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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王远征史 第 69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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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咸丰本人也仅是暗自猜想而理不清头绪。

  正因这个原由,咸丰对生母的思念就更显得悲切与强烈。

  “是啊,今天是皇额娘的十年忌日,我真恨不能追随她而去!”咸丰万分感伤地叹息。

  “阿哥,云儿有句话,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这回云儿主动坐回到咸丰身边,黑亮的眼珠写满温情及体谅。

  “讲来无妨,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

  “娘娘确实走得太早,撇下阿哥你孤苦伶仃的。可是阿哥想过没有?娘娘归天那是天意呀,天意难违,凡人不可逆天行事,这点阿哥该比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明白千倍万倍!如今阿哥思念娘亲,再哀悼也仅是糟贱自己的身子骨,老天爷不可能再把娘娘送回到阿哥身边来了。走的人已经去了十年,而活着的人还在日夜想念而无法自抑,你叫娘娘在九泉之下如何心安?依奴婢愚见,阿哥该从悲痛之中解脱出来,笑对人世,好好帮助你父皇操持国家大事,娘娘方可含笑九泉!”

  咸丰想不到这样席有条理的话,居然出自名小宫女之口,不禁对她更加高看眼。

  咸丰目不转睛躺在枕上仰视着云儿,发觉她那天真质朴的美态里,竟带有几分端淑矜贵的风范。云儿被咸丰盯得脸发烫全身发热,两朵艳丽的红霞飞上双颊,她将头垂得更低了,呼吸却变得急促。

  咸丰过去从未正面仔细注视过云儿,她的羞涩使他觉得饶有兴致,便更要直盯盯多打量几眼。这个年芳二八的小宫女无疑拥有种脱俗之美,光洁的额头,乌黑细长的黛眉,双眸如星斗的光亮,头秀发隐隐散发着不知名的花香,显露出即将成熟少女特有的含蓄娇嫩之美。

  咸丰的心开始擂鼓般地激跳。

  他坐起身猛地将那娇小的身躯搂进怀抱,下便摄住了她那红润柔嫩的嘴唇

  那个雨夜,咸丰有生以来头次对名女子极尽温柔缱绻之能事,体恤地尽量不使初经人事的云儿蒙受重创。但咸丰实在个人孤独得太久了,同云儿肌肤相亲令他如获至宝,他就如同沙漠里饥渴过久的人,终于找到了口清洌洌的甘泉,于是再不肯舍弃离去,贪婪地遍又遍品尝那种可口的清爽甜美。

  到天明云儿还是不胜其力,下床走路时都摇摇晃晃。

  咸丰上午读完上书房的课程,便急不可耐地去给六弟奕忻的生母父皇后宫居长的静贵妃请安,向静额娘提出要纳宫女云儿为侧福晋。

  静贵妃自幼将咸丰扶养长大,虽说并非亲生母子,但也算对咸丰付出了十多年的母爱,因此对他向都十分疼爱。然而皇宫有皇宫里面的规矩,宫女直接纳为皇子福晋于礼制不合,静贵妃沉吟许久才开口道:

  “老四,云儿姑娘模样确实很招人怜惜,性情也好,可她只是普通个奴婢出身,额娘如若同意你纳她为侧福晋,单是你父皇那关额娘就过不去。”

  “可是额娘啊,孩儿是真心喜欢云儿,没有他孩儿无心向学寝食难安呐。”

  静贵妃微微而笑,用长长指甲刷了下咸丰的青头皮说:“看把你急的。看来我们四阿哥定是把云姑娘当宝贝了!你且听额娘说完嘛,云儿姑娘虽然没资格做你的侧福晋,但她可以当你的侍妾呀。你这孩子,也太沉不住气了!”

  咸丰极喜欲狂,忍不住拿出小时候撒娇的手段亲了静贵妃手心下道:“谢额娘!”

  于是小宫女出身的云儿姑娘成了四皇子的侍妾,而且是唯名侍妾。道光三十年咸丰即位,改帝号为咸丰元年。新君不肯委屈他的云儿,不久后册封她为“云嫔”,而且不顾初登大位政务繁忙,几乎日日夜夜宠幸这个俊俏怜人的小东西

  然而不知道是咸丰的幸运还是他的不幸,做为几千年夫多妻传统婚姻制度存续下来的国之君,咸丰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每日朝蜂暮蝶依红倚翠,似乎是顺理成章再自然不过的结果。相反如果贵为天子的他,仍旧独宠名地位卑微的前宫女,所面临的朝议和皇族承嗣压力便足以令其焦头烂额。

  所以待故皇丧期已满,已尊升为“康慈皇太妃”的静额娘及整个内务府就开始张罗着为新皇上选秀。

  所谓“选秀”起始于清雍正年间。满族上层如皇帝皇子皇孙及其他皇亲的婚姻,般来说都是通过“选秀女”的方式确定下来的。各地官吏从满蒙官宦人家中初选出适龄美貌女子,由内务府大臣圈定谁能参加“复选”,复选合格的女子就纳入禁宫做皇上的嫔妃,甚至有机会做国之母的皇后;而未能进入“复选”的女孩,则只能悲悲切切发配到次级的王府贝勒府,做王爷贝勒们的福晋乃至侍妾。清代皇族为了保证满蒙血统的纯正,选秀女将所有汉族女子摒除在外,只在满蒙八旗大小官员家庭中挑选“秀女”的预备人选,并且规定参加选秀的女孩,年龄必须介于十四岁到十七岁之间,除非特别出色绝顶优秀的女子,年纪才可放宽到十八岁

  正是这场导致云嫔逐渐失去恩宠,最终郁郁而终的“选秀”活动,把位外表美若天仙心肠毒如蛇蝎的少女,导入统治了近代中国50多年的政治舞台!

  ——这少女就是来自于京城劈柴胡同的兰儿,后人都称她为“慈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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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滚滚洪流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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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个炎热的夏天,天气酷热难熬,个多月粒雨未下,这可能是自中英“鸦片战争”后,满清政权最后个平静悠闲的夏日了。年轻的咸丰皇帝躲在紫禁城内的后宫树荫下纳凉,两名小宫女轮流为他扇着扇子,可送来的仍旧是阵阵热风。更显风情的云嫔陪侍左右,也觉得暑热难当。当年的宫女云儿姑娘这几年受咸丰专宠,人出落得愈发白胖艳丽,凭添了少妇的贵气和富态。出身于宫女的云嫔如今虽已贵为主子,总是改不掉当奴婢时养成的老习惯,她见咸丰额头渗出了汗珠,便扭着旗装款款上前,亲手为这位带给她幸福的男人拭汗。

  “云儿,何须你亲自服侍朕?还是让他们来吧。”

  咸丰从开始就没把云嫔看作般侍寝宫女,这时就更不忍已经为嫔的她动手服侍。

  云嫔淡然笑道:

  “无妨,谁服侍还不都是服侍皇上?对了皇上,内务府选秀女进行得怎样了?”

  大清朝规矩后宫不得过问政事。可选秀女这件事往大了讲是为了社稷传承,往小了说其实就是给皇帝选大小老婆,云嫔现在已经属于皇上的家庭成员之,问问此事来表达对皇上后宫生活的关心,二来也可借此显示下她不妒忌能容人的大度。

  咸丰皇帝看似无谓地答道:“明天目视,要不是康慈额娘定要朕亲自过目,我还真懒得去瞧她们!”咸丰顿了顿,用食指托起云嫔的下额,又补上了句,“朕有你,其他女子选得再多还不就是个摆设?”

  云嫔就心满意足地笑了,露出口整洁的玉齿,她向咸丰抛去个只有经过鱼水之欢才能了然的嫒昧眼色。

  “皇上,明日目视臣妾就不去了吧?”

  “为什么?”

  “臣妾怕有我在身边,皇上觉得不自在。”云嫔浅笑说。

  咸丰想了想道:“还是吧。你不去,别人会以为你吃醋生闷气,太妃也会不高兴的。”

  咸丰口里的太妃就是他的养母当年的静皇贵妃。先帝道光晚年未再立后,后宫各院皆以静贵妃为首。咸丰即位后赐养母“康慈太妃”封号,移居寿康宫颐养天年。

  由于咸丰尚未册立皇后,因此后宫主事三宫六院的实际上仍是康慈皇太妃,加之她贵为新君养母,明日选秀女的最后道程式“目视”,便安排在了寿康宫内举行。此举颇有些像民间的“父母之命”。

  经过前阶段紧锣密鼓的层层筛选,成千上万的备选女子陆续出局,最终只保留六名最出众的“秀女”供皇帝和太妃“目视”。而在目视中皇帝自己的喜好至关重要,他所钦定的那位女子,极有可能成为未来大清国母仪天下的皇后。咸丰此刻内心十分焦虑,他虽表面对云嫔作出可有可无轻描淡写状,实则内心里非常忐忑而又抱有极大的希望——选上来的六位当中会不会有像云嫔这样的绝色丽人呢?倘若六位他皆不中意而又必须选定个,那岂不是乱配鸳鸯强人所难吗?

  想到此处咸丰不顾宫女在旁有损帝王的威仪,动情地拉握住云嫔的手,表明心迹般地信誓旦旦说:“云儿,天可作证,朕真心喜爱的就只有你人!”

  咸丰讲这话的时候,的确是真情留露发自肺腑,云嫔也不顾体面投桃报李,顺势依偎进咸丰怀抱。

  炎热的天气变得更加灼热了

  可惜咸丰的誓言只持续了天便不攻自破。

  因为他在第二天选秀时又看中了位出色的好女孩——贞嫔,也就是后来的皇后“慈安”!

  贞嫔系满族大氏族钮钴禄氏,跟咸丰的已故生母孝全皇后同属个氏族部落,所以咸丰乍见她就莫名其妙产生了种亲切感。贞嫔这年年方十四岁,正处于含苞待放的美好花季;她的相貌虽谈不上色冠群芳,倒也风资楚楚丰润有致。咸丰最喜欢的便是她那娇憨的神态,还有那身白白嫩嫩的“婴儿肥”。此女系广西右江道穆杨阿之女,粗通满文识字不多,性情宽容大度,心地十分善良选秀现场咸丰对她见钟情,当场宣布封她为“贞嫔”,并于当天晚上就迫不及待地临幸了这位新晋嫔妃。

  咸丰寝宫内是新嫔婉转娇啼,而在距离皇宫不远处的春怡宫里,旧嫔云儿彻夜以泪洗面

  人的感情变化很快,皇帝的情感变化更快。

  贞嫔进宫打破了过去由云嫔独占“龙体”的局面。最初段时间,咸丰对贞嫔爆发了当初对云儿的狂热,几乎日不落地天天宠幸新人,差不多把可怜的云嫔完全遗忘在脑后。

  及至咸丰昼夜宣滛造成贞嫔这个十四岁的小女孩身体不适,太医诊脉开方要求静养半月,无从发泄的咸丰这才想起被冷落了的旧人云嫔,遂于当夜召谕临幸被忽略多时的云儿。那回是二人最为欢畅的次,情到浓深处彼此相拥战栗,仿佛又回到了往昔的你恩我爱的甜美时光,当高峰处的快意猛然爆发之际,云嫔禁不住喜极而泣。

  咸丰与他的云儿和好如初,皇帝的夜宿形式也由个专宠改为二嫔雨露均沾。实际上宫女出身的云嫔对于咸丰虽则委屈却并无忌恨,她有自知之明,十分清楚自己身世低微卑贱,能够争得如今这么高的位置,已然是整个家族的大幸了,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资格与资本,同出生在名门旺族钮钴禄氏的贞嫔争风吃醋!

  云嫔已经不再像当初那样鲜活水嫩了,与十四岁的贞嫔相比较,她甚至感到自己已然人老珠黄。云嫔毕生爱恋着那位当天子的男人,开始还能做到环燕兼顾,渐渐地临幸春怡宫的次数越来越稀少,后来锐减至三俩月才光顾次。云嫔忧心长此以往,咸丰帝对她的爱怜会像即将断流的河水,迟早总会有干涸的那天

  日,咸丰翻牌子时忽然想到已有多日未见云儿的面,就传谕召幸云嫔。御前太监安德海连忙打发几名小太监去春怡宫将云嫔抬来。轿椅空荡而去,不会又空荡而返,回话说云主子身体有恙。安德海大为吃惊——皇上召幸嫔妃竟敢拒不奉召,这云嫔也太大胆放肆了!万岁爷的醋也是随便吃得的么?

  “回皇上,云嫔不来!”安德海奴颜十足地上前禀奏。

  咸丰听罢拂然不悦,将碗高丽参汤都顿得洒落书案:“岂有此理!朕还从未受过此等闲气!”

  “皇上,还是奴才陪你到坤宁宫去吧?”安德海不失时机地讨好卖乖。

  咸丰满肚子的不痛快,跺着脚气哼哼道:“罢了,少了女人难道朕还不活了?今晚朕哪里也不去,就在书房独衾自眠!”

  咸丰度过了个耿耿难眠的长夜,个人翻来覆去回忆那些他与云嫔之间发生的故事,点点滴滴零零落落,好像堆拼不成完整模样的碎片。

  第二天初更,咸丰依然传旨宣召云嫔,得到的回话还是那句“云主人身体微恙不适!”

  这样下去还了得!侍宠欺君,争风吃醋,不管她是谁有什么来头,咸丰绝不容忍自己后宫有善妒的恶行出现!他气得暴跳如雷,险些下诏将不识相的云嫔从此打入冷宫!

  咸丰正要下旨惩戒云嫔,忽听安德海用尖细的嗓音奏报:“贞嫔见驾——”

  钮钴禄氏肥白喜人的小女孩行了礼,见咸丰闷闷不乐,便半撒娇地劝慰他说:“皇上乃九五之尊,有何不开心的事就传给我身上好了,让我愁得再老上几岁,跟万岁爷才更显得般配呢。”

  咸丰佯作笑脸道:“你这小孩子倒会逗朕开心。”

  贞嫔呶起红嘟嘟的小嘴道:“小孩子未见得不懂大道理!皇上乃国之君,身肩江山社稷,御体安康乃国之大幸,民之大幸!”

  咸丰感激地望了贞嫔眼,暗想此女殊为难得,娴淑大度,明理善辩,温柔体贴而举止高贵大方,实是位当皇后的好坯子,心胸狭窄的云嫔哪能和她相比呢?

  咸丰用鼻腔“嗯”了声,算是接受了贞嫔的劝告。贞嫔命宫女重新端来参汤,亲手捧到咸丰面前说:“皇上请用,御体珍重。”

  咸丰慢慢啜着参汤,若有所思说:“贞嫔你也来喝两口,瞧你这几日也清减了。”

  贞嫔淡淡笑说:“臣妾年轻,身体结实着呢,倒是云嫔姐姐好叫人担忧!”

  贞嫔的话让咸丰大觉错愕,忙追问道:“你是说云嫔?云嫔她怎么啦?”

  只听贞嫔长叹声回答:“皇上还不知情么?唉,许是云姐姐怕皇上分心,故意瞒着万岁爷的吧。云姐姐已经半月没下床了,召太医诊治几次,可病情非见好转,反倒咳嗽得越来越厉害了”

  “什么?云儿病了半个月了,怎地不告知朕知道?”咸丰大觉内疚,深感自己错怪了云儿。

  “皇上恕罪。不是臣妾有意欺瞒皇上,实是云姐姐千叮咛万嘱咐,说是万岁爷国务繁多,且不可再为她分心劳神!”贞嫔跪地请罪。

  “你呀,到底还是年纪轻,做事太糊涂了!”咸丰怪怨了句,拉起贞嫔就赶往春怡宫探视。

  “皇上驾到!”

  春怡宫的侍奉太监见万岁爷大驾光临,连忙扯开嗓门大声报驾。

  病卧在床的云嫔正迷迷糊糊被病魔折磨,忽听突如其来的喊声,忙挣扎着起身,匆匆披件浅粉色的长衣下床接驾。

  云嫔恭恭敬敬的施礼,动作过大止不住又是阵剧烈的咳嗽。咸丰突前步扶起云嫔,抬眼细看不由得大吃惊——月余不见,眼前这副形消骨瘦的模样,哪里还能认出是原先那位俏丽的佳人?但见她双眉紧锁秋波浑浊,两颊深陷双唇泛白,显见得病势沉重。

  “云儿,可怜的云儿!怎么不早告诉朕?”

  云嫔凄然笑,依稀闪现出先前娇好的音容:“臣妾不要紧的,无须万岁操心挂怀。”

  咸丰亲手搀扶云嫔来到张软塌前,让云嫔斜靠其上。

  “来呀,传御医!”咸丰急切地下旨。

  “禀告万岁爷,御医刚刚诊治离开。”春怡宫的太监回道。

  咸丰恍若无闻,威严地摆手道:“再传!”

  不消刻钟,御医气喘吁吁跑步而至。他见咸丰面色冷竣,当下不敢怠慢,忙重新认真地号脉诊病。

  “如何?”咸丰急于得知云嫔目前的真实病况。

  “奴才回禀万岁——”御医欲言又止。

  “快说,少跟朕吞吞吐吐的!”咸丰不耐烦的喝道。

  吓得那御医脸色突变,扑通声跪到地上连连磕头不止:“启禀皇上,奴才刚刚仔细诊脉,从脉象病状来看,云主子得的是痨病!”

  咸丰呼地从椅子中站起:“什么,痨病?不可能!云儿养在深宫,又不曾奔波劳累,怎么患上这种绝症?这万万不可能!”

  咸丰无法也不愿相信御医的话。可他心里非常清楚宫中的太医医道高超,断无误诊错判的可能。

  “云儿,你怎么跟朕从前侧妃萨克达氏样,这般福浅命薄!”咸丰痛苦地喃喃自语,眼皮有些紧涩。

  “痨病”在当时属于不治之症,就意味着云嫔只脚已经开始踏上了黄泉不归之路。咸丰曾经非常钟爱至今仍难以割舍这位由宫女变侍妾又由侍妾晋封嫔妃的可人的云儿,他不愿从此失去这个善解人意的绝色红颜。

  可正如他们相恋之初她自己说过的——天意难违!

  天意难违的又何止个云嫔?

  广西局势急转之下,悍匪公然攻击官军并杀死副将千总等朝庭武官该任命谁来替君分忧呢?

  广西之乱,莫非朕的江山也患了“痨病”?

  咸丰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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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滚滚洪流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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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嫔病了,江山病了,咸丰自己也病了。

  他无法上朝理政,只能在自己的养心殿召集少数近臣商议对广西时局的对策,甚至连打帘子军机跪请全体军机大臣遏见,也被心烦意乱的咸丰予以拒绝。

  老军机班底是先皇道光帝留下的,咸丰对他们不信任。他现在充分信任的只有三个,三个之中又首推他自己的授业讲学师傅杜受田。

  而杜受田辜负了他的信任!

  “看看这个折子吧!这就是你举荐的所谓刚正不阿的忠臣酷吏!”咸丰愤愤地将道奏折摔到杜受田跟前。

  他所指的“酷吏”就是周天爵。周天爵素以铁面无情手段严苛闻名官场,是师傅杜受田大力保举周天爵到广西赴任的。

  在这道奏书中,周天爵极尽悲观之论调,哀叹“贼愈战愈多,尤以李部秀成悍匪殊为骠悍,而我官军绿营则愈战愈怯,实无法剿灭之。”

  “个政声清直的好官,理应是我大清的耿耿忠臣铁血卫士,可他却畏敌如虎,以悲论祸乱军心士气,这样的官派他去广西干什么?”咸丰口气不善,仿佛面前的杜受田便是那可恶的周天爵。

  杜受田也暗自责怨周天爵太过阿直,剿匪不顺也不能直接把绝望的论调写在奏书上啊。“当初老夫举荐周天爵,看中的并非是他的军事能力,而是欣赏他整饬吏治的才干。古人云‘乱世须用重典’”

  “胡说八道,强辞夺理!”即使是自己的讲学师傅,咸丰还是耐不住驳然大怒,“广西政局江河日下,首要在于军事方面的失利,你弄去个周天爵吓唬那些大小地方官有何用?典型的治标不治本嘛!你是我的讲业师傅,怎能如此口不择言——朕来问你:什么叫作‘乱世须用重典’?朕所统驭的我大清版图,虽不敢说四海升平繁荣昌盛,也不至于像你说的就是朝无可救药的‘乱世’吧?”

  杜受田连忙跪地叩道:“老臣失口,老臣有罪!”

  “朕怀疑周天爵对时局的悲观,是不是受了你这位大恩公的影响!”咸丰不屑地望着脚下匍匐颤抖的杜受田,“周天爵这人不能再用了,着令立刻解除他现有职务,发到广西哪个穷乡僻壤整饬他的吏治去吧!”

  “皇上”杜受田还想谏言。

  “你不必说,说出来我也不会准!”咸丰不客气地打断杜受田的话,“周天爵的过错还不止畏敌不前,你仔细读读他这段文字!上推下卸,责难向荣放纵姑息,诽谤李星沅‘不遑军务,唯事空谈’,把吃败仗的责任全部推给同僚,就剩他这个酷吏是老好人了?”

  杜受田不敢再多言,伏地不起。

  “那个李星沅也是你举荐的吧?同样是个窝窝囊囊的废物,下旨也起撤了吧。朕另行委派贤能去挽回广西的颓局!”

  咸丰着实记恨杜受田老眼昏花看人不准,若换了旁人他早把他轰回老家告老还乡去了。可对这位杜受田他实在下不了这个狠心——这不仅因为杜老头是他的讲学师傅,更因为咸丰如今这个皇帝宝座,是由他杜受田出谋划策用巧计帮着争取来的

  原来先皇道光帝子嗣很多,咸丰奕詝排行第四,宫里人都称其为四阿哥。道光的大阿哥于道光十年病逝,二阿哥三阿哥出生不久即早夭,实际上行四的咸丰与长子无异。咸丰生母孝全皇后辞世以后,他就寄养在六宫之首静贵妃那里,静贵妃成了他的养母——新额娘。静贵妃也为道光帝育有子,便是六阿哥奕訢。奕訢的年纪同咸丰相差不大,只比他略小,两人年岁相当,共同拥有同额娘,又同住府朝夕相处十余载,情同骨肉要好得就跟个人似的。

  然而随着四阿哥奕詝和六阿哥奕訢年岁渐长,而父皇道光身体日不如日,夺嫡争位的暗潮开始在皇宫内汹涌。

  四阿哥奕詝喜读书,课业成绩出色,但性格有些文弱内向,身子骨也略显单薄。而他的六弟奕訢为人精明干练,文武全才,接人待物总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争夺皇帝宝座的备选皇子中,这兄弟二人遥遥领先于其他人选,到后来全宫上下及文武百官皆已心知肚明:将来老皇帝驾崩之后,接掌满清大位的必定是二人中的位,非此即彼。

  切都取决于父皇道光帝对二位的看法和态度。慢慢地胜利的天平开始向六皇子奕訢倾斜,四阿哥奕詝在这场不着行迹不露声色然而却远比刀光剑影更加激烈可怕的宫庭争斗中,渐渐处于被动不利的局面,已全然落了下风。

  父皇道光帝勤于朝政做事雷厉风行,在这点上六弟奕訢练达爽利的风格与父皇颇有神似;老六为人豁达开朗,交游广阔,朝野内外的人无不交口赞誉,而且老六行事洒脱豪迈,有时甚至是豪迈得过了头,但比起文秀嬴弱的咸丰,却更具君临天下的帝王风范父皇道光对六阿哥十分欣赏喜欢,加之他又是六宫之首静贵妃的亲生儿子,种种迹象都表明由六弟承继大统只是时间问题了。

  四阿哥奕詝此时能够倚仗的,只有这些年来悉心栽培教诲他的恩师杜受田。然而杜受田不过是个满腹经纶的饱学文士,在父皇道光心目中的地位并不高,也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足以改变万乘之尊的既有决定。

  咸丰几乎是以种绝望的心情等待着大位旁落。

  没料到师傅杜受田凭借其过人的智慧力挽狂澜,使四阿哥在夺嫡之争的最后关头,有了柳暗花明般的关键性转机。

  事发塞上承德,皇家避暑围猎的御苑山庄。那年时值道光帝移驾承德狩猎,诸位皇子们依例侍驾出游。从憋闷束缚人的京城来到塞外望无际的大草原,面对“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壮观景象和旌旗迎风招展马蹄掠地纷扬的宏大场面,皇子们个个喜形于色摩拳擦掌。皇帝声令下,围猎的号角声起,霎时间鹿群奔窜猎犬狂吠,疾矢劲弓连天振响,狩错的马队掀起了漫天尘埃到黄昏收队清点收获,道光帝人猎获两只麋鹿三只沙鸡和四五只野兔,众皇子王孙们也个个所获颇丰,唯独四阿哥奕詝两手空空无所获,点视箭壶居然连箭也不曾发过。

  道光皇帝颇为惊讶好奇,他将四阿哥叫到近前询问其故,奕詝恭谨地跪地叩首道:“回禀父皇,眼下正是万物复苏的春天,百鸟千兽正值繁育季节,儿臣射杀兽,即令其子女因丧其父母而无所依靠,将心比心,儿臣实在是于心不忍!”

  道光听后心念动,用从未有过的赞许眼神凝看这位文弱的皇子,内心颇受震动,感慨万端地嘉许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天子有仁爱之心。四阿哥是朕的好儿子,你们各位阿哥王孙们的好表率!倘若都像四阿哥这般襟怀天下万物,统驭国家必能造福百姓苍生!”

  从此道光帝心思大变,开始悉心教导四阿哥治国理政的方法技巧。

  ——这戏剧性转折的幕,便是由恩师杜受田对奕詝面授机宜,手导演和谋划。

  四阿哥奕詝也借此缘由在皇嗣竞争中脱颖而出,成为今天的真龙天子咸丰皇帝。

  师傅杜受田献策有功,助咸丰荣登大宝,因此他保举非人,对广西乱局负有间接责任,咸丰还是碍于面子和当年的恩德,不忍将他革职回籍。

  不过咸丰提醒自己:这位师傅已经老迈昏庸,必须启用和重用年轻谋臣了!

  咸丰想到了跟自己十分投缘的殿前司礼官肃顺。

  肃顺被咸丰破格提拔为内阁大学士。外界对年轻的肃顺的口评般只有四个字——胆大妄为。咸丰却不这么看,他给肃顺下的评语是“胆子大,敢揽事,敢直言。”

  评价多出五个字,褒贬却迥然有异。

  咸丰个别对师傅杜受田加以训诫后,又传旨召来了阁揆塞尚阿和小字辈的肃顺前来养心殿议事。今天咸丰已决意要跟这些近臣商讨出对付广西乱象的有效方案——云嫔的痨病已经不可逆转,广西的“痨病”却是无论如何都要予以根治,如果听凭广西局势继续溃烂下去,大清王朝200多年的统治及整个大清帝国都将病入膏肓!

  此刻咸丰最担忧的是前线文武大臣之间失和,导致内部分裂各行其事,缺乏统有效的指挥调度而使广西发匪有隙可乘。其实咸丰有事故意瞒着杜受田,他手边还有份加急奏折,由李星沅和提督向荣联名上书,参的却是周天爵排除异己刚愎自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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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滚滚洪流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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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线战事打得团糟,派去的文臣武将却在相互攻击推卸责任,这是咸丰最最无法容忍的,像这种自乱阵脚的局面必须得以改观!

  咸丰略带病容的脸色再加层愁容,显得愈发苍白难看:“赛爱聊,小顺子,发匪新乱,克末殄除,朕心堪忧哇。你们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前朝老臣赛尚阿望着万岁爷瘦削无光的脸,心里边阵阵难过。新皇帝登基天下就不怎么太平,北方蝗灾南方洪患,这时又新添了发匪作乱,听说荣宠的后宫云嫔也已病危,内忧外乱可真够年轻帝君受的。作为深受先皇道光龙恩的老臣,赛尚阿深为自己不能给新君分忧排难而苦恼。

  “皇上请息圣虑。皇恩浩荡,相信诸臣终能早日平定乱匪,使黎民复生!”赛尚阿只能以这种空泛无物的套话来宽解新君。

  咸丰喝了汤匙凉的冰糖燕窝粥,龙体大感不适,豆大的虚汗顺脖项流淌,忙传来安德海,从炕几金豆蔻宝盒里取出粒紫金锭服下,这才觉得体内稍有缓解。

  肃顺与新皇帝的关系可谓半君臣半益友,目睹咸丰萎靡无力的样子更感悲悯同情。皇上登基以来几乎天天都有烦心事,肃顺是票友,知道咸丰也有同好,可称是超级戏迷,过去连天都离不开皇家戏班“升平署”,可近些日子皇上连戏文也没心思听了。肃顺还听说咸丰已经违反了雍正朝以来立下的祖制,接连几天拒见那班军机大臣,可见他已经心力交瘁筹莫展了。

  “启禀皇上,臣以为眼下当务之急是选派员干臣,前往广西统合那边的文武官吏,并多调增援部队火速入桂,以期扭转时局,举荡平匪祸。”肃顺拱手禀奏。

  咸丰惨然笑:“可派谁去好呢?时间哪里去找如此得力的能臣?”咸丰说着手指杜受田道,“杜师傅倒是给我推荐了李星沅周天爵两个‘大能人’,可结果怎样?朕看汉臣打仗不行,还是换八旗将领吧。”

  “向荣周天爵连战连败,老臣还听说钦差李星沅病卧不起,而向周失和,相互指责攻击”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的赛尚阿奏禀。

  肃顺冷笑道:“周天爵递上来的折子皇上拿给我看了,这个酷吏又恶人先告状了,像这样的劣臣小人根本就不该委以重任!”

  咸丰不语,转头望向杜受田,后者如芒刺在背,含含糊糊自辩说:“臣以为周天爵行事果决,有雷厉风行之风”

  年轻气盛的肃顺不礼貌地截断杜受田的话说:“雷厉风行倒也未必,树大根深却有可能,我听外面传言,说这周天爵到处显摆他在京城有强硬后台!”

  咸丰警觉地追问:“何人是他的后台?”

  杜受田闻言热汗涔涔,面色阵红阵白。

  肃顺得理不让人地弦外有音问:“这位周抚台跟咱们杜大人不是山东同乡吗?”

  杜受田惊得不敢再发言。

  咸丰不满地瞪了眼他这位恩师,气哼哼道:“周天爵朕已下旨将他降级,向荣秦定三这群人也属于酒囊饭袋,拟旨着拔去顶戴花翎,押回京城交部议处,传谕乌兰泰查明真相密呈上来。”

  “喳,老臣下去就办。”赛尚阿敛首行礼。

  肃顺深知向荣是位不可多得的战将,忙为其开脱道:“启禀皇上!那向荣屡立功勋,若非被专横无良的周天爵掣肘,这人还是颇会用兵打仗的。”

  “是吗?那就让向荣留任戴罪立功好啦。”咸丰沉吟道,转念想这肃顺确实胆大妄为,连我这个皇帝金口玉言发布的旨意都敢干预!于是咸丰有意想打压下肃顺的气焰,盯着他斥责道:“你不是常向朕谏言要朕重用汉臣吗?朕听你的话重用了,结果自取其辱天下也跟着遭秧!”

  肃顺敛首退步道:“臣知罪。”

  咸丰缓和下口气叹道:“你们几位都是朕所信任的近臣,要忠君体国为朕分忧,向朕推举贤能更要慎之又慎!你们三个马上合计下,选出位合适的大员前去广西督师,务要德才兼备,能上得了台面压得住份量的人。”

  赛尚阿杜受田与肃顺受命举荐人选,可具体落实到人却争执不休莫衷是,好容易三人达成共识荐给闭目养神的咸丰,均被他摇摇头否决了。

  三位近臣又搜肠刮肚,几乎想遍了京师内外所有高品官吏,却仍旧找不出让人满意的大臣。

  咸丰小寐片刻,又由安德海搀扶出了回恭,回来见三人仍在养心殿争得面红耳赤难有定论,便敲打着紫檀书案问:

  “怎么样了呀,还是选不到合适之人吗?”

  赛尚阿拱手回道:“禀万岁,满朝文臣武将虽多,要么资历太浅难以服众,要么介匹夫只会上阵搏杀,下要找出位文韬武略德才兼具的大臣,还真挺叫人犯难的。”

  “这个朕不管,举荐人选的差事反正就着落在你这位首辅大臣头上,朕只要你们推选出让朕放心委任去广西主持大局的人!”咸丰近乎孩童般的耍起了无赖。

  又过了阵,咸丰目视三位近臣,三人表情难看地同时摇头。

  咸丰道:“朕为皇帝,皇帝说过的话不可更改。此事朕说着落到赛尚阿头上,既然左右找不到合用人选,而非重臣名士不足以当此大任,朕看索性就派赛尚阿亲自走趟吧。”

  实际上委派赛尚阿出马才是咸丰的本意,只是他念及老臣满头银丝皤然,不大好张口就直接点将罢了。

  咸丰此言说完,不但赛尚阿本人缺乏任何心理准备,就连在场的杜受田肃顺也同时大吃惊。赛尚阿自己不好推诿,便目视杜受田出头替他说话。

  杜受田站出来垂首谏道:“启禀皇上,赛中堂乃朝中揆首,各部各省奏来的大小事物处处倚重赛中堂,须臾片刻缺他不得,怎么可以让他以古稀之龄带兵远征呢?”

  咸丰现出不悦神情嘲讽道:“哦,赛中堂片刻离开不得,那么派谁担此大任?杜师傅想替赛尚阿走遭吗?”

  杜受田很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赶鸭子上架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急得连连摆手。

  肃顺按耐不住主动请缨说:“皇上!赛中堂确实年事已高,此去广西远隔万里跋山涉水,单纯的舟马劳顿壮年人都吃不消。若皇上不嫌微臣陋资浅质,肃顺愿意代赛中堂前往广西赴任!”

  “你去?”咸丰撇了撇嘴角,“你小顺子弹压得住那帮倚老卖老侍功傲上的文武大臣们吗?你人在京师大家看朕的垂青,还顾及你三分薄面,远去边关指挥打仗,那帮人也不必明目张胆抗命,只须阳奉阴违就能把你送给发匪当俘虏!”

  咸丰的两番话实则已经表明了圣意,老臣赛尚阿明白这趟差事怎么也推脱不掉了,再拖延下去保不准会惹得龙颜震怒,便立即躬身奏请道:“回皇上,老臣愿去广西,请皇上恩准奴才多带几个得力的帮手去上任。”

  咸丰微现笑意道:“这不结了?人你只管挑,你选中谁等于是传朕的调派旨意,中堂此去务必选调精干之人,务求马到成功早传捷报!”

  赛尚阿道:“此前军机已承旨调广州副都统乌兰泰先行入桂,臣想再保举达洪阿巴清德协同老臣襄办军务。”

  咸丰道:“照准。朕另外把天津镇总兵官长瑞甘凉州镇总兵长寿兄弟派给你使唤,再加上开隆阿,人手总算充足了吧?”咸丰要的就是以赛尚阿的威望统合降服众文武,其余条件都尽可能予以满足。

  赛尚阿又提要求说:“老臣此去也会想尽切办法,无论如何也要将发匪围堵在广西境内,待其势头稍萎就地剿除之。奴才以为李星沅向荣先前困剿失利,除了诸将不和令出多方,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兵员粮饷不足,皇上你看”

  咸丰点头道:“朕明白你的意思,打仗可不就是打人打钱么。传朕旨意——即调川黔鄂各省绿营及京营八旗南下入桂!至于军饷,由国库及粤海关备银几处提取,先给你拿三百六十万两,实在不够还有朕的皇家内库!”

  肃顺在旁感慨道:“前李星沅数次告急请饷,各部衙门拖再拖,最后在皇上催办下才给付八十万两,老中堂下就蒙皇上恩准三百多万两,还不惜动用内帑,数目够优渥的,还是赛大人在皇上这边面子大!”

  赛尚阿感激涕零跪伏谢恩道:“圣恩浩荡,赛尚阿唯肝脑涂地以报龙眷!”

  咸丰扶起赛尚阿,走到墙上摘下柄金光四溢镶满了珠宝的宝刀横在赛尚阿面前道:“这把刀名字唤作‘遏必隆’,是我们爱新觉罗家族老祖宗代代传下来的,现在朕让你把这刀带上,老中堂可视情况便宜行事,代朕先斩后奏!”

  这柄宝刀就是皇上赐予的上方宝剑,对于赛尚阿而言既是荣誉也是倚杖,同时也象征着皇帝赋予他这位钦差大臣的极大权力。赛尚阿重新跪下接过宝刀双手举过头顶,对咸丰发出誓言般的承诺:

  “老臣有了这把御赐遏必隆宝刀,必使军前将帅同心戮力。老臣蒙皇上信任,兵多饷足,事权归,定能托皇上洪福从速奏凯,尽早献匪首于阙,誓死以报吾皇知遇重托之恩!”

  咸丰道:“免礼起来吧。客套话不必多讲,你尽快陛辞出京,莫负了朕的厚望。”

  咸丰皇帝唇线上露出丝不易觉察的笑纹——从此事开始想腹案,他就打定主意要派首辅大巨赛尚阿前去广西主持平叛!

  大清朝是病了,他这个新皇帝也病了,可还没病到人已经思路糊?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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