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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医 第2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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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一般颜色质地,如何辨别出来?”钱展业问。
“测密度,”也就是阿基米德定理,“看看正常的铠甲,在同样体积下的重量是多少。”
钱展业似懂非懂。
阿丑换了一种方式解释:“举个例子,棉花和铁,一斗棉花很轻,一斗铁很重。同样都是一斗,可重量却不一样。”
钱展业恍然:“我懂了,可盔甲有固定的形态。如何让他们变成一斗?”
“用水,满满一桶水,将盔甲放进去,溢出来那部分水,就和盔甲的大小是一样的。”
“好主意,”钱展业闻言大喜,“如此一来,就能确定是不是这批盔甲有问题了。这么聪明的办法,阿丑,你日后大有可为呀!”
阿丑谦虚道:“以前在一本书上看过。借花献佛了。”
不多时,钱展业将几位同僚都请到了钱府正院,而这个实验,就在钱府正院的花园里进行。一同前来的,还有夏翌辰和俞则轩。
花园的抄手游廊上。依次排开座椅高几,作为观者的座位。院中空地上。放着一个盛满水的中型木桶。木桶下面是一个大空盆,盆口比木桶大上一圈。另一边的桌子上,摆了称和斗。
不多时,几人落座。夏翌辰因身份不同,坐在最靠近钱展业的位置。他端起茶盏,遮住表情。微微张口向斜后方的俞则轩低声说:“怎么看怎么像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俞则轩勾起唇角,边摇折扇边说:“我也不知钱展业葫芦里卖什么药,大热天的,突然把我们叫来。也就你身份不同。那群人老顾忌着不敢怠慢。”
“我倒不想他们老惦记着,搞得我不敢尽兴……”散漫的语调还没拉完,就被俞则轩打断。
“行了吧你,还真当纨绔当上瘾了。现在整个大乾,谁不知你乖张不羁,喜怒无常,都怕了你了!”俞则轩数落。
夏翌辰淡淡一笑,桃花眼白了一下俞则轩:“你莫不是以为,乖张不羁、喜怒无常,不是我本来的性子?”
俞则轩还没回答,就因为所谓“表演”开始,见到阿丑,而惊得没说出话来。
不是说“过家家”吗?怎么扯上阿丑了?
而夏翌辰一直保持轻松随和的神情,桃花眼看不出情绪。
阿丑一边和众小厮进行实验,钱展业一边和众宾客解释。
夏翌辰很快听懂了钱展业的意思,唇角微微勾起,神色有些迷蒙:“这方法,有趣得紧!”
有趣?众人面面相觑:怎么会是有趣呢?昱王世子到底是听明白了,还是没听明白?若听明白了,怎会把这等军器掺假的重大案件,说成是有趣?若没听明白,又是哪里来的,有趣?
俞则轩自然知道夏翌辰在搞什么鬼,连忙出来打圆场:“世子的意思是,这方法很新颖聪明。”
众人这才明了,又开始议论这个方法。
“有了这个方法,日后不管什么,掺假都不容易了。”
“不过这方法实行起来还要费些功夫。”
“那总比被蒙在鼓里好!”
……
不多时,实验结果出来了,那个头盔,用的材料的确有问题。
“如此一来,这批军器就能定案了。”钱展业略松一口气。
“可这些质量有问题的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俞则轩追问。
正四品按察副使刘晖回答:“自然是军器所的人偷工减料,将朝廷的银子自己贪了。”
“自己贪了?这成何体统?还不把他们贪墨的银子搜出来,将他们绳之以法?如果整个大乾的盔甲都出了问题,如何了得?”夏翌辰忽然说。
阿丑在一旁掩唇无声地笑:这家伙,整一个捣乱。这么愤青的话,才不会是他真想要说的。她见识过他的手腕,知道他并不简单。如今,怕又有什么目的吧?
钱展业怅然摇头:“军器所的人,并非单单做淮南道的东西,但只有淮南道的东西出了问题。”
此言一出,大家有些静默。若是如此,那么表示淮南道有人动了手脚。
从四品军器局参议岳进贤立刻表态:“刺史大人,下官一定查清此事,绝不放过危害朝廷之人。”
“此事我会遣人继续追查,”钱展业又伸手一指阿丑,“今日这个奇妙的方法,正是这位阿丑姑娘想出来的。”
阿丑听闻提到自己,便向众人行了一礼。
“阿丑姑娘才智过人。”从三品布政司参政淳于政含笑称赞。
“大人过奖,阿丑只于这些旁门左道多看了几本杂书而已。”
接下来的场合就不那么正式了,有些人来观察阿丑所使用的工具,阿丑便告诉他们都是最简单易得的工具;另一些人倒是聚在一起说起官场上的事。
阿丑借着闲聊,也算是搞搞社交活动。这些都是淮南道的主要官员,搞好关系准没错。从三品布政司参政淳于政年轻时学过些医术,因而听闻阿丑懂医,很感兴趣。
“当年也是年轻,什么书都读,便多看了几本医书,如今早就忘光了!”淳于政哈哈大笑。
“淳于大人谦虚,茯苓、枳实这些都还记得,怎么叫忘光?”阿丑笑言。
“姑娘近日可有闲暇?”淳于政问。
“淳于大人有何事?近日阿丑的店即将开张,算不上十分清闲。”阿丑回答。
“如此我也不强人所难了,家母有些病痛,本想请姑娘去看看——”
阿丑连忙打断他:“救人之事,阿丑当然不让,总不至于连瞧病的时间都没有。”
“阿丑姑娘医者仁心,明日淳于府就恭候姑娘了!”淳于政喜形于色。
又交谈几句,阿丑知晓了各人身份名姓。也知道了那两个富家公子状的人物,到底是何来历。
俞则轩,户部尚书俞贺扬长子,现任东宫户院掌事。
瞧这条件,日后太子登基,前途大大的。
夏翌辰,昱王世子,母静宬长公主。
身份尊贵,却被冠了个大乾第一纨绔的名号,游手好闲不理世事?世子大人,你是故意的呢故意的呢还是故意的呢?
不过,怎么说呢,这两人总给她一种怪怪的感觉,说不清楚的怪。特别是想到最初在建业,她是马蹄下死里逃生的乞丐,他们两个高高在上;如今这格局,已经成这模样了;等到日后,是不是还能变得更滑稽一些?
阿丑自嘲地摇摇头,随众人告辞。
然而在众人告辞之后,俞则轩上前对钱展业低声说:“钱大人,则轩有件事,想向大人请教。”
钱展业自明白俞则轩在众人散去之后才说的用意,不漏声色地领着俞则轩和夏翌辰前往自己的书房。
“钱大人,上次世子去寿阳剿匪,抓获的山贼身上,搜到了这个东西。”俞则轩摆出一个瓷瓶。
“这是何物?”钱展业拿起瓶子,打开塞子看了一下,并未看出所以然。
俞则轩解释:“这瓶是上好的金疮药,如若大人不信,可以请郎中来鉴别。”
钱展业沉思片刻,突然喊人:“去把阿丑姑娘叫回来。”
俞则轩看了一眼夏翌辰,眼神里的意思是:你真不后悔?
夏翌辰舒展俊眉,满不在乎的样子,桃花眼转向那个瓷瓶:“这般金疮药,便是宫里的,也不过如此,怎会出现在山贼手上?”
俞则轩补充道:“的确,若是一瓶,可能是偷的抢的,可那些匪类人手一瓶。近日又遇上军器事件,我隐隐觉得,这两者有某种联系。”
钱展业微垂眼眸,神色严肃。思索了半晌,又叫人去问淮南道的冷都督拿一瓶金疮药。
刚吩咐完,阿丑便到了:“钱大人,叫阿丑去而复返,有什么要事?”
钱展业把瓷瓶递给阿丑,阿丑疑惑地接过。探查过后,面纱下清澈的双眸,有些震惊地扫一眼悠然品茶的夏翌辰,只见他桃花眼依旧迷蒙,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阿丑冷冷勾起嘴角:原来,是你!(未完待续。。)
ps:二更
o99 金疮
“冷都督拿来的药,实在算不上治愈外伤的药,随意寻找树皮草根捣烂制成罢了,”阿丑摇头放下将才送到钱府的药瓶,又指着另一个瓷瓶,“至于这一瓶药,是货真价实的好药。”
钱展业眉头紧锁,不发一言。
阿丑轻吸一口气,察觉到了事态严重性。若只有盔甲,便也罢了,如今连药都出了问题,只怕是个牵连官员甚广的大案子。
“原先我打算让按察使司和照磨司[1]调查清楚便是,如今……”水面上的东西已经非同寻常了,水底下的东西必然错综复杂,这一点钱展业明白。因此,在决定查案人选上,钱展业必须慎之又慎,“我会亲自查。”
阿丑万万没想到钱展业会选择亲自查,他身为淮南道的封疆大吏,行事其实诸多不便。亲自查,实在是下下策,也说明了他十分谨慎,不敢相信任何人。
俞则轩站出来主动请缨:“钱大人,您公务繁忙,亲自查也有诸多不便。若果钱大人不嫌弃,则轩愿为钱大人分忧。”
钱展业没有回答,自然此时也最难决断。道理上来说,俞则轩的身份,最是合适:无官无爵的白身不好干预朝廷之事,俞则轩头顶的虚职官帽,可谓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名头。另外,就淮南道而言,俞则轩作为局外人,正好不偏不倚,能够保持中立。
只是,他该不该相信这个年轻人呢?不只是他,此刻这个消息,阿丑和昱王世子也知道了,他们两个,是否又值得信任呢?
阿丑在一边缄默不语。她自知不过是个专业人士的身份,充其量当个顾问,具体的事情和她无关。正当她走神的时候,钱展业开口了:“阿丑姑娘,你原本是徐公子请来的人。按理说,我本不应该多说这几句,只是事关重大,我不得不说。此事轻重,你想必心中有数,今日之事。我不希望有旁人知道。”
“大人,阿丑明白,一定守口如瓶。”把她当徐泰的人了?也罢,她的阵营,如今的确够乱的。
“昱王世子。我对世子也是同样的意思。”钱展业又转向夏翌辰。
然而夏翌辰只是微微颔首,仍旧满不在乎的轻松模样。看得阿丑暗自咬牙:真能装呀。扮猪吃老虎的家伙,等下再找你算账!
嘱咐完,钱展业才对俞则轩郑重地说:“俞公子,此事,就拜托你了。”
“大人,则轩一定查出真相。不辜负大人信赖!”俞则轩接下这个任务。
走出钱展业的书房,阿丑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后面两人:“阿丑有个疑问,埋在心里很久了。”
夏翌辰摊手。桃花眼散漫不凝:“姑娘有何疑问?”
“也不是什么大疑问,就想问问,我以前的事情。”阿丑面纱下清澈的双眸,直视夏翌辰。
“以前的事?”夏翌辰的语气依旧慵懒,丝毫听不出想要回答的意向,也听不出拒绝回答的意思。
“永昌九年十一月之前,关于我,你们所知道的事情。”他监视她,肯定有所图谋。自穿越以来,她不过是个寻常姑娘家,她所作为并没有让他监视的理由,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她穿越之前,这具身体发生的事。
俞则轩颇感遗憾地看了看夏翌辰,那眼神里的意思就是:叫你为所欲为,这回遇上个凶猛的,看你怎么应付!
夏翌辰恍若未见,瞥了阿丑一眼,唇角勾起:“既然想知道,姑娘随我来喝茶便是。”
盛夏时节白天长,此时已近酉时末,还没有半分天黑的痕迹。
开怀茶楼里,今日最后一场说书正讲到惊心动魄处,在场之人无不聚精会神。而此时走上二楼的三人却似乎充耳未闻。
“所以,你并不知道你自己以前是什么人?”俞则轩十分惊讶。
阿丑摇头:“关于我自己的过往,我一无所知。这一点,我奶奶也可以作证,可惜,当初她也才认识我没几日,对我知之甚少。”
“关于你的过往,我也很感兴趣,可惜,我也不知道。”夏翌辰摊开双手。
阿丑看了他许久,忽而一笑:“我如今算是相信,花琉离是你的人了。不过我好奇,到底是他教你演戏的,还是你教他?”
夏翌辰转头看了眼一楼的说书人:“不要以为有这么多人看着,我就动不了你。”可是语气里没有半分威胁之意。
“你既然监视我,就代表我还有用,你不会动我。”阿丑说得平淡。
夏翌辰轻叹一口气,没有言语。俞则轩偏头忍笑:这个阿丑姑娘,可压根不把夏翌辰放在眼里呀!
“你既然让我来,便是有话对我说,想说什么就说吧。”阿丑略带沙哑的声音淡漠如水。
“你可知,我当初为何要留你?”夏翌辰挑眉,似乎对阿丑的答案很是期待。
“那我倒想问俞公子,我当初为何留不得?”阿丑针锋相对。对于这两个人,自己的疑问太多太多,多得扑朔迷离。
俞则轩愕然,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拉出来质问,不由叹息一声:“阿丑姑娘,当初的事情,全因为你救了一个人。”
阿丑回想当日情形:“因为我在彭氏医馆门前,救了一个人?”
俞则轩点头:“你的表现实在太不符合一个乞丐应有的技能。因此,我们怀疑你的身份。”
的确,当日她所展现的技艺,高出乞丐这个身份太多太多,惹人怀疑也是难免的,可是——
“当初我救的那个人,你们想杀?”阿丑一针见血。否则,怎么会关注那个人的情况,又怎么会注意到她?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想救,一个是想杀。若想救,怕不会轮到她出手了。说来也是阴差阳错,当日她只想着如何应付秦爷的孝敬钱。
“你很聪明,不过切莫聪明反被聪明误。”夏翌辰微垂双眸。
“我觉得,这句话还是世子留着自省比较好。”阿丑不留情面地说。对于这个深藏不漏的种a,她可一点好印象也没有。
夏翌辰也不计较她的伶牙俐齿:“你还没猜我为什么要留你。”
阿丑觉得好笑:“猜来猜去,很有意思吗?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请明说。”
夏翌辰眯起桃花眼,看了阿丑半晌:“你知道吗,你是个很无趣的人。”
“要找乐子,去畅春阁,我只卖药。”阿丑语气冷淡。
俞则轩喝进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这话,真是直接呀!
“我正是要找你买药。”夏翌辰神态依旧轻松随和,就像没听过这些话一样,可桃花眼中还是带了一片暗色。
阿丑面纱下挑眉:这样讽刺都不动如山,且不管心里怎么想,好定力呀好定力!“你想要什么药?”有生意送上门,那就按谈生意的规矩。有得赚她自然接,管你是玉皇大帝还是阎王爷。
“我知道你想超越永和堂,不过,你知道那瓶金疮药的来处吗?”夏翌辰问。
“是永和堂的?”阿丑已经猜到几分。
“军中用的金疮药都是来自永和堂,而永和堂的金疮药,也只供军中。”俞则轩解释。
“你们想要金疮药?”阿丑一边琢磨他们的意思,一边寻思起来:若是如此,上次那个“贼”,就不是他们一伙的了。那么,是个军中人物?还是说,永和堂把药偷偷卖给了他?
俞则轩点头。
阿丑勾起唇角:“永和堂的药,算不上顶好。我能做出更好的药,就不知你们要不要。”她暗自欣喜:这下有大单了,说不定还能长期合作。
雄土鳖四钱胆南星五钱血竭五钱没药八钱马钱子(微炒)九个龙骨(涩舌者真)三钱南红花五钱川羌活三钱螃蟹骨三钱当归三钱净一两口防风五钱白芷五钱升麻五钱菖蒲三钱川芎四钱
这方子才是最好的金疮药,清末北京某王府护卫,夜间将一飞贼由屋顶打落。抓获后从飞贼那里得到的药,并发现这方子十分有效,能治一切跌打损伤,敷后五分钟即可止血、止痛,照常行动。日后人们都称此方为“贼方”。
若能做成这笔生意,想来利润也十分可观。
夏翌辰早就慵懒地靠在一旁,品茶听书,把谈生意这样琐碎的事情交给俞则轩。
“我想和姑娘先买一些看看效果,若真如姑娘所说,日后定不会少了生意。”俞则轩态度客气礼貌。
“也好,”阿丑理解地点头,“都了解清楚才好谈买卖。明日便能给几瓶你们看,试用过以后,你们再决定要多少吧。”
俞则轩又说:“另外,还有个条件想和姑娘商量。”
“请说。”
“我们的这个交易,请姑娘保密,也请姑娘不要将这种药卖给其他人。”俞则轩提出条件。
“你想做独家,也可以,那价钱上,我就不会让太多了。”既然有要求,那就要付出代价。何况这种神速特效药,她可不会卖到满大街都是。寻常人跌打伤,用寻常药便是。贼方好是好,可大材小用,价钱也不低,不适合大众化推广。
注:
[1]照磨司,负责审计、监察官员。(未完待续。。)
ps:一更
1oo 淳于
阿丑离开后,俞则轩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大笑:“总算遇上个厉害的,让你碰钉子了!”
夏翌辰白了他一眼,桃花眼依旧笑意迷蒙:“很好笑吗?”
俞则轩在这样一片迷蒙光晕中却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连忙坐正,把话题扯到正事上:“你不是说,暂且不想让她知道吗?怎么今日突然改变主意了?”
“因为盔甲事件。”夏翌辰言简意赅。
“呵,盔甲和这个有什么关系?”俞则轩一副不大相信的模样。
夏翌辰敛了神色:“很简单,让钱展业明白事态严重性,远比让不让她知不知道重要。”
“钱展业就那么相信她?”俞则轩疑惑。
夏翌辰摇头:“算不上相信,但却不会怀疑。因为当初,是徐泰引荐她的。徐家和钱家交情不浅,也算她捡了个便宜。”何况他当日说过,让她抱紧这棵大树。如今,倒为自己铺了路。
俞则轩点头:“所以,你两害相遇取其轻,还是让她知道了,再来个顺蔓摸瓜,提出金疮药的交易?”
“正是。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厉害,其实也不难搞定。”夏翌辰勾起唇角,似乎有了好主意一般。
“你是说,钱?”俞则轩了然:一有钱赚,便既往不咎了,真是一个好弱点!
夏翌辰颔首不语。
其实,阿丑并非一有钱赚便既往不咎。一来,她追究不起,对方身份往往太显赫,怎么追究?第二,把敌人变成朋友,是消灭敌人最简单的方法。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多一个盟友有何不好?第三,两利相遇取其重,两害相遇取其轻,这个她也会衡量。
“我看她倒像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以后你还是躲着她为妙,省得被数落的一无是处。”俞则轩半开玩笑警告。
“本来就被她伤面子,如今你还要挪揄我?”夏翌辰含了半分不满,桃花眼斜睨俞则轩。
“我看你啊,是被宠坏了。”俞则轩甩开折扇,悠闲自在地轻摇,“以往的人给你面子,要不顾及你身份,要不因为你这张妖精脸。她可是两样都没放在眼里。才敢给你下马威。”
“你不照样两者都没放在眼里,真不怕我治你罪?”夏翌辰还击。
“等我告诉长公主去。长公主才不会看你胡做非为呢!”俞则轩说完便一溜烟跑了。端的是半分畏惧全无。
夏翌辰一手扶额,轻叹一声:他这个昱王世子,当得真够失败的!
第二日,阿丑应约前往淳于府为淳于老夫人看病。
淳于府的规制自然没有钱府那么大,走入内院。进了内院正房的门,便看见回廊上候着几个小辈。还有几个丫鬟婆子。走到房门前,一应丫鬟打起帘子,将阿丑让了进去。
淳于老夫人半倚在床上,穿戴齐整。对于世家大族这种即使得了重病。看郎中也得梳妆打扮得像见客人一样的礼仪,阿丑很是无奈。这么折腾病人,也不知病会重几分。
因着阿丑是女郎中,垂纱便没有放下。阿丑伸手诊脉,再看了看老夫人气色,便有了诊断:“热邪不去,大约先前的郎中开了许多温补之药,导致病情愈发严重。”
一直在阿丑身旁的淳于政点头:“姑娘妙手,先前的郎中,的确开了许多诸如柴胡之类的药,却久治不愈。”
阿丑颔首解释:“大人,老夫人的病是时节引起的,如今暑热,正当清热。先前的郎中,大约以为令堂体虚,想要进补。虚也分种类,不是温补就能解决的。我开个方子,先让老夫人服用着,等到饮食恢复,便换个调理的方子,调养些许日子就能痊愈了。”
淳于政子打听清楚了,钱展业的病就是阿丑治好的,便也多了几分信任:“姑娘尽管用药,若能让老母亲好过些许,我自感激不尽。”
“大人放心,”阿丑浅笑,“我一定尽力将老夫人治好。”
来到外室,阿丑写下方子:
蜜炙枇叶刷包三钱生甘草三钱蜜炙桑白皮四钱南花粉三钱鲜地骨皮四钱甜杏仁三钱海浮石先煎四钱干桑葚杵先三钱连皮青蔗劈先一两[1]
“过两日我再来为老夫人诊脉,看看情况如何。”阿丑把方子交给淳于政。
“有劳阿丑姑娘。”淳于政封了银子,将阿丑送走。
出了淳于府,阿丑按约定前往开悦酒楼,给俞则轩和夏翌辰送金疮药的样品。
雅间内,夏翌辰看了看桌上的两瓶药,拿了一瓶递给自己身边的下属:“去试试这药效果如何。”
“是。”下属立刻就下去了。
阿丑也不着急,只望着窗外出神。
盛夏日光灼灼,街上的人也少了些许。尽管如此,淮南城依旧热闹繁华。
“姑娘此药真能药效非凡?”俞则轩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
“敷后五分钟即可止血、止痛,照常行动。试过药,俞公子便知真假。”阿丑自信十足。
不多时,去试药的属下回来,面上显露惊喜之色:“世子,真乃神药!”
夏翌辰点点头,什么也没说,谈生意这样的琐碎活,他向来懒得掺和。
阿丑却开口了:“俞公子,不知道,你们想要多少?”
“第一批五百瓶,十天之内可以吗?”俞则轩问。
阿丑估算了一下才回答:“好,今日是六月十五,六月二十五,还是在相同的地点。另外,两位说过交易保密。因此,也不好签契约,所以都是现货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付定金这种事实在没必要。首先这两人都不是缺钱的主,其次他们若是爽约,她大可以把东西卖给别家,总之她包赚不赔。
俞则轩又说:“价格……”
“价格,一瓶一两银子,这个不讲价。”阿丑十分认真。
俞则轩点了头。这样的药效,配上价格,也算值了。
“好,就此谈定。”一两银子一瓶,她赚得也不少了。虽然这样卖药辛苦,毕竟都是她自己做,独家秘方不能假手于人,但是赚的也多。看来,还是知识产权值钱呀!
从开悦酒楼出来,阿丑回到家中。院子里,徐奶奶正在浇花,阿丑走上去接过水瓢:“奶奶,我来吧。”
“今天事情办得还顺利?”徐奶奶脸上的皱纹随笑容晕开。
“都顺利,奶奶,我听念心说,十八开业你一定要去帮忙?”阿丑本意是不想奶奶去的,开业那天一定忙,如果奶奶去了,一定会帮忙,又辛苦她老人家。
“我知道你们不想我操心,可我总觉得,如今在淮南这日子,过太不自在哩!”徐奶奶叹息一声。
阿丑眨眨眼,放下手中水瓢,关切地问:“奶奶,那里过的不好吗,还是不习惯?”
徐奶奶摆手:“都不是。先前在谯郡,我还能帮上忙干些活。如今到了淮南,你尽让我歇着,歇得我都不自在咧!”
阿丑掩唇而笑:“奶奶,哪有这个道理,不是歇着才自在吗?”
“可我一个人歇着,看你们忙东忙西、跑上跑下,哪里自在得起来?所以呀,开业那天,我是一定要去!这些日子都不让我去,开业还不让我去,你要真当我是奶奶,就别拦着。”徐奶奶带了几分命令的口吻。
阿丑却因这口吻笑了:“奶奶,过一阵子做起来,就没这么忙了。”
“就当我看看孙女如今的本事,也开心一回,”徐奶奶语重心长,“我又不做什么重活,医呀药呀我都不晓得,最多帮你们做点吃的,端几杯茶。”
“既如此,”阿丑思索片刻,看着奶奶有些浑浊却殷切期盼的双眸,最终点了头,“好,奶奶,那说好了,那天不准干重活。”
这样喜悦的日子,也该要有亲人的陪伴。
六月十七,阿丑再次来到淳于府,给淳于老夫人诊脉。
“老夫人病情已经好多了,如今能吃多少饭?”阿丑收回手,问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已经比之前好多了,饭量大约有以前的七成。”丫鬟回答。
“还口渴吗?”阿丑又问。
丫鬟点头:“口渴还有,不过喝水次数不像以前多。”
“青黄不接的时候,秋梨难寻,如果有梨,就让老夫人吃梨。如果嚼不烂咽不下去,就打成梨汁。若是没有,也不打紧。”梨平燥生津,拿来养生最好不过。
丫鬟答应着,便吩咐下去。
阿丑又转向淳于政:“我再给老夫人换个方子,这方子以调养为主。”
潞党参三钱生黄三钱生粉草三钱箱归身二钱花麦冬三钱云茯神人|乳|拌蒸三钱大生地八钱乌梅肉三钱
淳于政接过方子,看了一回,赞叹道:“阿丑姑娘真乃神医,药到病除,所开方子,都是见所未见的奇方!”
“淳于大人过讲了!”阿丑淡笑。
“此次治好家母的病,我实在感激,除了金银俗物,也没什么好答谢的。日后姑娘有什么我说得上话帮得上忙的,我一定相助。”淳于政言辞恳切。
“淳于大人谦虚,阿丑先谢过大人好意!”多一个靠山,自然是好的。
注:
[1]出自《王孟英医案绎注》,清?王士雄著。(未完待续。。)
ps:二更
1o1 开业
六月十八,一大早,五十铺街的店面6续开工。
古玩店的伙计推开门,朝隔壁点心铺的伙计寒暄:“昨夜那场大雨下来,今早凉快多了!”
点心铺伙计把门板一块块卸下来:“是呀,晚上下雨最好,白天凉快,还不影响生意。”
“唉,对面那家店放招牌的地方怎么多了块红布?”古玩店伙计指着前方惊奇道。
点心铺伙计抬头看了几眼:“昨天还没招牌的,不会今日要开张了吧?”
“有可能,不知是卖什么。总之不卖古玩就成!”古玩店伙计嘟哝。
“总之不卖点心就成!”点心店伙计接话。
阿丑来到店铺后门,进去后检查一番准备工作:“免费发放的凉茶虽然我们已经煮好不少了,不过等下要是人多,还得再煮,千万别供应不上了。”
徐奶奶站出来:“煮凉茶的事,我和秋妹看着就好。”
“秋妹,你时刻注意着存量并告诉奶奶。煮多了也不打紧。”阿丑嘱咐田秋妹。
田秋妹笑着点头:“姑娘放心,我两边多跑跑就成。”
阿丑又说:“这天气热,煮出来的凉茶你们自己也别忘了喝几杯,给柜台的一升和大成也送几杯,身体是我们的本钱!”
“姑娘放心,我也记着。”念心颔首。
吉时一到,锣鼓震天,舞狮表演在门前拉开序幕,一下子聚集了大量观众。事先制作好的红纸海报已经贴出来,写着今日开张的促销活动。
不多时,人潮涌动,阿丑从店里面走出,亲自拉下遮住招牌的红布。
红布飞落。招牌上清晰地写着两个金字:堇堂。二楼的窗户打开,念心和田秋妹用竹竿把写着“堇堂”和“药”的火红灯笼挂出来。
舞狮达到,便暂时停下。阿丑示意自己有话说,举手让大家安静:“今日,堇堂药业开张,欢迎各位街坊邻里光顾!盛夏酷暑,堇堂药业也体恤大家,进店便有免费的清热凉茶赠送。买药全场打九折,店外我还会亲自开义诊,直到下午申时末!”
“原来是药店!”众人议论。
“方才看见他们贴的东西。我还以为写错了呢!”
“免费凉茶,免费瞧病,这势头很猛呀!”有人评价。
“永和堂就从没这么阔绰过!”
“人家那是新开张,永和堂财大气粗,能比吗?”
又有人摆手:“唉。可不是这么说,我还从没见过药店开什么义诊的。你们看那上面写着。以后每逢初一、十一、二十一。都有义诊呢!”
“嘿,这法子新鲜!看了病,不正好去他们家买药吗?”
阿丑扫了眼一片哗然的众人,面纱下嘴角微微勾起——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举手示意舞狮继续,她走到已经摆好的桌子前,开始义诊。
永和堂后院。何思峻喝了一口伙计带回来的凉茶,抿唇沉吟了许久才开口:“你猜,这茶方的最多的料是什么?”
淮南店的掌柜摇头:“实在惭愧,喝不出都有些什么药。这。清热凉茶,老朽活了一把岁数,从没听过!”
何思峻笑的有些狡黠,摆摆手道:“不是什么药,是冰糖。”
掌柜的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少爷的意思,这就是一杯糖水?”
“也不全是,”何思峻摇头,“这凉茶,放冰糖是为了口感,自然还有其他的东西。”
掌柜的这才舒一口气——要是那个新对手,靠一杯糖水,把药业大哥永和堂弄得今日门可罗雀,也就太丢这药业一哥的面子了。
“本来是送药回京城复命,路过淮南却遇上个新鲜劲敌,”何思峻叹息,“我是想要管一管,奈何,京城还等着我手上的药。先把这事和我爹禀报吧,看看我爹有什么说道。”他压下心中的不甘,依旧表现得像往常一样谦和有礼、服从命令。
谯郡是他做起来的,如今刚有起色就把他召回去。回到京城,说不定又要派给他什么吃力不讨好的活,做出一点起色,又把他调离。这几年来,不都是如此?
何思峻长叹一声。
“少爷可是有什么想说?”掌柜的问。
“哦,”何思峻恢复平日的模样,“我年纪轻,见识浅薄,对此事也一筹莫展,没什么想要说的,大约是一路赶过来,有些累了。”年少时,他总以为只要自己有才干,就能得到家族的倚重,于是总是很努力,总喜欢出头。可惜家族的确倚靠他的能力,却从不重视他,这算不算一种悲哀呢?
于是时至今日,他早已韬光养晦,很多事情选择埋在心里。
那凉茶,有三味药——夏枯草、桑叶、菊花。[1]
这三味药虽然都是清热良药,但他们一起煮是否真的能清热解表,他不敢肯定,毕竟他没有系统学过医理。不过他敢肯定的是,这家堇堂的老板,不是个简单的人。时正盛夏,免费发放清热凉茶,绝对能吸引不少人,而且这个什么清热凉茶,绝对是独家。
但是这一切,他不会说。如果父亲派了其他人来处理此事,他说出来,不是白白便宜别人,为他人作嫁衣裳吗?
堇堂药业门口,阿丑左手扇了扇风,右手继续写方子。虽然头顶上早就支起了临时的棚子遮阳,而且昨夜还下了雨,但这天只要太阳出来了,气温回升就很快。刚过午时,已经热得要把人蒸干了。
望了眼排得老长的队伍,刚走出门的田秋妹感慨:“这么热的天,怎么瞧病的人还排这么长的队,受得了吗?”
“就是天热,病的人更多。”阿丑叹一口气,送走一位带着孩子的母亲。
田秋妹端上一碗凉茶:“姑娘也喝一些吧,这外头更热。”
“谢谢,你先放着吧,我等下有空就喝,”阿丑似乎又想起什么。“凉茶还够吗?”
田秋妹点头:“我和老夫人煮了好多了,目前还能应付。”
阿丑颔首:“再去煮些,下午兴许人更多。”
果不其然,到了下午,一来上午堇堂药业开张免费发凉茶的事情已经传开;二来属热难耐,大家听闻有解暑的东西,都来讨一碗喝。于是堇堂药业门口更是人潮涌动。
直到酉时初,阿丑结束义诊,并对还没看到病的人说过几天六月二十一再来,人们才纷纷离去。阿丑在心中叹息:这些人看打扮,都是些穷苦人家;大家大户的人,这么大热天,那里会来排队挨罪受,又不缺那几个钱;稍微富足些的人家,也不会来受罪。只可惜僧多粥少,病人多义诊少,她这样做也只能杯水车薪,姑且帮助他们一点