情,小鼎急匆匆跑了进来,看到王宗景面容有些憔悴地坐在床上,先是喜,随即又带了几分担忧叫道:“王大哥,你没事吧我刚回来就听说你昨天突然生了重病。”
王宗景笑了笑,缓缓摇了摇头,带了几分疲倦之色,轻声道:“我没事了,小鼎。”
这时,门口处人影闪,却是苏文清走了过来,向屋里看了眼后,顿时也是面上几分惊喜之色,道:“王公子,你醒过来了啊”
说着快步走到床边,便要伸出手去,只是伸到半的时候,她忽然犹豫了下,动作也迟缓下来。王宗景抬头看了她眼,苏文清在这片刻之间已坦然,大大方方地伸手到他额头上摸了下,随即露出了笑容,微笑道:“太好了,你的烧已经退了。”
王宗景笑了下,也觉得身上比昨晚松快了许多,同时想起巴熊昨晚说过的话,心中也有几分感激,抬头对苏文清道:“听胖子说,昨天我病的时候也没少麻烦你,真是多谢了。”
苏文清嫣然笑,那刻当真是明媚照人,抿嘴微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不过你这多好的身子,怎么会说病就病了”
王宗景苦笑了下,笑容中带了几分苦涩之意,却是低头不答。苏文清目光闪,并没有追问下去,反而是善解人意地转头对小鼎道:“小鼎,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没见到其他人吗”
小鼎摇摇头道:“没有啊,不过王大哥你身子好了就行,没什么事那我就出去玩了啊。”
王宗景嘴角露出丝笑意,伸手过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道:“我没事了,你出去玩吧。”
小鼎哈哈笑,转身走了出去,房间里便只剩下王宗景和苏文清两个人。王宗景抬头道:“巴熊和雕泗呢,怎么没看到他们”
苏文清道:“还没见到他们,许是还在睡觉吧。”顿了下,她又道:“昨晚我们三个人都在你这里待了会儿,不过后来是我先走了,所以也不晓得他们是不是在你这里继续留着。”
王宗景道:“哦,昨晚我好像醒了次,不过就只见到胖子个人,雕泗应该也是先回房了吧。”
苏文清“哦”了声,淡淡地道:“看来还是胖子有心。”
王宗景笑了笑,道:“胖子人是不错的。”说着看了眼小鼎出门并没有关上的房门眼,便掀开盖在身子上的薄薄的被子,准备翻身下床。
苏文清却是吃了惊,道:“你还没大好呢,这是要干什么”
王宗景摇头道:“出去走走,在这房里很是气闷,再说我觉得身上已经松宽许多,想来是不碍事了。”
苏文清沉吟片刻,便也点了点头,道:“嗯,出去走走也好。”说话间王宗景的动作似乎还有些轻飘,迟疑了下,伸手过去,道:“我扶你吧。”
王宗景笑了笑,却没有接受她的好意,只道:“没事,我自己可以走。”
说着已下了地,他活动了下筋骨,便迈步向外面的庭院走去,苏文清开始还有些担忧地跟在他的后面,不过见王宗景走了几步之后,非但没有疲倦之态,反而精神间健旺了些,连步伐也加快不少,看来的确是没什么大事,便放下心来,露出淡淡笑意,在他的身后走出房门,来到了庭院中。
院子里面,柳树青青,小鼎正和大黄小灰待在庭院里面的草地上玩耍着,看到王宗景与苏文清走了出来,便高兴地对他们招了招手。至于大黄和小灰,则都是副懒洋洋的摸样,最多是向这边瞄了眼,便又把头转开了。
王宗景慢慢走到庭院中间,带着淡淡青草香的清风拂面而过,顿时让他的头脑为之清,忍不住深深唿吸了下,这刻,似乎感觉自己的病又痊愈了两分。
金字房的房门,吱呀声在他们身后打开了,仇雕泗带着略显苍白的神情缓缓走了出来,当他看到王宗景与苏文清还有小鼎都在院子中间时,明显怔了下,然后走了过去,目光先是在苏文清面上停留了片刻,随后看向王宗景,道:“宗景,你怎么起来了,身子好些了吗”
王宗景笑了下,道:“好多了。”
仇雕泗点了点头,道:“那就好。”说着目光转,看了看周围,道,“胖子呢”
王宗景摇了摇头,道:“不晓得,早上起来我就没看见他。”
旁边坐在地上正在扒拉着大黄脑袋的小鼎也叫嚷了声:“我也没看见他。”
王宗景微微笑,道:“多半是还在睡吧。昨夜好像他在我房里待到挺迟的,可惜我后来直睡着,煳里煳涂什么都不知道。”
庭院之外,远处似乎传来了阵嘈杂之声,像是这个白天终于热闹起来,仇雕泗不经意地向外头看了眼,道:“那就让他多睡会儿吧。对了,你的病才好了些,还是不要在外面多吹风,早些回去休息才是。”
王宗景不以为然,笑道:“没事,我就喜欢在这外头走走,在屋里待久了有些气闷,人更难受的。”
仇雕泗证了下,便没有继续劝说,这时院子外头的喧嚣声又打了几分,透过打开的大门,还能看到外头乙道那条大路上匆匆跑过去了几个人,看着倒有些急促。
苏文清微皱眉头,“咦”了声,向那门口走去,同时口中道:“这大早上的,是闹什么呢”
仇雕泗与王宗景也跟在她身后,走到了庭院大门处,就连小鼎也多了几分好奇,跑了过来站在他们身边,向着外面探出圆圆的脑袋,嚷道:“怎么了呀”
这几人站在庭院门边,视野开阔起来,顿时便看到前头不少人纷纷从各自的院落出来,倒像是有什么共同去处似的,向青云别院的后花园方向疾步走去,同时那些弟子三五成群,彼此之间都在低声议论着什么。
仇雕泗愕然回头,道:“莫非青云门中有传下什么消息,今日要聚集说事吗”
“没有啊。”苏文清脸色平静,只是眉头微皱,想了下,道,“没人跟我们说过。”
只是就在这会儿之间,却只见像是某个消息在这别院之中越传越广,更多的人纷纷出现,起向后花园处去了。廿三院这里的诸人都有些疑惑起来,正好就在此时,苏文清居然看到哥哥苏文康与其他两位友人从不远处也快步走来,赶忙叫住,道:“五哥,为何大家都去后花园了,有什么事吗”
苏文康走了过来,面色有些古怪,随意看了眼站在苏文清身边的王宗景和仇雕泗,目光淡淡浑不在意,王宗景还没什么,仇雕泗却是目光闪,神色间冷了几分,不过苏文康自然是不会在意这些旁枝末节的,只是对苏文清道:“清妹,你还不知道吗这大早的就有人跑来说了,在别院后花园中,今早竟然发现有人死在那里了,而且死的人还是参加青云试的弟子。”
“什么”苏文清与王宗景仇雕泗等人都是吃了惊,时愕然,这却是决然想不到的意外之事,谁又能想到在青云山脚下,居然还会出此意外。震动之下,连仇雕泗脸上也掠过丝惊讶,片刻后所有人便决定也去看看了。
苏文清本还有些担心王宗景的身子,不过王宗景自己倒是觉得精神头比刚才还好了些,还是坚持要去,苏文清还欲再劝,忽然又看到身边苏文康投来有些奇怪的眼神,面颊微红,微微低头,却是不说话了。几个人走下台阶,夹在人流中向前走去,小鼎走了几步,忽然想起胖子,连忙跑了回去,非常义气地跑去土字房外重重敲门,打算叫胖子起去看热闹。谁知敲打半天,胖子屋子房门仍是紧闭,点反应都没有。
小鼎抱怨了两声,也懒得再去理会了,赶忙带着大黄和小灰溜烟跑出院子,紧赶慢赶追上了王宗景等人,起去看这青云别院中破天荒的异事了。
原本安宁清静的后花园,这个时候放眼看去,已经到处人影闪动,并且还有更多听到消息的人好奇地向这里赶来。王宗景等人顺着人流向前走去,走着走着,王宗景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这前头的方向,岂不正是平日自己常来的那处偏僻山壁所在吗
怎么人会死在那么偏僻的地方,这又会是什么人王宗景心中时有些惊疑不定。很快,众人走进了那处原本偏僻但此刻已是人头攒动的山壁下方,果然只见好些青云门弟子已然站在那里,隐隐挡了个圆圈将所有青云试的弟子都挡在外面,包括穆怀正柳芸欧阳剑秋甚至王宗景的姐姐王细雨等人,也都是面色凝重地站在其中。
阵幽幽而带着惶恐的哭泣声,忽然从那山壁下方传了出来,旁边众人顿时阵马蚤动,然而王宗景听到之后,却是猛地怔,差点失声叫了出来。虽然他刚刚大病了场,但这声音听着如此熟悉,诀不会错的,正是苏小怜的哭泣声。
心急之下,便想看个仔细,只是前头已经围了不少人,加上青云门弟子堵路,他们来得稍迟,此刻便被挡住在了外圈。王宗景心头焦急,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用力向里面挤了进去,跟在他后面的仇雕泗苏文清,包括小鼎等人愣了下,连忙也跟了上去。
旁边人顿时发出了阵骂声,王宗景只是道:“让让,让让,我好像认识里面的人。”此言出,挡在前头的人都哑然,随即纷纷让开条小路,让他们没花太多力气便挤了进去。
到了内圈边上,视野顿时为之阔,只见青云弟子围成的圆圈内站着两位青云门的长老,分别是曾书书与宋大仁,此刻二人目光炯炯,面色也显得凝重,不时看向身边,轻声交谈着些什么。在他们身边不远处,地面上平躺着个人,动不动,身上盖了副草席,连脸面都遮住了,看来便是那个死人。
而在那具死尸三尺之外,还跌坐着位少女,脸色惨白,身子微微颤抖着,双手遮口掩面,虽然听得出正在竭力压抑,但仍像是受了极大惊吓般忍不住哭出声来,两行泪珠不断滴落,正是苏小怜。
王宗景愕然站住脚步,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心中片迷惘,真不知道这里究竟出了什么事。而苏小怜那里正在嘤嘤哭泣颤抖,眼角余光忽然看到这边,望见王宗景惊讶错愕带着几分关心的目光,她身子微微颤了下,泪光迷离中,却像是哭得更厉害了。
王宗景忍不住踏上步,想要过去安慰下,但随即便被身前的青云弟子拦下,王宗景心中焦急,正想跟那青云弟子解释,谁知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原本站在身边的小鼎突然发出声尖叫:
“啊,胖子,胖子啊”
王宗景怔了下,回头向小鼎看去,只见小鼎瞪大了眼睛,却是伸出手指指着前方那具尸体。同时间,就连站在旁边的苏文清仇雕泗也有些惊讶地看了过来,三人面面相觑,然后几乎是在同时,三人起面色大变,霍然回头,望向那具被掩盖在草席下的尸骸。
阵冷风吹过,草席微动,那被掩盖的尸体肥硕壮实,隐约中透着几分熟悉。
圆圈之内,曾书书与宋大仁道行深厚,都听到这里的动静,曾书书微微皱眉,向王宗景这里看了眼后,随即踏上步,却是伸手拿起了那层薄薄的草席,光亮落下,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张肥胖胖的脸上。
正是巴熊。
第五十四章 细
熟悉的那张肥胖的脸上,已经呈现出青紫之色,面容也有些扭曲,双眼兀自圆睁,只不知他临死前是看到了什么。而在巴熊的胸口处,在心口地方有处血洞,看来便是致命所在了。
王宗景微微张大了嘴巴,满眼的不可思议,脑海中片混乱,明明似乎心中有满腹言语想说什么的,却又完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记忆中,分明就在不久之前,那个笑容可掬的胖子还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仍然待在火字房里照顾重病昏睡的自己,那片刻清醒过来的瞬间,他依然记得巴熊温和的笑意。
可是,如今只过去了几个时辰,仅仅只有几个时辰而已,两个人竟然便已经阴阳相隔天人永别。
是谁杀了他,又为什么会去杀这样个看起来平凡而毫不起眼的胖子
苏文清也是脸的惊愕,但看起来她恢复得要比王宗景快得多,同时她也注意到王宗景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看着似乎有些激动,面上便露出几分担忧之色,悄悄走上步,靠近了王宗景,低声道:“王公子,你大病初愈,不可过于激动。”
王宗景面上神情动,转过头来,对着苏文清点了点头,低声道:“知道了。”只是他的目光很快又向那石壁之下的尸体看去了。
曾书书把手松,草席落下,重新盖住了巴熊的身子和脸,远处围观的众多新人弟子阵马蚤动,窃窃私语议论之声顿时响了起来。宋大仁眉头皱,对直守在圈子边缘的穆怀正招了招手,穆怀正快步走了过来,众人便只见两位青云长老低声向其询问了几句话,穆怀正回答了,中间还回头看了眼王宗景这里。
末了,宋大仁微微点头,看了曾书书眼,随即道:“让大家都散了吧。”
穆怀正答应声,随即转过身来,朗声道:“诸位,都请回去吧,此间事自然会有本门师长处置,莫再围观了。”说着手挥,剩下的青云弟子也纷纷走上,众新人被驱赶之下,便开始缓缓离开了。但不少人仍是不断回首,带了好奇之心看着那个地上的尸体。
王宗景等人再次夹杂在人流中向回走去,王宗景面色有些茫然,仇雕泗言不发,只有苏文清落后了步,与哥哥苏文康低声交谈着。眼看快到廿三院了,苏文清又拉住苏文康,似乎叮嘱了几句,苏文康顿时眉头皱起,看起来有些不大情愿似的,但苏文清也不管他,只是又重复了遍,苏文康无奈,只得点头答应,回身走去了。
走到廿三院中,王宗景下意识地看了眼巴熊居住的土字房,只见那个屋子门窗紧闭,关得严严实实,这刻他忽然想起,原来这么长时间来,都是巴熊过来找他,他却次也没想过去巴熊的房里坐坐。
那张有着和善的肥胖脸庞,再次出现在他眼前,王宗景时间有几分恍惚,缓缓走回了自己的房子,木然在自己的圆桌边坐下,转头间,却又看到桌面上还有只烛台,烧去半的蜡烛烛泪点点,滴落于烛台青铁之上。
脚步声于门口处响了起来,却是苏文清与仇雕泗前后也走进屋中,两人中,仇雕泗面色阴沉,也不知心底在想些什么,进来之后也只看了眼王宗景,便默不作声地站在旁。苏文清则是看了看王宗景的脸色,走到他的身边,柔声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王宗景苦笑声,摇了摇头,道:“我没什么大事,只是没想到,胖子这么好的个人,怎么会突然这样死了”
苏文清轻轻叹了口气,看着面上也有几分惋惜之色,道:“是啊,巴熊平日为人挺好的,我也想不通,到底是谁会想去杀他。”说到这里,她看到王宗景脸色难看,忍不住又道:“你不要再多想了,还是身体要紧。”
王宗景默然点了点头,在屋子的侧,仇雕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